【怎么, 要来?】
方草草:【嗯!】
没等娄银回复, 她便急吼吼地直接戳进程砚安的对话框:【周末去佻港啊】
消息发出后, 她丧头巴脑地等了三分钟。
三分钟后, 对方回了她。
点开时竟然会有些许紧张。
她定睛一看,对方回的是:【去不了】
那三个带着拒绝意味的字,让她心情瞬间坠落到谷底。
可又像是不死心一般,她打起精神,噼里啪啦地打了大串的字,全是他这周末应该去佻港的理由,从年轻人应该保持身体健康,到社交有益于更好平衡工作效益,一堆花式的理由编得有理有据。
然而,那堆话在即将发出去的前一刻,程砚安又回了她一句:【有事,下次】
人家都这么说了,自然不好再强求。
于是她又默默地将那堆话全部删掉。
心里闷闷的,有些遗憾。
她抬手问道:【什么事呀】
程砚安:【一朋友要来拜访,顺便问点律法上的事儿】
哦。
兰泽撅着嘴,将手机扔在一边。
宿舍门这时传来轻微响动。
钥匙插进门孔,有人从外边进来。
这个宿舍里拢共就三人,顺乐、她,还有杨允熙。
杨允熙鲜少回来住,便只剩下她和顺乐,可顺乐早就搬出学校,这个宿舍里,除了她,如今也只有杨允熙的东西还未整理。
她探了只头。
果然看见那朵牡丹花气场全开地走了进来。
牡丹花今夜大概也有活动,身上那件黑色晚礼服托起她勾人的身材,胸口白玉处甚至有一道不知名红痕要露不露地隐在衣服下,走动时,微微起伏波荡,像个天生的尤物引人视线。
她看得目瞪口呆。
杨允熙也注意到她,抬起头与她对望一眼,却看见那个小淫贼趴在上床,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胸口。
这种事儿也不是一天两天,杨允熙早习惯了,照例白她一眼,挺了挺胸,没好气道:“看够了没?”
兰泽心知对方误会,好心提醒道:“你胸口有颗草莓哦。”
“哟,您还知道草莓呢?”
“我怎么不知道?”她略略昂首道,“这怎么也算生理常识。”
杨允熙哼笑一声,手下忙着解脱束缚,没稀得理她。
兰泽眼睛珠子眨也不眨地看见杨允熙手直接伸进衣服里,取出两片厚厚的硅胶贴,没了遮挡,衣料凸起两块小小的硬点。
顺乐以前说过,杨允熙这样的女生性格热情吃得开,一颦一笑风情妩媚,在外活脱脱一副妖精样,男人们都心甘情愿地围着大美女打转,喜欢得不得了。
她看着床下的杨允熙,暗自摸了摸自己不算太有料的地方,无声一叹。
“杨允熙。”兰泽叫她。
坐在椅子上玩着手机的牡丹花闻声看过来。
她摸了摸鼻子,不自在地问道:“我就是……好奇,你这样的女生,你平时都是怎么追求喜欢的人的?”
小姑娘的心思好猜得很,这模样遮遮掩掩的,一看就是心里有人了。
杨允熙挑眉笑道:“多大年纪的?”
“28。”
“熟男啊。”
“嗯。”
回答完后兰泽才觉得不对劲,这不是自投罗网么?
杨允熙双眼看透,高贵冷艳地一笑:“下来,姐姐教你。”
兰泽放弃挣扎,破罐子破摔,照着杨允熙的话,掀开被窝,顺着梯子爬下去。
一边下,一边听杨允熙慢悠悠地分析:“二十八岁的男人不是青涩的毛头小子,成年人之间讲究效率,感情上大都是一方主动勾引,若是看对眼便做,看不上便散,他若从了自然最好,不从,你也能及时止损。”
脚踩在地上,她转过身,问道:“怎么勾……”
那个“引”字还没出口,便硬生生哽在了喉间。
她惊愕地看着眼前那张美艳动人的脸——
她被杨允熙卡在了阶梯上。
她脊背贴着冰凉的梯子,惊怔地看着忽然凑近的杨允熙,听见她发柔的声音:“就像这样……”
接着,她感受到杨允熙的手顺着她腰际下滑,然后勾住了她的睡裤上沿。还没明白过来杨允熙要做什么,对方便继续勾着她的裤腰,缓缓地往前滑,最后滑到腹部正中。
兰泽瞪大了眼。
接着,又见杨允熙将她的裤腰拉起,慢慢地、细细地缠了一圈,手指婉转,将柔软的布料翻覆于指尖,因为被缠去,整个后腰连带着裤子都开始变得紧致贴身。
哐当。
兰泽的意识里,有什么东西猛地炸裂开。
她心脏狂跳,瞠目结舌地去看那只缠着自己裤腰的手。
原以为就这样便结束了,可谁知,下一秒便听见牡丹花勾人一笑,将她的裤腰往下拉去……
凉意袭来,兰泽惊呼一声,惊慌失措地推开杨允熙,跳开三步远的距离。
“这……这也……太……”
她吞吐得成不了一句话,那句“涩情”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
杨允熙却耸了耸肩:“教给你了,用不用得上,随你咯。”
很用不上。
兰泽暗暗地想。
若是真让她用这种方式去勾引程砚安,她怕自己没到半路,就被他正义凛然地反手钳制,一顿臭骂。
她害怕。
这办法着实孟浪,也不大适合她,兰泽思来想去都觉得不行,于是那些蠢蠢欲动的念头便只好作罢。
只是闲来无事时,将那一套肉麻的流程动作细细临摹回味,又会感叹妖精就是妖精,勾引起人来,当真要命。
周末的时候她还是去了佻港找娄银玩。
程砚安有事去不了,她本是不想再去的,奈何娄银热情邀请,她实在不好拒绝,最后还是松了口。
应上次的教训,兰泽没敢穿得太露,扎着马尾,踩着帆布鞋,一条简单的白色及膝长裙,清爽得像个高中学生,风格与周围性感热辣的美女们硬拉出一条鸿沟。
兰泽是去了后才发现今天的场子里除了平时那几个,卡座角落里,还多了一个男人。
动感十足的音乐旋律里,男男女女尖叫狂欢,他却一个人坐在最角落,嘴里叼着一根烟,模样颓靡得几近消沉。
“那个就是温行知,佻港的温老板。”娄银大声为她解释着:“前段时间摊上事儿了,现在才放出来呢。”
放出来。
兰泽敏锐注意到这个字眼,不免多看了一眼那个男人。
也许是男人形象出众,从刚刚到现在,一直有火辣的美女上前勾搭,可温行知连眼皮都不带抬一下,哪怕是对方把自己的傲然挺到他的面前了,他也依然像根木头似的。实在被惹烦了,眉头一横,直接冷睨着美女,叫美女无地自容自惭形秽。
那样子,压根不懂怜香惜玉是什么。
而关于温行知这个人,兰泽的认知也仅仅停留在上次云城,程砚安同她讲过的那些事。
可他如今怎么这副模样了?
诸勐笑嘻嘻地凑过去,对着温行知勾肩搭背的:“这是又想女人了?温大情种?”
温行知却极其不耐,连踢带踹地将诸勐撂到了一边,骂道:“滚蛋!”
踹人后,他视线散漫而优雅地往着某处一落,正好与兰泽对上视线。
大眼对小眼,尴尬弥漫了一脸。
在看见她的那一刻,温行知的眼眸忽然变得幽深起来,唇边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像个捕猎手,看见了自己的猎物。
兰泽太阳穴突突直跳,直觉危险,干脆对此人敬而远之。
可到底是怕什么来什么。
蒋清风玩得疯,她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觉得有意思,便也跟着玩了几场。
手中的果酒有葡萄的香甜,是蒋清风他们特意给她点的浓度最低的酒。她周围全是酒吧常驻人士,个顶个的会玩,她也因为生疏,在游戏里被灌了许多酒。
果酒虽可口,但喝多了也醉人,要不是蒋清风替她挡了大半,她只怕早就□□趴下了。
就是遭殃了一个蒋清风。
估计是唯一一个挨过揍的人,蒋清风特护着她,到最后喝得快不省人事了,也还不忘吼着说:都让开,这酒我替泽泽干了!
兰泽怕蒋清风这么喝下去出事,没少劝。
谁知道蒋大少爷喝醉了开始耍起酒疯,眯着眼睛啥也看不清,却盯了她半晌,最后皱起眉头,问她是谁。
兰泽:“……”
正准备开口告知时,角落里的那个男人却忽然闲闲地开口:“人是程砚安的小未婚妻。”
吊儿郎当的调侃,没点正形。
兰泽听得心一跳,这次却不再反驳。
喝了酒的人意识混沌,迷迷糊糊,勉强整理出一丝意识。
蒋清风神思放得远了,口中反复念着:“未婚妻……”
他特别认真地想了想,最后冒出一句:
“哦,薄颂音是吧?”
兰泽倏然僵住。
那个名字就这么突兀地横亘在她面前。
她甚至连一点防备都没有。
大抵是扯出了关于前程往事的零星片段,蒋清风倒在沙发椅背上,歪歪扭扭地靠在她身侧,扯了个酒嗝,开始絮絮叨叨地吐槽:
“你说你,和淮哥俩人都快领证了,干什么非得闹分手……害得……害得我淮哥延毕,那一年都过得压抑得要命……”
“你是不是忘了你俩以前……多好,金童玉女势均力敌,程爷爷都不同意,可……可人淮哥还是想跟你好好地走下去,人是……真想跟你结婚的,明白么?你这姑娘忒……不识好歹,给你的真心不要,要什么破自尊。”
兰泽听到最后,脸色苍白,连假笑都难以维持。
温行知却仰着头,一片烟雾中,玩味一笑,接着揣了蒋清风一脚:“看清楚,这是兰理叔家的女儿。你丫浑说什么呢?”
喝醉了的人迟钝得很,被踹了一脚也没反应,蒋清风脑袋恍惚着,不舒服地啧了一声,又换了个坐姿。
此刻说什么也都随心畅意。
“哪个兰家,什么兰家……”
“兰家……哦哦哦,兰家那小姑娘……是漂亮哈,”说着傻笑一声,“就这个四九城里,小爷我……就没见过几个身段能有这位好的。”
“可淮哥……不喜欢啊,”蒋清风说起,像是头疼的样子,撑着脑袋,叹了口气,“你不知道,他说自己下不了手,喜欢不上,都不怎么搭理人家,说什么……小姑娘年纪太小了……压根没往结婚的方向想……俩人不适合,从头到脚都不合适……”
蒋清风还在继续念叨。
可兰泽却已经听不太清,手里无意识地捧着酒杯,又无意识地喝光里面的酒。
她如今终于明白,原来他最初那样冷待自己,竟是因为要断绝掉二人未来的所有可能性。
因为在他心里,她没有薄颂音合适。
心里面压了一块沉重的硬铁,不断施加压力,压得她喘不过气。
而那些话也反复拉扯着她大脑情绪神经,每一个细胞都在告诉她——兰泽,你一开始就不是他的最佳选择哦。
想起程爷爷当初骂他的那句“你是不是还惦记着你那个前女友”。
所以,程百石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不了解自己一手带大的亲孙子。
虽说那已经过去的事,但他若真的跨了过去,又怎么可能这么多年了,身边一个合适的都没有?
所以,如不是薄颂音当初自己放弃,也不会有今日的程砚安站在她面前,让她这么撒着欢叫“哥哥”。
也许人家早已经结婚生子,幸福美满。
她即便是再喜欢也得保持距离。
而程砚安这样耀眼的人,她不论何时遇见,都会一次又一次地喜欢上他。
打翻了的醋坛子酸气冲天,她失去了玩乐的心思,放下杯子,借口说自己不舒服,想走。
娄银还在奇怪她怎么突然喊着要走,着急唤了酒保来,让人送她回去。
温行知却一手拦下。
“人让你送了,程砚安干什么?”
娄银愣了一下,停下动作。
转头再去看兰泽时,小姑娘已经跌跌撞撞地奔出了佻港。
--
佻港外站着着装新潮的男男女女。
喝得不省人事的男人和女人,说起话来声音也大,门口处还有清洁工阿姨正清理着酒后污垢。
出来后兰泽才觉得头晕眼花,晕呼呼地站不稳。
算一算,自己今晚喝得的确是有点多。
温和晚风绕过她纤细小腿,裙摆微扬,走动时涟漪着裙花。
她走得漫无目的,不知道要往哪里去。
模糊的、六边形的视野,因为灯红酒绿的街道,而斑驳成五颜六色的世界。
心里面空落落的,有不知名的情绪在一点点地将她吞噬。
她想了想,觉得今夜的确不该来佻港。
蒋清风也没错,那些事情就是事实,过去这么久,再追究也没意思。
只是……
她压制住心头的酸,在路边缓缓蹲下。
这个地方已经远离佻港,比起门口的混乱热闹,这里反倒显得冷清安静。
酒精慢慢上头,她往后一靠,努力让自己好受一点。
就是在那个时候,她突然很想他。
想听他的声音,想被他抱抱。
与之前几次那样,钻进他怀里,闻他身上特有的清茶香气,感受被他坚实的臂弯用力紧握。
而在拨出那个号码的时候,她便已经拿定主意,要好好问清楚,她笃定他一定愿意向自己解释。
嘟嘟几声后,电话很快被接起。
“泽泽?”
男人清冽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传进她恍恍惚惚的意识里。
声音太过熟悉,熟悉到每晚都放在枕头旁边入睡,明明也不是很长时间没见,自己又怎么会在这一刻,思念如杂草一般疯狂飞涨?
那些憋住的委屈在他面前顷刻间便释放而空,她鼻头一酸,携着小鼻音,可怜巴巴地叫他:“程昭淮……”
我好想你呀。
程砚安几乎是立马察觉到她情绪的异常。
“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说不出那一刻她心里的烦闷与难过是为什么,她只想骂他,可却因为正哭着鼻子,甜糯的音色在出嗓后,又变成埋怨的娇嗔:“你欺负的我!”
小姑娘耍赖来的莫名其妙,他好笑地问她:“我人在家里呢,怎么又欺负着我们家小姑奶奶了?”
兰泽轻声呜咽着,像只被抛弃的流浪小狗缩在角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