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在上,驸马日日求洞房——久别重逢【完结+番外】
时间:2023-07-05 14:42:58

  当年十二岁杀第一个敌人,滚烫的血溅在脸上时都没这么害怕过。
  远处马道上的鞑子扶着腰半跪在沙地上,似乎使了很大力气才勉强有站起来的迹象。楚纤歌脸色苍白,凤目似映出无间地狱,眨眼间再次拉弓上箭,在四周还没消停的欢呼声里,第二支羽箭“嗖”飞了出去。
  图鲁蒙几乎是同一时间站起来阻止她,“等等!”
  那鞑子伤着腰椎,腿站不直,靠着半折的栏杆艰难呼气,然而新鲜空气还没进入肺腑,一道劲风如寒霜过境而来,他扭头看去,鬓边的发丝飘到眼前挡了冷光,下一秒骨肉撕裂的声音从他身体里传出。
  那支箭正中眉心。
  发丝从眼前落下,倒映着远处一袭红衣长身玉立的楚纤歌,像从天而降的神祇,惩罚也是赏赐。
  “漂亮!”
  “活该!”
  “长公主威武!”
  文武百官心里的不满怨恨随着楚纤歌的箭释放出来,整个猎场都是淋漓尽致的痛快呐喊。
  图鲁蒙脸色灰败,拦下要冲过去的侍卫,“这是大宁!我说过不要放肆,他是自食其果!”
  楚霁云和太后看着楚纤歌周身冷冽寒意,心中也有同样的忐忑,她已经很多年没动过杀意了,眼下却为方荨动了手。
  楚霁云:既已和离,为什么她眼里心里还总念着方荨,什么时候才是够?
  太后:不是已经不喜欢了么,这一箭明明是告诉所有人不许打方荨注意。和离的消息究竟是真还是另有深意?
  ······
  赵青和林慕风闭紧嘴巴,在沙土里疾驰,不远处插着的旗杆已隐约可见。
  眼看弯道越来越窄,两人同时压低前身,夹紧马腹。林慕风背上全是汗,他的骑术比不过赵青,全靠炽烈才能紧追不舍,但前头是考验马儿和主人的默契。
  可是炽烈把他当保姆怎么办!为了能赢,他一宿拿好吃好喝供着这位娇贵无比的马大爷,也不知道它能不能胜过赵青。
  他这一出神,就被紧跟在后的金发侍卫给追上了。
  这人一上来,林慕风就觉得骑术不差,给他的胁迫感和赵青不相上下,但他不是赵青,不会给自己留面子,所以更具压迫感。
  马道骤然从两人并驾的宽度缩短到只能一人通过,炽烈似乎不喜欢矮种马靠近,马头偏了一点,岂料金色侍卫突然加速,矮种马也跟着偏过方向,把林慕风一下挤到最里面。
  林慕风心疼炽烈,眼看要被围栏擦伤马身,急忙拉紧缰绳,炽烈无法彻底刹住,只能由着身子继续往前冲,飞奔中“砰”一声刮断了围栏,炽烈受了ᴊsɢ惊,慌乱中被栏杆绊了一下,带着林慕风就栽了下去。
  林慕风哪经历过这些,从马背上飞出去时听到一声疾呼,“抱住头!”
  沙土飞扬间林慕风迅速护住头部,翻滚在地,惊出一身冷汗,待看清跟上去的人是方荨,才反应过来是他告诉自己护着头。
  一时五味陈杂。
  金发侍卫回头冲林慕风讥讽一笑,扬起马鞭,有超越赵青的势头。
  赵青听着动静,在金发侍卫跟上时,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方荨也追了上来,心情立刻沉重许多。
  “出手伤人就没必要了。”赵青扫了金发侍卫一眼,一掀袍子露出小腿上削铁如泥的匕首。
  金发侍卫紧紧盯着前头的旗杆,像穿云破雾的利箭,无视围栏,马肚子和他的小腿几次三番蹭在两侧,感觉快要磨出血痕。
  但他必须要超过赵青。
  手段要有,实力也要有。
  珊瑚要拿,部落的尊严也要拿。
  赵青看他不管不顾,也死守着马道不让,但这鞑子不要命地逼它,身下的矮种马也颇为凶残,粗壮的前脚好几次险些绊住赵青马屁的后腿。
  赵青的马镫在木栏上蹭起木屑,逼得他想骂人,金发侍卫突然扬起马鞭狠狠抽在赵青的马肚子上,马儿原本已吃不消,这一鞭下来疼得仰头嘶叫,后腿被矮种马一踢,直接侧身倒下,压跨了木栏。
  赵青滚到沙土里,吃了一嘴灰尘,骂道,“妈的!畜生!”
第67章 赢了就不用滚
  “操!他使诈!”
  “这还他妈比什么,比谁更卑鄙吗!”
  “这般无礼,分明是挑衅生事!”
  文武百官气愤地盯着图鲁蒙,恨不得冲上去取其首级。
  楚霁云面前的酒许久没动,微眯的双眸盯着方荨,旁边文贵妃大气不敢出,总觉得陛下身上压了浓云。
  不是纯粹的帝王隐怒,更像···是因为驸马才产生的不快。
  驸马让所有人眼前一亮的行为可谓颠覆了前三年冷面花瓶的形象,许多年轻的官员看得热血沸腾。
  这是给公主长脸,给皇室长脸的好事。
  如果陛下觉得不舒服,那必然····文贵妃不敢再想,借抿酒隐藏起心思。
  里头太后听了如意禀报,眉心越蹙越紧,“放肆!鞑子简直···不将大宁放在眼里!”
  “是啊!不过那金头发的侍卫不好惹,看起来是最凶残的一个,也不知长公主要怎么帮驸马。”如意想起楚纤歌射箭的样子就心惊胆战。
  “这事不好办。”太后嚼着葡萄,缓缓睁开眼睛,“死的那个鞑子是对程九动了杀意,长公主出手无可厚非。这个人···不会给长公主动手的机会。”
  说到这,太后一直拧着的眉心突然松了,“哀家倒没想到驸马还有这等本事,既然他心甘情愿要与鞑子比个高低,倒省了哀家操心,希望他运气好,别死在那鞑子手里。”
  如意这会儿脑子也转得快,“哪能呢。鞑子聪明得很,若是公然对驸马不利,不但惹了长公主,也莫名与南诏起冲突。原本金翰的事证据不算充足,图鲁蒙就不肯认,若再弄出点事端来更麻烦。”
  太后抿唇,纤长的手指戳了如意额头一下,“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小子今日心里也亮堂。”
  “嘿嘿,奴才借太后的福。”
  ······
  猎场。
  楚纤歌阴着脸,眼里既是担忧又是浓重的愤怒,她发誓,方荨回来就打断他的腿!
  这是好玩的吗?
  他以为她真能时时刻刻护着他毫发无伤吗?
  两人身影越来越远,飞腾的黄沙中只隐约可见一点绿,那鞑子即便再有小动作她也未必能及时发现。
  宋停看她浑身绷紧,只能宽慰,“沿途都有羽林卫,您放心,驸马···不会有事的。”
  楚纤歌右手彻底握成拳,断指生生叫嚣着难受,可唯有这样才能克制近乎发狂的心。
  他若是有个什么···
  不,不能。
  楚纤歌咬着牙,“牵本公主的马来!”
  宋停还想劝,百辰早等在后头,话音刚落就牵马过来,看上去他比楚纤歌还更紧张,“来了!”
  图鲁蒙见她上马,揶揄道,“又不是三岁小孩儿,还需要公主时时刻刻盯着。你就这么不信你的驸马?”
  楚纤歌没有心思开玩笑,侧首狠狠瞪过来,凤目如地狱杀神,隔着距离令图鲁蒙有拿兵器备战的错觉。
  “知道是本公主的人还敢动心思?”
  “那是索拉吧,你最好祈祷他没那个胆子,否则你得带两个儿子的尸体滚蛋!”
  “驾!”
  楚纤歌马鞭一扬,红衣如火,百官刹那燃起希冀。
  “长公主亲自去了!希望还来得及,他们快到终点了!”
  “哎!也不知驸马去做什么,直接让公主去不是更好吗?”
  “嘘!千万别让长公主听见啊。”
  ······
  楚纤歌抄近路追过去,有林子遮挡无法进入马道,但已能看到方荨和索拉的身影。
  她只觉喉间干涩,挥马鞭的手都在发抖,她看见方荨在疾驰中飞扬的发,映着身后青绿惹眼的外衫,仿佛他们之间的亏欠纠葛都在一瞬间消失了。
  方荨长眉微沉,桃花眼是前所未有的锋芒毕露,像朝晖,像山峦,在紧绷的脸部线条里充满昂然气概,一举一动都震撼着她所有感官。
  她似乎听见心里那座厚重的冰山轰然一声裂了。
  他说,“我差点忘记,我没有回去的机会了。”
  他还说,“怕你有了去处,这几日我要独守空房。”
  他上马前还跟她闹,“我若赢了,以后你再不许和林枫私下来往。”
  她喉咙一哽,眼眶酸得厉害,心里有个声音不断逼着她,于是右手勒紧缰绳,大喊,“方荨!”
  疾驰中方荨瞬间扭头看来,纵然眉间尽是黄沙,也遮不住满眼的惊喜。隔着斑驳叠影看她,竟是从未有过的亲近感。
  “看不见就想我了是吗?”他借着耳边猎猎风声,肆意放纵,“我现在是不是太招你喜欢啦!”
  楚纤歌一肚子想说的话硬生生变成一句,“赢不了你就早点卷铺盖滚蛋!”
  “要是赢了,就不用滚了是不是!那你等我啊!”
  楚纤歌看他快把马鞭抽断了,又无比后悔,只咬着牙无声说了句,“你不许有任何闪失。”
  索拉眉头微蹙,侧首看见方荨紧逼过来。
  方荨嘴里全是沙土味,还是短促对他优雅一笑,“先说好,你动手我就放毒,不动手我也可能放毒,没办法,这个专长用着顺手。”
  “哼。”索拉嗤笑一声,“小白脸!你和他一样,都被那女人迷惑了!”
  方荨眼角一勾,脸上表情很不服气,“算了吧,他下辈子都没我这运气。”
  索拉没再回答,两人同时压低前身,在狭窄的马道里挤占同一个位置。旗杆就在前方,两侧围栏突然被挤翻,原本马道旁的一株大树突然倾倒横在面前。
  他们没有减速的可能。
  索拉志在必得的神色一慌,他比方荨稍前,思考的时间几乎没有,按照现在的速度正面撞上去必然是马死人伤。
  眼看就要撞上,索拉当机立断,松开缰绳飞身踏着马背而起,即便如此马儿撞上的瞬间他也被惯性带着杵出去,树枝瞬间在他脸上刮出两道血印子。
  他落地的瞬间目光如电,看到方荨还在前进,“你···”
  方荨眨眼功夫用银针在马身上刺了几个穴位,马儿仰起前蹄一跃,后腿高高屈起,整个马背几乎呈垂直角度。
  楚纤歌紧紧攥着缰绳,目光颤抖,呼吸凝滞。
  那一瞬间,缰绳在方荨手腕打了无数个圈,他双腿夹紧马肚子,俯身抱着马脖子。
  短短几秒,一人一马成功跃过树身,马儿无法伸直前腿,直直杵倒,方荨从马背上滚下来,双手并没有护着脑袋,而是顺手拔下了旗杆上的旗帜。
  “方荨!”
  楚纤歌几乎把嗓子喊哑了,然而方荨顾不上整理自己,侧首冲她大笑起来。
  怎么说呢?还欠兮兮的。
  羽林卫扑过去扶起方荨,围着他欢呼,远处猎场亦是震耳欲聋的庆贺。
  楚纤歌隔着树林似乎只能听到方荨急促的呼吸,他脸上笑容像被阳光晒过,蔓延了整个视线,甚至淡淡的兰香都仿佛萦绕在她鼻尖。
  他胸脯剧烈起伏,干裂的嘴唇有些苍白,可顺着鬓角流下的汗水都在发光,一直看着她的桃花眼熠熠生辉,一瞬间楚纤歌竟不自觉用马鞭压着心口,好像心脏要跳出来了。
第68章 害怕
  “驸马赢了!”
  “驸马好厉害!不亏是长公主喜欢的人!”
  “我们赢了!赢了!”
  一场赛马因为鞑子的加入,让大宁文武百官陷入许久没有过的团结一致,往日相互间的摩擦隔阂都暂时放到一边,现在他们眼里只有方荨。
  什么花瓶、不知好歹、软饭硬吃,这些词从此以后都和方荨无关。
  他是长公主的驸马,是大宁的驸马。
  文贵妃小心翼翼给皇帝填满酒,ᴊsɢ不敢多看他深沉的眸子,只试探道,“恭喜陛下!没想到驸马深藏不露,替咱们大宁长脸了。”
  楚霁云面无表情,酒液一点点顺着喉咙下肚,除了凉,什么味道都品不出来。
  文贵妃自顾自展颜一笑,“鞑子居心不良,若换了长公主上场,难免又说咱们欺负人。驸马真是赢得漂亮。”
  楚霁云斜睨一眼,眸光似冷刃杀人无痕,文贵妃身子一颤,下意识就俯首请罪,“臣妾多言。”
  日头照在皇帝冕冠上都没能温暖他浑身冷意,但也只是眨眼功夫,他眸光一转,竟伸手扶了文贵妃胳膊,口气似还带着酒后一点轻狂,“你怕朕?”
  “没···”文贵妃两手交叠,手心全是冷汗,“陛下威严,臣妾惶恐。”
  楚霁云看着她唯唯诺诺的样子,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驸马不过给了个无足轻重香囊,你就来替他说话。朕给你的也不少,你怎么从来不听朕的话,离朕远点呢?”
  “陛下!臣妾···不敢。”文贵妃慌极了,她的确想借着春猎与皇帝更近一步。
  若是当着百官的面得着宠,文家也会跟着沾光,久而久之她在宫里也能有个依仗。
  皇帝对她一向不冷不热,人后更是从没有过好脸,可大庭广众让她难堪还是头一次,就算声音很低,文贵妃也禁不住红了眼眶。
  楚霁云懒得再与她多说,眺目看着远处那道红影,她的皇姐在马道外围守着方荨,没错,是守着。
  和离书都写了,他以为自己终于等到这一天,方荨走了,皇姐身边再没有能让她驻足流连的人,她就会像小时候那样和自己相依为命。
  可是怎么会这样?
  方荨开始讨好她,粘着她,公然在人前宣誓主权,她也并不是真的对他放任不管。这一刻,他们虽隔着马道,眼神却是从未有过的粘合。
  百官齐齐向陛下恭贺,楚霁云神色平平,只有文贵妃能看到他鬓角凸起的青筋。
  不多时,赵青、程九、林慕风以及索拉等人回来到皇帝面前领赏。
  鞑子侍卫紧跟着索拉,看到被楚纤歌射杀的同伴连尸身都没得到妥善处理,看向方荨的目光更加狠戾。
  “小白脸!早晚让他偿命!”
  索拉脸上两道口子还往外渗血,看起来有些狼狈,尤其四周都是大宁人嘲弄嬉笑的嘴脸,他们像极了战败被迫游街的俘虏,一面是胜利者的不屑,一面是围观者的唾弃。
  这滋味···真他妈糟糕。
  “他骗了所有人。”索拉看着方荨背影,声音压得非常低,“此人根本不是信报上说的那么没用,如果刚才他骑的不是普通马,就算最后没有那棵树阻拦,我也未必能赢他。”
  “金翰那个蠢货栽在他和楚纤歌手里一点都不冤枉。”
  索拉已经在最大程度上收拾好心里的不痛快,侧眸正对上图鲁蒙担忧的目光,他迅速收拾好情绪,昂头从他面前走过,像不肯认输的小狮子,落败也要维持自己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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