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不慎攻略反派病美人——夜饮三大白【完结】
时间:2023-07-04 17:17:13

  也即是说……
  迟露神情变得诡异,她转过头,与景述行四目相对。
  现在出现在她眼前的,是那个无法掩饰情绪的“孩子”。
  那个“孩子”正双眼通红,狼狈地质问她:“你如此待我,是因为害怕我吗?你怕我杀了你吗?”
  “我不会杀你,也不会伤害你,你别……”
  “停下。”
  迟露忍无可忍,伸出手指,抵住景述行唇瓣:“我为什么要害怕?”
  她的笑容平静如水:“是我先对你不敬,你想杀我只需一念之间,我绝逃不掉,也无妨防范。”
  “反正我还会做更过分的事。”她小声嘟哝。若景述行赶在系统前面把她杀了,那她只能坦然接受,自己与父母一样寿元苦短的结局。
  她目光上移,落定。
  阵眼在眉心处。
  景述行仿佛意识到迟露的想法,一把抓住她的手:“求你不要让他出来。”
  “我想要答案,如果他出来了,一定会怯懦地回避,甚至不敢与你对视。”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迟露弹出另一只手,又被景述行抓住。
  他像是在诉说,又像是在哀求:“少宫主,你在乎过我吗?”
  少女平静地注视着他:“抱歉,我听不懂。”
  迟露将头抵在景述行眉心处,熟练地撕开世界里侧的入口。
  一回生二回熟,她干脆用灵力凝成实体,放神识入内,自己仍留在外侧。
  意识脱离的间隙,依稀感受到身侧有暖意擦过,只当是魔纹阵发作后,景述行变成孩童脾气在乱动,想着速去速回,并未理会。
  她自然没看到那一双半展的双臂。
  少年撑开手臂,如同轻拥连城白壁。
  如果景述行还有理智,他会诘问自己此时的情感,克制住躁动的身体,守住规矩。
  但他早已失去神智,半点不做思考,他搂住纤细带香的身体,贪婪地将身子埋进她的怀抱。
  迟露于阵法里侧穿梭。
  她原以为目光所见与上一次相同,可她往里走着,却看不见律令与经文。此前响在耳畔的,如雷般的怒吼,声音消泯,无处找寻。
  迟露并不害怕景述行。
  或是因为她被系统胁迫,加之她做过的那些事,早已不配害怕,又或是自然而然地,在和景述行的相处中,忽略掉了那份情绪。
  相反,她对他满是担心。
  走到尽头,看见了熟悉的身影。阵法之中,貌美的修士褪去魂魄模糊的特征,像个普通人一样,显露鲜活的音容笑貌。
  迟露咋舌,惊讶于江语慕的实力。她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即使灵力早已不足以支撑生魂现世,仍能躲进阵法中。
  躲进她亲手绘制的魔纹阵中,解开了迟露堵住锁眼的灵力。
  江语慕正和景述行对峙,二人站在原先黑球的位置,似乎在说些什么。迟露朝二人赶去,遥遥听见江语慕在说话。
  她柔声问景述行:“你不想解脱吗?”
  “我知道我对你做过什么,你的体内被我种下无数小阵。就算全部抛开不谈,这面魔纹阵也会相伴你的一生,即使我对此悔恨,也无法用残存的魂魄为你解阵。”
  江语慕朝景述行发出邀请:“与其生不如死地活着,不如让我来为你解脱,若有机会,来世再做补偿。”
  回答她的,是向前直摆的长剑。
  荡起的长剑击退江语慕,如出洞的银蛇一般,朝残魂劈去。
  未触及魂魄表层,忽听见内侧空间响起蜂鸣。主人失去生机后,魔纹阵中的律令比之前好撬动,迟露调用灵力时,一并将那些铭文打碎,融入自己的灵力中。
  指尖荡开剑锋,她由灵力托举,笑盈盈地跻身进二人之中。
  “你不能杀她,要是杀了,便是弑母。”
  景述行收起长剑,看她的目光有些奇怪:“为何不能?如她所说,我已杀过她一次,杀她第二次又何妨。”
  “我需要说几次——”迟露拖长了音阶,“你没有杀她,江前辈是如何死的,我不知道,但弑母可是大罪,没必要什么都往自己的头上扣。”
  说完便失笑,也不知道阵法里侧的,这个情感几近淡漠的男人,能不能理解自己的话。
  江语慕劝迟露:“这位道友,你没必要一直阻止我,我承认我非他所杀,但我之所以会身死,和景述行逃不了干系。”
  她表情沉重:“那日,若不是他打晕我出城,我也不会被扔进化魂渊,作为第一个祭阵的……”
  “……活祭品。”
  熟悉的词,令迟露眉心狠狠一跳。
  纵使进入自己的阵法中,江语慕的灵力依然不断地流失,说话间,她的身形已然便薄,透明。
  江语慕的脸上露出悲天悯人的笑容,她缓缓低语:“这是唯一的机会,在阵中消灭他的主魂,阵外由你操刀,就能让他毫无痛苦的解脱。”
  “不然,他必将会步我的后尘,成为下一个活祭品。”言语间隐隐透出悲伤。
  她知道眼前的少女关心景述行,想让他活下去,可对于景述行来说,活着只有无穷无尽的痛苦,唯有死亡才是解脱。
  话音未落,景述行又朝她举剑,江语慕还没来得及后退,迟露挡在她身前,骈指夹住景述行的剑尖。
  “少宫主,你也想让我解脱?”景述行的眉眼恍若结霜,不带感情地问。
  迟露几乎笃定,若她点头,景述行能毫不犹豫地把她化为敌对阵营。
  外面那个几近哀求,一片赤诚地说“我不会伤害你”的小孩儿,此时此刻挤不进他们的对话。
  “解脱的力量……”迟露玩弄剑尖,在指尖转转悠悠,用灵力束住,不让景述行收剑,“我有。”
  “这儿由纯粹灵力构成,我的功法可以主导此地,当然有为你解脱的力量。”
  “但你不愿意,我又有什么资格呢?”她耸耸肩。
  嘴角的笑意还未淡去,迟露回身展臂,并起的两指转换方向,往江语慕的方向点去。
  “江前辈,我从未杀过人,但处理死者怨魂之事,宫中前辈带我做过许多次。”
  同时,另一只手寄出赤魂鞭,狠狠抽在灵境壁上,她一边连接江语慕的魂魄,一边和魔纹阵建立联系,轻而易举地绕过阵法对生人的排斥,进入阵眼。
  “如此一来,解阵轻而易举,这不是两全其美之举吗?”她眯起眼睛,朝江语慕眉语目笑。
  她面露纠结,还没开口,又听迟露道:“况且,就算心里再恨,也不该让无辜人的手染上血,不是吗?”
  魂魄的脸上露出了最后一抹神情,明晃晃的惊愕。
  她当然恨,自从知道景逸对她动了手脚后,江语慕就在想如何报复回去。可她知道的太晚了,那个时候,她已经被扔进化魂渊,下一秒就要被煞鬼撕碎。
  只能刻下阵法,保留住自己的生魂,等待机会短暂苏生。
  她的魂魄太过弱小,报复不了景逸,报复不了他的爱人,只能将仇恨的目光转向唯一能触及到的人。
  依然是彻头彻尾的失败,就连唯一愿意和她交流的修士,都无情地撕开她的伪装。
  迟露聚精会神地调动灵力,解除魔纹阵。
  她笑眯眯地对景述行说:“再等等吧,等我把魔纹阵解除,你就能回到身体里了。”
  笑容恬静动人,唇角轻轻一勾便能直达眼底,但落入少年眼中,却无甚效果。
  他恭恭敬敬地行礼,而后上前伸手抵住迟露的肩膀,为她输送灵力,作为魔纹阵中的另一主体,景述行的灵力甫一注入,迟露便觉畅快不少,解阵的速度变得更快。
  她专注解阵,耳畔传来景述行的声音。
  “少宫主,有恩于我。”
  迟露轻轻笑笑,不做回答。
  景述行不知想了些什么,兀自点点头。
  他面容严肃,脸上没什么表情,迟露见惯这张脸或笑或怒,此刻死板的模样令她莞尔。
  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景述行不在乎迟露因何发笑,少年语调平静如水:“我不清楚少宫主想要做什么,想要对我做什么,我不会忘记少宫主对我的恩惠。”
  “我身无长物,无以为报,唯有身上杀人的能力。”
  在迟露解阵的一瞬,他的声音似乎出现动摇,像是卵石砸入水中,情绪出现圈圈的波纹。
  迟露听到他说:“万望少宫主不要嫌弃,想让我做什么,我皆会竭尽所能。”
  迟露什么都没来得及回答,她的意识从化魂阵脱出,身后逐渐消融的大阵,亦在瞬间变为温暖柔软的衾被。
  她被人压在身下,但身上的负担并不沉重,后脑被宽阔的手掌垫着。
  被景述行抱在怀里。
  清隽的少年头颅低垂,将脑袋抵在迟露颈侧,动作让迟露不合时宜地想到画本的内容,琢磨现在的接触符合哪一阶段。
  景述行的呼吸很重,像是在消化阵中看到的一切。
  无论是他再度朝母亲挥剑,是江语慕隐藏在慈悲下的杀心,还是他再度朝迟露道谢,其中的感情波澜叠起。
  迟露仰面朝天,看不到景述行的表情,她想抚摸他的头顶以示安慰,忽地想到他看破自己的真实身份,将将停手。
  她听见景述行说:“少宫主,诚如我先前所言。我原先能做到很多事,可现在我什么都不会,只会杀人。”
  景述行微微抬头,迟露的墨发从他耳畔擦过,鬓角与之厮磨。
  “你愿意收留我吗?”声音中,包含从未有过的情愫。
  迟露偏转目光,看见景述行的眼尾勾住猩红,瞳孔湿润,又可怜又可爱。
  她伸手将他推开。
  作者有话说:
  这是景述行,
  风光霁月,心怀天下,热爱百姓,修行一日千里,从没做过坏事。
  直到他遇见了邪恶的,拿着大刀的作者君。
第40章
  ◎“少宫主,我好疼啊。”◎
  迟露的动作行云流水, 毫不犹豫地与景述行拉开距离
  推开景述行时,眉头不自觉蹙起。
  她并不喜欢这种感觉,像是吃了颗苦枣,落在心头散发余韵, 叫她很不舒服。
  迟露挣脱景述行, 拉远和他的距离。
  景述行的脸上隐隐浮现痛苦之色,他脑袋垂得很低, 轻声询问:“少宫主究竟想让我做什么?为何突然对我变换态度。”
  他的语气很受伤, 连迟露都忍不住心疼。
  但她不得不硬起心肠, 和他划清界限。
  “我想怎样就怎样。”她冷声说,“和你有什么关系?”
  心里有些焦急, 恼自己笨嘴拙舌不成气候。
  她试图和系统交涉,但不论她如何呼唤, 手环都安安静静,不曾有半点响动。
  怎么现在开始装死了?快点把光屏弹出来,告诉她此刻该如何是好。
  “所以, 少宫主是热情退却, 厌弃我了吗?”景述行的声音愈发低沉, “还是说,因为景洛云?”
  他倏地抬头,目光如炬,那双漆黑的眸子深处, 深邃狭长恍若海天一线间,弧光闪得迟露心惊。
  不由得别开目光。
  “关他什么事?”迟露皱眉,“你拐弯抹角说了这么多, 到底想问什么, 不妨直言。”
  他脑袋里的弯弯绕绕, 她一概听不懂。可怜迟露这辈子没怎么说过狠话,此刻绞尽脑汁,想着如何才能狠狠伤透景述行的心,让他记恨上自己。
  她恼火地轻甩袍袖,望向那双如墨的眼瞳,眸中似有情绪翻涌,叠浪一般。
  迟露听见景述行问她:“少宫主这般待我,究竟为了什么?”
  少年郎孤寂地坐在床上,不甘心地仰起脸,略带期许地凝望迟露,似是想从她的口中听到能让他重燃希望的东西。
  “前恭,后倨,究竟是因为什么?”
  在提到景洛云时,景述行终于明白他压在心底的感情是什么。
  嫉妒。
  如烈火烹油,翻江倒海一般的嫉妒。
  从知道迟露向景洛云表露爱意后,就一直苦苦熬他,像是要把他点着一般。
  迟露与景洛云素仅有几面之缘,她会喜欢他什么?是少城主的位置,还是逢月城朝他倾斜的资源?哪怕知道他心有所属,也会依然喜欢他么?
  从未有人对景述行表达过善意,而且是像迟露这般从一而终。
  上一次有人在耳畔轻言软语,还是少时江语慕温柔地摸着他的头,轻轻对他说:“让我把这枚阵印种进你体内,那样我和你的父亲就会喜欢你了。”
  他知道母亲在骗他,但为了哄她开心,他沉默地接受阵印。
  那时的景述行想着,从此之后,或许就能隔绝人心。但他终究是渴望温暖的,以至于迟露的攻势一猛,就陷了进去。
  在景洛云得意洋洋地朝他炫耀过后,景述行心头对迟露的感情,像是一下子放大了好几倍,他发现迟露的笑容从来不独属于他一人,暖融融的火苗随时会转移,消失。
  他不想这样,但掐住火焰会令其熄灭,捻下日光又是痴心妄想。
  景述行只能被动地询问迟露要什么,只要迟露开口,他便会去为她找寻。
  迟露亦在苦苦思索,自己到底该如何回复,才能让任务顺利进行。待她好容易想到说辞,几经挣扎,险些没能开口。
  “我想要你的命。”语气带有不容置喙的笃定。
  话一出口,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
  “我想要你的命,且不愿脏自己的手,我要你在翌日回到主城,等那个什么化魂阵开后,自己乖乖跳下去。”迟露内心饱受煎熬,说出的话却满是森然。
  一番话说完,仿佛有道天堑凭空出现,横在二人之中。
  景述行话音颤抖:“那你此前,为何要那样对我?”
  “你们逢月城的那对兄妹,在屠戮普通人时,不也是像猫抓耗子样玩弄许久,才杀的吗?”迟露冷笑,“我觉得有趣,于是模仿他们,不行吗?”
  景述行的手捏紧衾被,他眼中的光华渐渐散去,攥住软被的手指收紧又松开,如是反复多次,似是在消化迟露话里的含义。
  他开始发笑,从初始尽力的抑止,到最后肆无忌惮地笑出声。
  “少宫主,您当真是……”
  景述行连眼泪都笑出来,抬起手指擦拭:“当真是苦心经营,为了我这么一个人,居然能筹备一月有余。”
  他抬起手,抚摸仙剑般抚上脖颈。
  景述行身形颀长瘦削,脖子也比寻常男子要白细许多。他单手扼住喉咙,喉结上下滚动,似是随时能被折断。
  “您何苦呢?”他的脸上笑容不减半分,扬声笑道。
  笑容背后,却是冰冷刺骨的痛苦和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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