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甫一听这名字，看向舒晏后又露出了那日见到舒晏时的惊慌，转头就跑。
“阿甫？”云袖喊了一句，却见阿甫跑得飞快，转眼就跑出了巷子。
“你们认识？”舒晏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没有变化。
“嗯……”云袖表情有些窘迫，她看着舒晏道，“能不能麻烦你不要跟老板说。”
舒晏没接话，直截了当的问道：“云袖，我脸上受伤这个事情你知道吗？”
云袖看起来有些不明白舒晏的意思，却还是点点头。
舒晏从怀里掏出那把飞刀：“这刀你认识吗？”
云袖接过仔细看了看：“……好像是阿甫的。”
舒晏感觉自己太阳穴猛地跳了一下。
云袖看舒晏的脸色突然反应过来：“那日你踩的那些飞刀……不不，阿甫人很好的，他不会这么做的。“
舒晏不说话，她细瞧着云袖的表情，之前云袖一直不待见她，端午节献舞时被飞刀所伤，后来知道那飞刀是阿甫的，最关键的是阿甫与云袖认识。
事情这么一连串下来，若不让舒晏多想那是不可能了。
“舒晏，我之前是不喜欢你，可我从没有让阿甫做过这些事情。”云袖认真的说，“你，你等我问他，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
舒晏淡淡笑了下：“你问你的，我问我的。”
“舒晏……”云袖看舒晏往外走去，自己现在又不能任意离开东泰楼，急得在原地来回踱步。
舒晏不是那种干等的性格，刚才那阿甫许是回家了，自己加快脚步或许能赶得上。
兰香坊老板娘看见自家儿子慌慌张张的跑回来，然后躲在房间里收拾东西。
“阿甫，你在做什么？你收拾东西做什么？”
阿甫头也不抬：“娘，我回老家一趟。”
“回老家？发生什么事了？”老板娘看阿甫神情不对，一把拉住他，“阿甫，告诉娘，发生什么事了？”
阿甫躲避老板娘的目光，只是紧了紧包裹然后系在肩膀上：“娘，你就别问了。”
“怎么能不问啊？你遇到什么事了，告诉娘，娘不能为你做主的话就去找你舅舅。”
阿甫听到这话一惊：“别！千万不能告诉舅舅！”
说完快步走出屋，却在门口看到了站在那的舒晏，舒晏手里拿着一盒胭脂正有模有样的看着，她瞧了瞧阿甫的样子，轻轻一笑：“阿甫公子这是要上哪去啊？”
阿甫此刻是躲不过去了，只有把包放下，然后第一次抬起头正面舒晏。
“阿甫公子有空的话，我们谈谈吧？”
阿甫皱了皱眉：“到后面来吧。”
老板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跟在两人后面。
后院水井旁，阿甫几度欲言又止，手攥成了拳头，一脸严肃和为难。舒晏也不开口只平静的看着他。
阿甫看了舒晏几眼后终于是低声道：“对不起……”
“嗯？”舒晏挑挑没，“阿甫公子是只哪件事？”
“……”阿甫略微烦躁的揉了揉头发，“对不起舒姑娘，那日用飞刀划伤了你。”
舒晏闭了下眼睛：“为什么要这么做？”
阿甫咬紧牙又不说话了，舒晏叹口气：“为了云袖？”
阿甫脸色煞白，手心里全是汗，先是瞪大了双眼，又别过头去不看舒晏，声音如同蚊子一般：“……不是……”
若不是舒晏这么多年养成的涵养，和在外要维持形象的缘故，阿甫这吞吞吐吐的样子她早就不耐烦了，也不知道为何有话不一次性说完。
“不说我就直接去问云袖。”
“别问云袖姑娘！”阿甫立刻大喊一声，终是见事情败露腿一软，坐在了水井边上，“舒姑娘，我并非有意要伤害你……”
另一边，东泰楼。
何泰见李云和李司淮来了忙不迭的迎上去：“二位大人好，二位大人今日是想大堂看歌舞还是去雅间啊？”
“和以前一样。”李云说。
“好嘞，二位楼上请。”
待座定后，何泰先开了口：“二位大人，这几日舒晏姑娘身子不适不能见客，您二位看看换谁来？”
李司淮闻言问道：“舒姑娘生病了？”
“嗯，也算是生病吧。”何泰说，然后又紧接了一句，“不是什么大毛病，再过两日就好了。”
“到难得看舒姑娘生病，那今日就换个人吧，司淮，你觉得呢？”
李司淮收了扇子道：“云哥你安排就行。”
“嗯，那行。嗯……选谁呢……”李云想着的时候突然听到下面传来婉转轻柔的声音，像一只手轻轻的撩拨着人的心弦。
“这谁唱的？”
“回大人，是蝶依姑娘。”
“蝶依……嗯，就她吧。”
何泰点头哈腰道：“我这就去帮您把蝶依姑娘叫来。”
一个绿衫女子款款而来，一张瓜子脸，明亮的眼睛和带着微微下垂的眼角，显得楚楚动人。
“见过二位大人。”蝶依轻轻一笑，声音柔软清甜，听着起来是说不出的舒适。
仅仅一眼就勾了人的心弦，李云发着愣，直到李司淮轻声唤了他才回过神来。
蝶依说话温言细语，性子更为沉静些，多数时候是捂了嘴轻笑，李云不知道怎么的，今日话特多。
“亲王大人经常来我们这儿，今日倒是第一次点我呢。”蝶依给李云倒了一杯酒，“以前您都只和晏晏说话。郡王大人倒是第一次见。”
“以前没注意过蝶依姑娘，没想到蝶依姑娘人美声甜，说话让人很是舒心。”李云高兴得喝着酒，起码蝶依不会像舒晏那样会把自己带沟里去。
“舒姑娘是哪里不好吗？”一直没说话的李司淮突然问道，蝶依有些难过的说：“晏晏在上次跳舞中伤了脸，现在还没好。”
“伤了脸？”李司淮突然想起之前在他眼底下飞过的那些寒光，和舒晏刀尖作舞的表现，倒是没看到舒晏受伤……怪不得她后来戴了面纱。
李司淮本端起酒杯，此刻又放下了：“舒姑娘是在自己房间吗。”
“应该是吧，今日倒没见她出来。”蝶依看了看李司淮，“郡王大人想见她的话许是要等伤好了才行。”
“多谢蝶依姑娘告知。”李司淮站起身，对李云道，“云哥我出去一会儿。”
“嗯？司淮你有事吗？”
“突然想到有事未做，先走一步。”李司淮说到，微微颔首后离开了房间。
李司淮走出房间就往楼上走去，遇到小二阿成，阿成忙问他有什么吩咐，李司淮想了下说他想见舒姑娘。
“舒姐出去了，就，半柱香前吧。”阿成说。
“去哪了？”见阿成摇摇头，李司淮淡淡道了谢。
兰香坊后院，舒晏听阿甫说完了整件事情的经过，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一个痴情之人为心悦女子抱不平的事。
阿甫听云袖对舒晏能领舞心里很是不满，随口提了句如果她能在表演之时出糗就好了。
这说着无心，听者有意，阿甫就动了歪心思。
“舒姑娘，我只是想让你掉下来而已，并不想伤你性命。”
舒晏听到这话都要气笑了，那高柱那么高，若她真的掉下来了，非死即残。
还未等她发作，“啪！”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老板娘从后面走上来给了阿甫一巴掌，那脸肉眼可见的就红肿了起来，舒晏吃惊的朝老板娘望去。
只见老板娘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喝道：“你这臭小子！不好好学习制作香料也罢了，居然起了害人之心！从小为娘是怎么教你的？！居然为了自己中意的人伤害另外一个无辜的人！“
阿甫捂着脸有些委屈的说：“娘，我知错了，我一时头脑发热才做出这种事，好在舒姑娘没有受伤……”
“什么没受伤？”老板娘听到此话声调一下子升高了，“你知道舒姑娘伤哪里了吗？脸上！你知道脸对女子是多么重要的事吗？”
“脸……”阿甫后知后觉的看向舒晏，瞳孔颤抖着，可舒晏围着面纱，他看不真切，“我，我没想过要伤舒姑娘……”
“舒姑娘，这浑小子就交给你，你要报官也好，惩罚他也好，怎么做都好，我不会有二话的。”老板娘气得浑身发抖，恨恨的盯着这不成器的小子。
阿甫也走到舒晏面前，头都要低到地上去了，他认命般的说：“舒姑娘，是我犯了大错，我不求你原谅，你想怎么处置我都行。”
舒晏这下可犯了难，她本是要来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却丝毫未想过之后的事情要怎么处理，莫不成真的把他扭送官府？
只见她托着下巴往旁边走了几步，最后说：“老板娘，你上次给我的那修复膏还有吗？”
老板娘一愣，听舒晏接着道：“再给我两盒可以吗？”
“可以，舒姑娘……”老板娘不知道舒晏要干什么。
“阿甫，以后别再这么做了，这件事情我不会原谅你，但也不会再提。”舒晏摸了摸脸上的疤，转过身不想再与阿甫说话。
看舒晏要走，老板娘瞪了一眼站在原地发呆的阿甫，跟着舒晏走了出去。
拿着老板娘千恩万谢的疤痕膏和赠送的十来盒胭脂，舒晏心情有些复杂的提着裹好的小布包离开了兰香坊。
忽然狂风大作，吹得舒晏的面纱飞了出去，她忙快步想去抓住在风中乱飞的面纱，眼前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抓住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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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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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李司淮。
舒晏立刻用手捂住了受伤的那半边脸：“郡王大人。”
“舒姑娘，好巧。”
“好巧……”舒晏礼貌一笑，眼睛却没看他，而是盯着他手里拿着的面纱。
李司淮带着淡淡的笑意走上前，把面纱递给她，舒晏一手提了包裹，一手捂着脸，拿着面纱不方便戴上。
”不介意的话，我帮舒姑娘吧？“
“……晏晏脸上有疤不好看，怕吓着郡王大人。”舒晏道。
“舒姑娘有伤为何不早些告诉我？”李司淮走到她面前说。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劳郡王大人费心了。“
“若我知道姑娘有伤，就不会让姑娘陪我到那么晚，这几日风沙大，恐让姑娘伤口恶化了。”
“郡王大人言重，只是擦伤而已，不碍事。”
“能让我看看吗？”李司淮柔声道，那双眸子深不见底似的，舒晏捂着脸看着他，李司淮似哄她一般，“我不会被吓到的。”
舒晏缓缓移开手，她的脸本小而精致，皮肤白皙而红润，所以之前伤口看起来还挺明显的，今日外面的深色结痂掉了，留下一道浅浅的粉嫩的伤痕，不仔细看倒也看不出来了。
舒晏垂了眸子看着地上，李司淮的视线让她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从第一次见面起，李司淮看她的眼神就和别人不一样，至于是哪里不一样，她也说不上来。
突然，李司淮微凉的手指抚上舒晏的脸，舒晏身子瞬间紧绷起来，她抬眸望向李司淮，发现他现在的表情颇为认真，平时常带笑意的眸子更加深邃，在他深沉的眸子里自己的脸却很清晰。
“郡王大人……”
李司淮被舒晏轻轻一喊才回过神来，忙收了手道：“失礼了。”
为舒晏系上面纱，舒晏才抬起头来看他：“有劳郡王大人了。”
说起来，已经是第二次在这里遇到李司淮了，若不是李司淮的府邸在这附近，那确实有点巧了。
“看舒姑娘的伤口恢复得很快，我也就放心了。”李司淮说到。
舒晏俏皮的一笑：“是呢，以后还希望王爷多来找晏晏。”
“舒姑娘口中的王爷是指我，还是指李云呢？”李司淮薄唇轻抿，嘴角的笑容似乎有点别的意思。
“那自然是郡王大人了。晏晏几日不见郡王大人，都想您了。”舒晏柔声道，想是真的想，毕竟现在李司淮在舒晏眼里就是个金元宝，自然想见了。
“哦？”李司淮笑意更浓。
舒晏上前轻轻扯了扯李司淮的衣袖道：“之前我不是说要为您一舞吗？还没问过您我跳得如何？”
“飘然转旋回雪轻，嫣然纵送游龙惊。”
是某位大诗人的诗，舒晏听罢又道：“我还因此受伤了……还有，舒晏还为大人准备了端午节的礼物，大人是不是该给人家点奖励呀？”
声音又酥又软，还带着三分委屈七分撒娇，以舒晏的身份来说，对郡王这么说话和动作可是大不敬的事，但李司淮并未斥责她放肆，而是饶有兴趣的看着她：“不知舒姑娘想要什么奖励？”
当然是钱！大把大把的钱！
舒晏心里呐喊着，可她明面上却不能这么说，她看着李司淮手里的折扇：“我要这个。”
李司淮看了眼手里的折扇，仿佛有些意外：“只是这个？”
“嗯，郡王大人给吗？”
“还请舒姑娘收下。”李司淮双手奉上，舒晏伸手接过，这纸扇做工精细，扇骨镂空，扇面只画了一棵绿竹和飞舞的竹叶，扇柄垂了一缕短短的流苏，细细看去还埋了金线在里面。
拿着扇子轻轻摇了摇，淡淡的香味扑鼻而来，很是好闻。
看舒晏拿着扇子嗅了嗅，李司淮解释道：“这是百年香竹所制，夏日可驱蚊避虫。”
“这么说来我是让郡王大人割爱了。”舒晏眉眼弯弯，笑容灿烂，“不过郡王大人既然送给人家了就不许反悔哦。”
李司淮眼底都是温柔：“自然不会。”
等回到东泰楼的时候，正巧看到蝶依送了李云出来，四人相见却有种心照不宣的气氛。
“司淮，我说你去哪了，原来是找舒姑娘去了。”李云一把勾住李司淮的肩膀，李司淮没否认，只轻轻的笑着。
“那我走了啊。”李云回头冲蝶依一笑，蝶依颔首：“亲王大人慢走。”
舒晏看向李司淮，也微微行了个礼。
李云今日仿很高兴，在马车上一路滔滔不绝的说着刚才他与蝶依的故事。
李司淮看李云样子反常，虽然他平时话就多，可今日话也太多了：“云哥，你是动心了？”
李云愣了下，英俊的脸庞微红：“……我想，我是喜欢上蝶依姑娘了。”
说罢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地板：“这或许就是一见倾心吧。”
“可你前几日还说你喜欢舒姑娘的。”李司淮揶揄他。
“那是，那是不一样的。”李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今日一见蝶依，就有种春风拂面的感觉，感觉周围的花都开了。”
李司淮斜靠在软垫上，看着这情窦初开的兄长，觉得十分有趣。
“司淮，你说，我如果给蝶依赎身的话，她会不会跟我走？”李云皱了皱眉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