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槽,硬生生被北陵侯咽了下去。
他看着一脸鄙夷的刘殊娘,半响后才说:“他跟你说的?”
刘殊娘点头。
少女拉了拉男孩的手:“小泽可是乖孩子,乖孩子可是从来都不骗人的,要是小泽骗了姐姐,姐姐可就要罚你打大板子还不准吃饭,而且还必须跟在冷公公身边。”
好家伙,这哪里是惩罚分明就是威胁,更不要说是最后一个了,像他们这种大人都自身难保,更不要说是一个五岁的孩童了。
分明是要他的命。
北陵侯看着轻声细语的刘殊娘,明明从外表上看分明就是个豆蔻年华的少女,然而那张脸上虽然包含着笑意但很显然笑意并未抵达漆黑的眼睛深处,整个人就犹如一个精致的面具一样。
记得上一次见刘殊娘还是在宴会上,只不过是一年不见,整个人的气场和威压从头到底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简直就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似乎是注意到了北陵侯的视线,刘殊娘看了过去,眼底冒着森然的寒光一闪硬是令前者移开了视线。
当听清楚刘殊娘的话语时,还不是特别明白的小少年只知道姐姐不会陪他玩,还会把他交给坏人时,吓得一下子扑在刘殊娘的怀抱里,拼命往里头拱,闷闷的声音传来:“不要不陪我,姐姐阿泽说的都是真的,姐姐要陪阿泽玩,不要坏人!”
虽然他不认识她们话语中的玉玺是什么,但知道是方形上面还有奇怪的装饰的时候捕捉到了那个东西,他亲眼看着方形物体被坏人放在了很多物件摆放的地方。
小少年整个团成一个球紧紧依附在刘殊娘的怀抱里,少女稳稳地抱着小皇帝语气真诚:“阿泽乖,仔细说说来。”
小皇帝抬起脑袋,小手紧紧抓着刘殊娘的衣角怯弱开口:“方形的东西被坏人用一个大盒子装了起来,放在了很多很多东西的里面,然后又进了一个大盒子里,最后盒子不见了。”
“不见了,什么叫不见了!”北陵侯不由自主地拔高了声音:“小鬼我奉劝你赶紧老老实实地说,别耍花样。”
原本就胆小的少年经过北陵侯的恐吓又将脑袋缩了回去。
而北陵侯迎接到了两双冰冷眼睛的暴击而主动闭上了嘴。
经过刘殊娘的哄教小皇帝又将之前所说的话又给重复了一遍,已经心里有数的刘青云让俩个孩子离开了。
北陵侯表示不解:“五殿下就这么让他们就走了?”
刘青云说道:“事情都已经清楚了不走留着他们干什么。”
很显然某人的脑子并没有在线,毕竟不知道“大方块”是什么东西的人,也挺正常的。
刘青云转身前给北陵侯提了个醒:“北陵侯今日不比从前,如今的一举一动皆能成为丧命的关键,最好时刻睁着眼睛,而且也别来皇宫那么闲了,玉玺的事情我和殊娘会搞定的。”
纵使如此,北陵侯还是觉得不妥。
毕竟时间有限,眼看时间将至,转眼就是第二天了,那人仅仅只给他了五天的时间,要是他没有将东西在固定的时间交给那人,还不知道最后会成什么样子。
对此,刘青云只是不咸不淡的来句听信,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花园,原地只留下抓耳挠腮的北陵侯一人。
“你倒是说的轻巧!”
“不然北陵侯是觉得皇宫你比我熟,那你就去干吧,我还省事呢。”
飘飘然的话语随着风传递进北陵侯的耳朵里,他狠狠搓了一把脸,当真是急得慌。
不过刘青云说的却是事实,比起一个外来者还是皇宫自己的人来的方便,纵使真的出现危机也能够化险为夷,更不要说其中还是刘青云。
没有谁比她更适合这种角色。
冷萧啊冷萧,你可想不到纵使你觉得你自己能够只手遮天,殊不知尘埃还有尘埃的价值,更不要说是珍珠聚集在一起也不亚于夜明珠。
——
冷风刺骨,吹透了虚弱的身体,也吹凉了一颗心。
冷卓君无力地倚靠在峭壁上,捂着阵痛的胸口竭力稳住来自喉间的闷咳。
嗓子眼里冒着铁锈的气息,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尖锐的痛苦,说到底他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身体。
但是比起心慌的等待,不如自己亲自寻找来的强。
毕竟什么都不做,得来的只会是虚无缥缈的无啊——
觉得缓过劲来的冷卓君,迈着步伐继续向前走去。
月光对他还是温和的。
白色光辉隔着纱雾眷顾万物,透过来自自然的光辉他看到了早已干涸发黑的血渍。
快走几步的他膝盖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离血迹不过是近在咫尺的距离。
颤颤巍巍的双手触碰到血渍上,明明触手可及的冰冷但他却能感觉到手上的温热,放眼望去形成一个卧躺的姿势,可以看出究竟一个人能流出多少的血来。
“清逸,从上面掉下来疼不疼啊?”
他自言自语地问道:“肯定很疼吧。”
侧过头峭壁上的斑斑血迹落入他的眼睛中。
抚摸上胸口手指死死抓住衣服,抓得很紧很紧:“我好疼啊。”
宽阔的峡谷,至始至终只回荡着冷卓君一个人的声音,嘈杂的声音从头顶上飞过,是被声音惊扰到的鸟儿。
“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他将身上的包袱取下,拿出里面用小瓶装着早已煎好的药,拔出堵头一饮而尽。
良药苦口利于病,可这弥漫在口中的苦涩令冷卓君下意识扭过了头,脆弱的器官经不过折腾,然而经过一整天的流食,吐出来的不过几口水罢了。
他又咳嗽了几下,待反胃的感觉退下,冷卓君才靠在峭壁前,双手抱膝将头埋进手臂里。
黑夜转天明,也不过是一闭一睁的开始。
按照苏知远的要求,由张怀瑾在悬崖上作为指挥,会武功的如兰亭和小厂公则鸽子带一队人马跟着苏知远一起再次下崖。
有了前两次的经历,这次他们很顺利就下到了崖底,一路紧张的向着目标地点走了过去。
经过一夜,纵使前一夜里曾有人走过,如今存有痕迹的地方也是寥寥无几。
“大人,这里有生过火的迹象。”
苏知远和兰亭连忙走了过去,就见燃烧是火堆正摆放在眼前,而旁边还留下一个空瓶子。
苏知远拿起来凑到鼻子下闻了闻,很浓重的一股药味。
看起来我们的病秧子曾在这里留宿过。
“大人,这里的血有被抓过的痕迹。”
而且还是很大那滩的血迹,可以想象的出那人看见血迹时眼里的摇摇欲坠。
“我们继续走。”
“是。”
等着我们兄弟。
走在路上的冷卓君喘着粗气,本以为这会是一个平道却不曾想是个上山的通道,而且还是个唯一的通道。
难怪为何苏知远的寻找会那么的艰辛,光是这山就够一梦的。
道路泥泞不堪,而且杂草粗跟交错,一个不留神就会被绊倒。
就着小溪简单喝了两口水补充□□力,冷卓君继续向前走去。
然而不知道是他的身体在抗议,还是来自春季多变的气候,原本还是晴空万里的天骤然间被乌云所遮挡,伴随着一道天雷的落下,一场瓢泼大雨顺势而下。
在山间行走这场雨绝对算不上友好,更不要还有来自身体上的不适。
大雨从头浇下,冷卓君整个人都变成了落汤鸡,浑身上下湿个不行,然而他还不能停下,这里到处都是树一个不好就会被雷电击中,最好的方法便是下山。
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冷卓君睁着眼睛努力看清眼前的道路,来自空中的异变令他连忙闪身躲到一颗大树后,却不料脚下被树根绊倒,一个身形不稳向前倒去,滚落的身体顺着山坡不断滚落下去,最终重重咂在平地上。
他试着爬起身,但浑身上下的剧痛令他重新摔在地面上,渐起一片水花。
连绵不绝的雨点落在地上跟落在身上是一个声音,呛了水的人无力的咳嗽着,咳出了肮脏的泥水和鲜血,顺势向下流去。
整个山林经过雨的洗礼是雾蒙蒙的,冷卓君半阖着双眼,眼前一个持伞的身影不断逼近,他努力抬起软绵绵的手臂。
拜托你,不管是谁也好,带我去找个人。
然而疲惫加重伤又遭受撞击的身体彻底绷不住,鲜血争先恐后从嘴角流出又被雨水带着哪里都是,眼睛阖上了,抬起分毫的手摔了下去,非是地面而是被握在掌心里。
春天啊,不止单单代表四季的开始,也代表着万物复苏,代表着久别的重逢。
终是双手相握,伞下的山水终相逢。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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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畅想
茅屋外的雨淅淅淋淋的在下,程云坐在矮凳下,轻轻扇着手里的蒲扇,控制着暖炉里的火,使其无法使煎熬的药糊在锅里。
他一边熬一边拿起摆放在脚边的瓶子,一边看一边称赞。
“不愧是有钱人的药,用的药材都是普通百姓无法用,甚至是连见都不曾见过的药材。”
程云赞赏道:“要非是靠近山脉,奇闻药材遍野,恐怕这里都无法找到缺失的药。”
将已经煎好的药盛在药碗里,趁着热呼连忙用托盘送到里屋。谁知他刚进去还未来记得说话,就撞见这样一幕。
手一松,托盘直接脱手而盛着药的碗也随之掉落。
眼看一碗药即将贡献给地面,一只手及时握住药碗,连带着里面的汤药一起平平稳稳地落在掌心。
然而仍有几滴调皮的药飞溅落在女子的手腕上,因为药是从火热的锅里刚煎出来的,因此热度高瞬间就红了一片。
“对,对不起!”程云手忙脚乱抓着托盘,着急忙慌就要用手绢去擦拭女子的手腕却被拦住了。
身穿白衣的女子扫了眼手腕,语气淡淡:“不是大事,煎了那么久的药你也辛苦了先去休息吧。”
很明显是下了逐客令,而程云又怎么可能听不出来,抓着托盘的手不由自主的握紧。
“那好,我先去休息就在旁边有事就叫我啊。”说罢,就转身走了看背影很有落荒而逃的意味。
女子并未给离开的程云一个眼神,而是径直走到床边,望着脸色不正常红润的男人,用空闲的手擦去额头冒出的汗水。
可怜的家伙,自从回来的时候就一直在发热,原因来自于伤口的感染。
就着躺倒的姿势,女子用勺子盛起一勺子汤药放到唇边吹了吹,确认温度没那么滚烫后才递到男人唇边。
勺子不废吹灰之力就抵开男人无力的双唇,将汤药送了进去。
同时她好不忘顺了顺喉咙,以防止男人呛咳。
就这样在喂和顺的动作下,一碗药只剩下残渣。
将空的药碗放在桌子上,抬手擦去嘴角残存的药水,拿起早已准备好的果脯用水融开在茶杯里送进男人的嘴巴里。
真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重逢,卓君。
不错眼前因为伤口感染正在发热的男人正是冷卓君,而给他喂药还知道用果脯成糖水的女子赫然就是对方苦苦寻找,不惜损毁身体健康的刘清逸。
抬起的手起起落落,最终还是放在了微热的脸上,刘清逸低下头仔细观察着久别重逢的人。
瘦了,也憔悴了。
记得她离开的时候这人便是大病初愈的样子,然而不过是一日还是两日不见,整个人硬生生的磨掉了一圈肉,更不要说是变得伤痕累累。
还记得她出去的时候只是因为身体需要好好活动活动,去也没料到会看见孤苦伶仃,满目疮痍的人趴在地上,迎接着暴雨的洗礼,羸弱不堪。
刘清逸将人背在身后,只有一把遮风挡雨的伞被倾斜到冷卓君头顶上,然而她的后背还是湿了,是从肩膀开始湿的。
那一刻纵使是铁石心肠,也不经有了丝丝涟漪,不要说本就化成水的心了。
冷卓君啊冷卓君,你何时变得这般不计后果了。
刘清逸侧身躺在冷卓君身边,用手指勾勒着男人的脸庞,每一点都曾叫人流连忘返。好比刘青云明知药材有瘾却还进行尝试,便是这瘾叫人欲罢不能,而她的药材正在她身边。
你可真叫我难办。
手指从脸上转移到了胸膛上,那里被纱布层层包裹,大大小小的伤痕纵横,分外狰狞。
她起身跪在床上,弯下腰落下不含□□的吻。
隔着纱布一点又一点吻着,勾勒着疤痕的形状。
快好起来吧,我在这里呢。
或许是听到了念想,也或许是服下东药开始生了效用,原本裸露在外的手指轻轻动了动。
而也是这一动被冷卓君清楚的捕捉到了,她欣喜地看着慢慢睁开眼睛的冷卓君,抬起手为对方挡住了刺眼的阳光,直到对方适应之后才放下了手。
“真……真的是你。”
冷卓君半阖着眼看着眼前的刘清逸,喃喃自语:“不会是我烧傻了,还是我还在睡梦中。”
这几天他已经不止一次看着刘清逸出现在眼前,最后却又消失。
明知这次也有可能只是一场梦,却还是想要再一次上当。
冷卓君伸出手,似乎是想要触碰一下眼前人的脸颊,当触手可及的温润感觉令他眯起眼睛:“这次我碰到你了。”
然而当手被另一只手覆盖的时候,能感觉到纱布粗糙的感觉,却是令他睁大了双眼。
“能感觉到吗?”
刘清逸握着脸上的手,迎着对方震惊的容颜,轻声说道:“是我啊,卓君。”
“真的……不是梦……也不是我的幻想……真的是你!”
“是我啊,不是在梦里,也不是在幻想,而是存在于现实如假包换。”
冷卓君闻言单手撑起自己的身体,也不顾及伤口是否会崩裂,或许压根就没注意到,急不可耐地扑进刘清逸的怀里,早已变得浅淡的梅花香涌入鼻子里,激出了压抑许久的泪花。
是她,真的是她。
“我一睁开眼没有看到你,我害怕你遭遇危险,我就去找冷萧却不料是王良,我跟他缠斗他手下的人好厉害但仍然成为了我剑下的亡魂。后来王良当着我的面说你掉下悬崖,我气急了杀死了他,然而苏知远他们却不让我来找你,我只好偷偷的来趁着他们不注意下来找你。清逸你知不知道苏知远真的很过分,拿着你染血的衣服和护腕给我。”
他说着近几日的状况,却只字不提他自身的伤势,而刘清逸也不主动提及静静抱着怀里颤抖不已的身体。
“我知道,辛苦你了。”
“不,一点都不会,能找到你我真的好高兴,我在山谷的时候看到夜晚悬挂于夜幕上的月亮很圆很高,就好像你我在汴京城看到的一样,那时候我就在想在这里生活也不错,跟你一起看星星看月亮,只有我们俩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