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像师古代破案手札——羡己【完结】
时间:2023-06-12 14:47:11

  “真是一家好女百家求着呢。你们这些泼皮子,也不怕姑娘冷眼瞧着,只当是你们目无尊长,可看不上你们了。”
  “不过,叫哀家说,若是看不上可才好。”
  她又指着身边的楚询笑道,“来,任姑娘就该瞧瞧哀家这个亲儿子。”
  “大夏最年轻的小皇帝,又生得龙眉凤目,英特迈往的。不止这顶天的富贵权势最得姑娘的心意,待哀家,那也是孝顺入微,伯俞泣仗。”
  任阮无语。
  这太后发什么癫。
  在旁边缩着脑袋的杜朝更是差点跳脚。
  干嘛,没见过这种要当面乱拆乱点的,整的好似她任姐就是个拜金爱权,招来喝去的随意姑娘一样!
  什么坏女人,就是想变着法儿地给自家任姐泼脏水呢!
  被点到的谢逐临和傅重礼眸底俱是一冷,尚未来得及开口,倒是楚询先说话了:“太后真是年纪大了。”
  “老一辈嘛,平日里就爱乱点些鸳鸯谱,三位爱卿可别介意。”他假装看不见太后差点扭曲的脸色,随意挥手道,“这任姑娘如今可是我大夏第一位朝堂之中的女官,来日若婚嫁,那是朕都要亲自把关的。”
  “谢、傅两位爱卿虽都是人中龙虎,也得任姑娘看得上你们才是。”
  楚询玩笑似的地几句,算是为任阮解了围。
  “行了行了,这些琐碎事儿改日再谈。”
  他又不太耐烦地转回话题,“傅卿,那白布还不掀开?早点把此事查清楚了,朕还赶着去看后面两重烟火呢。”
  “若有害怕的女眷,叫宫人先扶下去便是。”
  圣上下令,廊中的御前侍卫们连忙开始清散场地。一些胆小的女眷,恐污了眼睛的王侯重臣,皆被扶了开去。
  原本还有些拥挤的廊道很快空荡起来。
  接了自家大人眼神的金吾卫先上前,将白布揭了开。
  尽管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那做了特殊隔味处理的白布甫一撩起,瞬间散漫出来的尸腥味还是令在场众人脸色一变,待再看清担架上的尸体情状,更是有不少人直接捂着嘴干呕起来。
  任阮死死盯着架上尸体,不由得上前了两步。
  担架上的梦柯姑姑原本系穿在外的水粉色斗篷已然不见,只着一身里面的袄衣,全然被水浸湿,裸露在外面的肢体部分都被泡得胀起发白。
  脖颈之上果然空空荡荡,整齐的切口亦被水浸泡得皮肉翻起,格外渗人。
  傅重礼:“禀圣上,臣是在往西廊这边来时,路过昆玉园时,在那处的鲤溪之中发现了这具尸体。”
  昆玉园的鲤溪?
  虽然不曾听说过这处殿园,任阮却不知怎么,瞬间提起了警疑。
  此前出现有关刺青尸体的细节在脑海中快速掠过,无数信息相互碰撞之下,几枚碎片在混杂中渐渐重叠起来。
  她猛然睁圆了眼,疑心更是大盛。
  好生奇怪,这些无头刺青尸体所出现之处,怎么都与水有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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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毒物
  ◎真的是她吗?◎
  太后拢起珠光宝气的尖尖护甲掩了口鼻, 目露嫌恶怒气道:“荒唐,除夕这样的日子,竟有这等凶事牵扯到哀家宫中的人身上来了!”
  “还不将人抬下去好好查, 摆在殿堂之上,实在晦气!”
  “依哀家看, 这杀害梦柯和毒害善儿的凶手, 必定就是同一人!”
  “母后不忙。”
  楚询反而不紧不慢地, 在宫人抬来的藤椅上坐下了:“正因是除夕,朕才要将这些晦气事儿都在此夜了结了,免着新年也沾了这等不吉利不是?”
  “傅卿, 你继续说。”
  他看了太后一眼, 义正言辞地补充道:“梦柯姑姑之死,显然也是他杀, 自然也要立为案件。朕今日就授于大理寺与衙察院共协,务必就在今夜将此案毕。”
  这话里的意思便是要让他二人不必讳忌太后,只管当心大胆地揭查了。
  于是傅重礼先开了口,循着前话道:“臣至鲤溪时,昆玉园除了溪中的尸体,并没有看见其他人, 想来凶手作案之后已经潜逃。”
  “臣着身边侍从, 将昆玉园附近的宫人寻来细问了番。虽无凶案现场的目击者,不过亲眼瞧见梦柯姑姑鬼鬼祟祟往昆玉园来的, 却有好几位花草宫匠。”
  据那几位花草宫匠所说,梦柯姑姑是孤身行走来的,身边方圆几尺并没有其他人。
  这也就排除了被人胁迫强行带至昆玉园的可能。
  那几位匠人难得瞧见这位身份颇高的太后身边女官, 还诚惶诚恐地见礼问好。
  那梦柯姑姑却是神态诡异, 将几人都呵斥开来, 并让他们都不许靠近昆玉园,否则就将他们的脑袋都摘下来。
  楚询听及此,玩笑似的侧头看太后,道:“母后身边的婢子真是好威风。”
  “所有大夏子民之立命安身,朕皆时时放在心上谨系着。这位母后身边的小小婢子倒是威风如猛虎,竟随口便要摘了朕宫里人的脑袋。”
  “也不知从前奉了母后令出宫行走时,可有把外头的百姓吓坏?”
  太后面色难看至极,勉强道:“今日大好年节,梦柯想来是玩的太疯喝醉了,才不知天高地厚说出这些浑话来。”
  “臣也是这样想的。”傅重礼立刻笑应道,“所以臣还替太后拉着那几位匠人,又细细问过。”
  “可惜,这位梦柯姑姑身上并无酒气呢。”
  更关键的是,正是因为并无酒气,梦柯姑姑脸上的神思恍惚便更显诡异了。
  据那几个花草宫匠回忆,梦柯往昆玉园来时的姿亦是踉跄扭曲。远看时,他们也当是只喝多了酒,但近中一瞧,便知不对。
  那时梦柯面上已是呼吸急促,不时两眼翻白,说话时手总是难以抑制地往自己的胸口和脖颈抓摸,仿佛在极力抑制什么冲动。
  那几人看了心中也害怕,强撑着奉承过几句便跑了远远,再不敢靠近昆玉园。
  听到此般描述,太后脂粉下的脸唰得一白,虚拢在口鼻处的手指骤然一收,险些将护甲刺进肉里。
  谢逐临冷淡的目光从上首一扫而过,将太后忽然的坐立难安尽收眼底。
  任阮蹙眉:“这样的症状,莫非梦柯姑姑也被下了什么奇怪的毒物?”
  “没错。御医的诊断,梦柯姑姑体内果然含有毒物。只是――””傅重礼微笑,“――这毒物,恐怕不是他人暗渡或者强下给梦柯姑姑的。”
  这是什么意思?
  寥寥剩下的些人群也起了好奇心。
  傅重礼却先不提及此,话锋一转,将众人的注目抛给了上面的太后:“太后娘娘恕罪,关于梦柯姑姑,臣还得向娘娘请教一问。”
  “众所周知,这位梦柯姑姑一直是娘娘的心腹。往年大小宴席,总是姑姑陪伴在娘娘身边。”
  “可臣却听西廊的宴宾说,今日这样重要的除夕夜宴,梦柯姑姑却从一开始便没有伴驾在娘娘身边,不知是为何呢?”
  廊内早有此问的众人纷纷点头,疑虑地望向上首。
  太后极力控制神色,故作自若道:“还不是归善那孩子,哀家今儿原是要领着她一同入宴的。在慈禧宫等了许久也不见她来,便先遣了梦柯前去瞧瞧,将人带来。”
  她又捻了锦帕按眼角,喉头一哽:“谁知这一个两个的,竟都出了这样的事儿。”
  “可归善公主入席时,西廊也并未有人见到梦柯姑姑的身影啊。”
  傅重礼仿佛没看见太后的伤心,继续道,“难道梦柯姑姑并未听从娘娘的话儿去寻公主,而是偷偷与旁人约在昆玉园相见,才惨遭杀害?”
  太后下意识反驳道:“荒唐,哀家慈禧宫里的人,如何会私相授受!”
  “既如此,难道是姑姑其实是奉了娘娘的命令而去的?”
  傅重礼接话很快,不等太后反应,立刻拱手朝着楚询道:“圣上,臣请来的御医在梦柯姑姑体内探查出的毒物,实是为我大夏百年禁药――鸦罂。”
  “且经御医诊断,梦柯姑姑体内鸦罂毒素已有积年累月,并非一时之事。”他目光移向神色大变的太后。
  “梦柯姑姑身为太后娘娘最贴身的心腹多年,却早沾染了鸦罂这样虎狼的毒瘾,娘娘难道就没有丝毫的察觉,甚至放任梦柯姑姑替您执掌着慈禧宫兹事,还常年以您的名义在外传令走动?”
  众人脸色皆变。
  大夏初建那几年,便有过鸦罂之祸。
  毒瘾泛滥已至路烟聊聊,病夫满道,处处都是家破人亡,横尸枯骨。若非夏元帝雷霆手段血洗毒源南楚边境,净绝鸦罂,大夏子民还不知这荼毒的水深火热多久。
  鸦罂,是无数大夏人都深痛恶觉之物。
  而这位身为太后多年贴身心腹的梦柯姑姑,若是真如御医所断那边染上了鸦罂多年,凭那物瘾发作时歇斯底里如野兽的模样,太后怎么可能不知情?
  任阮大惊之下,心里也是百转千回。
  鸦罂,听名字便知,这应当是这个时代类似能够致人上瘾毒品之类的东西。
  吸毒多年的人,她前世在警局见过的也不少。
  那些人的特征明显――呆滞憔悴,皮肤的痤疮和溃烂,消瘦体态,针尖样瞳孔,恍惚精神……这些都是很难以掩盖的。[1]
  而她方才在御花园里近距离接触梦柯姑姑时,根本瞧得清清楚楚――梦柯姑姑分明生得身材纤细有致,娇美的脸蛋依然红润细嫩,责骂起归善公主来神气十足,全然看不出有什么吸毒的症状。
  况且,她也分明记得,归善让宫人探过梦柯鼻息后就火急火燎地催着往御医院送去了。
  那又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才被打昏的梦柯姑姑便毫发无伤地在昆玉园附近被人看见,却不急着去寻归善和她的麻烦,或者找太后复命撑腰,反而这般行迹鬼祟,甚至疑似毒瘾复发?
  还有这位归善公主,不是说今夜要有大动作么?怎么开局闹着搅浑了好大一池水,反而不声不响地昏过去不理事儿了?
  还是说难道一开始,梦柯和归善根本就是联手在她面前在逢场作戏?
  任阮狐疑地目光移向上座。
  可瞧着太后今夜在此的反应,却又不像是对这背后之事知情的模样。
  牵扯到了鸦罂,再坐不住的太后忙拍桌而起:“傅重礼!你放肆!”
  “臣不敢。”傅重礼不慌不忙道,“只是事关大夏百年根基,又得圣上特授严查,臣甚惶恐,不敢遗漏任何疑处。”
  上升到这样的敏感高度,饶是太后也不好再随意发作,她深呼吸压抑住剧烈起伏的胸口,试图在心头不断涌上的恐慌中找回理智,组织语言将自己摘出去。
  但谢逐临没有给她太多喘息的机会。
  他冷淡的目光先是从傅重礼身上一扫而过。
  “傅大人今日不过以晋平王世子身份进宫赴宴,虽身边未曾带有大理寺衙役一人,却能精准地发现西廊西侧昆玉园中的端倪,如此敏锐,实在令谢某佩服。”
  这语调平静如一潭死水的话里,实在是叫人听不出什么佩服之意。
  反而让人觉着死水下面,似乎还深不见底地藏了其他危险。
  任阮的目光也循望向傅重礼身上,暗忖起来。
  昆玉园位于西廊西侧?从正廊那边过来的话,按理来说,应当是要先穿过整个西廊才能达到此地啊。
  众人尚且疑惑揣度,谢逐临已经轻飘带过,仿佛只是一句随意的调侃。
  他面无异色地继续道:“不过梦柯被抛尸的鲤溪,臣方才也已亲自带领金吾卫,将此处仔细排查过了。”
  早被绕晕的杜朝终于恍然了一点。
  原来方才谢小侯爷的匆匆离场,竟然也是为了此事!那这样看来,一同离去的圣上应该也早知晓了此事咯。
  同样思及此,太后收紧微微颤抖的手,余光不安又带了恼怒地在身边的楚询身上巡梭。
  果然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谢逐临:“昆玉园各处,并没有发现可疑的凶手来去的痕迹。”
  这也就是说,凶手来去昆玉园时,很可能就与寻常宫人无异。只是那手捧的托盘漆盒,或是扫帚擦帕里,藏着的却是一把锋利到能轻而易举割下梦柯头颅的刀。
  有人已不由得后退几步,惊疑不定地望向离自己近的宫人们。
  然而谢逐临接下来的话,更是如惊雷投下,掀起了极大的恐慌骚动:
  “在鲤溪中,我们发现了大量融沉的鸦罂成分。”
  在骤然爆发的激烈讨论声里,一直不时分心观察着担架上无头尸体的任阮,却在此时彻底从喧闹中脱离出来。
  她打量尸体目光兀地一凝。
  这具尸体……真的是梦柯姑姑本人吗?
  作者有话说:
  [1]参考百度有关症状描述
第105章 太巧了
  ◎案中案套着案中案◎
  尸体虽然穿着与梦柯姑姑一模一样的衣服, 甚至连头上凌乱湿散的发髻、仅剩的一支摇摇欲坠的朱钗、耳朵上的碧玉环等等,都与她在御花园见到的无异。
  可是尸体裸露在外的肢体部分,却迥然不同!
  尽管那手臂已经被水泡得有些发白肿胀, 仔细观察之下,却不难看出原本的消枯。
  这的确是一只身患毒瘾者的手。
  但她在御花园时也看的很清楚。
  那位梦柯姑姑的脖颈手臂, 明明都是饱满细腻的正常人模样。
  这根本就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任阮眼皮一跳。
  所以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梦柯姑姑?
  还是说, 在御花园里的那个, 不过是归善公主着人假扮使的障眼法?
  可是依她的观察,那御花园中的梦柯姑姑对归善公主的轻蔑唾弃,却也不似作假。
  若真是归善的人假扮, 便是面上装得再趾高气昂, 一些口吻,身体一些下意识的习惯性谦卑姿态, 是很难掩盖住的。
  更何况在她这个擅长以揣度证人心理为重要依据的画像师眼中,都没有捕捉到任何一点不对劲的地方。
  那难道说,眼前这个被砍去头颅的女子,才是假的梦柯姑姑?
  任阮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真假玉芙公主的案子都还扑朔迷离呢,这会儿案中案套着案中案,又冒出来一桩真假姑姑。
  这时, 上座的太后也反应过来了, 直接矢口否认:“且慢,这担架上的人连头颅也没有, 如何能知道就是哀家宫里的梦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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