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像师古代破案手札——羡己【完结】
时间:2023-06-12 14:47:11

  不过还是自己在街上随便打个车吧。
  这种贴地飞行,她坚决不想再体验第二遍。
  吾十七看到她苍白的脸色,表示理解:“噢,看来任姑娘还没有体验过,我这等衙察院最高待遇的车夫。”
  他抿了抿唇间的松针,一脸怀才不遇。
  “你知道,吾十九一直哭着求我多带他体验几把,我从来都是冷漠回绝。这样的待遇,我当然要全无保留地留给美丽的姑娘。”
  任阮:“……谢谢你。”
  她忍着胸口翻涌的感觉,敷衍地笑了笑,从马车上跳下来,准备招手叫车。
  谁知才将捞起的裙摆放下,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乖巧地蹲在街口买糖葫芦的摊位边,看到她,格外高兴地跳起来,冲她热情招手。
  “杜朝?”
  再看四周,哪里是什么任家小院,分明是杜府旁的长街!
  任阮又惊又喜,回头看吾十七。
  对方已经将马车调转了方向,目带狭促冲她吹了吹口哨:“看来任姑娘很是如愿,大人果真料事如神。”
  还不等任阮反应过来,吾十七已经扬起马鞭,驾车消失在了长街远处。
  她望着飞扬的尘土,眨了眨眼,忽然扑哧一笑。
  这个谢逐临,确实有够了解自己的。
  本来被强制送出现场,有点不甘的心,忽然就被理解的小雀跃填满了。
  他担心她的安全,也知道她的执拗。
  举着糖葫芦跑到少女跟前的杜朝,正看见她眉开眼笑,也高兴道:“任姐,听说你今天被谢大人带进宫,又是面圣又是领赏的,怎么样,一定受了圣上好大的嘉奖吧!”
  什么时候他也能靠着自己,意气风发地入宫,在金銮殿上面圣受嘉啊。
  不过想到任阮得了这样的殊荣,他也与有荣焉,搓着手道:“吾十九说,谢大人要我在这里接你。嘿嘿任姐,还是你想着我!”
  一出宫就来找他分赏赐,真是他的亲姐姐!
  杜朝探着头,往任阮身后左看右看。
  任阮一个暴栗敲在他脑袋上,没好气道:“赏赐没有,闹人命的大事倒是有一桩要告诉你!”
  杜朝一下子焉了。
  “这里人多耳杂,我们换个地方。”
  她左右环顾,找了一个清静的小饭馆,拉着杜朝进去,要了一个角落的雅间。
  待菜上齐,屏退了小二,她才低声将在宫中的所见所闻都一一道出。
  本来还动筷如飞的杜朝,听着听着,也慢慢表情严肃地放下了筷子。
  “圣上和太后娘娘之间的关系,我不敢妄议。”他谨慎道,“从前我也有几次随父赴宫中宴,席上所见,的确是相互敬之如宾,孝慈和睦的。”
  “但这个玉芙公主,可就有得说头了。”
  “宫中唯二的两位公主,基本都不出席宫宴。其中一位是个体弱多病美人灯,受不得生风。但玉芙公主嘛,大概最重要的还是因为身份尴尬吧。”
  任阮记得之前隐约听过的消息:“似乎说,玉芙公主是先帝当年南下时,流落在民间的女儿?”
  “这的确是大部分人知道的。不过也罢了,但凡如此,也不至于这么尴尬。”杜朝靠近桌子,神神秘秘道,“任姐你要知道,玉芙一直以来的传闻,都说她其实并非先帝当年遗落在民间的女儿。”
  “而是太后娘娘,从前的姣贵妃之女!”
  见任阮好像没明白过来,他加重音强调道:“就是说,玉芙很可能不是先帝之女,而是太后娘娘的女儿!”
  少女倒抽了一口凉气。
  作者有话说:
  期末周更新真是生死有命(瘫倒)
第74章 承泽堂
  ◎不祥之兆◎
  瑶池殿的大火燃出的滚滚黑烟, 一直到天色已暮,才总算在京都的上空消失。
  金吾卫尝试了许多办法,到下午时, 才将外圈的火势稍稍控制得小了一些。谁知这时宫殿中央又发生了爆炸,将火势再度扩大。
  如此反反复复, 竟是天完全黑下来时, 大火才被基本扑灭。
  原本朱甍碧瓦的桂殿兰宫, 已经被完全烧成了焦黑的骨架。金吾卫进去搜查时,废墟间还有几星顽强的小火苗,许多地方倒着被烧得不成样子的焦骨, 刺鼻的怪味和浓烟弥漫着, 经久不散。
  玉芙公主没有被救出来。
  在瑶池殿原本寝殿的位置,金吾卫在已经被烧成得只剩一半的床榻架子上, 发现了两具纠缠在一起的焦骨,四处还有玉芙公主天蚕丝寝衣的碎片。
  床榻下摆着已经被基本烧完了的公主绣鞋。
  据那些逃生出来的瑶池殿宫人说,火势大起来时,公主还未晨起。
  而最开始的大火就是从公主的寝殿中爆发出来的,有胆大的宫人试图冲进火场去救自家主子,谁知那寝殿里猛然发生了剧烈的爆炸, 热浪的冲击将众人猛掀出来。
  一时几个宫人或是被灼伤, 或是被热浪携带出来的碎片扎中,倒在地上鲜血淋漓, 惨叫连绵。
  不到片刻,在从寝殿为原点延伸出来,接二连三的爆炸闷响中, 整个瑶池殿都被卷入了猛烈的火舌之中。
  宫人们哪里还顾得上在大火最深处的公主, 四处抱头逃窜, 哭喊尖叫声此起彼伏。
  公主寝殿前守夜的贴身侍女也没能逃出来。
  一个在离寝殿不远的台阶下,被烧成蜷团的焦尸。另一个大概是忠心护主,第一时间反冲进了殿内,却被砸下来的房梁压在了屏风外,无法动弹,活生生烧没了半个身子。
  杜朝唏嘘道:“综上所述,那玉芙公主,大约的确已经化作榻上的焦骨了。”
  “可不是嘛。那火场中心正是在寝殿,榻上的尸体是所有遇害者里被烧得最严重的。虽然说人基本上已经成了焦骨,但就如今现场发现的线索,十有八九,就是遇害的玉芙公主了。”
  吾十九丢开卷宗,啧啧:“不过最离谱的,还得是这榻上焦骨,居然有两具。”
  “若非仵作鉴定过,两具尸体都属于年轻女性,只怕玉芙公主死后名节不保哩。”
  任阮也陷入了沉思。
  这的确奇怪。
  一个金枝玉叶的公主,自己寝殿的榻上,怎么会无缘无故出现一个不知名的人来。
  任阮猜测:“莫非此人就是纵火的凶手?将公主禁锢在榻上,才使得公主没有办法逃出?”
  “不排除这种可能。但是现场的情况,很棘手,很难判断这人究竟是想要将公主救出来,还是想要杀死公主。”
  吾十九摇头:“这两具尸体上的血肉基本都被烧没了,也就是说,就算有挣扎的痕迹,也都被大火全部毁掉了。”
  “我们能看到的,只有两具手脚纠缠的焦骨。”
  “而且大火也将两人的一部分骨头烧得散架或变形了,还有一些应该是被爆炸波及,撒落到了寝殿内的其他地方。”
  还好榻前有一处玻璃屏风,正好被倾斜着撞卡在了墙中,没有完全倒下,将大部分榻上人的尸块都挡在了内里,没太和外面宫人的尸骨混杂。
  是以仵作收集散架焦骨重新拼凑的工作,进展得还算顺利。
  任阮点头:“既然如此,那应该能从骨头中获得一些信息吧。”
  “按理是这样的。不过――”
  吾十九撇着嘴,从柜下掏出新出炉的尸检报告。
  那榻上的尸骨,被拼凑出两副人体骨架。尽管被烧得焦黑,仵作确实还是从骨头中的得出了许多讯息。譬如两人都是十五六岁的骨龄,皆为女性,且身材都高挑纤瘦。
  两人的头骨保存都算比较完整,但仵作在鉴定头部时,却惊奇地发现,两具头颅的五官骨架,竟然几乎相同!
  “啊?两具一模一样的骨架?”杜朝回忆起之前见过的玉芙,“十六岁,身形高挑,这些都是公主的特征诶。”
  “不过,既然两人骨架都差不多,仵作又是怎么分出两人的差别的呢?”
  杜朝好奇地往验尸报告下面扫视。
  原来那些焦骨上终究还有一些未被完全烧毁的地方,其中一人的骨头上透出幽莹的蓝色,应当是中了毒。
  不过能透出蓝色的骨头不多,有些基本已经被完全烧缩成焦黑。
  吾十九:“所以仵作虽然拼凑出两幅人骨,但只能供目前查案的参考,并不能完全确定。”
  不过好在玉芙公主的床榻上方挂帘的架子,是牢牢固定在墙壁和屋顶上的,挡住了部分砸下的物什,所以整具尸骨还算完整。
  且死者在火场中下意识地将头脸缩避住。虽然脸上的皮肉,还是不可避免地在大火中被烧得千疮百孔,仵作索性将仅剩的一些焦肉剥离后,得到两人的面部骨架乃至整个颅骨,都还算保存得比较清晰。
  是以当仵作面对这样清晰的雷同面骨结构时,简直以为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也就是说,现在的问题不止是这个不知身份的人,究竟是为了救公主还会杀害公主。”任阮蹙眉,“甚至我们根本不知道,究竟哪一具尸骨才是属于真正的玉芙公主。”
  尽管其中一人中了毒,大概率是凶手给公主下药。
  但也不排除是中毒将死的亡命之徒,想要将公主一同拉下垫背。
  杜朝震惊:“这也太过稀奇!可查到宫中有什么人与玉芙公主长得很像吗?”
  说起相像,大家最先想到的应该是先帝膝下另外一位公主,归善。但她与玉芙并非一母同生,且容貌也确实与玉芙不尽相同。
  而且归善还好端端地在自己的宫殿里待着呢。
  “既然玉芙公主是先帝去世后,才被太后娘娘找回来的。”任阮和杜朝对视一眼,“有没有一种可能,当年生下的本就是一对双胞胎?”
  杜朝接收到她眼里的意思,心中也不禁暗暗点头。
  大夏旧时风俗,一胎双生是为不祥之兆。若是皇室或者贵族中出现了此般凶兆,素来都是隐而不宣,秘密扼杀,只留存一子。
  虽然这些年来,这等残害血肉之事已经被许多读书人所诟病,被划为旧时的恶习,提倡摒弃。
  但到底在一些封建贵族世家的眼中,私下里还是不容自家高贵门楣上,有一丝一毫的污点。
  当朝太后贾氏,正是朝中老派世家的大头之一。
  其兄贾丞相,更是一直上书请奏复旧礼乐教化。
  “这就不知道了。”吾十九摸了摸下巴,“玉芙公主出生的时候,小爷也才几岁呢,那个时候金吾卫也才堪堪建立起来吧。”
  “这么多年前的秘辛要查,估计难度很大。”
  玉芙公主是被太后的人从江南带回来的,除了身上的信物和先帝当年留给玉芙之母的书信,其他的讯息在宫中寥寥无几。
  且公主一被接回,就得了太后极大的宠爱,没有人敢在明面上质疑其身份的真假,更无从猜测什么双生子。
  吾十九:“对了,太后的意思,是要咱们衙察院将公主榻上那具尸体的消息掩盖住,将此案以火烛的意外,速速结了。”
  “太后不是极疼爱公主的吗,怎会将此事这样轻巧揭过?”
  吾十九耸肩:“谁知道呢,这老妖婆昨天还哭得要死要活的,今天就没事人儿一样,还敢找大人施压。”
  昨天还趁着大人在火场前指挥,将瑶池殿里好容易逃生出来或者被救出来的宫人,全都以护主不力为理,通通赐死。
  还好当时有大批金吾卫在宫中,但也只暗中捞回了几个人的性命。
  任阮惊道:“太后此举,倒像是要灭口。”
  正常来说,心爱的女儿无妄死去,怎么会如此急着将现场的人通通赐死封嘴,至少该先一一审问,彻查凶手啊。
  “所以嘛,这案子背后必然有更大的牵扯,大人当然不会如她所愿轻巧放过。”吾十九说,“大人的意思,现在火势已去,现场也已经把危险因素都排除完毕了,问姑娘是否愿意今晚再入宫,一同调查此案?”
  总算是可以再身临现场了
  任阮心中惊喜,自然积极应下,又问:“说起来,那诡异火势的原因,现在找到了吗?”
  “这便是个更奇怪的点了。”吾十九摊手,“因为此事,大人一直调查到现在还没有出宫,任姑娘,你去了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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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凉如水。
  养乾殿旁边不远处,在月光下冷莹莹的承泽堂,终于难得点起了灯火。
  先帝之时,承泽堂就已经特留给在宫中教养的谢小侯爷居住。后来楚询即位,更是将整个承泽堂都直接赐予了谢逐临。
  在宫中有一座属于自己的宫殿,是历朝历代臣子极少有的殊荣。
  谢逐临一进屋,便立刻有烧暖的地龙热气扑面而来,看见少女正盘腿坐在长毛波斯地毯上,身前摆着一张宣纸,低头涂画着什么。
  他入宫总是来去匆匆,留宿宫中更是寥寥无几,就算途径此处,也是常常漠然地过门不入。
  是以整个承泽堂,已经冷清了许多年了。
  任阮听到动静,抬头冲他笑了笑,挥了挥画笔打招呼,接着又立刻专心埋头投入到画纸上去了。
  少女的喜眉笑眼一闪而过,和着温温的暖气,仿佛满室春光明媚忽然在冰冷的深涧里绽放开来,将深封的厚厚冰层蓦地寸寸消软。
  灯烛摇晃的光影之间,这派久违的平和温暖,让他一晃眼间仿佛看到了当年的承泽堂。
  “啊谢大人谢大人!您回来啦!”
  窝在旁边软椅里的杜朝一跃而起,大喇喇的嗓门一下子将他拉回现实。
  跟着混进宫来的杜朝,很狗腿地给谢逐临移过一张红檀太师椅:“您快坐您快坐!”
  自从经过肉羹碎尸案后,他对谢逐临和金吾卫的印象,早不似从前那般惶恐到避之不及。
  谢逐临面色平淡地解开披肩,缓步走到任阮身边。
  杜朝受宠若惊地捞着谢大人的披肩,乖巧地跟在后面给他解释:“听闻大人与圣上一直在御书房议事,任姐就先让我陪着去了瑶池殿,这会儿正复盘呢。”
  盘腿没个正形伏在地上的少女,披下的柔软长发,在烛光里泛着温柔的光晕。
  他顿了顿,才把目光移到垫着画板的宣纸上。
  画的居然是整个瑶池殿的布局图。
  任阮正好标记出最后一个重点,抖了抖画纸,扬起来给他们瞧。
  “这场火灾,看来是早有预谋的人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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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程咬金
  ◎难道是因为这个?◎
  去瑶池殿前, 她特意拜托吾十九找来了瑶池殿原先的一些建筑画像。再结合自己在废墟中的观察,她基本还原出了整个瑶池殿的构造布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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