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流放:边关基建全靠捡——南芙卿【完结】
时间:2023-08-17 23:10:11

  守备府其实不大,没走多久,便来到宴客的院落,里头布满红绸,已然有宾客到场,三俩坐在一起闲聊,总算有了些喜庆的气氛。
  “这位便是沈家大姑娘吧?早就听岳父提起,今日一见,果非寻常!如姑娘这般容貌脱俗、秀外慧中的女子,在咱这儿很少见啊。”
  新郎很有意思。
  二十来岁的小伙子,长得高高壮壮,面容憨实,胸前戴着朵大红花,站在人群中,显得兴致不高。
  可他一听说沈春行到场,立马扬起笑脸,话中只字不提薛永安,仿佛一介丫鬟,比堂堂县令更为重要。
  蒋二老爷笑容僵硬,瞅了眼沈春行,莫名感到嘴中发苦。
  他就说不能请这位吧!一来就引走自家女婿的注意!老四非要请!也不知打得什么主意!
  沈春行极有眼色,只福了福身,并不接茬,她始终站在薛永安身后,被遮挡住半边身躯,微微垂首,叫人看不清面容,完美地把握住自己眼下的身份。
  杨全说完便后悔了,暗骂自己太唐突,轻咳声,朝薛永安拱手:“这位便是红泸县令吧?快快里边请!薛大人肯赏脸来,乃是我的福分啊。”
  厅屋里坐着的全是男人。
  沈春行刚要跟上,被婆子拦住,躬身请往后院。
  那里才是宴请女眷的场所。
  初春的亭台还有几分清冷,只得垂下竹席遮挡住寒意。
  屋内烧着炭火,夫人小姐们均人手一只汤婆子,有说有笑。
  在北境是少有规矩的,来往者皆为军属,习惯了直来直往,不比京城里的后宅事多。
  瞄见三个打扮朴素的小姑娘进来,她们也只是停了一瞬,便有人笑着攀问。
  “你是哪家的姑娘?我瞅着有点面生啊。”
  沈春行自然是老实回答:“我乃红泸县令府中丫鬟。”
  这回转头的人就多了。
  不是没见过赴宴带丫鬟的,可丫鬟有丫鬟的去处,怎么也不该往这儿领?
  问话的夫人神色如常,扫了眼领路的婆子,脸上笑容更真诚几分,朝着沈春行招招手:“姑娘你坐我这儿!老身就喜欢你这种香喷喷的小丫头,不像我家那几个,全是臭小子!”
  感受到对方的热情,沈春行弯了弯眉眼,乖巧地坐到妇人身旁。
  至于宝儿跟冬儿,那是只能站在旁边。
  她们有自知之明。
第105章 相亲局
  屋内安静了一瞬,很快恢复热闹。
  女眷们拉着家常,说些相夫教子的闲散话,时不时瞅瞅场间的年轻小姑娘,找准目标后,随即朝对面的夫人露出会心微笑。
  她们来此,可不光光是为了吃席。
  谁家都有孩子,若遇到适龄且称心者,自然要想法子与其家长接触接触。
  北境不比在京城,三天一小宴,五天一大宴,她们这些久居在后宅的妇人,唯有此时,才能找到机会替自家孩子相看一二。
  因而在场的姑娘们,皆打扮俏丽,似早有准备,站在自家娘亲身后,害羞地搅起手绢。
  沈春行一进来就发觉不对了,在被几位夫人暗中打量后,顿觉屁股下长钉。
  她算到了一切,唯独没算到,今儿这场居然是相亲局!
  难怪刚才在外面瞄见许多俊俏后生,一个个穿的那个喜庆呀,都让人怀疑究竟有几位新郎!
  瞄见桌上有茶,沈春行给自己倒了一杯,捧在手里小口吸溜,再不肯抬头。
  好在她刚才表明身份时,言自己只是个丫鬟,身旁又无长辈在,便是有夫人看中她那张白嫩脸蛋,也苦于无从下口。
  这年头讲究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直接问人家姑娘想不想嫁的?没这个说法。
  旁边的那位夫人见此,将一碟桃花酥推到沈春行身前,笑着示意。
  “红泸县离杨家屯甚远,沈姑娘一路辛苦了,快些垫垫肚子先,这迎亲的队伍啊,才刚走,估摸还要等上一会儿。”
  沈春行连回:“不敢劳烦夫人,我自个儿来。”
  她倒是不怕生,言谢后,笑吟吟地捻起块糕点,在一众女眷的注视下,吃完了一整盘桃花酥。
  味道其实挺一般。
  许是边关没有好厨子,又或是古代人太苦,恨不能把所有的甜味都揉进糕点里。
  沈春行是边吃边喝茶,慢慢咀嚼,生怕自己一停下,会听见什么不该听见的问题。
  她以为那位夫人是看上了自己,才举止亲昵,结果等听了一会儿闲话,发现是自己想岔了。
  “杨夫人百忙之中,还能抽空关心府中下人的婚事,当真是宅心仁厚……”
  “全子与我夫君情同手足,又曾在战场上救过他的命,如今他要成亲,我这个当嫂嫂的,自然要帮衬帮衬……”
  “听闻蒋家女长得如花似玉,跟咱边关的姑娘,那是没法比啊……”
  “哎,话不能这么说,娶妻当娶贤,再好看也不过是一张皮,哪有咱将门的姑娘爽利?”
  杨夫人忽得转过头,状似随意地问道:“听闻沈姑娘与新娘子,皆来自于临安?”
  沈春行心中一动,笑着点头:“不瞒夫人,我家在被流放前,乃是蒋府下人。”
  周围的女眷闻声瞅了她好几眼。
  杨夫人却似未察觉般,叹口气:“蒋家本也是行伍出身,我家夫君一直很敬佩蒋老爷子,未曾想会落到这般田地,实在令人唏嘘啊。”
  此言一出,全场俱静。
  好些女眷下意识紧握双手,用一种难以理解的眼神打量杨夫人。
  军营虽不比朝堂多纷争,可身在官场,自当知晓何为谨言慎行,眷属亦是。
  康平伯爵府犯的乃是谋逆大罪,寻常人躲还来不及,怎听杨氏话里意思,竟还想要往上凑?
  沈春行未发一言,拎过茶壶,将杨夫人身前的杯子续满,动作恭敬,当真犹如丫鬟。
  杨夫人却有些不自在,微微抬手阻止,一把将沈春行按回身旁,握住她的手,动情地摇了揺:“可惜我家大儿早已定亲,小儿才年满五岁,否则定要厚着脸皮,与红泸县令争上一争!”
  这话里的意思就太过明了。
  众女眷神色间终于多出诧异,想不明白,为何守备夫人会对一介丫鬟如此重视?
  奈何沈春行不接茬,她们心底再痒痒,也只能憋着。
  “我听说那位红泸县令,今年才不到二十?”有人岔开话题。
  比起眼前的小丫鬟,她们还是更在意年轻儿郎。
  “据说刚十八!”
  “那年纪够小的啊,我记得上任县令,来时好像就五十多呢?”
  “长得也不错,就是家世差了些。”
  “咱这些人,哪个不是泥腿子出身?只要爷们肯拼,何愁博不来前程!”
  女眷们说到兴起,转头朝沈春行问:“你家老爷当真貌比潘安?”
  沈春行:“……”
  她违心地摇头:“恕小的没见识,不知潘安是何容貌,我家老爷,反正比我爹长得好看一点。”
  有胆大的姑娘好奇道:“你爹也容貌出众?”
  沈春行悄悄捂住良心:“方才有位夫人说得极好,容貌不过是一张皮,在咱乡下,越是魁梧强壮的汉子,越能得到夸赞,我爹那是数一数二的种田能手,任谁见了都要竖大拇指。”
  她不谈薛永安,说了堆有的没的,把众人都给绕了进去。
  还以为传闻中的红泸县令,也不过是一莽汉。
  姑娘们眼底露出失望。
  她们这些在军屯里长大的,最是对小白脸感兴趣,那再壮的汉子,还能壮过自家父兄?不新鲜啊!
  “还是李姐姐家的大儿趁我心,听说,已经考上童生啦?”
  “哎!这话怎说得!李姐姐已经与我讲好……”
  “非是我想要横插一脚,你刚明明说要去与红泸县令打招呼,怎一转眼,就变卦了?”
  沈春行垂着脑袋使劲喝茶,心提到嗓子眼。
  好在古代女子都矜持,说笑归说笑,没人真去偷看。
  还是那句话,若在场有薛家的长辈,那相看也就相看了,可一女眷二无亲长,哪有跟当事人议亲的?传出去,自家姑娘名声还要不要啦!
  这时,有小厮举着托盘来上菜。
  沈春行长吁口气。
  她以为自己来得迟了,没想到竟是太早。
  这一等大半天,差点没给自家招来亲事!
  想到此,沈春行挥手招来冬儿,咬着牙低声道:“让老爷把那该死的桃花扔了,脂粉气太重,有辱门楣!”
  冬儿欲言又止。
  到底没好指出,那明明是腊梅……
第106章 喜事碰丧事
  凉菜上桌,便代表迎亲的队伍快至门口,再等新人拜了天地,刚好把热菜送来,不至于被天气坏了滋味。
  守备府的糕点虽一般,主菜却很舍得下料。
  四碟凉菜皆是量大管饱,与文官家的宴席迥然不同。
  沈春行望着那道酱牛肉,稍提起些兴趣。
  古代牛肉难得啊,一般人可吃不着。
  她穿来两年多了,也未能一尝,倒不是多爱,纯属是闲中找乐,想着赶紧吃完赶紧开溜,别戏没看着,再把阿淮给搭进去!
  然而菜上到半截突然停了。
  院子外传来乱哄哄的声响,似有人在跑动。
  “何事喧哗?”杨夫人把贴身丫鬟派出去打听。
  沈春行望向垂花门,依稀能见到抹红色闪过。
  她咋舌。
  接亲不带新郎,闻所未闻啊。
  虽然两家同在一个军屯,也不由令人感慨声,好家伙!
  这已经非是敷衍,而更趋向于摆过场。
  好像今天这场亲,乃是仅成给某一个人看!
  她随着女眷走出屋子,站在游廊旁张望,很快在人群中找到薛永安的身影,而在他旁边,赫然站着蔚达。
  “夫人,大事不好啦,迎接的队伍被堵在桥上!”
  有丫鬟匆匆跑来,对着杨夫人低语。
  “慌慌张张像什么样子!既被堵在桥上,便与对方说通说通,且让其先挪上一挪。”
  丫鬟面色惊惶:“夫人,只怕是挪不了啊……”
  杨夫人眉头紧皱:“怎么,对方不肯卖杨府的面子?究竟是哪家人,想在今儿找不痛快?”
  “不是不肯卖,是这面子,不好要……”
  丫鬟都快哭出来,慌乱地扫了扫四周,把头垂得更低。
  “迎亲队伍被棺材堵在桥上,对面那家,乃是去送葬的!”
  喜事遇丧事。
  谁让谁,也不是个事儿啊!
  沈春行本就与杨夫人坐得近,起身时,对方下意识跟在身后,眼下刚好把两人的对话听在耳中,不由挑了挑眉。
  好戏终于要开场了。
  杨夫人顾不得打招呼,领着丫鬟匆匆离去,女眷们猜到外面出了事儿,大为好奇,都跟着往外走。
  八卦面前,不谈矜持!
  沈春行混在其中,顺势躲到墙根底下,她个子矮,听到看不到,正发愁呢,见那些个身披裘衣的小姐们,竟踩着石头往墙外张望,不由默了下。
  将门果真多豪杰啊!
  那长腿迈的,可比小老四灵活多了!
  姑娘们自己找好位置,还不忙帮助弱小,一人抬起沈春行一条胳膊,热情地给她薅到墙头。
  “妹妹千万别自卑,我就喜欢你这样娇小的女子。”
  沈春行:“……”
  她能说什么?
  唯有抱拳感谢姐姐大恩!
  等到薛永安找到沈春行时,她已然混进姑娘堆里,左一个姐姐,右一个姐姐,收获了一堆香喷喷的帕子荷包。
  嘴甜又貌美的妹妹谁都爱啊!
  “沈姑娘,还是那般受欢迎啊。”蔚达扫了眼墙头,撇开脸,没好意思多看。
  场面堪称百年难遇。
  他在京城时,也不是没见过性子顽劣的贵女,但爬墙头者,当真少见。
  “……”
  薛永安五指并拢,将一直捏在手里的花枝,捻成了碎沫。
  到底是谁的桃花?
  “你去把小姐头上那朵拔了,确实太俗。”
  冬儿认命地应了声。
  好好的腊梅,招谁惹谁了吧……
  ——
  北境水源稀缺,建宅无甚讲究,向来是怎么方便怎么来。
  这守备府门前呢,刚好有一条小溪,溪上有一座窄桥。
  迎亲队伍眼看就要到地方了,突然被一口棺材堵住去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全然傻眼。
  这厢吹吹打打,那头在撒黄纸,白幡在风中飘扬,谁瞅了不觉晦气?
  蒋二老爷气得直跳脚,在桥下疯狂喊着:“别撒了撒了!究竟是何人派你们来糟践我女儿?”
  偏对面扶棺者像个二愣子,眼看双方僵持住,仍自顾自在那哭嚎:“我的亲娘呦,你死的好惨啊!”
  附近本无多少来瞧热闹的邻居,只有几个点大的孩子在讨要喜糖,场面很是冷清。
  可闹了这一出后,立马涌出乌泱泱的毛脑袋,皆躲在自家院墙后看热闹。
  蒋二老爷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他打从到了杨府,心底气就没顺过,若非情势所逼,决然不会选择嫁女!如今排场摆不得,重视没见着,就连该有的规矩,都被省去许多。眼下又闹出笑话,更是觉没脸再见女儿!
  等上了桥,看清那扶棺者的面容,蒋二老爷暴怒:“老四,看你干的好事!”
  蒋四老爷正在守备府门口张望,闻声心里一惊,紧走几步,待靠近后,这才发现,那人竟是李家的混不吝,李富贵!
  “怎么回事,你家谁死了?”
  李招财就混在迎亲的队伍里,只不过站在比较靠后的位置,他一见那棺材,就心知要坏事,躲了半天,到底是被蒋四老爷揪出来,连忙佯装吃惊:“大哥,你这是在做什么?”
  见他出现,李富贵这才闭了嘴,直愣愣回道:“咱娘死了,得入土。”
  这事儿杨家屯的人早有耳闻。
  李氏被送来时,已然去了半条命,后又无条件好好将养,身子愈发变差,直到一场雪彻底要了她的命。
  李家兄弟在家中设了灵堂,足摆放七日,都没下葬。
  大伙儿暗地里骂过不少回。
  军屯不比寻常村子,日子过得是要好一些,对于这户新搬来的罪民,也舍得给予善意。
  可再怎么,也没有强请人上门献情的道理!
  李家兄弟几乎把全屯都请遍了,仍不肯让老娘下葬,今儿突然变了性子,也不知闹得哪一出?
  周围响起悉悉索索的讨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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