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子岁用胳膊死命抵着他的胸口,“陛下!陛下!”
姬元曜冷眼发红,狂热地吸吮着她脖颈间的清香,冷唇一次又一次地从身下香软的躯体获得温暖。
紫玉、紫烟听着动静不对,绕过屏风,不禁目瞪口呆:“娘娘!”
下一秒,姬元曜被踢得踉跄,不断后退,扑倒了琉璃屏风,屏风碎成两半。
“啊陛下......陛下!”周公公惊吓得落泪,忙去搀扶。
姬元曜因私密处的剧烈疼痛,站不起来。面色强作寻常,额角直冒冷汗,声音愈发低沉颤抖:“你......”
冉子岁不想年纪轻轻升太后,拉开周公公:“别扶了!”
“紫玉、紫烟快去把外间的藤屉躺椅搬来。”
“是,娘娘!”
紫玉、紫烟不敢耽搁,连忙搬来躺椅,又帮着将姬元曜安置在躺椅上,着人抬出去。
冉子岁送到坤宁宫门:“快请太医!”
周公公抹着眼泪道:“娘娘放心,奴才早遣人请太医去了!”
送走姬元曜,坤宁宫又静了下来。
“娘娘受惊了,快歇着吧。”
“好。”
翌日,嫔妃来请安,冉子岁交代她们去看望姬元曜后便散了。
用午膳时,紫玉问道:“娘娘猜猜去养心殿看陛下的有谁?”
“张嫔。”
紫玉微笑:“娘娘猜得真准,只有张嫔去看了陛下呢,一早就去了,眼下还没出来呢。”
冉子岁笑道:“张嫔最是温柔贤惠,定能照顾好陛下。哎,长公主去了么?”
紫玉摇摇头:“奴婢没看见长公主去。”
“真是没想到啊,我以为长公主会是第一个去的。”冉子岁笑道。
用过午膳,冉子岁亲自去库房挑了些珍奇药材着人送去养心殿。
实在无事,便叫人散出去她得了风寒,需要静养。叫人关上坤宁宫宫门,带着紫玉溜了出去。
冉子岁常作小宫女或小太监的打扮出宫,因而走的是神武门侧门。
紫玉轻轻拉了一下驻足的冉子岁:“娘娘?”
冉子岁揽着紫玉藏进灌木中,主仆二人屏息,一辆马车驶了出去。
守门的侍卫提刀拦了下来,驾马的李番摸出块金灿灿的牌子一晃,侍卫挥手放行。
“宫人哪有坐轿不受查的?如果里面不是人,也该由他们检查,可他们不查。”冉子岁喃喃道。
“走,跟上他们。”
李番打马疾驰,长街血洗过一般,这是九千岁血腥镇压太平邪教留下的痕迹。马儿尚惊心嘶鸣,家家紧闭门户瑟缩。
冉子岁随着马车飞檐走壁,马车后多了一群黑衣蒙面人,渐渐越来越多,似一团越滚越庞大的乌云。
李番牙关颤抖,高扬马鞭,“驾——”
马儿高声嘶鸣,踏出盛乐城门。
城外荒郊破庙,尸横遍野。
鞭子不断落下,马儿嘶鸣着踏破腐尸疯了一般横冲直撞。终被横尸绊倒,摔断腿。
李番飞了出去,头栽入一个死人堆中,四肢挣扎着。马车翻了,马车内一个裹着暗黄蟒袍的身影滚了出来。
黑衣人奔过来,齐齐垂头x下跪。另有两名黑衣人上前将李番拔出,扔到为首的黑衣人脚边。
为首的黑衣人目眦尽裂,一脚踩住李番的脖子。
李番神情极为痛苦:“我......我......只是陛下......的狗......狗腿子......罢了,绕绕......饶命!”
黑衣人们拔刀从马车上剔下一块木板,将暗黄蟒袍的尸体安置在木板上。
为首的黑衣人挥刀,黄土上一只血淋淋的耳朵,李番捂着伤口呻吟。
“回去告诉陛下,这笔帐北部记下了。”为首的黑衣人甩走刀刃上的血珠子,冷冷道。
“是......是是!”李番连滚带爬去牵马,用力扯了扯缰绳,马儿眼泪涔涔望着他,站不起来。
“没用的畜牲!”李番搬起石头来要砸马儿,为首的黑衣人一箭射穿他的胳膊,石头脱手砸了自己脚。
李番龇牙咧嘴要爬走,突然眼睛一亮,指着不远处的尸山,大喊:“皇后娘娘!”
冉子岁一惊,黑衣人立即过来将主仆二人围了起来,李番趁机逃跑。
“娘娘别怕......”紫玉站到冉子岁前去。
冉子岁将紫玉拉回身后,打量过一双双狼似的眼,一时不该说什么。
有黑衣蒙面人愤恨道:“世子,杀人偿命,何况杀的是我们的爷,您的父亲!”
“这位公子说得不错!杀人偿命。”冉子岁笑道:“杀你们爷的不是我,何必为难我呢?”
为首的黑衣人眸光似寒狼:“那你为何跟着我们?陛下的皇后,自然跟陛下是一伙的。”
“世子所言差矣......”
“何必与这个女人废话,爷的尸骨未寒正好用这个女人的血祭一祭!”黑衣人一呼百应,纷纷亮出雪白的刀刃。
“紫玉。”冉子岁唤出武器,轻轻道:“跟紧我。”
第105章 赐药
大战一触即发,冉子岁将五六只瓷瓶抛到空中,一剑砍去。瓷瓶齐齐碎去,各色沁鼻香粉爆炸开来。
趁面前的黑衣蒙面人倒下,拉着紫玉便逃,又唤出把长剑来扔给她。
源源不断的黑衣人五步跃作一步地扑杀着两个纤瘦的身影。
矮崖之上的白衣男子长身玉立,眼瞧着一片黑暗一次又一次地接近两点白,就要将白吞噬殆尽。
“一群大男人追着两个小姑娘算什么?”完颜牺一跃而下,风托起一袭白衣,飘飘欲仙。
“完颜公子!”
完颜牺轻轻落到主仆二人面前,指尖微动,风过无痕,正催动幻术。
“百里公子不必如此麻烦,有我们大人呢。”山间悠悠传来一个声音。
“娘娘,是洛青!”紫玉欣喜地望向四野。
洛青飞身落到为首的黑衣人马前,垂眸行礼:“世子爷有礼,小人洛青。”
众黑衣人未收刀,每一双眼睛中皆盛满仇恨。
马上的世子愤然挥刀向洛青:“父亲这般信任小皇叔,却叫他有去无回!”
“洛青!”紫玉担忧,轻唤出声。
洛青两指夹住刀刃推开刀,笑道:“千岁大人从不食言。”
世子愕然:“什......什么意思?”
洛青回首,“紫玉姑娘,快请娘娘来帮属下一把。”
“......是......”
洛青示意世子扶起肃亲王,又命两名黑衣人打水。“尸骨未寒,正是时候,再耽误不得了。”
很快,水来了。
“请娘娘赐药。”
“啊?”冉子岁疑惑,却还是将系统工具箱中的所有药摆了出来。
黑衣人中不少人惊讶:这女子身上竟藏了这么多药!怎么藏的!?
洛青翻找了一会子,将一紫瓷瓶中的药粉倒入水中,折草根搅拌均匀后给肃亲王喂下去。
众人皆紧张地等待着,不多时,肃亲王缓缓睁开眼来。
“父亲!父亲!”世子悲喜交加,泪满眶:“您受苦了。”
众黑衣人皆欢喜落泪。
洛青行礼,道:“王爷还很虚弱,按理该好好歇息调养,只是此地不宜久留。”
“明白。”世子立刻着人准备马车。
洛青阻止,又说:“千岁大人为王爷世子准备好了。”
语毕,洛字锦衣卫送上车马来。瘦马戴白花,白绫装饰的车舆上安置着一只棺材。
世子脸色一变:“这......”
洛青笑道:“活着的王爷回不了北部。王爷死了,你们才能安安全全地回去。来日要做什么,到底有个理由。”
世子还要说什么,尚虚弱的肃亲王姬忽抬手,眼神涣散,嘶哑的声音不失威严。
“还是子婴想得周到,还不快将本王放进棺材里。”
“是。”
肃亲王躺进棺材,便要盖棺。“嘉祥......”
“嘉祥?”世子不明白。
洛青去请冉子岁:“娘娘,王爷有话说。”
冉子岁忙过去:“王爷......”
肃亲王叹气,缓缓道:“当年香山夜宴,本王记得你是子婴的婢女,如今贵为皇后,少不得子婴助力。”
“你救了本王,本王该谢你,却有一不情之请。”
“王爷请说。”
肃亲王目光忽的渺然了,“子婴他很不容易,无论如何,不要放弃他。”
冉子岁琢磨不出这句话的深意,“大人他有危险是不是?”
“最危难的日子都过去了,而今于他来说最危险的是自己。”
世子将棺材合上,众人卸下黑衣,换上白衣而去。
冉子岁心跳得厉害,紫玉连忙搀住她。“娘娘!娘娘!”
“冉姑娘!”完颜牺过来,冉子岁掠过他直抓住洛青,“你告诉我大人在哪里?”
“陛下着大人将盛乐城中的太平邪教赶出去,娘娘你不是知道吗?”洛青匆匆离开。
“娘娘?娘娘!”紫玉瞧着冉子岁呆呆的模样,又见她忽将脑袋一甩,“紫玉,我们快回宫。”
“啊?”
“李番跑了,紫烟还有平安还在宫里呢。”
“娘娘说的是。”
冉子岁拉着紫玉便走,忽而转身,“多谢完颜公子,只是今日还有要事,改日一定请你喝茶听戏。”
完颜牺笑道:“你这一去怕是出不来了。”
“死不了就出得来。”
冉子岁与紫玉匆匆回到坤宁宫,着洛青去找李番。傍晚,冉子岁吃饱了搂着金丝虎荡秋千,听得坤宁宫门砰砰作响。
宫门不堪顶撞,轰然倒下。
砸宫门的侍卫匆匆退下,太上皇妃陈氏一脸铁青立在宫门口,一大群宫女太监嬷嬷围绕着。
冉子岁跳下秋千,懒懒行了一礼:“入冬了,娘娘身子不好吹不得冷风。”
偏头看到眼圈红红的张嫔:“长姐姐好不懂事,该劝着娘娘多穿些衣裳啊!”
太上皇妃陈氏在嬷嬷的搀扶下,上前来,扬手便要甩出一个巴掌去。“刁妇你要陛下断子绝孙不成!”
冉子岁捉住那手,推开。“娘娘言重了,本宫不敢。”
太上皇妃陈氏怒道:“你算什么东西?敢在本宫面前称本宫!”
冉子岁笑道:“娘娘糊涂了么?本宫是大越的皇后,坤宁宫的主人,您非太后、太上皇妃,不过太上皇陈妃。看在陛下的面子上,叫您一声娘娘。”
“好大逆不道的东西!来人啊,把她绑起来,带到养心殿陛下面前理论!”太上皇妃陈氏气急败坏。
冉子岁抱着金丝虎静静立着,紫玉、紫烟将靠近的宫女太监嬷嬷们打得爬不起来。
太上皇妃难以置信,奔溃地喃喃道:“反了!反了!”
“娘娘......”张嫔连忙搀扶。
“本宫不想去养心殿理论什么,娘娘何不直接求陛下废了本宫,本宫求之不得呢。”说着,拿起金丝虎的肉爪子晃了晃。
“喵!”
冉子岁摸摸金丝虎的头,抱着它进殿去。“紫玉紫烟送客。”
“是,娘娘!”
另一边慈宁宫副殿灯火通明,美酒美人,香温玉软。
芳官儿用酒盏接下泪珠儿,饮下,“公主您瞧,您的泪好苦啊。”
元贞长公主眼圈红红,推开酒盏。
芳官儿稍有不悦:“陛下不是什么大伤,休息几日便好了,您别担心。”
元贞长公主抬眼看他,本搁在他肩上的手一路而下,缓缓滑过敞开的衣襟,新染的指甲划过腰带,而后将那活儿狠狠攥住。
酒盏摔地,芳官儿浑身紧绷,粉面沁出汗珠儿,呼吸亦沉重急促起来:“公主......公主饶命......”
元贞长公主嗤笑一声:“疼么?”
芳官儿张张嘴,说不出话来,只有沉重的喘息。
元贞长公主收手,用美酒淋了手。
芳官儿顾不得查看患处,抢过宫女奉来的香帕擦去玉手上的酒渍。
元贞长公主挑起他的下巴,叹气:“瞧,你这个下流的都疼成这样,那贱人还不知下了怎样的死手呢,皇兄该很疼吧。”
芳官儿眼中闪过落寞。
第106章 遗诏
“母妃说本公主是妹妹,不方便照顾,亦不许本公主去。”
芳官儿垂下眼睫,感到自己的心正一点一点冷去。尽管如此,一男子破窗而入时仍下意识地护在元贞长公x主面前。
侍卫与殿外伺候的太监们很快冲进来,将那人围起来抓住。
元贞长公主掩鼻,嫌弃那人散出的汗臭与血腥气。
“还不快带下去。”芳官儿取来干净的香帕遮在元贞长公主面前。
“长公主......长公主!”那人有气无力央求:“长公主看看奴才,奴才是陛下的贴身侍卫李番啊......”
元贞长公主仔细辩了辨,冷笑道:“本公主记得李番有两耳,是皇兄身边最懂规矩的狗。”
李番咧了咧毫无血色的嘴,“奴才不是有意为之。”
颤抖着行了个礼:“陛下病着,奴才害怕皇后娘娘杀人灭口,这才来求长公主庇佑。”
元贞长公主眸光一亮:“她杀你做什么?难不成她有什么把柄落在你手中?”
“正是。只是奴才又疼又累,说不了那么多话。”
元贞长公主大悦:“来人,快请太医。”
翌日清晨,元贞长公主闯养心殿,将众太医赶了出去。
太上皇妃陈氏匆匆赶到,听太医说陛下已经恢复才松了口气,赏赐了众太医,正要进门,元贞长公主哭跑出来。
“贞儿!贞儿!”太上皇妃唤了两声,不应,便红着眼圈无奈道:“两个不省心的孽障。”
慈宁宫,元贞长公主对镜抹泪。
小太监寻了过来:“长公主......长公主不好啦,李番死啦!”
“什么?”元贞长公主愤而起身。
“小吉子和小祥子给他换了药,端饭的功夫,人就没啦!”
元贞长公主无力坐下,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皇兄本就不相信,李番死了,他更不相信了!”
芳官儿不发一言,捏着帕子看那纤弱的背脊一颤一伏。
冉子岁没事儿便前往重华宫陪太上皇说话,筹备九千岁的生辰。
养了两日的病便积了两垛折子,心中烦闷,仍逼着自己处理朝政。过回从前繁忙的生活,心境却怎么也回不去了。
几天后,张嫔在呈上参汤时,姬元曜突然扔笔并拂去案上的折子。
殿内众人纷纷跪下,垂首,连大气都不敢出,张嫔哽咽抹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