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对,但不对味······
边董:
“他这次救同学,搞这么一出,说明他还有点理想主义。有他老子兜底,有什么大不了?你害怕什么?去了国外,你能支撑多久?不还是要找工作,维持生计?”
余津津不由小声:
“我不是因为这个。”
好吧,也有这个因素······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我又没在他最难过的那几天跑,仁至义尽!
边董像个金牌销售,但推销的是好大儿:
“放开眼界,男的嘛,几千年了,无论英雄、枭雄,还是会有对女人不顾一切的时刻。当然了,时代变了,现在男人整体很不像样,但青青还是个很可爱的人嘛!当初听到你写的稿子捅了娄子,他马上拦了领导的车,天天折磨人家,在旅游区陪领导辛苦了几天,这事才大和谐了。我听着很感动,你感动不感动?”
从别人口中听爱人对自己的付出史,有种别样的心动。
余津津正心中窜着没有方向的暖流,被这么一问,立刻就有点哭笑不得。
她点点头:
“感动。”
“那就好,不要学木头美人,机灵点。他是理想主义者,你该给他画大饼,还是要画。你搞文字工作的,画大饼不就是你的职业吗?”
余津津完全失去对话能力,这老头······
“你回去,不论你用什么手段,都尽快修复好你们之间的小别扭。好不好?”
余津津还能说什么:
“好。”
“我儿子不需要找什么当官家的女儿做媳妇,那种搞和亲似的,又什么联姻,让其他人去,什么侄子侄女的一大堆,天天求这个机会。我不出卖自己儿子。所以不要求你带着几个小目标入门。青青刚出道时,我还怕他保守,鼓励他要勇、要敢,结果这孩子跟我们那时候不一样,从小见得多了,上来就稳。说是集团发展到这个阶段,需要深度改革,最不需要扩张。结果,成绩很喜人。所以,他要跟你结婚,我和他母亲,只会赞成、支持。”
边柏青的父母总是,这么的与众不同。
余津津有点消化不及。
边董识人有术,时间上也合适,让秘书进来带余津津:
“午饭时间到了,你带她在集团吃我的特餐。”
又叮嘱余津津:
“考虑好了,回家就好好的,两人尽快振奋起来。有什么需要,尽管提,都有人处理。”
余津津没去吃董事长特餐。
因为心中、脑中满满的,不知怎样消化。
出了天青集团大门很久,余津津才想起自己答应同边柏青结婚时,连申签都一时忘干净了。
答应痛快到像是晚了喝不上汤似的。
高兴吗?
好像会。
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太喜悦。
或许,真的是边柏青本人求婚的话······
可她又无法想象他打脸自己的样子,明说着不结婚,又单膝朝她跪下去。
边柏青宽容是一回事,坚决又是另外一回事。
等变灯时,余津津闻见街边烘焙的味道,才形容出此刻的心情:
想与他结婚,是烘焙的味道;
正要与他结婚,是面包吃到嘴的味道。
——中间香味的巨大落差,就是边柏青的不亲自出面。
是他对她准备不辞而别的还击。
一种漂浮而混沌的心情,捱到了晚上。
余津津在家中二楼的影音室,特意看霸总美女偶像剧。
好想知道,别人怎么处理感情问题,太缺乏素材。
边柏青应酬完,找了进来。
她正站在投影仪前,靠得很近,看着眼前跟精致PPT似的霸总吼女主,女主像只可怜小咩咩。
完蛋!
余津津见了这种场面,想扇一耳光霸总。
手掌都硬·了。
边柏青看在余津津旁边,也看了会儿,伸手,拿过她攥紧的拳头,把她的手指头掰开。
劝她:
“这是恋爱剧,不是武打片。”
她早看到了幕布上他的身影,攥拳也有点是为了朝他示威。
他爸教了,要甜言蜜语哄哄边柏青,余津津反倒越是上了轴劲:
“为什么你不自己朝我求婚?”
边柏青带着酒气,抬起一只手掌,不知道是不是作停战状:
“你也没有告诉我你要去西班牙。”
余津津立刻气焰短下去:
“你怎么知道?我都无痕浏览邮箱。”
投影仪的光,照在边柏青的白脸上,眼神不眨,他像是座白玉雕像,姿态坦然,看着她:
“我直接登陆你的邮箱。你别再问我为什么会察觉你要走。除了出差,我们天天睡在一起,你有几块骨头,我都数的过来,何况心思。”
他总是,明明很生气,但最终,都没和她翻脸。
她蹲下,负气般地,坐在他的脚背上。
边柏青拿腿顶余津津的后背:
“起来,我出去一天了,鞋子上脏不脏?”
余津津开始撒娇:
“哼,你爸连我的黑历史都知道,你是不是也知道?”
边柏青顿了顿,声音很低,充满怜痛:
“知道。但那不是你的黑历史,你没有错。”
他的手,轻轻垂下来,抚了抚她的头发:
“我很早就知道。所以,我才恨你对他报复不彻底。”
余津津在边柏青脚上坐实,后背靠在他的腿上,抬头望着他遥远的脸。
她的笑,也很遥远:
“你知道吉普赛人吗?”
“代表:流浪,撒谎。”
边柏青知道。
余津津收回脸,平视着黑暗的前方,语气平静:
“在他被驱逐的事情上,我做了一部分的吉······”
边柏青忽然垂手,握住了余津津的嘴,平视着她望着的无光处,小声:
“嘘——”
“他这次,一样的。他值得。”
他轻轻的,像是两人同是梦呓。
“你在说梦话。只要法律判定过的,其余的全是当事人的错误记忆,无效的。上楼,继续睡觉。”
边柏青牵着余津津的手,走过空无一人的观影座椅。
黑暗中,后面还能听见音响里的对话,整齐森严的座椅却无人,给人一种惊心恐怖的感觉。
余津津:
“可我今天想告诉你的心情,很强烈。”
边柏青护着她,注意着脚下:
“很快,你就改头换面,在给我讲别人的故事,也不迟。”
第80章
被求婚后,第二天起床,空气变得也不一样了,有微微的幸福紧张感。
边柏青在衣帽间找衣服,有点犹疑穿短袖还是长袖。
余津津抬脚,从背后攀住他肩头:
“连衣服也不知道穿什么的了?”
难道他也紧张吗?
怕她摔倒,边柏青微往后仰了下肩膀:
“早上两场会,一个正式,一个内部。正式会也就半小时,犹豫穿不穿长袖。”
“那就里面穿短袖,外面套件长袖。”
准新娘建议准新郎。
边柏青笑了,向后反抻胳膊,要刮余津津的鼻尖。
没刮到。
余津津跳了一下,磕到边柏青的肩头上,他终于挂到她的鼻尖。
“好,听你的。”
已经商约结婚,“听你的”这字眼,让人心中说不出的暖。
——现代社会的婚姻制度被骂烂了,但对需要它的人来说,有一种脚踏三层楼的厚实保障感。
他们头顶之上,还有一层,因嫌楼层高,没有人上去住。
最顶端的阁楼,余津津上去过一次,全是边柏青小时候的乐高玩具,他爸妈小时候的玩具。
还有一棵从澳洲运来的圣诞树,存放了将近三十年,是他爸跨半球追他妈的定情物。
而他妈在上世纪70年代,在澳洲的家里,就有一屋子的玩偶,和一架到现在很昂贵的钢琴。
这样的家庭,余津津不但不会批判婚姻,还要感激有这么一个制度,能为她巩固一点东西。
当然,一旦换做别的结婚对象,她第一个跳出来骂婚姻制度的落后,还能把弊端写上万字论文。
人的双标,就是如此简单粗暴。
什么理论都不好使——只有屁股决定脑袋。
余津津自己也承认,哪儿哪儿都不符合社会对好女人的要求,就一点好:
不大真骗自己。
偶尔,为了显得自己不那么刺毛,也仅限嘴上骗骗自己,屁股该朝哪儿歪,继续朝哪儿歪。
这也就是为什么,她不屑冯庆梅的各种,唯独对她和前主任陈搞破鞋决不贬义评价。
——才活到23,余津津就咂摸出人生其实真正愉悦的事情,很少。
女性的愉悦又比男人少。
所以,女的跟谁搞,婚内还是婚外,一还是二,或者女的挣的钱又怎么不正大光明······
只要一个女人能折腾,没折腾到自己头上,余津津就觉得挺有生命力!
妈以前名声那么不好,余津津压根没有和余绍良和余绍馨似的抬不起头。
那是吸着二手烟,哄着醉酒男人不打架,打一晚上麻将还要保持精力的女人,扒拉出未成年三姐弟的饭食和学费,养着他妈的大废物余正海,怎么就低人一等了?
余正海屌活不干,咧咧个嘴要钱,烟要好的,酒要利口的,时不时出去捏脚洗屁股的,他还他爹玩一宿还回家指责这个、指责那个的,他都不觉得低人一等呢。
那个屌字塔结构的家,余正海在塔尖,余绍良其次,余绍馨和妈底下是余津津。
能和边柏青结婚,按说太扬眉吐气了,但余津津——
一点都不想告诉他们!
最开始,想和边柏青扯上关系,确实有那种早晚爆发给大家好看的心态。
但随着接触,人,是会变的。
这个男人,与他产生感情,看到他世界里有修养与文明,连带着自己行事风格也有变。
——亲自下场纠缠的手段,是该告一段落了。
衣帽间里的窗子,可以望见楼下的一棵树冠。
——因为阶梯,树冠就在脚下了,眼界自然不一样了。
余津津觉得前所未有的幸福。
曾经还在想转正后,怎么支配薪水更合理租到划算的房子,买muji的香氛熏屋子还是只能买点更差的······
生活,有时候给人意想不到的折磨与奖励。
余津津从边柏青身后,紧紧环住他的腰,情不自禁:
“边大少,love u.”
在拨一件件衣服的修长手指,握住了她的手,他转头:
“i love u too.今后,别再调皮了。”
自从同学事件后,边柏青的成熟度,也不一样了,眼神微深,收敛了一丝不耐烦,更加不太指责余津津了。
之前俩人都很不会谈恋爱时,也有过不愉快、不相让的时刻,但现在,学会一点软化了。
他甚至没怎么提她的“逃学”,只是用“调皮”就算点化过了。
余津津有时怀疑边柏青是不是憋着坏,准备收拾她个大的,因为好多纠缠故事里,都是你死我活。
他也曾经说过一些狠话,但始终没对她怎样。
也许,他怜悯她在留学圈里的被PDF爆料吧。
爆料里有同情她的,也有骂她的,明明她不是爱出风头的一个人,却曾经一度霸榜合辑最多的女人。
回到桉城工作后,脱离了狗屁留学圈,余津津算是退圈啦。
余津津忍不住问边柏青:
“你要给我洗身份,怎么洗?”
边柏青立刻闪了下眼波,瞥走眼神,忙着换衣服,含糊:
“等我想想办法,讨论后再告诉你。”
余津津有点介意:
“带着污点和你结婚,是不是有损你的面子?”
边柏青挑着眉笑了,垂眼看着余津津,两手捏住她的腮帮子,一字一句:
“只要和我结婚,你日常生活目之所及的人,都会亲自给你洗底子,把你吹出花来。而且还要通过爆料你的好多优秀品质,以显得和你交往甚密。久而久之,你就是人人口中的月光女神,纯洁无瑕。即使有黑你的,也是羡慕,为什么是你有这个机会,还是要挖出你身上的闪光点,这不就是帮你力证过人之处?怎么算,都折不到我的面子。”
“那为什么还要找个团队,给我洗身份?”
他伸出食指,敲了下她的脑袋:
“你身后的家庭。每一个,欺你太甚,且都是不安定因素。他们必须和你无关。”
那个人,边柏青没有再提,已经被判了,再出来猴年马月了,时过境迁了。
余津津一听,热血沸腾:
“怎么洗?好想知道。”
边柏青提着衣服,不接茬:
“穿这件吧。开个远程视频,开完就脱掉,只穿短袖。”
余津津识趣,没有再问。
边柏青手机响,接电话时,余津津听到是他爸的声音。
虽在一个集团,但父子二人负责的事务侧重不同,上班也是各走各的,很少出现今天这种约着一起走的情况。
余津津超级聪明,第六感又准,立刻从空气的分子波动中,感觉是和他俩婚姻有关。
她不知出于什么逻辑,揪下一只耳钉,趁边柏青侧身接电话时,悄悄塞进他出门要穿的衬衫口袋里。
边柏青接完电话,换好衣服,顺便摸余津津的包,要拿口香糖。
他忽然动作顿住了。
余津津眼见边柏青提起她的包,对着换鞋凳,“哗啦”一倒。
两只盒子滚出来。
余津津脸色唰一下,变了。
边柏青本还疑惑,拿起来,一看是腕表盒子,他脸上有憋笑的痕迹。
他提高音调喊她:
“包里盛着表干嘛?”
图穷匕见,钱驴技穷,余津津忍不住嗤嗤笑:
“留学差钱,想攒点学费来着。现在不用啦。那你也没什么好生气的。”
“这不是我保险箱里的吗?”
“嗯。我打开了。你还没换密码吼。”
边柏青朝余津津举着其中一只盒子:
“准备从哪儿卖?”
余津津尖着嗓子,跳脚:
“肯定去外地表行卖啊!你妈开珠宝店,也卖腕表,她店是本地行业龙头,我肯定没办法在本地卖。而且,我也不能去典当行,我被你抓一次,还不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