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有你的!”
边柏青赞叹:
“这个,你打算卖多少钱?”
余津津瞅瞅表盒上的P字打头,想着边柏青也不戴差的,使劲咬了咬价:
“我想卖20万左右,但要价得要50万,给收购商还价的余地。我算看准了,所有搞回收的,不管你全新,都一个原则:虫啃鼠咬,破铜烂铁,一律扔了秤砣论斤称,把他爹棺材挑起来,也要嫌弃棺材瓤子折斤两!”
“真能叭叭,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犯错了呢。”
边柏青气笑了,举起另一只盒子:
“这个呢?”
“那个太丑了!我偷的时候都怀疑,你审美有问题吧!”
“快说,这只你打算卖多少?”
“这只我是拿出来,搭配着那个好的卖的。不能一次都卖那么好的,让人起疑心。”
边柏青没好气把两只表搡进余津津的包里,把包放到柜子上。
等他笑够了,余津津问:
“怎么了?你嫌我太黑了,还是要价低了?”
边柏青坐在鞋凳上换鞋,低着头又笑,猛地抬起头,嚷嚷:
“全新,收藏款,除了省会,你告诉我地级市上,哪家店一次吞下你两只表?你这么开价,人家转头把你往局子送,当你是偷的!完全不懂行情!”
余津津惊呆了:
“这么贵吗?这么贵你放在外面不豪华的屋子里?不应该锁墙里的保险箱吗?”
边柏青伸手要鞋拔子。
真是的,明明一脚就能蹬上鞋子,偏要人伺候。
边柏青接过余津津递的鞋拔子,朝她喝一声:
“伸手!”
擦!
余津津背过手,笑:
“我不!”
边柏青瞪眼:
“伸手!”
余津津刚伸手,要往回抽,手心却被眼疾手快打了两下,不轻不重,表皮层麻麻的。
她好想……再来一下!
瞬间通了——他在某些时刻非要占据侵略位置,对她温柔坏笑时,她会发出难以抑制的声音。
怪喜欢的……
好可惜!
边柏青扔掉鞋拔子,站起来:
“能的你!有一天叫我省心吗?还学会偷家了!”
余津津笑得花枝乱颤,攥着手心,低着头,做伏法状:
“我也是穷途末路,钱驴技穷,要不留学费用哪儿来?”
“你要钱,不会跟我要?”
“哦,我一朝你要留学费,不是自跳狼人杀了吗?你不逮住我了吗?”
“你还知道你的小伎俩不够糊鬼的!”
边柏青伸手,三指成掌,拍在她的眉心。
啪的一声。
这个动作略微霸道,不疼,却让余津津有瞬间的眩晕。
某种暗涌一下顶到额心,像电流乱窜,有点短路。
她反手抠住置物柜的隔板,指纹和木纹相互沦陷着……
边柏青拿了她的糖,在她眩晕的时候,低头亲了下她的脸颊,出门了。
他太过一气呵成,她来不及回应。
等楼梯上的脚步声都消失了,余津津才着急忙慌扒在窗前,看远处他的车子驶走了。
明明他含着糖走的,她心里化得甜甜黏黏的。
几个小时后,不消停的准新娘,窃听到了准新郎的会议。
还未入豪门,余津津已经有了豪门斗的心眼子。
第81章
父子同行,还有个内部会,那也就是可能商讨边柏青的婚事······
边柏青离家后,余津津就尾随到了天青集团大门。
估摸正式会开始,她把车子开进去。
起初边柏青给的蓝牙,可真是帮了大忙。
余津津的脸,已成了出入证,无人拦。
尤其边柏青要结婚的消息,估计早传得满天飞了。
到他的办公室门口,一路的笑脸相迎。
余津津脸上略有肿胀——虚荣心的极大满足。
边柏青不在办公室,去开会了,他的秘书接待了余津津。
余津津故作伸头露脑,悄声:
“边总在哪个会议室开会?”
秘书笑着指指走廊尽头,会议室的门关着。
余津津吐吐舌头:
“另一场会议在哪儿开?”
秘书指指边总办公室旁边的接待室:
“我刚擦了一遍地出来。”
余津津跑过去,门开着,在晾湿湿的地板,她故作:
“还挺豪华。跟家庭会客室似的。”
秘书跟过来,在身后:
“基本是边总开家庭会,在这里。或者接待来客,等饭点时,在这里聊聊天。”
不忘问:
“你找边总——?”
“哦——”
余津津立刻转了同龄人的表情,耷拉着眉毛:
“我的耳钉不见了!大早上,到处找遍了,急的我。”
秘书反应很快:
“是该着急。是觉得掉边总口袋?或者?”
余津津往边总办公室走,但不进门:
“麻烦你帮我进去找找,办公重地,我不好插足。”
秘书笑了:
“边总的办公室,他不在,我也不能进。他的私人物品,我更不能碰。还是你找吧。是他之前送你的那对吗?”
余津津点头:
“对呀,就是你亲自给我送去的那对!掉了一个!”
秘书很体贴,打开边总办公室的门:
“你亲自找啦,也只有你,才能在不打招呼的时候,进边总的地盘。”
再进门,恍如隔世。
似乎,玻璃窗没那么巨大了。
面积也有缩小的感觉。
第一次来这里的陌生、畏惧、尬难,全都不见了。
太久的以前了……
秘书进来帮忙,走到办公桌最后面的长柜,拉开。
他常用的古龙水的味道,扑面而来。里面挂着几件衣服。
余津津装模作样翻了翻衣服的口袋。
当然没有。
——在边柏青穿着的那件身上,而且在会议室。
还是秘书眼尖,拍拍余津津胳膊,指指办公桌上。
边柏青可能出门就察觉到口袋里有余津津的耳钉,放在了办公桌上。
耳钉上面垫着叠得整齐的纸巾。
桌上是抽纸盒,是那种不折痕的纸巾。
垫着耳钉的纸巾,叠得方正、小块,折角压得平实。
显然,是边柏青自己叠的。
符合他一贯要求工整、严谨的作风。
秘书竟比余津津还激动,替她轻轻拍手,表示羡慕,小小拍马。
余津津也真的感动,但还是把戏演全套:
“找了一早上了,掉了什么,也不能掉了它。”
出了门,办公室上锁了,余津津忽然要求:
“不瞒你说,我现在心里的石头才落地。吓我出了一身汗,对了,你能给我倒杯水吗?谢谢。”
秘书马上去倒水。
余津津拐弯就进了敞着门的会客室,把开了的录音笔夹在了绿植旁边、沙发背的夹缝处。
她出来时,秘书才端着水过来,一脸抱歉:
“应该叫你坐着等,我给你开边总的办公室。”
余津津大咧咧摆手,站在走廊,很渴地喝光了杯中水,掉头就走:
“找到耳钉,就安心了。麻烦你了!”
拿回录音笔,就不用花费太大心思了。
——挑个边总出去忙的时间段,拿着几张纸,说是找他商量广告的事,等在会客室。
等不到,就起立,丢下一句:
“我还是回家跟他汇报吧。”
不到下午,余津津就听到了录音笔里的内容。
相当炸裂。
集团高层,边氏内部,在讨论边柏青与余津津的婚事。
刚提了这么一嘴,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就是舅。
虽是听回放,余津津也是气得想扇人:
这个熊玩意儿,对自己意见怎么就那么大!从第一面起就敌意重重!
舅的声音:
“我第一个反对!青青这么好的条件,找什么的不成?厅级干部的女儿是他同学,主动约他吃饭,叫那个毛丫头搅合黄了!她心术就不正!”
边柏青不悦:
“是我自己搅合黄的。注意用词。”
余津津心底一阵暖流,哼,还得是边柏青,关键时刻有担当!
哟,当初约他的女儿,比自己想象的背景还要硬啊······
舅:
“她给你灌迷魂汤子了?玩玩儿不就得了!漂亮的哪儿没有?赵楚楚还是明星呢!今后还能给你的影视城做广告呢!能到你面前的,哪有不漂亮的?就算你喜欢野的,刺激的,养外面就是了!娶回家,可笑吗?她一张嘴,就日啊靠啊宰啊杀的!哪儿配得上你?!”
舅妈赖不唧唧的:
“我也反对,完全没有女人的样子,像是未开化的野蛮人。”
舅附和老婆:
“你这是用词文明!那个疯子,也就上梁山,加入水浒!对了,还有小偷小摸的习惯!偷你舅妈的胸针,忘了?”
余津津心想,熊样的吧,那是你们的胸针吗?不是借集团里的吗?
草,姥子上了位,你再借,立刻给你使绊子!
保叫你看着大钻干着急!馋死你!馋死你!
边董插了句:
“扯远了。现在,是告诉大家,青青7月7日就举行婚礼。不会涉及到股权变更,现在通知大家。”
忽然提高音调,不知呵斥的是舅,还是舅妈:
“你扯到哪里去了!”
两口子被“疗愈”,有几分钟的消停。
余津津在办公室,对着录音笔,捂着嘴笑。
老东西,有两下子!
有个浑厚的女低音,娓娓道来:
“表态?我赞同。侄子娶谁,是他的事。条件优渥,应该有更多的选择权,越多的选择权,代表他应该尽可能的随心所欲生活。无论什么条件加持,我看到的,没病没灾、舒心活到90岁的都不多。掐头前面未成年,需要大人管制,去尾后几十年子女、护理管制,人生能自己做主的日子,就青壮年那些年。婚姻自由,我支持。”
哦,余津津想起来了,这是医院的院长,边柏青他姑。
姑的声音平静,又有社会地位,不参与边氏企业经营,她发言完,很久没有接话的。
过后,舅降了音调:
“不说对她的个人评价,单说她身后那一家子,太拖累!青青,我是为了你好,她那一家子,没一个成器的!爹,吃喝嫖赌,儿子就是他爹的翻版,听说一夜出去就输了几百万,还到处嚷嚷是你小舅子,八字还没一撇,就这么糟蹋你名声,你可想而知以后!你再能挣,还够给他填窟窿的?作精,烧冥币都赶不上他输的!”
舅妈拖着长鼻音:
“就是。你舅,就你这么一个外甥,你也就这么一个舅,他不为了你,为了谁?”
边柏青不咸不淡:
“为了他自己。”
冷不丁这么一句,余津津愣了一下,噗嗤笑出声,伏在办公桌上,身子抖动。
舅妈闭麦。
舅听了,完全不理会,还是继续他自己那套:
“她那个妹子,不是让你安排到售楼处了吗?我闲着听到一句,说是小小年纪,以前干酒店的时候流过产?这都什么玩意儿?!小余那一家子,老式台剧都没那么狗血的!琼瑶奶奶听了就要跪炉子!”
余津津这才知道,余绍馨去卖房子了。
出于姐妹置气,她一直忍着没问边柏青,她妹在哪儿工作,装作毫不在意妹妹。
沈青渊对她哥:
“你这话说得没味。现代婚姻,边总只能娶一个,又不是娶那一家子。”
她哥倒敢跟妹妹胡搅蛮缠:
“娶一个,带着一个天坑?!我告诉你,别看你现在上了年纪,你一辈子都活在文明世界里,不是家里宠,就是妹夫惯着,你知道那种市侩蛆怎么钻营?!做好了局,卖女儿,靠着一个孩子,全家翻身!被蛆蛄蛹了,生了孩子,一辈子沾上那种底层人的晦气!”
沈青渊也不生气:
“小余马上跟余家没关系了。”
舅:
“怎么没关系?”
沈青渊淡淡的:
“跟我姓,姓沈,从此之后,没余津津这个人。她今后是边总的太太,过了我这关,必须要接手我的事业。”
啊?
这么大的身份颠倒?!
余津津惊得呼吸暂停……
舅妈嚷起来,完全不顾lady的优雅:
“那么大的珠宝行,还有,还有玻尿酸的产业,你都给她?一个外人?”
沈青渊音调不变:
“不是给她,是她早晚主理。我决定的事,谁还敢给我改主意?”
录音笔里的嘈杂世界,瞬间进入真空状态。
连各人打扫嗓子、噗噗吐茶水上的茶叶、吞咽水、放下二郎腿鞋底敲地的声音也听得清晰。
舅还是扑腾、挣扎,也许就他能和沈青渊杠两句了吧。
“小妹你还不知道,她前段时间,照头就泼了我红油漆!”
沈青渊:
“嫂子跟我说了。你不是戴上青青给你的表了吗?”
舅起身的声音:
“我是图那点东西?她没大没小,胡言乱语,他舅妈,你把她还你偷胸针的事仔细说说!叫大家听听!”
舅妈朝东、朝西,告状的语气:
“我都张不开嘴,她拿个套——盒、盛胸针!天哪,吓死我了!还说,你外甥用瓤,又不用壳,叫我用手那么拿。”
录音笔里,只有舅妈的声音,背景诡异的静,好像只有舅妈一个人在场似的。
经过舅妈讲述,余津津产生了一种奇异的视觉,她摁了暂停,坐在座位上反思半天。
反思半天的结果是:
我那时有那么可爱吗?才短短几个月,我现在就失去了那种可爱——更加成熟稳重了。
余津津摁下播放,端端正正坐着。
沈青渊不耐烦:
“能不能说点有用的?我珠宝店还有事呢。你们,谁再说话抓不到重点,浪费我的时间,下次家庭会,除名。”
边董强调媳妇儿的话:
“快点的,说重点!”
余津津在录音笔前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