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上菜的间隙，她转头看一眼不怎么说话的黎栀：“栀栀，你元旦去哪玩了？”
“北城。”
“你朋友圈发的民国风古镇在哪里啊？我看着挺漂亮的。”
黎栀给出大概位置。
一提到雪山，沈夏妍就找着机会挽住傅瑾言的胳膊撒娇：“瑾言，我也想去。”
他们刚确定关系正处在热恋期，傅瑾言有求必应，看她的眼神更是万般宠溺。
他如若无人般亲吻她的额间，紧接着规划起时间：“那春节前我带你去一趟？”
“好呀。”沈夏妍羞涩低头，余光扫向黎栀，隐隐像在炫耀。
黎栀只觉无趣。
但离她座位不远的元臻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的方向，眼底的情绪不断变化。
有不甘、失望，亦有受伤。
当他亲眼目睹他们秀完一整顿饭的恩爱，他麻木到只剩释怀。
“社长死心了。”朱语芙跟着人群往外面走的时候，凑到黎栀耳边说出这句话。
黎栀应声：“看得出来。”
她看着跟傅瑾言一起在巷子口抽烟的元臻，从他轻松的神情中就能读懂一切。
旁边的朱语芙跟着探头往那边看一眼，又撇向出尽风头，一脸春风得意的沈夏妍，啧道：“她这下算是飞上枝头了。”
“难说。”黎栀移开视线，清丽的嗓音像风一样轻：“傅家的门可没那么好进。”
傅瑾言的母亲连黎家都看不起，哪会容忍一个毫无背景的人当她的儿媳妇呢？
原剧情里，尽管有痴恋她的一众男配撑腰，沈夏妍都在傅母手上吃过不少亏。
而现在，家境最优渥的岑庄叙和元臻不再像原剧情写的那样，死心塌地的陪在她身边，她想进傅家恐怕会难上加难。
也或许，会是镜花水月一场。
*
转眼到放假这天，聿大学子上完各专业的最后一节课，欢声笑语地离开校园。
沈夏妍拖着行李箱离开宿舍楼，远远瞧见黎栀的身影，大步流星地朝她跑去。
她如今找黎栀无非是想炫耀，炫耀傅瑾言对她多好：“栀栀，你觉得好看吗？”
一只戴着Bvlgari手链的手伸到黎栀面前，镶在螺旋造型上的钻石折射出微光。
黎栀中肯评价：“还可以。”
“这条手链贵不贵啊？”沈夏妍别过鬓角的长发，故作苦恼的模样：“我都跟瑾言说了让他别乱买东西，他就是不听。”
惺惺作态四个字足以形容她。
“估计两三万？”黎栀直接忽略她的后半句，往她心上一击：“一顿饭钱罢了。”
“...是吗？”足够明显的差距，像一盆冷水浇向沈夏妍，让她感受到刺骨冷意。
她极力维持脸上的笑容，哪还有半分要炫的意思：“我不了解市面上的珠宝。”
“没事，会有人带你长见识。”
这句话比‘一顿饭钱罢了’听着更让人难受，偏偏黎栀的表情又不像在嘲讽。
沈夏妍突然不知该怎么接话。
一路无言到校门口，她看着黎栀坐上宾利扬长而去，心底滋生出一种无力感。
“妍妍。”拐角处的那棵老树下，蓦地传来一道她熟悉的声音。
沈莉朝她招招手。
她怕给沈夏妍丢人，所以每次来接她都不会站在显眼的地方，并且要等她身边的同学全部离开，她才会跟她打招呼。
沈夏妍把箱子推给她，按照惯例从旁边那条小路走出去，站在路口叫网约车。
见她不说话一直看手机，沈莉小心翼翼地问：“刚才跟你一起出来的人是谁？”
“黎栀。”
“还真的是她...”
沈夏妍随口问：“什么意思？”她敲着键盘跟傅瑾言发微信，都没察觉到不对。
若她肯抬头，定然能发现沈莉怪异的神情，以及眼底的隐忍。
“没什么。”她深深吸一口气：“她来我上班的地方吃过饭。”
“这不是很正常吗？”
对其他人来说的确很正常。
但对她……
沈莉再次想起那张pos单上黎正炀的签名，她嗫嚅两下唇，到底什么都没说。
第48章 ：的确跟“白莲”很搭
母女俩没再交谈，乘坐网约车到东三环，临靠大型家居批发市场的老旧小区。
住在小区的居民多数为老年人，平时闲着无聊就会聚到院子里聊家常下象棋。
沈夏妍从他们身边经过时，笑着寒暄两句，一进单元楼又不耐至极地跨下脸。
她边上楼边抱怨：“你以前怎么不买电梯房？每次回来都要爬楼梯，累死了。”
“妈那个时候也没钱...”
沈莉生在重男轻女的农村家庭，为免走上早早嫁人的路，一成年就来聿城了。
她最初做得是收银、前台一类只能保障生活的工作，后面经人介绍到高档洗浴中心当按摩师，才攒下这套房的首付。
尽管位置偏僻、面积较小，但也算得上她能承受的范围内最好的安身之所了。
这些沈夏妍都知道。
可她还是忍不住怨，怨沈莉给不了她优渥的生活，怨沈莉给不了她完整的家。
“行了！”她站在玄关看着狭小的客厅，气焰更大：“别跟我提钱，听着都烦。”
沈莉讪讪地闭嘴。
她蹲下整理行李箱，分类收纳好又进厨房做饭，像旋转的陀螺一样停不下来。
乒乒乓乓的声响不断，静不下心的沈夏妍索性回主卧，等饭菜做好才肯上桌。
她看着再普通不过的两菜一汤，耳边回荡起黎栀的那句话，瞬间就没胃口了。
“明天别煮我的饭。”她如同嚼蜡般咽下饭菜，抬头道：“我跟朋友在外面吃。”
“哪个朋友？”
“说了你也不认识。”
沈莉想着从她念高中起就不再带人到家里做客，苦涩一笑。
她没再追问，吃完饭收拾碗筷的时候，忽然想到什么：“你还剩多少生活费？”
“七八百。”
“那我再给你转两千？”
沈夏妍嫌少：“两千能做什么？寒假还要休一个多月呢，我出门社交怎么办？”
她过两天还要跟傅瑾言旅行，就算不用她付钱，也得有钱傍身。
沈莉也不想因为钱的事跟她闹不愉快，反正快发年终奖了，干脆给她转四千。
到账的提示音刚响起，沈夏妍就抱着手机进浴室洗漱，洗完直接回主卧待着，直到第二天上午才换身行头悠悠出来。
她兴致盎然地前往跟傅瑾言约定的餐厅，即将见面前，恢复温柔小意的模样。
“瑾言。”她小跑到他身边，亦是这时才发现他对面有一位坐在轮椅上的男人。
他的气质清冷矜贵，微抬的下颚轮廓清晰，五官亦精致得不像话。
偏生隽眉下那双瑞凤眼的眼尾锋利上勾，显得不近人情，仿佛余光都带着刃。
只一眼，沈夏妍便感觉到自他身上散发出的压迫感，她挽着傅瑾言的手一紧，眼底浮现的惊艳之色瞬间消散个干净。
直觉告诉她，这个人不好惹。
故而她不急着开口，而是以眼神询问傅瑾言对方的身份，来确定是否要搭话。
傅瑾言读懂沈夏妍的意思，当即向两人互相介绍：“这位是我表哥，贺斯泯。”
虽然没想到会在跟女朋友约会的时候遇见表哥，但他还是表现得大大方方的。
而沈夏妍得知他们是近亲后，迅速调整情绪，露出一抹笑颜。
她再度看向贺斯泯，不似先前那般紧张，邀请道：“表哥跟我们一起吃饭吧？”
“你们见家长了？”
“还没有…”
“那就别乱叫。”贺斯泯漫不经心地扫视她一眼，嗓音毫无温度。
那个爱撩他的女人果然没说错，她跟白莲一词确实很搭，光是看着就招人烦。
他冷淡至极的态度，像一根蘸着毒的刺，狠狠扎在沈夏妍心口。
见她沮丧低头，傅瑾言也从贺斯泯极不给面子的言辞下缓过神。
“夏妍，表哥没有别的意思。”他没空深究向来不管他的贺斯泯，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一心安抚她：“只是我们家比较传统，改口需要走一个正式的流程。”
第49章 ：比他惹烂桃花更狗血
毕竟是第一次见面，沈夏妍没有得罪人的地方，所以很容易相信傅瑾言的话。
“原来是这样。”她不愿给他家人留下不好的印象，哪怕觉得贺斯泯说话太冷硬，也会向他展露出最好的一面，并且以笑待人：“那我叫你贺先生？可以吗？”
贺斯泯捕捉到傅瑾言投来的恳求眼神，面无表情地应声，省得让他下不来台。
他看一眼从餐厅出来的成德，抬手操控轮椅欲要离开：“我还有事，先走了。”
滚轮发出的声响渐行渐远，笼罩在沈夏妍头顶的那团乌云，亦像错觉般消散。
她忍不住回头，视线还没来得及落到贺斯泯身上，他旁边那位高个男便用如凶兽般黑沉地眼睛死死盯着她，吓得她心脏一紧，步伐慌乱地挽着傅瑾言走了。
见那两道身影消失在玻璃门后，成德无趣啧声，悠悠地推着贺斯泯到停车区。
“老板。”他坐上驾驶位，系安全带的时候转过头道：“你表弟的眼光不行啊。”
他看人眼光忒毒。
哪怕没跟沈夏妍交流，凭眼神都能看出她不是心思简单的人。
贺斯泯掏出手机：“嗯。”他点开跟黎栀的聊天框：“他还年轻，容易被迷惑。”
“也是。”反正不关他的事，成德提一嘴也懒得继续聊那俩人。
他被打包袋里传来的饭香勾得饥肠辘辘，油门一踩，不到十分钟就赶回岷盛。
乘坐电梯到总经办，他推动轮椅的速度都加快不少，若不是顾及着那么多员工在，他都恨不得一股脑地冲进总裁室。
“嘭——”
成德开门时没控制好力道，导致房门往墙壁上撞，发出一道不重不轻的声响。
正在看ipad的黎栀循声抬头，见他们俩安然无恙，才没问是否撞到哪儿的话。
“合作谈得顺利吗？”她执起茶几上的水壶，给他们倒一杯水。
贺斯泯锁上门：“还行。”
他径直走到她身边，从袋子里拿出装着糖醋小排、酸菜鱼和爆炒牛肉的餐盒。
一小时前，黎栀给他发微信说想吃这三道菜，原本打算跟合作伙伴一起用餐的他临时改变主意，前往她点名的餐厅打包午餐，这才有了跟傅瑾言偶遇的事。
他撕开筷子的包装，往黎栀碗里夹一块酸菜鱼：“下午还要跟他们测新品么？”
“对啊。”黎栀扒两口米饭：“刘老把进度拉得差不多了，我三点再下楼看看。”
“这次有几台？”
“两台。”她大致讲述一遍新品的功能与设计：“不出意外的话，五月就能上。”
最重要的内核程序搞定以后，还需改进外观，走完一系列流程才能交给工厂。
虽然她有许多idea，但这里的科技到底没有星际发达，不能一台光脑包揽全部，所以半年上一次新已经是最快的了。
贺斯泯满意颌首：“不错。”
岷盛自那场发布会起收到无数媒体及消费者的好评，从超出预期的销售额就能看出，他已顺利在Ai市场迈出第一步。
而R1团队功不可没。
他看着让他最惊艳的黎栀，嗓音掺杂着令人沉溺的温柔：“你想要什么奖励？”
“前两天不是刚发了奖金吗？”
“不一样。”他端起保温杯：“奖励是以我个人名义给你的。”
黎栀不是扭捏的人。
他既然想单独给她奖励，她没道理驳他的好意：“那我想想。”
见两人对视的眼神含着情丝，坐在对面的成德感觉他这只电灯泡又亮了几度。
他在暧昧横生地氛围下煎熬，一吃完饭立马收拾垃圾闪人，省得被自己亮瞎。
谁料，他回到助理室屁股都还没坐热，又被那两口子叫过去了：“咋了老板？”
贺斯泯没搭话。
他也纳闷黎栀拿完外卖，突然一脸严肃地叫成德回来是什么事。
“总经办有多少人？”黎栀低头拨弄外卖袋，瞧着像生气似得，不咸不淡地问。
“！！”老板娘问到这种问题代表什么？肯定有人不老实了啊！
成德脑补出一场大戏，意味不明地瞥两眼贺斯泯：“除了我，一共二十三个。”
“穿深灰色大衣，工位靠近走廊的短发女人是哪个部门的？”
“杨佟彤吗？”他根据描述拼凑出一道身影：“她好像是去年年初进的秘书部。”
贺斯泯趁他们说话的间隙，扯过身后的毛毯，盖在黎栀的膝上。
他凝眉问：“她惹你了？”
“没有。”黎栀吸两口奶茶：“我昨晚看见她了，她跟你那个叔叔在车里接吻。”
“贺潇？”
“嗯。”她不记得有这段剧情，所以没留证据：“你找人查一下吧。”
贺斯泯懂她的意思。
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他，对于贺潇在岷盛安插人手一事并不诧异。
倒是成德没忍住骂脏。
他没想到事实比他以为的‘贺斯泯惹烂桃花被她逮到’更加狗血。
再加上久远的记忆浮现脑海，他咬着后槽牙：“妈的，杨佟彤以前还追过我！”
第50章 ：你是不是…喜欢我
这下轮到黎栀惊了。
她抬起眼帘看着成德，大有听他回顾往事的架势：“所以你当时怎么没答应？”
“我不想谈办公室恋情。”成德悠悠讲起被追的过程，以及他当初的心路历程。
他无比庆幸当初的拒绝。
否则，一旦跟杨佟彤确定稳定的关系，他必然会放下戒心，被她带进阴沟里。
从他身边偷文件都算轻的，要是栽赃陷害...光是想想，他的脑仁儿就跟着跳。
“消消气。”黎栀端起那杯迟迟没碰的奶茶递给他：“找到证据就能收拾她了。”
“你说得对。”只要有证据，那个感情骗子的报应也不远了。
成德啪地一声把吸管戳进封层，猛吸两口，干劲十足地起身：“我先去忙了。”
这件事查起来不算费劲，不到两天时间，一份齐全的证据便呈现在众人眼前。
尽管杨佟彤手握的权限还碰不到岷盛核心机密，但她这一年来向贺潇提供的十三条信息，已处在商业罪的判定标准。
她被警方带走时闹出不小动静，各部门的负责人瞧见群内发的视频，当即召来手下的员工开会，以她为例予以警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