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娘子万福——今日是大吉【完结+番外】
时间:2023-06-19 17:17:48

  钟岄神色一凛,随即又笑了笑:“她背后有人,且当初纳妾也匆忙,想必临安侯府也没有往官府递文书。若从此以后销声匿迹,不给我找麻烦倒也罢了,若她还敢再来,我便对她不客气。”
  “这才是我认识的钟岄。”文姝看着钟岄的明丽模样,松了口气笑道。
第54章 相府之宴
  一
  文家在东昌的生意需要文姝回去定夺,她满打满算在王都陪了钟岄一个月,便再也不能拖下去,见钟岄也笑着让她放心,她只好先赴东昌。
  杨氏在王都陪着钟岄久一些,等到钟岄实打实坐稳了胎,府内仆役规规矩矩井然有序,也就放心回了泰明。
  有杨氏留下的婆子时时耳提面命,钟岄出府次数都少了很多,在府里百无聊赖,只能时不时同来探望的潘氏下棋赏花。
  这日潘氏拉着钟岄:“前几日宰辅家新得了嫡女,五月初二要办满月宴。以你家沈大人的官位,你不去相府露个脸实在说不过去。”
  “不过宰辅娘子出身不高,是宰辅少时的糟糠原配之妻,是王都城中的宽厚和善之人,年逾四十,方得一女,你去也能搭上些话。”
  钟岄有孕,一应宴会都是推了的,有些难打发的,潘氏也会替钟岄挡着。
  但正如潘氏所言,相府嫡女满月宴,遍邀王都,钟岄的月份还不算特别大,没有到推辞的地步,若再推,难免让人觉得她娇纵,则不知还会传出怎样的闲话。
  “你也不用怕,到时候有什么事我护着你,定不让你有闪失。”潘氏笑道。
  “那便多谢大娘子了。”钟岄莞尔一笑,点头应下。
  五月初二,相府满月宴
  钟岄身着一袭绯色如意云纹如水长裙,外搭暖白色大袖纱衫,手拿桃枝团扇,同潘氏一同到了相府。
  相府门房小厮将钟岄与潘氏请进了门,两人先入正厅见过宰辅娘子。
  宰辅娘子卫氏身着素银灰色锦纹长裙,端坐中堂,年愈四十的年纪,面相和善,神采奕奕,虽是老来得女,却丝毫没有倦色。
  乳母抱着襁褓孩童立在一旁,有三两个妇人围着瞧。
  潘氏与钟岄进门行礼:“宰辅夫人懿安。”
  潘氏在王都地位尊崇,几位妇人见潘氏进门,便都相互见了礼。
  “潘妹妹来了,快些免礼。”
  卫氏含笑放下了手中的茶盏,却瞧钟岄眼生:“这位便是新任中书省中书舍人沈大人家的钟娘子?”
  钟岄抿了个笑上前垂首福身:“妾身见过夫人。”
  “她是有身子了,之前胎气不稳一直在家里安心养胎,如今方坐稳,特地要来拜见夫人。”潘氏笑道。
  钟岄微微颔首:“妾身听说夫人是代州人,特地托了人带了些代州的特产送给夫人,还望夫人不要嫌弃。”
  此次来贺的都是王都贵妇,送来的礼自然是奇珍,但卫氏出身不高,对自己代州老家的乡情难却,钟岄送来的特产先不说好不好,其心意便最合时宜。
  卫氏眉眼带笑:“瞧着钟娘子,倒让我想起怀我家丫头的时候,妇人怀子着实辛苦,钟娘子快坐下吧。”
  钟岄随着潘氏规矩坐下,女使们各自上了茶。
  瞧着钟岄规矩知理,卫氏笑道:“听闻钟娘子与我出身不甚相同,才入王都想必会受些委屈。”
  钟岄温和一笑:“各位高门娘子都很是照顾妾身,妾身不胜感激。”
  “你这孩子。”卫氏摇了摇头,心中恻隐之心更甚,“你家大人直谏之事我都听说了。如今沈大人去了郸州,你只身一人在王都,若是受了委屈,便告诉我。”
  “多谢夫人。”钟岄颔首道谢。
  二
  宴席将开,钟岄身子不便,卫氏便破例将钟岄的位子放得靠前,与潘氏坐在一起。
  还未用两口,钟岄便听到了后面席子上尖酸妇人的嚼舌。
  “那个钟氏怎么来了?不怕身上的霉运脏了宰辅家的宴席。”
  “也是沈家得了道,上犯天颜,被罢了官永不复用还能被陛下再起复。”
  “都是些矫情小妇的人刻薄话,你只当她们在放屁。”潘氏睨了那几人一眼。
  钟岄闻言一笑:“妾身明白了,大娘子放心。”
  见钟岄饶不在意,不远处的临安侯夫人用帕子捂了捂鼻子笑道:“听闻沈大人被罢官之后,钟娘子随着去种了几个月的地,如今回了王都,还到宰辅家姑娘的席上,可清洗干净了?可不要还带着泥里的臭气,熏着宰辅姑娘。”
  潘氏撂下了筷子,却碍着临安侯府,扯了个笑:“方才拜见的时候,连宰辅娘子都甚是喜欢钟娘子,让钟娘子受了委屈便同她说。怎么如今侯夫人倒挑起刺来了?且我们到相府之后并未有人说有何味道,怎么夫人的鼻子如此之灵?”
  “与其在此吃席,不如凭着如此伶俐的鼻子去衙门里帮仵作捕快办案,也可以积点私德。”
  邻座的妇人们皆掩面一笑。
  姚氏无地自容,眸子一瞪:“我问钟氏的话,潘大娘子为何为她出头?”
  潘氏冷笑一声:“钟娘子是我带来的,她身子不便,若有什么话便同我说。”
  姚氏瞪了两人一眼,起身离席。
  “潘大娘子何苦为了我得罪临安侯夫人。”钟岄蹙眉担忧道。
  “她本是临安侯的妾,亏了阴德气死正室夫人才上位的,王都里的人都看不起她,碍着临安侯府,才给她三分薄面,没想到还蹬鼻子上脸了。”潘氏拿起了筷子,若无其事道,“你放心吃你的。”
  钟岄满心感激,与潘氏道了谢。
  好不容易用完了膳,潘氏拉过钟岄:“我去屋里同宰辅娘子告辞,想此时屋里人正多,你就别去凑热闹了,在此等我回来一起走。”
  钟岄点头应声。
  潘氏走后,钟岄到一旁的亭子里歇脚。
  “钟娘子。”一声女声从背后响起。
  钟岄不用想便知是尤薇,起了警惕之心,淡笑转身:“原来是齐国公家的尤小娘。”
  尤薇脸上的笑瞬间阴冷起来。
  “不知尤小娘有何贵干?”钟岄理了理自己的裙摆,好整以暇道。
  尤薇剜了钟岄一眼:“方才我来的时候,碰见了一个人,说是钟娘子的故人,便给带来了,钟娘子瞧瞧。”
  “故人?”钟岄凝眸,话音未落,便见一个蓬头垢面,衣衫不整的女子被人带了进来。
  那女子一上来便跪在钟岄身前:“主母饶命!妾求主母饶了妾一条贱命!”
  钟岄从略沙哑的声音中依稀辨出了那个女子:“蓉小娘?”
  蓉娘声音不小,引着络绎不绝的人上前来看。
  见人围得越来越多,蓉娘哭喊起来:“就算主母不喜欢妾,也不能将妾卖入暗窑啊,妾也是要脸面的良家女儿。”
  “你胡说!”常欢愤然厉声驳道,“明明是主母好心待你,你却在主君贬官之后贪慕富贵私自带着御赐陈设潜逃!还是我家主母替你平了坑,放了你一马,你竟然不知足反咬一口?”
  沈府小娘私带御赐之物潜逃的事,各位贵妇也听潘氏说过一嘴,纷纷对蓉娘指指点点起来。
  蓉娘忙道:“不是这样的!妾入沈府之后,沈府便处处苛待,在主君落难后,甚至不惜卖妾卖仆换钱,当初沈宅丢了的御赐陈设,正是主君与主母私卖后栽赃到妾身上的。”
  说完蓉娘撩起了自己的衣摆,露出了惨不忍睹的新伤旧伤。
  诸人愣住,抬眼瞧向钟岄。
  钟岄冷笑一声:“蓉小娘,我且问你,我与大人将你卖到了哪个暗窑?”
  蓉娘愣了愣,忙道:“城西金水巷。”
  “卖了多少银钱?”
  “二十两银子。”蓉娘怯生生答道。
  “当初我们搬出沈宅的时候,身上不足五两银子,府中财务都是御林军统领记录在案的。”钟岄不紧不慢道。
  “那,那万一是主君主母上下打点!”
  “若说不清了,便报官,求御林军的记册。”钟岄凝眸,“我不怕陪你耗。”
  蓉娘低下了头,眼神时不时向尤薇瞟去。
  “那便报官!”尤薇忙道,“如此大的冤屈,那便让他们审,若是钟娘子不怕有损沈大人的官声,且御林军统帅会随意交出记册吗?”
  钟岄听出尤薇的威胁,轻声笑道:“如今都让各位官家娘子姑娘看去了,我也不怕什么丑闻不丑闻的。前几日文家商号的文掌柜给我送了信,说是在边陲互市上发现了沈府丢失的御赐之物,已经派人顺藤摸瓜去查了。我也正好等着消息,看究竟是谁,藏了御赐之物,栽赃到我家头上。”
  尤薇的眼神也飘忽不定起来。
  钟岄笑了笑,上前走进尤薇:“蓉娘是临安侯夫人送来的,想必跟你也脱不了关系吧?与其在这里给我添堵,不如想想那批御赐之物该如何处置。”
  “咳。”人群中传来了一声轻咳,尤薇与蓉娘看去,是临安侯夫人。
  临安侯夫人上前打着圆场,指着蓉娘骂道:“如此想必是误会,便是这疯妇胡言乱语了。”
  蓉娘见状满眼的震惊,索性心一横:“那御赐之物与妾没有关系!如今妾是没有活路了,若主母不认下妾,妾只能一头装死在这相府之中!”
  钟岄愣了愣,这相府到底还是宰辅娘子做主,今日又是宰辅姑娘满月宴,自己是断然不能让血案出在相府的,忙让常欢去拉她。
  “钟娘子,让她撞,”宰辅娘子的声音传来,“我看谁敢在我女儿的生辰宴上闹出血来,我扒了她的皮。”
  众人一见是宰辅娘子,纷纷让开了道。
  宰辅夫人走上前,站在了钟岄的身前。
  蓉娘一时害怕,向尤薇看去。
  尤薇有些躲闪,别开了脸。
  蓉娘又向临安侯夫人看去。
  临安侯夫人忙道:“还不快将这疯妇拖下去。”
  钟岄陪着潘氏回去时,潘氏还在车上气愤:“我说我走的时候为何那姚氏要来与我攀谈,原来是在外面搭好了戏台子等你呢。”
  “也是有惊无险,让你躲了去。你若有好歹,让我怎么同沈小大人交代?”
  钟岄笑了笑:“大娘子消消气。”
  “不过文姝当真寻到了那几件物件?”潘氏不禁问道。
  “我框她们的。”钟岄摇了摇头,“只是我觉得此事与临安侯夫人和尤薇脱不了关系,竟也叫我给猜对了。”
  “齐国公夫人瞧不上姚氏,竟让尤小娘钻了空子,两个人蛇鼠一窝。”潘氏唾了一口。
  “好在你是有福的。”
第85章 降罪
  一
  “混账东西,”尤树臣一把扫落桌子上的茶盏,不偏不倚砸在尤薇的脚边,满地碎片,滚烫的茶水悉数溅在尤薇的脚面上,“谁让你动蓉娘这步棋的?”
  尤薇战战兢兢,浑身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我本打算再观望几日,找个由头将蓉娘送回去,如今你呢?真是半分脑子都没有。”尤树臣气得一掌拍在桌子上,“如今齐国公夫人拿此事来要挟我,要为了齐国公的门面发卖了你。你让我如何办?”
  尤薇闻言一惊,连忙跪地求饶:“求表叔放薇儿一马!薇儿知错了!如今爹爹去了代州帮着大哥为悯平君办事,表叔如今是王都城中薇儿唯一的亲人了。”
  “住口!”尤树臣连忙向四周望了望,眼神凛冽得可怕,“你想害死我们全家吗?”
  尤薇连忙噤声,垂头颤抖着。
  “如今齐国公府你是回不去了。”尤树臣闭目皱眉揉着额角,“先去王都城郊的宅子里躲着,我会找人看着你,你不要再自作主张,等过一段时候风波平了,我再想办法将你送回齐国公府,我们暂时还不能失了齐国公府的助益。”
  尤薇咬着唇,不甘地应了声,又问道:“那钟岄……”
  尤树臣一记眼刀过去,吓得尤薇连忙住口。
  “滚!”
  尤薇走后,尤府严管事匆匆进门,凑到尤树臣耳边细声道:“家里在郸州的暗庄被沈沨拔了。”
  尤树臣一愣,连忙拉住严管事:“你说什么?”
  严管事垂首又说了一遍。
  尤树臣忧愤难平:“沈沨这竖子是要绝我尤家的路啊。”
  “悯平君传了信,说宫里人传出的消息,今上的身子已经是朝不保夕。如今太子未立,能与悯平君相争的只有黎王。黎王的羽翼在王都的不多,徐家远镇边疆,凤家如今别居衡州,章琰跟沈沨远在郸州。”
  “章珏入西梁久未有消息传回来,西梁态度不明,今上案牍劳形,心身俱疲,不如我们趁机助悯平君夺嫡。”严管事轻声道。
  尤树臣微微凝眸:“悯平君被废储后,朝中的党派分属开始模糊不清,是否从悯平君夺嫡关乎尤家满门,我得好好想想……”
  二
  过了几日,尤树臣与悯平君搭上了线,靠着悯平君的线人往天子的御案上递了折子。
  当日,祁维钧便传尤树臣入宫奏对。
  “臣大理正尤树臣,拜见陛下,叩问陛下圣躬金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尤卿平身。”祁维钧话音未落,便咳嗽起来。
  闵铎连忙上前递了水。
  祁维钧摆了摆手,让闵铎退下,抬眼看向尤树臣:“尤卿的奏疏上说郸州通判沈沨狂傲自大,暗诋朝纲,在郸州贪污纳贿,可有此事?”
  尤树臣郑重一拜:“确有此事。”
  “尤卿,说话要有证据,若是你为了私仇凭空捏造诋毁朝臣,朕不会放过你。”祁维钧的脸色不好,但他强打起精神,余威仍然足以威慑臣下。
  “臣以项上人头担保,确有此事。”尤树臣言之凿凿,“当初沈通判到任郸州时,曾向王都递表,以谢陛下君恩。陛下赞其文辞,传翰林院收录。”
  “臣去看过,虽然前文言辞热切,确是感激之言,但后文却大书郸州积弊,大言前策纰漏,竟将陛下登基后颁发的郸州粮税谴为郸州民弱之根本。凿凿之言丝毫不顾忌陛下颜面,若让此文传抄闻世,让天下万民如何看待陛下?”
  尤树臣顿了顿,抬眼去打量天子,只见祁维钧微微摩挲着龙椅把手上的金龙头雕似在沉思,大着胆子又道:“且此次朝廷拨款三百万两白银命沈沨修养郸州民生,但其一未征收民工开山扩地,二未鼓励移民育子;反而征人育苗,大修水利,兴建学堂。臣明白此法长远有利,然此法太慢,只利一州而乱全国,臣以为不可行。”
  “如今沈沨在郸州拿着朝廷的钱充自己的好,让郸州百姓皆只知沈通判,有了冤屈也只知通判府,不知州衙堂。”
  尤树臣点到即止,小心又抬头看了一眼祁维钧。
  祁维钧倏忽一笑:“尤卿可还有要说的?”
  尤树臣连忙拱手:“如今礼部员外郎章大人去西梁日久,却未有消息传回来。郸州刺史章大人又与覃临县令文逸在郸州停了南长城的修建,还有徐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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