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色不由得一沉，淡淡警告她，“死了心，程亦不行。”
“好的。”
与此同时，程家老宅里。
程亦吊儿郎当的把脚搭在茶几上，整个人瘫在沙发里，漫不经心的看着手机。
程老爷子从楼上下来，看见这造型，吹胡子瞪眼的怒跺手里的拐杖，“坐没坐相！老子这一天血压都要被你气高！”
“高血压就高血压，哪能是我气的。”他掀起眼皮一扫，把手机放下，姿势却没变，打了个哈欠，“着急忙慌喊我回来，有事？”
程老爷子冷哼一声，走到沙发对面坐下，“你说呢？”
“没事我就走了。”作势要起身。
“坐那！”
“得勒。”他又靠回去。
“宋澄说了，你不行。”
程亦轻嗤，转着手机，“我哪里不行？”
“你风评那么差，谁敢把女儿嫁给你？”
程亦头一痛，仰头望着天花板，‘啧’了一声，嘟囔，“出来混，果然是要还的。”
“你还知道！活该！”
程老爷子才是真的头痛，但年纪大了力不从心，又听程亦一句‘想想我也没干过什么啊’给气的两眼冒金星。
“你干的破事还少吗？”
他开始一一细数程亦这几年在外的事迹。
“刚接手公司那会儿，你把几个合作了十几年的合作商给踢了。”
程亦不屑一笑，“他们的商品早就淘汰了，还扒着程家吃肉，好意思吗？”
“......前两年，你为了拿下一块地，把人开发商的裤衩子给偷了威胁人家不给地就打电话给她老婆！”
程亦笑了，“他时运不佳，偷情叫我给撞上，大把年纪还学人玩车震，这不是摆着给我送地呢嘛。”
“还有前年......”
“凭这些她就断定我不行？是见我私生活没她想的混乱？造谣我呢？”
程老爷子脑回路跟不上他的，反应了一下，又气又笑，“你他妈一天说什么胡话？”
“歇歇吧您，若没其他事，我回去了。”
说完，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
程老爷子停下，这才注意到他眼底淡淡的乌青，“又整天不睡觉跑去哪里混了？”
“您不是在我头上按监控了吗，每天干了什么您该了如指掌才是。”
“......所以你到底想干什么？”
程亦起身，一手揣兜里，又打了个哈欠，“宋家不同意，我就抢，没多大事。”
“小心把程氏都玩儿死！你当那宋寒商是纸糊的？”
“他不是纸糊的，我就是？”程亦眉头一挑，“老爷子，您有我给您管程氏，就偷着乐吧，歇着，走了。”
说完，另一只手拿起外套随性的往外走。
身后程老爷子看着他远去，又气又笑，抓了把稀疏的头发。
管家抬着水走来，“您明明看好他去做的，为什么不直接说呢？”
“随他折腾吧，我说不说他都会铆足了劲儿去做的。”
说完，他无奈摇头，“有一说一，墨山这个儿子，比起前两个，更合我心意。”
“那股劲儿和您年轻时候很像。”
“我能有他无耻？”
“......”
大门外抽烟的季煜见程亦出来，递了支烟过去。
他顺手接过低头一点，收起火机朝车方向走。
“老爷子今儿没揍你。”
程亦摇头，神色看不出情绪，“送我回去吧，困死了。”
“不是说要去喝酒？”
“不喝了。”
他吐出口烟，烟雾氤氲得他眉眼清淡，“如风呢？”
“刚打电话说还在公司。”
说完，调侃的凑过去，贱兮兮的看着他，“怎么，怕他去见小月亮啊？”
程亦食指推开他，“要换成你我倒是得操心一下。”
这么多年兄弟了，他半点不担心江如风的为人，就算两人一起吃多少顿饭，他也不会对宋望舒起什么心思的。
只是，他又快大半个月没见着小月亮了。
上了车，他把手心一伸。
“手机给我。”
季煜二话不说把自己手机递过去，什么也没问。
发动油门，看见他指尖在屏幕上点着，拨了个号码，犹豫了片刻才拨出去。
那头很久没接，挂断后再拨，第二次的最后两秒才接通。
宋望舒浅淡的声音传来，“你好。”
两秒后，程亦挂断电话。
季煜轻哂，“就这？”
程亦靠回座椅上，把手机还他，阖哞，脸上尽显疲惫，嗓音浅浅，“想她了。”
“想她连话都不敢说。”
“是不敢。”程亦不否认，夹着烟的手搭在窗外，声音平静地陈述，“她总说些伤人的话。”
季煜叹气，掐了烟，目视前方，稍微加了速，“要我说，就算了。”
程亦不语，他又说，“这几年我都替你累，每天应付老爷子，又要跟公司那些豺狼打擂台，还要费心思找她，现在又要为了她和宋家杠上，何必呢？”
“关键人家还不一定愿意。”
身边人沉默了半晌，才听见他轻缓的声音，“你不懂。”
“我是不懂，世上女人那么多，你随便招招手就有一堆往你身上扑，不说比她好多少吧，差不多的也大笔皆是。”
程亦睁眼，吸了口烟掐掉，“你不知道，她在身边，我才不会觉得累。”
“她不回来也就算了，大不了我找一辈子。”
说完笑了一下，“小月亮的好你们知道个屁啊。”
季煜摇头轻嗤，再无言。
第26章 什么眼光
晨起，宋望舒去了趟画展。
大老远西瓜就抱着奶茶，兴高采烈的朝她挥手，“初月大神！好久不见！！”
她笑，如沐春风，“才几天就好久啦？”
“是好久呀，您快看，已经完工大半了，都是按照设计师的图纸设计的，高级又好看。”
说完，递过去一杯没开封奶茶，“喝吗初月大神？七分糖哦。”
“谢谢，我不太喝甜的。”她笑笑婉拒，和她一起走进去。
画展整条长廊已经摆满了画，每一幅都被光打得恰到好处，里面大厅还在装修，声音有些嘈杂。
转了一圈，她发现宋澄已经把所有都安排好了，事无巨细派人盯着，她便无所事事的转了一圈，又没事干了。
要走也不知道去哪，从画展出来，刚要上车，就瞥见远处一个身影。
他黑衬衫，身材高挑，宽肩窄腰，嘴里咬着烟，低着头看手机。
是宋望舒少见的，那眉宇间戾气深重。
他身边还站着蒋特助。
只一眼，她不做停留，上了车。
程亦正好抬头，只看见个一晃的身影，没入车里。
他下意识的就要把烟丢掉，却反应过来，她好像压根没看到自己，自嘲着点燃烟，目送那辆车远去。
宋望舒从后视镜看到，他目光沉沉。
心中微动。
程亦好像从没在她面前抽过烟，还一直以为他不抽的。
男人转身离开，蒋特助在旁抱着合同，“程总，你这说签又不签了，会很影响公司信誉的。”
“重新拟份合同，送了。”
蒋特助一怔，“宋总都加钱了，你还送啊？这这这......”
“一个破展厅，哪能要我未来丈母娘的钱。”
“......得勒。”
不过两个小时，程亦就接到了宋澄的电话。
“不需要，赶紧把合同签了。”宋澄的声音有一点不满，“我宋氏还不至于连个展厅都要人送的。”
程亦笑，语气还算恭敬，“宋女士，我先礼后兵而已。”
“哦？”
“接下来我大概要跟宋氏抢很多东西，您先收我个示好，我良心上比较过得去一点。”
“......”宋澄一阵凝噎，“你倒是敢，吃得下吗？”
“吃不下我撑死。”
注重形象的她只能在心里默默骂了句，“死泼皮！”
见他挂了电话，蒋特助默默竖起大拇指，由衷的感慨，“我还是第一次见这样追女孩的，程总你无敌了。”
“老子要好声好气能征得她点头，我给她磕头都行。”
“可如果适得其反呢？”
“我有分寸。”
蒋特助适时拍马屁，“也是，程总就是坠吊的！”
“......你顶着这斯斯文文的形象别给我搞这套。”
蒋特助轻咳一声，恢复正经，“好的。”
傍晚。
暮色降临，餐厅里的钢琴前坐着一个白色西装男人，一首首高雅的曲子从他手里奏出，足以洗涤心灵。
宋望舒到的时候，穿着白衬衫的苏昱起身，替她拉开椅子，朝她扬唇，“第四次见了，我就自来熟一点，喊你望舒了。”
“好。”她应声，坐下，“谢谢，不好意思，久等了，路上有些堵车。”
“不久，我也刚到。”
他拿起菜单，“想吃什么？”
“都可以。”
“都说吃饭最怕对方的都可以，得亏我提前取经了。”
宋望舒疑惑，“什么取经？”
他朝服务生点了几样，全在宋望舒平时的口味上。
她笑，“是这个取经啊。”
苏昱眉头半挑，随性笑了一下，不语。
宋望舒发现他今天比前两次要随意很多，没那么拘束了。
那种和他气质不匹配的随性又显现出来，她不禁再次确定，这朵含笑花开得更热烈了。
苏昱察觉她在看自己，掀起眸子和她对上，见她有些不自在的移开视线，又低头轻笑看菜单，“我们怎么说也能算个朋友了吧？”
“嗯......当然。”
“别有心理压力，当朋友处就好。”
“好的。”
菜上得很快，苏昱动作自然又贴心的给她把摆好，她最爱的几样摆在她面前。
简单的小举动，让宋望舒不合时宜的想起程亦。
她心里叹了口气，让自己专注。
苏昱虽然比她小一岁，但看起来完全比她成熟，会照顾人的情绪。
聊天也不是枯燥乏味，一顿饭很快过半。
她吃得少，苏昱注意到，又点了份水果盘给她。
宋望舒有一下没一下的吃着水果，听着他侃侃而谈自己的趣事，不时也会被逗笑。
突然一阵女声传来，“季煜你个混蛋！”
二人视线瞧去，见季煜撑着桌子站在一男一女对坐的桌前，面色平静，“喂，我还没骂人呢。”
“老子纵横情场多年，还是第一次被人给戴绿帽子，你们可以啊。”
他话刚落，楼梯口里走出两人，程亦和江如风慢悠悠的走过去。
坐着的男人气场瞬间就弱了，“我不知道她......”
“是个男人就有点种，当三就要挨打，推给她就算完事了？”
宋望舒收回目光，苏昱似笑非笑的转回头，“要去打个招呼吗？”
他知道程亦是她前男友来着。
宋望舒摇头，抓了颗千禧放嘴里。
苏昱点头，也不纠结，继续刚才的话题。
宋望舒却有些如坐针毡了。
因为有道视线炽热到如化成实质，落到她身上，令人难以忽视。
江如风先是拍了拍程亦的肩，“待会儿再说。”
程亦艰难的收回视线，本没什么表情的脸变得有些阴沉。
戾气横生的看着那一男一女，“要在这儿出丑还是出去？”
一旁的服务生巴不得他们赶紧出去，看着谁都像惹不起的主，真在这儿打起来了，那怪吓人勒。
小三男站起来，认命的撇撇嘴，“出去吧。”
这顿打他知道自己是躲不掉了，只求他们下手轻点。
可惜。
里头有个比当事人季煜还怨气重的，一下下往死里下狠手。
最后还是江如风把那两拉着才险些没把人打死。
程亦眉眼阴鸷，拿出钱包丢了张提前准备好医药费的卡在他身上，看了眼一旁哭的梨花带雨的女人，无语的拉着江如风离开。
还不忘了骂季煜一嘴，“什么眼光。”
季煜手都揍疼了，还要挨骂，不解气的往角落半死不活的男人身上又踹了一脚，对女人啐了口，“带着你男人麻溜儿滚蛋。”
第27章 今天吃饭明天就牵手了
程亦赶回餐厅楼上的时候，正好堵住了要离开的两个人。
咖色头发的男人玉质金相，女孩穿着深秋的暖色衣裙，站在一起格外和谐养眼。
那画面简直刺得他眼睛疼。
强忍着情绪，面带微笑的朝宋望舒开口，“不介绍一下？”
身后的江如风和赶来的季煜都听得出，那咬牙切齿，怨气比鬼都重！
苏昱面不改色，只是看着程亦情绪不太稳定的样子，下意识往前了一步，微微挡住宋望舒，挂着淡笑，正要出声。
宋望舒轻扯了一下他的衣袖，不知道是对谁说的，“没有必要。”
面色自若，云淡风轻。
她和那个被抓奸的女人当然不一样。
看他们一个护着一个，程亦下颚紧绷，眼尾都微微泛起红来，垂在腿边的手紧握到泛白。
“没有必要？跟前男友介绍一下现男友，怎么了？还是你怕我会对他做点什么？”
那句现男友几乎是脱口而出的，说完他自己反倒先受不住了，垂眸定定看着宋望舒，语气不由自主的低下，“不是现男友吧？”
苏昱眉头微蹙，嗓音清冽，“嗯，暂时不是。”
程亦当然认出他是那天在餐厅送玫瑰的那个人，此时被一个暂时更是气得可以，不禁冷眼扫去，“问你了？”
话落，又轻声问她，“宋望舒，你说，他是不是？”
“暂时不是。”她眼睫半垂下，不去看他神色。
又是暂时。
“那什么时候是？喜酒请不请我吃？我给你送贺礼啊......”
他被刺激到语气已经听得出有些失控，刚上前一步，江如风和季煜已经拉住他，神色复杂的看着两人。
“你们先走吧，他需要冷静一下。”
宋望舒抬眼，朝两人轻点了下头，朝苏昱道，“走吧。”
苏昱意味不明的看了眼程亦，应了声，跟上她。
程亦在后面被两个人一左一右死死拉着， “他妈的，放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