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不傻,怎么可能找警察对付这种无法无天的人,恶人自有恶人惩,黑吃黑狗咬狗才有意思。
“两千万是吧,我给!”他把枪扔到一旁,拿起桌上的笔直接翻到最后一页写上自己的名字。
阮白拍拍手:“好爽快。”
本来以为结束了,结果她又从背后甩出一本合同:“反正都签了,孟老板顺便把这个也签了吧。”
孟堂沉着脸翻开合同,越看脸色越黑,后面直接把合同摔在桌上:“又要一千万?!”
身后的保镖也忍不了了,上前一步,还没开口就被另一个枪口逼退,子弹设在他的皮鞋前,男人冷声:“不要把枪对着夫人。”
而后缓缓把枪抬起,对准孟堂:“夫人说什么你做什么就好。”
孟堂就差把桌子抠出一个洞来了,握着笔几近浑身气得发抖签下自己的名字。
阮白美滋滋地拿过两份合同,迫不及待问道:“什么时候到账?”
孟堂很快撵着身前的佛珠,闭眼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洪戚,去给她打钱。”
“堂主……”
“快去!”
他现在只想快点送走这尊大佛,等她一放松警惕,眼中划过一丝狠毒,他一定要把这两个人切成肉泥。
只可惜他的想法还没成型,外面的保镖突然冲进来,慌张道:“堂主,李家人在门口!”
“什么!”他一下从座位上弹起,“你是说李秀远?他来干什么?”
哦吼?阮白扬眉看向齐宴,来得真赶巧。
比她想象中的速度快多了。
“李秀远带着人来的,说来要回他的未婚妻,不然……不然……”
孟堂瞪了他一眼,吓得那人差点跪下,惊吓之余脖子一横:“不然就踏平我们五刃堂!”
要不是在现场,阮白都要鼓掌了,不愧是李秀远,什么话都敢说。
果真,孟堂的脸唰一下拉下来,也不管她了,摸着手里的枪大步往外走,嘴里喊着:“老子倒要看看他怎么踏平!”
第47章 夫人与保镖(十七)
◎“她是我李秀远的未婚妻。”◎
乌云密布, 五刃堂外只站着三个人。
李满朝,李秀远的秘书,和坐在深红皮椅上端着红酒细品的李秀远。
天凉,秘书端着电脑弯腰到李秀远面前:“会长, 还有半个小时下雪。”
四十多岁的脸上没有一丝岁月的痕迹, 除了头上夹杂的白发丝, 男人的年龄好像成为了迷, 眼角一颗泪痣让人挪不开眼, 时间在他身上沉淀出一抹深沉的韵味。
李秀远点点头, 没有过多表示, 黑色皮手套折射出红酒杯里波光。
“李会长大驾光临怎么不入我堂里坐坐?”
大门终于舍得大敞,身穿中式服装,手持佛珠的孟堂笑眯眯走出来, 触及到这位许久不见的死对头, 眼中恶毒忍不住又深了几番。
李秀远抬抬眼,目光冷然:“太脏。”
这两个字说的声音不大, 但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也许是早就知道李秀远对自己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孟堂表情也没用太大变化, 微微叹了口气,嘴里呢喃了句“阿弥陀佛”:“李会长, 我就是个卖古董的,风里来雨里去确实干净不到哪去, 你何必为难我呢?”
当年, 他刚到高丽,一心只想做些小买卖好安家立业, 可李秀远这家伙非要在他附近搞什么地皮开发产业, 本就萧条的买卖被他一搞愣是让他赔了一大笔钱, 后来他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又起身,又因为和李家新产业高科技复原古董相冲突,没少吃李秀远的亏。
可以说这么多年他孟堂一步步爬到现在少不了李秀远的“功劳”。
“孟堂主。”站在李秀远身后与他有七八分像的男人穿着红色大衣,一脸纨绔不逊的模样,高声喊道,“我们李家与你并无太多话可说,只要你今日交出蓝婷婷,你的五刃堂还是你的。”
其实他也不明白为什么李秀远不直接冲进去抢,一个小破古董店对李家来说跟踩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还记得李秀远在车上语重心长地和他说:“生意人,用嘴不用枪。”
故作深沉。
孟堂笑笑,捻着佛珠摆摆手:“会长,我这里只有男人,没有女人。”
他还想问问李秀远到底想闹哪一出,他们在李家蹲了大半个月,愣是没看见蓝婷婷出来过,要人?他还想要人呢!
“孟堂。”李秀远扬手,秘书接过酒杯,他缓缓起身,黑裘大衣在乌云下如同披上一身黑色的绸缎,他抬头看了看天,“快下雪了。”
一言落下,本来空荡的身后轰鸣声响,转瞬间几十辆黑色越野车冲到五刃堂门口,车上下来整齐划一穿着制服的男人,戴着墨镜与鸭舌帽看不清长相,笔直地站在车旁边,不难看出这是一帮训练有素的人。
尤其是……眼睛触及到他们腰间黑色的皮套。
孟堂冷笑:“李会长要当街抢劫吗?”
秘书十分有眼色地选了个车坐进去,没留在原地添乱。
“我只要人。”李秀远难得有耐心地解释了一句。
“要是我没人呢。”
说罢,孟堂背后也站出他的保镖,个个严阵以待。
“没人?”李满朝扭扭脖子,精心打理的发丝在风中肆意飞扬,他盯着孟堂勾了勾唇角,从怀里掏出黑色的枪支对准他,“今日之后再无五刃堂。”
“无知小辈。”他忌惮李秀远是因为这人确实厉害,可李满朝这种小角色他压根不放在眼里,更别提让他骑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
睨着底下乌压压一片人,他依旧淡然道:“李会长我们何必闹得这么难看呢,你要的人孟某确实不知道,我也没必要因为一个女人赌上我的身家性命对不对?”
就算李秀远做的再绝,可当街抢劫杀人这种事对他来说还是太冒险了,今天做出这些行为无非是想吓唬吓唬他。
李秀远蹙了蹙眉,看他那副样子不像是在撒谎。
正当两方僵持时,躲在后面观看情况的阮白坐不住了,是时候让她添一把火玩玩了。
“李先生!”后面冲出一个女人,从人群里冲出来的瞬间,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她一个人身上。
她朝门口跑来,黑发散在身后,随着步伐凌乱地扬起,快走到门口时一把扯下面具,明眸皓齿,红唇黑发的明艳让人挪不开眼。
看见李秀远的那一刻眼泪顺着脸颊落下,适时停在孟堂后面,手上还拷着手铐,哭得可怜又脆弱:“李先生,救救我……”
看清这张脸时,孟堂恍惚间好像在梦里,这个不是他抓得那个替代品,她是真的蓝婷婷,可她刚刚戴的面具……
他竟然被耍了!被李秀远和蓝婷婷这两个人给耍了!
“你这个贱人!”
他抡起佛珠朝她掷出去,腾空下十八棵珠子纷飞散落一地,厚重的门框上赫然冒着白烟,一颗子弹镶在里面。
孟堂僵硬地转头看去,下面黑裘男人眉眼凌厉,语气危险:“你不是说她不在这儿吗?”
“你耍我,你耍我,你们都在耍我……”孟堂往后踉跄一下,慌乱下他把枪举在身旁抖得跟个小鸡崽一样的女人头上,“你不能开枪,我会杀了她!”
目眦欲裂地看着李秀远,他只有这一个武器了。
“喂!你疯了吗!快松开她!”李满朝上前一步,瞪了他一眼,“你信不信你脑浆比你的子弹先一步跑出来!”
他拨动扳机却被李秀远抬手阻止,沉稳的男人哪怕在此刻依旧没什么太大的情绪起伏,只是微微展开双臂,嗓音低沉:“婷婷,到这边来。”
阮白犹豫了一下,想到还有齐宴,于是转而厌弃地甩开孟堂的手,无视头旁的枪口,抽抽搭搭可怜兮兮地往那边走,她走的很慢,在别人看来就像是一个故意耍脾气的小孩。
但只有阮白自己知道现在她有多怕脑袋开瓢,这个李秀远,为了装b简直一点儿也不顾她的死活,万一孟堂情绪不稳定一枪给她毙了怎么办?
每一步走的都是心惊胆战。
“你不能走!”孟堂慌乱中想要去抓她,结果抓了个空,看女人还在往那边走,他急得按动扳机抬手,眼下那些原本站在李秀远身后安静不懂的人忽然齐刷刷地同时抬枪,那些枪口整齐地对准他。
“你没事……”看着她完整没有伤痕地走过来,李满朝欣喜地往前走了半步,关心的话还没说出口,女人仿佛看不见他一般径直从他身边走过去,扑到他父亲怀里。
娇气憨软地怨怼:“为什么这么久才来,这个手铐好痛啊……”
李秀远垂眸脱下手套抚着她柔软的发丝,缓缓开口:“过得不好吗?”
“不好不好!吃不饱,睡不暖,又饿又困,好想你啊李先生。”她偷偷拭着泪,不得不说,李秀远这个大衣确实很暖和,她缩在里面一下就不冷了。
脸莫名被揪了一下,吃痛低吟,她奇怪地抬头看,只见李秀远竟然轻笑了声:“那他真是个坏人。”
把她喂的胖了一圈,连皮肤都更细腻了些。
像是哄小孩的语气,阮白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只当李秀远是在骂孟堂,抖抖手:“我们回家吗?”
“回家。”他目光柔和了些,落了些小雪,散在他睫毛处,融化在眼中。
“你们不能走!”孟堂顾不得这么多了,她手里还有视频,要是让她把视频交给李秀远,他所有的努力所有的一切都将化为乌有!
枪声响起,惊得阮白紧闭着眼缩在李秀远怀里,愣了几秒才发现好像没有人惊慌,证明孟堂没有打中任何人。
好奇抬眼去看,只见孟堂手里的枪现在在地上躺着,另一边齐宴淡定地从人群中走出,回到李满朝身边:“少爷。”
“啪”一巴掌落下,她跟着僵了一下。
李满朝看着那张脸不知道为什么莫名来气,他冷声质问:“你就是这样保护她的?”
注意到怀里人的情绪异常,李秀远眼神晦暗地捂住她的眼睛,把她的头往怀里压了压,没了视线的阮白只能闻见男人身上沉静的麝香,她听见他说:“你想杀的人是谁,你知道吗?”
顿了两秒,她被箍得更紧了些:“我李秀远的未婚妻,你也配动?”
他搂着阮白往车里走,留下一句:“孟堂,你好自为之。”
直到他走,孟堂恍若才反应过来一般,砰地跪在地上,目光绝望又痛恨地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他知道,他完了。
手铐被轻而易举地解开,李秀远摩挲着她细柔的手腕,不咸不淡地说着:“怎么这么不小心?”
这个车里只有他们两个,阮白最害怕的就是和李秀远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她不知道李秀远是在说她被拷住还是被抓住,索性也模糊地回应:“孟堂这个人坏心思这么多谁能提防。”
她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李秀远就这么盯了她一会儿,问她:“怎么处理他?”
阮白悄悄抬眼,思考了一会儿才把一直藏在大衣里的合同拿出来,凑过去有些小得意地炫耀着:“其实他虽然坏但也挺笨的,我让他赔了两千万,已经转到你账户上了。”
李秀远只是扫了眼合同,没翻开,绕有兴趣地捏着她的手问:“怎么没转到自己那去?”
说到这,她有些失落地垂眼:“我没有自己的账户,也只能背下你的账户……”
然后她反捏了捏他的手心,笑得狡黠:“不过没关系,你的我的都是一样的,我们是一家人!”
漂亮又干净的笑容看得他微愣,偏过头捏了捏眉心,阮白一个人在旁边玩李秀远车上的解谜游戏,玩得正开心,忽然听到旁边传来沉静的一声:
“婷婷,你想不想结婚?”
第48章 夫人与保镖(十八)
◎好烦这些男人◎
她表面伪装的再好, 可手下电子屏幕上因为手滑显示的“Game Over”还是暴露了她心里的惊讶。
阮白不是没想过经此一事李秀远大概会对她有所接纳,但绝对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快到就是今天。
她擅长把剧本提前写好,然后酝酿情绪完美地演绎出来, 所有的一切都该在那条规划好的道路上行走。
所以当李秀远突然问出声后, 阮白的剧本还没写好, 连脸上该是什么表情也陷入了沉默, 她低着头没有说话。
李秀远这个人心思深沉又深不可测, 他不可能是一个意气用事的人, 提出结婚肯定是有他的用意和考量, 她不敢轻易回答。
“不愿意?”见她没说话,李秀远沉沉盯着那张几近完美的侧颜,搭在车窗框上的手指钝而有节奏地敲着, 一下又一下。
阮白小幅度摇头:“不是, 我刚刚感觉……太突然了。”
鲜少地,她在他面前说了一句实话。
“我还没做好准备。”
偏过头, 她直直看着他,在身前比划着:“我还没去看婚纱, 还没选配饰,还没看场地……”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恍惚间她隔着手掌似乎看见李秀远松了口气。
空中挥舞的手腕被握住,成熟稳重的男人嗓音带着沙哑磁性:“你什么都不用准备, 只需要当好我的新娘。”
什么婚纱戒指场地, 对他来说都是小事一桩。
到时候他会给她一场完美的婚礼,而她, 也会成为最让人羡慕的新娘。
李秀远并不是标准的高丽国长相, 和风流不羁的李满朝相反, 他倒是有些偏中国长相,浓眉棕瞳,高鼻薄唇,一副注定辜负别人的脸。
而就是这么一张脸,用他分不清是否是伪装出的深情慢慢靠近她的手背,诱哄着:“好吗?”
热气喷到手背上,一瞬间她浑身如同被电击般颤栗一下,猛地收回手。
“我,我没洗手。”把手背在身后,情急下她胡乱搬出一个拙劣的借口。
“……”
李秀远轻笑了声,在她窘迫又尴尬的处境下指了指前面:“到家了,好好去洗个澡。”
明明不是很远的路程却让她感觉走了许久,听到这句话像是得到了解救,车刚停稳,等不到司机下来为她开车,她就先一步拉开车门急匆匆跳下去,走了两步大脑还能反应过来一些学的礼仪,侧着身弯腰:“李先生我先进去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跑进去,丝毫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连来迎接的管家都没寒暄一句,看得管家瞪着眼愣是不知道该从哪句说起,看了看独自坐在车里的先生,他走过去开玩笑说着:“先生果然惯坏小夫人了,这种基本礼仪都忘了。”
蓝婷婷出生在世家,虽然性格恶劣,但家教礼仪也是上层社会中典范,听说蓝家十分重视这些,可看刚刚小夫人冒冒失失的样子,哪里像蓝家人。
李秀远没有接话,只是看着她的背影眼神越来越暗,他摸着断裂的手铐,淡淡开口:“真的惯坏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