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娘子万福——今日是大吉【完结+番外】
时间:2023-06-19 17:17:48

  钟娘子万福
  作者:今日是大吉
  简介:
  钟家二房长女钟岄,一朝被“陈世美”退婚。为躲避流言逃到文府散心,谁知偶遇在文家借住的温和秀才沈沨。二人雨中初识,讨教问题;成山遇险,互救脱险……面对家里逼婚,她酒后乱言,让他娶她,醒后却失忆,他却烙在心里。
  成婚初,她自卑于身世,潜心购田农桑,以期日后他变心,两人散伙后能有傍身之本足以安身立命。却在他愈加坚定的不断试探与她对感情的自我否认中迷茫。最终她应下他的心意。
  他只读圣贤书,赤子之心太过清明,她出身不高,明晓为官世故。两人互补,恰成圆满。
  她嫁他为妻,陪他从一介小官跌跌撞撞坐到御史中丞的位置,两人几经坎坷,依然相知相守,不离不弃。
  标签:扮猪吃虎 权谋 爽文
第1章 退婚
  一
  隆裕十八年春末,武定城钟府门前榆树上的早蝉扯着嗓子叫嚷,府门前的小厮不耐烦地拿着粘杆敲打着树枝。
  “今日这尤家来,不像是来提亲的啊,莫不是真像传闻中所言,是来同二姑娘退亲的吧?”一个小厮擦了把汗,朝府门瞥了一眼。
  “主家的事谁说得清?不过看大娘子出来迎客时脸色不善,这两日做事还是小心一些吧。”另一个小厮叹了口气。
  钟府正厅中,两位锦衣妇人正坐在正堂品着茶,面上都带着刻意的笑。
  “如今婆母刚过世,孩子们的婚事还是从长计议吧。”紫衣妇人抿了一口茶,淡淡笑道,正是如今尤家的当家主母王氏。
  “王大娘子的话,我记下了。不过还是备下了些许薄礼给大娘子带回去,以尽钟府哀思,还请不要嫌弃。”翠衣妇人微微颔首,正是钟家当家主母岳氏。
  “也请大娘子回去后说清楚,不是我钟家的女儿品行有失,而是贵府有后顾之忧,两家才将婚事作罢。”
  王氏眉头微微一皱,却还是笑着应下。
  “那便不送了。”岳氏起身下了逐客令。
  王娘子走后,岳氏院里的一等女使婵娟匆匆而来:“大娘子,安寿堂来人报,老太太听说王大娘子来退婚的事,急火攻心昏过去了。”
  “快去请郎中。”岳氏揉着额心遣走婵娟,起身往安寿堂去。
  路上,岳氏瞧了身边的刘妈妈一眼:“二丫头人呢?”
  “二姑娘去了田上还未回来,应是还不晓得今日的糟心事。”刘妈妈小心答道。
  岳氏一听便起了火,恨铁不成钢道:“钟家田亩哪用得着她一个二房姑娘操持?成天操心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自己的姻缘丢了都不知道!”
  “大娘子消消气,毕竟是当初板上钉钉的婚事,谁知道尤家老太太会突然过身呢。”刘妈妈劝道。
  “你这婆子,少替那丫头搪塞我。”岳氏瞪了一眼刘妈妈骂道,“尤家是郸州大户,又和王都朝中带着亲,钟家只能算是个体面人家。”
  “二丫头的这门婚事是当初依着婆母与尤家老太太的手帕交才定下的。如今尤家老太太过世,掌家的王大娘子心高气傲,尤家三哥儿又进士登科授了官,他们悔婚是早晚的事。”
  “我只是看二丫头成天没个正行,从小到大就不让人省心!”
  岳氏方至安寿堂,便碰上了西苑二房夫人楚氏。
  楚氏一见大嫂岳氏便红了眼圈:“大嫂。岄儿她……”
  到底是一个屋檐下的妯娌,岳氏缓了语气:“你身子弱,又要照顾楠哥儿,先回西院去。婆母这里与二丫头的事便都交给我。”
  “可此次被退婚,日后再说亲便难了啊。”楚氏为难道。
  “我同王大娘子说了,两家退亲之事怪不到二丫头的身上,钟家的女儿还是好的。”岳氏皱眉和声道。
  楚氏应了一声,觉得自己在安寿堂也着实帮不上什么忙,同岳氏随郎中看诊之后便回了西苑。
  岳氏陪着伺候了汤药,看着老太太安稳睡下才松了口气,在安寿堂正屋坐下,放心抿了口茶。
  忽然一个少女闯入厅中,吓得厅中众人一惊。
  少女面带稚气却不失清丽,身着如意云纹绣菊花的黄衫搭暖白色兔纹圈金罗裙,三千墨发微微拢成标准的单螺髻,发间几朵青色小花簪点缀,眼神澄澈却眼角泛红。
  许是跑得急了,少女微微喘着气,身子也在微微发抖,给岳氏勉勉强强行了礼:“大伯母,妆……妆安。祖母她,她,”
  “你祖母无事,已经服了药睡下了。”岳氏扫了一眼钟岄,却瞥见她带着泥的裙摆,强压着的气瞬间顶上心头,不由分说便将钟岄带回自己院中。
  “二丫头,你可知错?”岳氏在中堂坐定,皱眉问道。
  钟岄一愣:“不知侄女有何错,烦请大伯母示下。”
  “想来钟家是没人了吗?竟要你一个女儿家操持田亩之事!且不说琴棋书画,就连女红刺绣,点茶管家你也一窍不通,尤家怎么会要你这样的姑娘做媳妇?”岳氏将一盏茶砸到钟岄脚边。
  名贵的茶盏落地便摔得粉碎,带着温度的茶水有一些溅到了钟岄的脚面上。
  钟岄一愣,眼角愈红:“钟家祖上本就田亩起家,祖父去世时便告诫过勿忘祖宗基业……”
  “世有士农工商,钟家单靠种地就有好前程了?”岳氏一掌拍在梨木桌上呵道,“你大姐姐当初高嫁成阳瞿家,整个郸州都何等高看钟府?”
  “钟家农户地主出身,我费心经营多年,才让钟家刚有些起色,脱了些土里带来的蠢气,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一个混账。”岳氏越说越气,精致的妆容衬得整个人愈发犀利。
  “大姐姐确实才德兼备,嫁进瞿家也是盛极一时。侄女的确没有像大姐姐那样能为家里增光。”
  钟岄的身子微微颤抖着,方才进门时便听府上小厮与女使说了今日尤家退婚的事,自然也听出来岳氏暗讽自己,心中越来越委屈。
  “大伯母自嫁进钟家便瞧不起钟家。自祖父过世,祖母将掌家钥匙给了您之后,您更是将整个钟家当做自己的囊中之物,让所有人都按照大伯母的所思所想行事。别说我爹娘,就连祖母和大伯都没有再过问家事。”
  “侄女自是无权过问公中之事,但自古女儿婚事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大伯母以为侄女烂泥扶不上墙,侄女便不劳大伯母管教了!”
  “你,你给我滚出去!”岳氏一口气梗上心头,捂着胸口破口骂道。
  钟岄擦了擦眼角,转身离去。
  二
  念着老太太的急火攻心是被自己的婚事气得,钟岄又回了安寿堂照料。
  不久,老人家转醒,可见到钟岄也只有无关痛痒的宽心话给她。
  钟岄明白自家祖母本是个没脾气的,如今没了尤家老太太,靠祖母让尤家回心转意这条路算是给堵死了。
  悉心照料几日,直到老太太向愈之后钟岄才回到自己院中。
  谁料钟岄还来不及静下心来仔细考虑退婚的事,尤家三郎便来了信。
  庭前桃花正开得艳,钟岄伏在窗前案上,红着眼睛一遍又一遍看着尤家三郎的绝笔信。
  尤钟两家的婚事是早就敲定的,钟岄打小便认定了她会嫁给他,他也会好好待她,所以自以为对他问心无愧的无微不至。
  他三年前乡试,对绣工一窍不通的钟岄绣了三天三夜,扎了满手的血口子,才做出了一个软垫送给他,想让他科考时舒服些。他也说过授官之后自会来迎娶她过门。
  他自小文章作得不错,理所当然中了举,风风光光去县学读书,第二年春闱又入王都考中进士,得了武定县尉的官职。
  钟岄本以为与他更近了一步,可尤家却将婚期一拖再拖,拖到尤家老太太过世,拿一句“退婚”打发她。
  当真是丢人啊,她早该明白的。
  钟岄放下那看了无数遍的“长绝”二字,擦了擦颊边的眼泪。
  “钟岄!”一声焦急的清脆声音从庭前传来。
  身着缠枝莲纹月白衫配桃色云纱烟罗裙,相宜的圆髻上恰到好处地簪着芙蓉绢花,一位眉眼娇俏的少女快步走进院中,瞧见了窗前的钟岄,焦急上前。
  钟岄自是知道是谁,揉了揉眼睛深吸一口气勉强笑道:“文大美人怎么来啦?”
  来人正是郸州永安文家大姑娘,文姝。
  文姝从窗边伸手拉住钟岄的手:“算姑奶奶瞎了眼,看错了尤翰庭那个不要脸的浑蛋!”
  钟岄的母亲楚氏与文姝的母亲郑氏是打小长大的情谊,两位姑娘亦然。
  而文家商贾出身,家中拿钱捐官才得了个员外的闲职,对文姝从小便没有过多的规矩拘束,她的性子也就比平常深闺姑娘活泛一些。
  钟岄闻言笑了一声,眼睛却越来越红。
  “为他那样的人不值得。”文姝郑重道,“你以为他是迫于家里威压才与你退婚的吗?”
  “我们文家的伙计给武定县衙送货时偶然听到,是你们武定城的吕县令见他有些才干,想将女儿嫁给他。”
  “而他看吕家跟郸州知州于水舟有着连襟关系,比钟家对他的助益不知要好上多少倍,便用那荒唐理由退了亲,一门心思攀龙附凤去了!”
  钟岄心中一悸,死死盯着案上的信,难以置信道:“可他说,”
  “他是不是说他要多为难有多为难。”文姝嗤笑一声,“醒醒吧钟岄。他早就跟那吕家姑娘互换了信物,就等定亲下聘了!”
  钟岄一时茫然,愣在原地,张口欲言却不知言何。郸州大户尤家退了钟家的婚又同吕家定亲,让全郸州的人当如何看待自己,自己又如何才能听不到那刺耳的锣鼓之音。
  文姝见状叹了一口气:“跟我回永安住段时间吧。我已经同楚姨母说了。”
  庭前桃花簌簌,模糊了窗边姑娘的眼。
第2章 初见
  时间飞逝,转眼便是七月盛夏,郸州首府永安城无比热闹,小贩走街串巷叫卖着自己的货品,学堂中朗朗书声不止,大户人家采买的婆子扯着嗓子同卖菜人讨价还价。
  两个婆子得了实惠的菜,洋洋得意地往回走。
  “陈婆子你听说了吗?这回钟二姑娘来府中小住,缘由是被覃临的尤家退了亲。”半边脸上带着麻子的婆子拉住同伴,小声论道。
  “什么,退了亲?”陈婆子失声,忽地觉得自己失言,连忙捂住嘴看向四周,确认无人注意后连忙问道,“马婆子你从哪儿知道的?那尤家三哥儿和钟家二姑娘可是青梅竹马的情谊,钟尤两家结亲的事早就板上钉钉,你莫要哄我。”
  马婆子偷笑两声,笃定道:“哪敢哄你我的老姐姐,这事儿是主家姑娘不让传才闭塞至今。还是我侄女前几天从武定城来探亲时说道,我才知道上个月尤家三哥儿婚都成了。”
  “武定城那边早就传开了,钟二姑娘是躲不过才来咱们文府的。想着咱家大姑娘和她打小的情谊,来府上躲个清闲。”
  “真的?”陈婆子半信半疑,两人拐进逢恩巷,挂着“文府”字样匾额的宅邸赫然出现在眼前。两人赶忙噤了声,由拐角边的偏门进府。
  文府中前院的柳树参天,荷花池中的映日荷花未败,尽态极妍地舒展着花枝。
  荷花池边,钟岄和文姝百无聊赖地坐在树荫下的秋千上。
  钟岄不禁轻声叹息:“文伯伯不让在庭院中蹴鞠,咱俩只能在这儿发呆。”
  “文逸下个月就要乡试了,我爹现在紧张得很。你忘了上次咱们偷偷带着他去蹴鞠,被我爹罚抄史记的事了?”文姝眨着一双桃花眼嗔道,举起手边的团扇拍了拍她的头。
  “要不咱们下池子里摸鱼吧,我们动静小些。”钟岄看着池中的红鲤来了兴致,夺过扇子抛到一边。
  “你可省省吧。”文姝白了她一眼,“想抄书就直说,我可不想再被罚了。”
  钟岄又泄了气,向后一仰躺在草地上发起了牢骚:“我祝文逸连中三元、登阁拜相,可别再弄得整个文府风声鹤唳,也别让再这样拘着我们了。”
  “嘿,那就借岄姐姐吉言了。”一声少年的轻笑传来。
  两人闻声看去,只见不远处一个青衫少年正站在耀眼的阳光下向这边招着手。
  少年剑眉星目,一根枣红色发带将墨发束成干净利落的高马尾,身着青玉色长衫,脚踩玄色登云靴,一双和文姝极像的多情桃花眼噙着笑意,单单站在那里,就好似太阳般耀眼。
  正是整个文府当宝贝般宠着的二公子,文姝那正要乡试的亲弟文逸。
  “说曹操曹操到,你的书都温习完了?”文姝白了文逸一眼,“这里可离你的院子老远,我们都躲到这里了,你不好好习书可别再连累我们。”
  “大姐姐这是哪里话?”文逸抱着手臂挑着眉,侧开身子,向身后的蓝衫少年仰了仰下巴,“我可没有偷懒,只是接沨哥儿去见爹爹罢了。”
  见文逸身后还站着一人,文姝和钟岄对视一眼,起身迎了上去。
  文逸身后少年的容貌虽不似文逸恣意张扬到让人初见便觉得惊艳,却面如冠玉,容貌清新俊秀,是个清秀的温润公子。
  他眉眼温和清秀,皮肤白皙,五官单拎出来哪个都不是很出众,合在一起却很意外的和谐,是标准的清俊书生相。
  与文逸差不多的年纪,面上却少了些稚气,多了些沉稳与谦卑,身着宝蓝色托日云纹纱长衫,墨发规矩束在纶巾之中,规规矩矩站在那里,就如临风玉树开了玉兰花一般赏心悦目。
  “姝姐姐妆安。”蓝衫少年上前向文姝点头行礼,又看了一眼钟岄,嘴角微扬笑道,“姐姐妆安。”
  钟岄瞧着他,微微愣了神,连忙福身回礼。
  “早就听说沨哥儿要来,客房一应打点妥当,安心住下吧。”文姝打量着少年笑道。
  “多谢姝姐姐,沈沨叨扰了。”少年点头回以一笑。
  “行了,走吧走吧。省得两位姐姐再说我们不务正业。”文逸朗笑着拉沈沨离开。
  文姝看着两个少年的背影缓声道:“忘了跟你说这茬了。那是文逸的同窗,郸州泰明城的沈沨。沈家与我家算是有些交情的旧识。这次来永安是同文逸一起参加乡试的。”
  许久,文姝发现钟岄没有言语,便用手肘碰了碰她,嗔道:“你魔有没有听我说话?”
  钟岄回过神来笑了笑:“自然是听到了,只不过觉得与他有些眼缘,多看几眼罢了。”
  “不是吧钟岄?”文姝一惊,眨了眨眼睛,“才见一面你便看上他了?”
  “诶呀,你想什么呢?”钟岄连忙摆了摆手,挽住身边人,“摸鱼去摸鱼去。”
  “不去不去,爹爹看见又要说。”文姝连忙摇头,“我让丫头们备了冰茶,咱们回屋歇歇吧。”
  两人回到房中。
  “其实我觉得吧,沨哥儿人也还不错。泰明沈家虽然如今比不过覃临尤家,但好歹是个世家,也足以给你撑撑场子。”文姝将茶碗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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