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夫子解马甲——西来君【完结】
时间:2023-07-19 14:40:24

  张垣不明所以,随口答道:“左侧第三间。”
  听完张垣的话,严文琦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出去。
  张垣不知他葫芦里卖杜什么药,赶忙跟了上去。
  只是严文琦是练家子,走起路来飞快,等张垣追上他时,便看到严文琦正将长剑收回剑鞘,挂在门上的锁应声而断,掉在地上。
  张垣一下变了脸,一双怒目瞪着严文琦:“严公子,这是我刑部,你胆敢如此放肆。”
  严文琦冷笑了一声,斜睨着张垣:“我只知道陛下命我今日务必拿到卷宗。”
  随后,严文琦便与赵永柯前后脚走了进去,留下张垣在外面气得跺脚。
  因没有刑部的人指引,整整两个时辰,严文琦和赵永柯才从拿着卷宗里面出来。
  然而,也只是卷宗,当年的物证已然不知道遗落到哪里去了。
  然而,拿到卷宗之后,赵永柯和严文琦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却毫无头绪。
  不得已,二人只好拿着卷宗找到了姜行云。
  亲眼看到靳苇同姜行云在一起,赵永柯还是有些尴尬的,毕竟当初,翰林院众人在重华宫外跪倒一片,表面上他没有参与,但是背后却有他的授意。
  虽然后面得知靳苇是章君南的女儿后,他及时命人撤了回去,也算将功补过,但始终心里有些亏欠。
  所以在得知姜行云让自己主审章君南旧案时,他曾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会不遗余力,还章公一个清白。
  姜行云接过卷宗之后,没有立即打开,而是直接给了靳苇,示意她先看。
  严文琦对此早已习以为常,姜行云这个人虽然说一不二,但是面对靳苇时,却是事事以她为先。
  靳苇接过卷宗的手不免有些颤抖。
  生父章君南的事,她从靳鸿的嘴里听过,也从其他地方听过,看过他的诗文,临摹过他的字,但当手捧着卷宗时,她心里是从未有过的震颤。
  就是这一份卷宗,把一个士林领袖打入谷底,让章家几十口殒命。
  姜行云暗暗观察着她的反应,心里有些担忧。章君南的事她究竟知道几分,他心里也不清楚,但传言也好,他人口里的也罢,终究敌不过她手里的白纸黑字。
  靳苇极力抑制着内心的波动,从头到尾看完了卷宗,不断暗示自己抛除无用的情绪,冷静下来思考,既然是冤案,那么卷宗就不可能完美,一定会有破绽。
  姜行云也仔仔细细看了一遍,随后问靳苇:“你怎么看?”
  靳苇皱着眉,陷入了沉思,片刻后开口说:“举报的那个人,能否查一查。”
  姜行云点了点头,很是认同。
  卷宗上写到,当年魏王谋反一案案发后,除魏王押送进京外,魏王府上下人等全部羁押。
  过了半个月,魏王府中有人逃回京中,手持一封书信,举报章君南与魏王私联,刑部比对过字迹,再加上有人证,而且当时人心惶惶,所以立案之后很快便结案。
  眼下看来,多少是有些草率。
  这个所谓的举报人,是否真是魏王府中人,有待商榷,而且,若是真要举报,为何要等到案发半个月之后。
  从卷宗上来看,他与章君南无冤无仇……
  况且,半个月后这个时间点,正是魏王一案不断发酵,牵连越来越广,章君南站出来为魏王府中那些文人墨客说情的时候。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便是背后有人指使。
  姜行云将陵游唤了进来,嘱咐他和严文琦顺着举报人这条线去查,命赵永柯继续盯着刑部。
  这摆明了是将赵永柯放在明处,而将陵游和严文琦放在暗处,一明一暗,表面上声势浩大,实则只为吸引外人对注意力。
  赵永柯越是查不出什么,对陵游和严文琦越有力。
  三人领命之后,迅速退了出去。
  待室内只剩下姜行云和靳苇的时候,姜行云才侧过脸,神神秘秘地对靳苇说:“其实,我还有一个王牌。”
  靳苇一脸疑问,这是姜行云第一次对她说起此事。
  “跟我来。”姜行云牵起靳苇的手,走了出去。
第29章
  夜色已深,长街上行人寥寥,一辆马车驶过,夜色掩映下,毫不惹人注意。
  车中,靳苇静静地坐着,任由姜行云握着她的手,轻轻摩挲。经年的相处,两人之间早已形成了一些默契。
  就像此刻,姜行云这个反应,靳苇无需多问,待会儿要见的人,定然非同一般。
  饶是已经做了十足的心理准备,看到那人时,靳苇依然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熟悉的身形渐渐走近,烛光映照下,是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震惊、错愕、难以置信……靳苇看向一旁的姜行云,双眉紧蹙。
  “苇儿……”熟悉的声音,熟悉的称呼,靳苇身形一顿,此刻,她该作何反应?
  之前她亲自送了最后一程的养父,如今竟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
  “是我的主意。”姜行云拉了拉靳苇的衣袖,赶紧认下。靳鸿与靳苇之间的龃龉隔阂,他多少知道些,但靳苇现在的表情,看着可不太对。
  然而靳鸿的眼中却难掩失落。他也曾多次想象过,当靳苇得知他在世,父女重逢时,她会是怎样的反应,开心?激动?惊喜?
  但他唯独没有预见到这一刻真正到来时,靳苇脸上的冷漠。
  “苇儿,陛下此举,是为保护你。”
  不知怎的,靳鸿的解释在靳苇听来,格外刺耳,她心中莫名生出一阵烦躁,为了她,又是为了她,这样的话,介云巷里,她听的还不够多吗?
  “父……靳大人保重。”丢下一句话,靳苇夺门而出。原来日日喊着的称呼,眼下竟也难叫出口。
  姜行云向严文琦嘱咐了几句,赶忙追了出去,瞥见靳苇上了马车,才松了一口气,心里竟有些开心,她哪怕失去理智,也没有弃他而去。
  姜行云随后上了马车,坐在靳苇的身边,将人整个圈在怀里,俯在她耳边说:“回宫说。”
  靳苇整张脸贴在姜行云的胸膛,马车上本来就闷,此刻更是喘不过一丝气来。
  她挣扎着,想要抬起头来,姜行云却以为她还在生气,索性搂的更紧了。
  “我要闷死了。”声音传到姜行云耳朵里,他这才赶紧把人放开。
  看着靳苇一只手捂着胸口,坐在一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姜行云有些恼自己。
  待回了宫,靳苇走在前,姜行云默默地跟在后面,一路进了寝殿。
  靳苇刚坐下,姜行云就蹲在她身边,双手覆上她搭在膝上的手,仰着头,看着靳苇,认真地说:“这全是我的主意。”
  “我得知你女子身份后,怕有人瞧出端倪,以靳大人为突破口,对你不利,这才有此事。那时我并不知你真实身份,更不曾拿这事来做设计。”
  靳苇垂下头,刚好对上姜行云的视线,她没有回避,而是闭上了眼,长叹一口气,良久,才睁开眼睛说道:“我没有生气,也没有怪你,我只是……累了。”
  “章家上下几十口殒命是为了我,父亲离开靳家、搭上自己的仕途是为了我,如今,你也是为了我……”
  “你莫要听靳鸿的。”姜行云抢白道:“章家家变时你才几岁?与你有什么关系?靳鸿是为道义,为他自己,怎么能算到你的头上?”
  “至于我,你是果,不是因,因是我自己,我做的一切,全是为自己。”
  姜行云伏在靳苇的腿上,环住她的腰:“你是我最后一根稻草。”
  姜行云这话说的极其平静,却在靳苇心中激起惊涛骇浪,这不是男女间的情话,是内心最深处的表达。
  是乞求,是占有。不知怎的,此时他身上的孤独感,比那日在齐王府更甚。
  她何德何能,分享着他的孤独,承受着他的偏爱。
  靳苇不知该如何用语言回应,只能双手抱住他的头,无限地贴近他,让他感觉到自己的存在。
  章君南的案子,进展并不顺遂。
  遑论当年的举报人无影无踪,便是先前魏王府的人,也是死的死,逃的逃,几天的追查下来,毫无进展。
  夜深了,作为主审的赵永柯坐在自家的庭院中,脑中全是章君南一案,一筹莫展。
  突然,一阵轻浮的口哨声扰乱了他的思绪,一抬眼便看见一个身影,晃晃悠悠地走近。
  看着来人,赵永柯就气不打一出来。
  “过来!”他甩下这句话,就黑着脸进了正厅。
  那人无奈地叹了口气,跟在赵永柯身后走进来,一屁股坐在离门最近的椅子上,正是赵永柯的独子赵肖文。
  面对端坐在前的赵永柯,赵肖文眼中没有丝毫畏惧,反而是满脸的不耐烦:“做什么,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他这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更是惹得赵永柯心中不快:“你又去做什么了?我跟你说过多少次,少去那些污垢之地,少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
  “你说完了没,我去睡了。”赵肖文一边往外走,一边嘴里嘀咕着:“陈词滥调,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谁知这厢赵肖文刚迈出一条腿,那厢赵永柯便突然从主位上起身跨过来,健步如飞。
  只见他伸手就朝赵肖文腰间的玉佩而去,赵肖文眼疾手快,将玉佩一把护住,看着自己的父亲,一脸不可思议:“做什么?”
  “放手!”赵永柯大声呵斥道。
  赵肖文一时被他这副阵仗吓唬住了,竟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赵永柯将玉佩从赵肖文腰间解下来,拿到近前细细查看,待看清玉佩上的字时,他的手止不住地发抖。
  “爹?”看着赵永柯的反应,赵肖文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然而赵永柯却像没有听见一般,丝毫没有理会,反而瞪着他直接问了一句:“哪来的?”
  虽然父亲从未给过自己好脸色,但是对于赵永柯的情绪变化,赵肖文还是能轻易分辨出来的。
  “悦福赌场,赢来的。”赵永柯眼中的急切,让他不敢含糊。
  “好好在家待着,哪儿也别去,等我回来。”赵永柯丢下一句话,人就立即走了出去,转眼间,人已经没了踪影。
  “欸?爹?”赵肖文一头雾水,但他也懒得去想,索性拐到后院,回房睡觉去了。
  赵肖文做梦也没想到睡的正香时,会被老爹一把从床上揪起来,衣衫不整地拖到一个生人面前。
  那人同他差不多年纪,身上却莫名带着一股寒意,赵肖文一下子全醒了。
  “严将军,这便是小儿。”赵永柯嘴上说着,眼睛看看严文琦,再看看自己的儿子,脸上是掩不住的嫌弃。
  严文琦点点头,而后看向赵肖文,没有多余的铺垫,开口便道:“玉佩的事,赵公子可否一五一十说与我。”
  几日后,偏殿。
  看完赵永柯所写的结案书,又听了二人口头上的陈述,姜行云频频点头。
  “赵卿,明日早朝便照此禀明。”
  “是。”赵永柯应答道。
  姜行云看向一旁的严文琦:“一定要确保人证无恙。”
  “是。”
  出了偏殿,赵永柯长舒一口气。
  严文琦看他这个样子,不由打趣道:“看来过了今晚,赵大人便可高枕无忧了。”
  赵永柯看着身侧这个子侄辈的严小将军,想到与他共事的这些天,他身上展现出来的决断,心里不由多了几分敬意。
  “多亏了严将军,我才得以向陛下交差,才得以,告慰亡灵。”
  “是啊,沉冤得雪,一大幸事。”
  殿内,姜行云坐在一旁,面露喜色,俨然与方才庄严的样子判若两人。
  一旁,靳苇还在反反复复地看着手中的结案书。
  “怎么了?”姜行云看她脸上并未表露出一丝一毫的开心,不禁开口问道。
  靳苇有些犹豫,尤其是看到姜行云脸上云销雨霁,一派轻松。
  别人可能不清楚,但她不会不知道,姜行云心里有多重视这个案子。
  可是……
  思索再三,靳苇还是将心里话说出了口:“陛下有没有觉得,有些奇怪?”
  “嗯?”姜行云一下认真了起来。
  “十几年的陈案,竟然如此顺利。”若是真能轻而易举,那靳鸿这么多年的隐忍和牺牲,在她身上付出的精力和筹谋,岂不是显得荒唐可笑?
  姜行云伸出手,舒平靳苇微皱的眉,缓缓说道:“莫要疑心。”
  他是这么跟靳苇说的,也是这么跟自己说的。
  要说他心里全然笃定,没有丝毫怀疑,是不可能的。
  方才赵永柯和严文琦在场时,他一边听着他二人的陈述,一边来来回回将结案书看了好几遍。
  或许有些许不严谨之处,但是他的确没有看出大的问题,关键是,他太需要这个案子尽快翻案了。
  章君南的冤屈一日不能伸张,靳苇就一日不能光明正大地站在众人面前。
  刘家的人现在把对他的怨恨全然转嫁到了靳苇的身上,事情不能再拖下去,他不能被动地等着刘家出手。
  上次他能去大牢里把靳苇接出来,能将她留在身边看着、护着,但这终归不是长久之计。
  刘家在暗他在明,他难以时时防范,而且靳苇,也需要站在阳光下。
  所以,明天,一切就看明天了。
  他在心中暗自祈祷,若是大哥在天有灵,请一定庇佑他,明日顺利。
第30章
  翌日朝堂之上,赵永柯当堂奏报,依着结案书上所写,将章君南一案的来龙去脉讲的清清楚楚。
  大殿之上,群臣之中,一时间一片哗然。
  除了惊讶,更多的是质疑。
  “赵大人,口说无凭,章君南一案,是陈案,也是铁案,如今要翻案,可不是耍耍嘴皮子的事。”张垣一脸不屑地说。
  很快便有人附和道:“是啊……”、“办案讲究个证据……”
  “陛下,有人证一名,正在殿外等候传唤。”赵永柯没有理会旁人,直接向姜行云请示。
  “宣。”姜行云说着,眼睛瞟了殿下站立的刘豫一眼,今日的刘豫看着格外冷静,脸上没有一丝微动。不知怎的,姜行云心里突然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不多时,严文琦便押着一人走了进来。
  那人衣衫看着倒是齐整,显然上殿之前刻意收拾过,可尽管如此,也难掩一身的破落相。
  “陛下,此人便是孟大,章君南一案中首告孟霖的长子。”
  姜行云点点头,示意赵永柯继续。
  孟大在地上跪着,赵永柯转身走到他身边站定,而后说:“孟大,你且把你父亲孟霖是受何人指使,又是如何诬告章君南一一道来,圣上面前,不可有丝毫隐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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