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挑眉一笑,“不用了,祝总。”
说罢,侧头朝林枳栩打招呼,“枳栩,那我先走了,明天工作室见。”
“好。”
她看着唐淼的背影远去,正准备上车,祝齐颂已经走了下来,替她打开车门,绅士地用手挡住车框顶,“很冷吧今天,怎么又没多穿点。”
“你舅舅知道了怕是又要说你。”
林枳栩钻进车里,暖气让她身体渐渐有了知觉,不再那么麻木了。
她摇摇头,身体的骨头渐渐舒展开,不再是缩着的状态,“还行,这不是他不在嘛。”
很轻的关门声,祝齐颂已经坐到她旁边的驾驶位,系上安全带,“你呀,还真是小姑娘脾气。”
祝齐颂车开得很稳,跟他人一样,这会儿不是高峰期,一路都走得畅通无阻,车上是一股很清淡很淡的雨后鲜涩的青草味,隐约间还能嗅到一点烟草味,倒是没那么难闻。
林枳栩坐车,不喜欢香水味道很重的,熏得像根针一样,钻进太阳穴里,胀胀的晕眩感。
似乎是太静了,只有出风口的呼呼声。
“听什么歌?”祝齐颂打破了静谧的气氛,在等红灯的空隙,打开音响。
视线不舍得从车窗外挪回来,梧桐树下是两个穿着平芜一中校服的学生,男生长相清冷,校服在他身上似乎没有褶皱一般,身旁的女生扎着一个高马尾,一甩一甩的,时不时扫过男生的下颌骨和肩头。
男生看上去不苟言笑,冷冰冰的,但看向女生的眼神是格外温柔。
看着这一幕,林枳栩突然想起了她和宋京辞,要是当初没有人出来拆穿那些事,亦或是那场雪没来得及下,是否结局会不一样。
意识到祝齐颂是在跟自己说话,林枳栩反应过来,轻“啊?”了一声,转过头来。
“齐颂哥,你说什么?”
祝齐颂有些无奈地嘴角扬起弧度,一双丹凤眼含着笑看着她,“我问你听什么歌?”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胸腔震动的嗓音有些磁沉,像是男妖精发出的隐涩的邀请,配上他那蛊惑人心的长相,狭长眼眸的一举一动都是在勾人魂魄。
她回过神来,抿着唇微笑着,“没想什么。”
“我听Jesse的《第一次脸红》吧。”
Jesse一首很小众的歌,没有那么大火,几乎没掀起任何水花,是放在犄角旮旯里都不一定有人拿出来听听的。
所以祝齐颂翻也翻了半天,终于在红灯倒计时结束前点上了。
“哎,”祝齐颂目视着前方,玩笑似的轻叹一句,“真是代沟啊,这歌我听都没听过。”
林枳栩被他的话逗得眉眼弯弯,“哪有,齐颂哥还很年轻呢,比我舅舅不要好太多。”
祝齐颂轻点下巴,眉稍抬,“那我还挺开心。”
“银光在湖面飘荡,
花茎将花朵捧出水面,
远处的春山在融雪,
海菜花开了,
蝴蝶点开涟漪,
我红着脸有些微醺,
怎么会有一点点心动呢?”
歌词随着伴奏声流了出来,很舒缓的一首歌,词曲都是Jesse作的,再加上他独有的磁性嗓音,每每放着这首歌,都会给她一种心静下来的感觉。
林枳栩想到什么,问他,“你说我舅舅给我买了东西,在哪儿呢?”
祝齐颂打着方向盘,头微微转了一下,示意着方向,“车后座呢。”
她从后座拿过来,是一个包装精致的礼袋,还系着白色蝴蝶结,林枳栩解开,里面有两个盒子,一个大的,一个小的。
先拆开那个大的,里面是一盏小夜灯,是褶皱的纹理纸折成的玫瑰的蝴蝶,开了灯就好像飞蛾扑火一样,底座有个开关,还能像八音盒一般转动放着音乐。
林枳栩面露惊艳,吸了口凉气,“哇,真好看。”
祝齐颂瞧见小姑娘的神情,低睫无声一笑,“老周的眼光进步了不少嘛。”
看来这礼物挑的正和她的意,也就不算挖了心思。
大的有了惊喜,林枳栩更期待小的了,拆开是一条碎钻蝴蝶银链,在闪着光芒,她对这个也很是喜欢。
周续晚对她向来大方,什么只要看上的,不论价格都要买下来,所以林枳栩不怀疑今天这礼物。
她正准备掏出手机跟周续晚说声谢谢,被祝齐颂拦住了。
“你舅舅怕你说他乱花钱,所以故意让我说这是我送的,别穿帮了。”
林枳栩理解地眨眨眼,“了解。”
-
祝齐颂知道她,所以默认式地陪林枳栩走楼梯。
“齐颂哥,”她垂眸看着脚下,轻声唤他,“你不用陪我上来的。”
天还没暗下来,但也已经有些昏昏沉沉的,导致楼梯间里还有些黑,除了窗外透进来的光和安全出口警示牌的绿光。
风刮得窗户轰隆隆地颤响,一个人夜里走还是有些}人的。
“没事,多走走就当锻炼身体了。”
祝齐颂脚步轻地跟在她旁边,蹭亮的皮鞋落在地上几乎消了音。
“谢谢齐颂哥。”
这会儿已经快要到6楼了,在五层半的平层之上,感应灯亮了起来,林枳栩停下脚步,和他面对着面道谢。
“我快到了,你不用送了,回去吧。”
灯在这一刻突然跟坏掉了一样,呼哧呼哧闪着,明明灭灭的,下一秒似乎就要彻底报废了,真烦,又要联系物业了。
余光里瞥见一抹黑色身影,林枳栩偏头看去,发现宋京辞站在楼梯口,跟重逢时一样,是笔挺的黑色西装,将他的轮廓熨贴得更加板正。
他眼神晦暗不明,幽暗得像深潭一般,不敢再望进去,借着忽明忽暗的灯光更像一只随时准备进攻的猛兽,死死地盯着他的猎物,吓得她心一颤。
林枳栩下意识地屏住呼吸,但转念一想,有什么好怕的,他还能吃了她不成。
那目光移开了几秒落在了她身旁的祝齐颂身上,舌尖顶了顶左腮的软肉,而后又将目光放在了林枳栩身上,像是让她做个决定。
让祝齐颂从她身边滚开。
心里明明堵的要死,还是装作弯起嘴角,在情敌面前展现着那么一丝作为“正宫”的尊严,“栩栩,不过来吗?”
情敌相见,分外眼红,祝齐颂其实可以告诉周续晚,宋京辞出现的事情,这样林枳栩就会被送走,可是这样他也见不到了,太过于有危险性,但他想挑战一下。
“宋总,下午好。”祝齐颂冲他打着招呼,却在林枳栩看不见的后方又稍稍凑近了一些,带着某种莫名的挑衅。
林枳栩虽然看不太出来,但也知道此刻的氛围不适合官方交谈。
“齐颂哥,你先走吧。”
懂得进退方是长久之道,祝齐颂轻甩了下袖口,绿色贝母袖口划过一瞬微弱的光,“那我先走了,过几天见。”
知道楼道里的脚步声消失了,林枳栩拎着礼盒袋走上台阶,准备无视他开门,这期间宋京辞只是低垂着眼眸看着她,倒没了方才那副侵略性。
“随着”滴“地一声,绿光亮起,指纹门锁开的瞬间,身后伸过来一只手握住门框,林枳栩还没来得及反应,门已经关上。
她被宋京辞压在门板上,膝盖挤入她两腿间让她不能动弹。
室内没有开灯,他压迫性的黑影笼罩下来,更是看不清了,林枳栩莫名有些慌,嗅到男人身上的烟草味道混着松木香,更是扰乱了她的心神。
双手手腕被禁锢住抵在头顶,腰被一只有力的手死死捏住。
还没张口,温热的呼吸撒了下来,宋京辞冰凉的唇落了下来,那只手向上提了提,迫使她迎合,呜咽声尽数被疯狂的吻吞噬掉了。
“很甜,他这么吻过你吗?”
第59章
整洁硬朗的西服在黑夜里被揉出褶皱, 同女孩的衣衫一同贴合刮蹭着,似乎要极力紧密相连。
手腕被禁锢住,宋京辞粗粝的虎口钳得林枳栩凸起的腕骨生疼, 他的吻来得横冲直撞,牙齿磕在她嘴唇上顿顿地刺。
很奇怪的一点是, 他身上的温度是冰冷的, 可掌上却跟火烧过的一样,烫着她的皮肤, 寸寸地烧到脖颈, 熏得开始泛起薄红, 慢慢上升到前侧。
五指捏她捏得更紧,带着汹涌而来的凶意。
“很甜,他这么吻过你吗?”宋京辞猩红着眼, 抬头问她。
林枳栩动弹着, 想要挣开束缚,眼尾有些红, 她微喘着气, 有些恼, “宋京辞,你――”
他怎么能这么说她,凭什么会把她和祝齐颂说到一起, 恶意地揣测两人的关系。
还没说完, 宋京辞又侵入亲过来。
这次还要凶猛,放在她腰部的大掌更加用力往上顶, 使她更贴合他的身体, 没有一丝空隙,林枳栩的身体被宋京辞掰成弧状, 微微向后仰,以一种绝对占有的姿态,完全不能挣脱半分。
在黑暗的环境中,人的听觉和嗅觉,触觉都会变得特别敏感。
林枳栩能听到时针转动的声音,唇边细碎的口水交换的声响,还有自己还未清晰脱出完整的呜咽声,似乎还有衣料在摩擦。
鼻尖是冬日特有的清冷空气混杂着被香水盖过的烟草味。
林枳栩的蝴蝶骨被宋京辞抵在门板上,被迫承受着他铺天盖地般碾磨,撬开她的唇齿,勾勾弄搅吮着她的舌尖,发麻的感觉直接窜上头顶。
羞辱感在这一瞬涌现得强烈,林枳栩扭动着腰肢,推拒着他,奈何撼动不了半分,她只好咬住他的唇瓣扯拽着,直至血腥味蔓延至整个口腔。
最后是宋京辞主动放开她的。
“你疯了!”因为窒息性的亲吻,眼角溢出生理性的泪水,将眼睫给濡湿了,嘴唇有些肿胀的红,还带着水光的润泽。
林枳栩抬眸,怒视着他,还未等她有所动作扇他的时候,宋京辞主动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
“打吧,大小姐,出出气。”
看着他的眼神带着死水一般的沉寂,里面好像有光在熄灭,林枳栩心中突然生出一种错觉来。
似乎,再这样伤害他,他就会沉入一望无际的深海里,任凭潮水是如何拍打,鲨鱼是如何啃噬他,这些他都不会再在乎了。
她没动作,生出退意,想要将自己的手抽出来。
“不用了,你走吧。”
奈何没挣脱出来,只一眨眼的功夫,宋京辞苦涩地轻笑一声,拽住自己的手将要往自己脸上呼,“大小姐下不了手,就我替吧。”
一阵疾风闪过,带起林枳栩额前的碎发,说那时那时快,她硬生生地将动作逼停,在仅离他脸颊一厘米的距离停住了,怒气被宋京辞给带起来。
林枳栩抬头瞪他,他也没有任何反应。
借着窗外洒进来的月光,林枳栩空的那只手摸到开关。
”啪嗒“一声,灯开了。
她这才看清宋京辞的神情,他垂下眼睫,遮住那看不见一丝光的眼眸,方才被她咬破的嘴角,此刻她更加用力地撕咬着,伤口越来越大,血珠顺着唇流了下来。
林枳栩看着眼睛刺疼,拽回自己的手,伸到嘴前。
低头咬住了宋京辞的腕间,很硬,她用了狠力,死死地往下咬着,感受着他身体的颤抖,血腥味再一次在口腔里绽放开来。
终于。
一声闷哼,从他的喉间溢出来,是压抑许久的,宋京辞紧咬的嘴唇在此刻张开了。
林枳栩眼睫轻颤着,松开了自己的贝齿。
唇角有血丝坠着,她抬手去抿,血色顺着指纹的脉络展开来。
此刻,她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看着宋京辞脖间露出的白皙,深吸了一口气。
“宋京辞,你回去吧。”
没有大怒,也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起伏,只是很平静,云淡风轻地,越这样,宋京辞心里越难受,他宁愿林枳栩打他骂他,也好过陌生人一样地避开他。
光是那么想想,心都快要疼得炸开。
宋京辞头垂得更低,身子渐渐前倾,双臂环住林枳栩的腰,头坠在她肩膀处,额头很烫,忍不住蹭了蹭她的毛茸茸的外套。
此刻再也坚持不住,眼角有泪珠流出来,渐渐将布料给泅湿,他转了下方向,将脸埋在她颈间,皮肤上开始有了湿潮。
这是,哭了吗?
林枳栩身子一僵。
就像是再也坚持不住,声音有些哽,喉结艰涩地滚了滚,嗓音低哑,被烟卷过的沉,“林枳栩,你别不要我。”
“我都可以改的,你要是喜欢他那样的,我也可以改。”
“你能多喜欢我一点吗?”宋京辞顿了顿,继续说,尾音已经在发颤,身体的力量在逐渐下坠,将重量全部压在了她身上。
“宋京辞,你先起来。”林枳栩将声音放软,哄着他离开。
听着宋京辞的话,心间闪过被钝器磨肉般的疼,于是开始肿胀酸涩,充斥整个胸腔的话,连呼吸都是痛苦。
宋京辞充耳不闻,眼睫扫过她的皮肤,带着濡湿感和酥痒。
然后他突然来了那么一句,“林枳栩,今天我生日。”
林枳栩准备推开他的手蓦地停住,头顶的光似乎变得刺眼了许多,眼睫酸涩地眨动了几下,手指蜷了蜷,还是狠下心来继续动作。
可宋京辞下一句话,直接将她的接下来的行为所瓦解。
“你离开的那天也是。”
她收回手,垂在身侧。
-
林枳栩会下厨,但不习惯做饭,一个人的时候,总是不乐意的,有啥就吃啥,家里有零食就吃零食,没有的话就点外卖。
眼前的热气模糊了视线,熏得眼底发热。
客厅的蝴蝶吊灯又重新亮了起来,空调的暖气吹过来发出叮铃铃的细响,客厅昨日刚买的白色和淡粉的洋牡丹,吐着丝丝馨香。
橱柜的材料并不多,只有一捆未拆封的米面,是从清茵回来外婆塞给她的,她一直没舍得吃。
米面是需要提前用水泡开的,时间来不及,林枳栩只好先用开水烫了烫。
从冰箱里掏出几个鸡蛋还有生菜叶子,加鸡蛋,烧水下面,整个动作下来不过十分钟的时间。
这期间,宋京辞就坐在沙发上盯着玻璃门里的林枳栩,眼睛都不带眨一下,要不是她倒了一杯水让他在位置上坐好,他准能跟到厨房去。
口袋里的手机发出震动声,他低下眼,是迟砚洲发过来的消息。
[阿辞,你过生日什么时候来,我都喊上谢逍了。]
[人现在可火了,出来一趟有多不容易,多少狗仔盯着呢。]
[快来!]
宋京辞嘴唇轻扯一下,将手机翻面甩开,可迟砚洲就是不清净,见信息没回,就嗡嗡地打电话。
一下不行,还接着打。
宋京辞被他弄的烦了,手指在屏幕上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