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死前搞定了那个仙君——四月知南【完结】
时间:2023-07-05 23:08:29

  无赖一时打了磕,妻子脸上有伤,打人这事确实赖不掉,支支吾吾半晌,终于道:
  “草民,草民养家也辛苦啊…日日跟着教坊里的头儿维护教坊秩序,时不时还要被贵人施压,平日里心中实在压力太大,今日喝了点酒神志不清,便没收住手,这才,这才打了她。”
  宋言冷笑一声,“压力大便喝多了酒神志不清?那怎么不见你神志不清时去殴打上司?”
  无赖叫一呛,说不出话来。
  宋言目光转向妇人,皱眉问道:“日子过成这样为何不和离?”
  妇人依旧连连垂泪,哭泣道:“民妇,民妇放不下家中两个孩子…”
  宋言心中微沉,知道孩子没了娘是什么境况,不禁想到自己母妃走的早,她与四娘两个虽有父皇格外偏爱,但还是有些男人顾及不到的委屈。
  “你带着孩子去官府办理户籍,与他和离,往后两个孩子跟着你过就是了。今日我开了口,没人敢阻拦你。”这样的男人,留着也是拖累。
  眼神看向琼华,琼华会意,立刻掏出自己钱袋递给女子。足够她抚养孩子长大。
  妇人得了这浩天之恩,满眼泪水立时跪在地上连连道谢。
  宋言又吩咐琼华道:“这无赖无视律法,竟当街行凶,叫于大人打他五十棍。”
  琼华顿觉解气,招手就两个兵士将惨叫不休的无赖拖了走。
  宋言又将目光落在那青年男子面上。“你也出城?”
  男子面上忽然有些窘迫,低低道是,又道:“在下宛城人士。本是要今日赶路的,却不想,马匹钱财全被偷了…”
  宋言转身看向一旁江潋。“国师,咱们下一处落脚可是宛城?”
  宋潋盯着那熟悉的青年人有些出神。听见宋言开口询问,心中微沉,低声道:“正是。”
  宋言颔首,与那人道,“那你便跟着我的车队走吧,将你顺便带到宛城便是。”
  也不是向来爱管闲事,但这男子叫宋言赏识,且实在觉得有几分眼熟的亲近。
  这样想着,宋言坐正了的身子一顿,又回身问他道:“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弯腰行谢礼,忙回道:“在下逸云,字浮生。”
  宋言眼睛微眨。有什么从心尖上划过一般。
  江潋听他说完,眼神立刻落到宋言面上。看不真切她的神态,但她微微出神的愣怔叫江潋眸色瞬时暗了一度。
  宋言却还是想不起何处熟悉,皱了皱眉,只觉平添烦恼。不在耽搁,与他点了个头,吩咐琼华接着启程。
  马车辚辚走起,没了遮拦很快出了城楼。
  宋言摘下帷帽总算能透口气。又端起茶盏轻抿。
  江潋直视前路片刻,忍不住又侧目看她一眼。
  面色无甚波澜。还好。
  泛白的唇角正微微勾起一点笑意。就听宋言出声叫他,能听得出,声线是刻意的疏冷。
  江潋将那一点笑意按下。转头看向车中。
  “最近一次头疾是什么时候?”
  江潋答:“今日夜里。”
  宋言皱眉:“不是才泛过,怎么离得这般近?”
  江潋心里轻笑,回答她道:“这事没有规律。”
  宋言顿觉烦闷不堪。目光落在江潋那没甚血色的唇,心里一阵阵的发紧。
  江潋又道:“这几日所行之处荒远,车队只得在荒野落脚。夜里发作时…”
  宋言接道:“无妨,你到我车中来便是。”
  “…是。”
  宋言没再说话。即便她在疏远于她,也不能逼着人虚弱成那样还要骑马。他本也是为了给她治病。
  这样一想,宋言难免要猜测,若是没有江潋在侧,疼成那般狼狈样子的,是不是就成了自己。
  心里微沉。抬眼又去看他,那一点因为难堪生出的厌烦似乎突然间没有了。
  甚至有些愧疚。
  江潋昂首骑马,感受到那道目光却没再回头。若不是他被怨念侵蚀的时候候骑不了马,当真不该与她同乘一车。共处那般逼仄空间。
  因这一行车队不止为了赶路,也为了两位公主游赏景色。故而马车走的不快,晃晃悠悠走了一天也不过才走过密林不到半数路程。
  此时季节正是万物茂盛之际。林间不仅树木繁茂,各色野花也丰富多彩。雨前清凉湿润的风时不时裹挟着花香穿过车厢。
  宋言趴在窗沿看得兴起,闻着花香更觉心旷神怡。
  “殿下。”
  江潋看着那爬俯在对面窗扇的背影,忍不住唤了一声。
  宋言转头看他,就见他面色竟带了些局促。
  “怎么?”
  江潋有些后悔忽然出声。磨了磨后槽牙,还是说了出来,“距离落雨还有些时候,若是殿下有兴致,可以提前停车休整,晚膳炙肉吃。”
  吃她上一世没吃上的炙肉。
  果然,宋言瞳仁一亮,是合了心意。转脸就叫琼华去询问四娘意思。
第169章 给臣些体面
  四娘听了自然跟着拍手叫好。
  两个主子做了决定,车队即刻停下休整。此时林间已近昏暗。随行之人很快点起了几堆柴火。
  百来兵士散到两位公主周遭三丈开外,十人成堆将中心围绕。
  宋言本想与四娘并肩而坐,奈何四娘只紧紧贴着季怀生。如此,便成了他二人双双独占一面,宋言自在一面,江潋坐在离她一步之处。
  几人正等着狩猎的兵士处理好野兔野鸡。四娘便跟侍女要来了酒水。是她出宫时特意带着的。
  “五娘,这是我宫里嬷嬷初春采了梨花酿的。你闻。”
  通体光滑的小酒壶递到宋言面前。宋言接过手中,拔了瓶塞去闻,当真是一股子清雅香气。
  “酒气竟然不浓?”
  四娘笑开,“嬷嬷做来给我消遣的,当然不会酿太烈的酒。入口也带着一丝甜味呢,你尝尝。”
  宋言还未将酒瓶凑到唇边。江潋忽然的出声叫几人都怔了一怔。
  “她喝不得酒。”
  这话说完,江潋自己脸先僵了僵。
  宋言、四娘、怀生更是齐齐看他。
  叫那几道目光看了片刻,江潋无奈暗暗叹气,心道自己近日太过掉以轻心。正想如何圆谎,就听宋言问道:“国师怎知我喝不得酒?”
  “我不知道。”
  江潋抬眼看她,已是刻意显现眼中的清冷。
  又道:“但殿下今日还要发作头疾。臣怕殿下饮了酒对身子不适。”
  宋言指尖执着酒瓶看他,余光中火焰闪烁,她忽然生出些非喝不可的念头。
  “既然要头疼,倒不如我喝多了睡过去的好。”
  话音将落,酒瓶已送到唇边灌下一大口去。
  江潋强忍着没去皱眉看她。垂了眼道:“殿下自便。但空腹饮酒于身体无益,不妨等等吃些炙肉在喝。”
  四娘也道:“是啊五娘,不急着现在喝,别将你喝难受了,我现下就是叫你先尝尝味道。”
  宋言这一口灌的有些急,当下没尝出味道,直到那一团热气升腾而起,唇舌间才泛出些淡淡清甜。
  忍不住微眯了眼,“你这嬷嬷有些手艺,若是在叫冰镇一镇,一定更好喝。”
  眼波流转看向江潋,“国师不妨也尝尝?”
  江潋不知何时绷紧了唇角,面色看起来又冷又臭。“臣不敢,稍后还有正事。”
  宋言昵他,哼笑道:“国师这是说我不务正事,贪图享乐?”
  江潋叫他说胸口一滞,回道:“岂敢,殿下说的是对的,喝些酒等会睡过去是正好的。”
  宋言连连颔首,“既然国师都这样说了,那我就没什么好顾虑的了。”说着又端起酒瓶浅喝一口,酒液抿在舌尖,只等热气充满口腔才徐徐咽下。
  江潋再忍不住,眉心皱起,嘴角绷的更紧,却没再开口说话。
  宋言看着他这幅样子,却没由来似的心情好了起来。
  野兔子肉紧实,宋言与四娘都喜欢,两人一人一条兔腿小口小口嚼的唇齿生香。
  江潋没什么胃口,手上时不时拨动火堆。余光看着满脸开怀的宋言,嘴角忽然也松了力道。此次南行,他不就是想让她高兴吗?
  还有什么比叫她放纵些高兴。
  想通了这些,不禁暗道,放纵便放纵吧。
  宋言喝尽了瓶中最后一滴酒液。神色已经有些微迷离,眼中噙着笑,抬起空瓶正要给四娘看时,眼神一滞,忽觉头脑沉闷。
  抬手抚了抚额,慌忙去看江潋。就见他也正看着自己。
  面色已经有些苍白。
  “国师。”
  “殿下回车中吧。”
  宋言见他隐忍,立时叫琼华扶着起身上了车内。待在软塌上坐定,就见江潋弯腰进来。坐在了她对面。
  琼华将缎帘都放好,隔着帘子与宋言道:“眼看要下雨了,兵士们要搭帐子,俾子叫他们尽量小点声。”
  宋言道无妨,又去看江潋,两人中间相隔两臂之距。不远也不近。此时他唇上本就浅淡的血色也渐渐退去。垂眼靠着车壁,双手撑在膝上。
  “国师为何不提前说?”
  江潋隔着一盏纱灯抬眼看向宋言。就见她面上升起些酒后的红晕。许是猛然进了车中闷热,鼻尖浮起了些细小汗粒。
  但那双看着他的眼睛像盛着清水。等着他回答。
  “臣疏忽了。”
  嗓音微哑,带着颤栗。
  他原本想叫她的,但看她乐成那样,便想着等一等,再等一等。这一等,便到了发作的时候。
  宋言猜不透他。此时听他说完,心里止不住往下沉。对于这个年轻国师的好奇,她一日都没有停止。
  但他与她之间,隔得似乎也不只是高位者与臣下的那一层距离,还有些难以捉摸的东西。
  宋言看不透,也猜不透。
  有江潋在侧,头疾的那点痛觉此时远不及酒后的晕眩。
  宋言不想再说话,也没什么顾忌了一般侧卧进了软塌里。
  江潋只看了一眼因侧卧起伏的玲珑曲线。立刻垂了眼。
  今日车中空间狭小,没了遮挡,宋言想看看他是如何从头至尾的忍受蚀骨之痛。一双眼睛直直看着他不在动弹。
  江潋额间滑下些冷汗,汇聚在下颌,又滴在双腿上附着的衣料上。
  一团小小的洇湿渐渐汇聚变成一大片。他感受着宋言的目光,牙齿咬的发颤。
  被她看了半晌,似再忍不住,他只得微松了些齿间力道出声:“殿下可否给臣些体面?”
  宋言双眸依旧一动不动,半晌没有动静。
  车外搭帐子的人声已经没有。雨点噼里啪啦的砸了下来。是一场又急又狠的暑雨,似是势必要将这接连几日的闷热驱散,不过几息就成了瓢泼大雨。
  湿润的凉气从四面飘进。车中不仅不在闷热,甚至渐渐生出些寒气。
  宋言看着江潋那双手,手指修长漂亮,但这时候已经有些扭曲变形。
  眼睫闪了闪,目光上移挪到他虚弱苍白的面上。两腮咬的死紧,平日里清隽出尘的一张脸也即将接近扭曲。
  打算好了的事情在这一刻改了主意,她最终还是缓缓起身,拿起灯罩,呼出一口酒气将烛火熄灭。
  车中犹然陷入黑暗。只剩车外雨声急促,车内的任何轻微声响都彻底被掩盖。
  江潋牙关一松。缓缓溢出几声沉长喘-息。
  “国师。”
  江潋陡然睁眼,准确的看向宋言双眸。
  “那张小榻我从未用过,国师累了便躺一会。”
  “国师不必答复。我要睡了。”
  宋言盯着一团黑暗又看了许久。眼睛睁的有些涩,她也不在坚持,将眼闭上,挤出里面蓄的泪意。
  几滴热泪滚进黑发中。宋言长长叹出口气。暗道酒确实不是好东西。有时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哪不高兴,可那点醉意就是能将你心中的东西放大,变重。
  逼着你发作放肆。
第170章 反悔还来得及
  雨势在凌晨时分小了。宋言醒来时,身上裹着一层薄毯,窗外还有些稀稀索索的水滴声,是聚在树叶上的雨水叫风一吹落了下来。
  对面榻上的人已不知所踪。更不知是何时出去的。
  这片密林很大,但景色大致无二,接下来的行程便提高了行速,赶在了傍晚时到了宛城。
  逸云见宋言带了帷帽下车,急忙上前告别。
  “多谢殿下此番相助。”
  宋言回身看他,笑道:“何足挂齿,举手之劳罢了。”
  “殿下恩德,在下必定铭记于心。”
  逸云忍不住抬眼想去看看这位公主尊荣,奈何她与他说话之时向来带着帷帽。只能看见那仙子似的身姿,与模模糊糊的一张轮廓。
  此时一阵清风吹来。逸云心中不免期盼这风能将帷纱掀起一些。
  可惜,公主面容还是没能瞧见,却看见了公主身后一道清冷的注视。
  似是叫人撞破了心事。逸云匆忙又垂下眼。“在下告辞。”
  宋言轻轻颔首,“慢走。”
  街边有一帮孩子,早眼神直直的等了半天,见逸云从那车队出来。即刻一拥而上围在了逸云身旁。
  “先生先生!这次可带了什么好吃的?”
  “先生此次出行都去了何处!”
  “方才同先生说话的仙子是何人?”
  一连串问题将逸云团团围住不得脱身。
  逸云却一点不恼,笑着去摸几个离得近些的孩子脑瓜。
  “我这次遭了贼人之手,马和钱财都叫偷了,也没能给你们带好吃的。”
  几个孩子顿时一阵唉声,片刻才围着他又问:“先生没事吧!”
  “我没事,多亏了那位贵人相助,将我稍了回来。”
  “那是谁啊!美的像仙女!”
  宋言驻足听了片刻,忍不住失笑。就见逸云也笑着望过来。与几个孩子道:“那是皇宫里的公主殿下。”
  “啊!竟然是公主啊!先生竟然得了公主相助呢!”
  逸云叫说的面色微红,咳了咳问道:“你们几个,功课做的怎么样?我不在可听夫子的话?”
  “听了听了!但夫子说,先生向来太惯着我们,给我们建造书院还给吃给喝,趁先生不在,夫子带着我们里里外外将书院打扫了一遍!”
  逸云轻笑,“是么?”手间拍了拍几个孩子后背,示意回去。
  宋言看着那道身影被孩子们簇拥着往远处走去。几道身影被夕阳拉长在街面。热闹非凡。
  待要转过街角之时,逸云忽然顿住了脚步。回身看向宋言方向。
  宋言隔着帷纱与他遥遥对视,就见逸云面上漾出个笑,弯腰再次与宋言作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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