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句不成体统将我否决!可又想过这是……为谁!
我颤抖的发出声音,抬眼忘着你:‘“祁翊,在你心里,我是不是一直不配受你这句‘陛下’?是不是重来都不配做个帝王?是不是我做什么都比不上一个死人?!”我看着你,只觉得视眼模糊一片,泪水止不住的流下,从脸颊到脖颈,我被自己的泪烫到发疼。我这辈子都不服输,无论怎样都逼着自己不哭,可为了你,我不知哭过多少回,流过多少泪,最失控时,竟在白术面前哭了。为了爱你,我丢了帝王尊严,为了爱你,我当真可以命都不要。
“是。”你只是冷冷地看着,毫不犹豫地答我:“至少先帝不会为情误事,也不会为情所困。”
“哈哈哈,祁诩,你说得都对,对极了!我就是这样一个为情所困所盲的人!”我逼近你,笑得胸腔发疼,眼晴发痛,一字一句道:“因为爱你,我可以无视你在边疆招军马!因为爱你,我可以当做你没有暗地里将一万精兵调回,让他们扮作寻常百姓!因为爱你爱到了骨子里!我明明知道你要我的江山却还跑到这污浊之地,放下帝王之尊!求你,做我的皇夫!”我笑得前仰后歪,没有依附之地只好失力地跪坐在地上,直直的望着他的眼晴:“只不过爱你而已……”
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也无从知道。
你也跪了下来,把我拥在怀里,死死的抱着,不顾我有多痛,不管我哭得有多声厮力歇。
“陛下,你不该爱我,你说我要什么都给我,可我要这天下,你不会给的,不是吗?”
是了,这句“我要这天下,你不会给的。”便是我的死刑……我楚汐晗自诩爱你如命,可这天下却不能给你,一点都不行。
这是我对那个女人的承诺,也是对我祖先基业所担的责任,我不否认你若是做帝王,百姓应当更安康,可这江山,它只能姓楚。
我从小就怕死,尤其是在遇见你之后,更惜命了。现在自然也怕得很,可如果是陪你死,我当真的愿意的……
#VALUE! 于是我慢慢的转动手中的戒指,在他耳边说:“祁诩,有时我在想,你啊只该做个谋士,不该还去做什么将军,惹人担心,让人害怕你哪天不小心存了谋逆的心思。你知道吗?有时候我在想……你死了该有多好。”你听到我的话整个人都一僵,抱着我发颤的身体徒然僵硬:“别说了。”你说,可我还想讲:“祁诩,我看到你跪在朝堂上的时候,你知道我什么感觉吗?我啊,那时候可是没有半点喜悦,我分明你爱到骨子里都犯贱了!可是我看到三年后回来的你,心中只有灭顶的绝望!”我语气越来越重最后几乎是嘶吼出来的:“那时候我在想……你为什么不死在边疆?!那我不必活得这般痛苦绝望!”
你用快要把我勒死的力气抱着我,在我说出最后一句:“祁诩,我们一起死吧。”后,你掐住我的脖子,满脸痛苦的对我说:“别再说了,够了。”
我死了,这一切便好了。
没有你,也没了天下,我只是我而已。
第10章 祁诩卷(一)
楔子
楚汐晗,我从未想过与你走到这步田地,必竟我是那般欢喜于你。
(一)
我第一次见你之前就有听过你的名声,以生性顽劣而闻名雍都的未来储君――楚汐晗。
女皇楚碌在带我来见你之前召见我,对我说:“晗儿性子顽皮,你且多包容着些,你将会是她的太傅,定要好好的教导她,可清楚?”
“臣明白!”见我回答坚定,她就像安慰孩子般的拍了拍我的头,将我扶起:“既是明白了,那便与朕走吧,去见见她。”
“诺。”
走去见你的路上我在想,你会是怎样的?世人皆道你顽劣,没有半点储君的样子,那你该是那样?
真正见到你,才知世人皆道的,不一定是真的。你当真如传闻中一样调皮的,爬树摘花,还掉了下来,幸好被我接住。可你只不过少了储君该有的沉稳,是个可爱的孩子,也不是他们口的废材。
从梨花树上跌落进我怀里的小仙童,有明亮的眸,张扬的笑,分分明明的粉团子。
看着在我怀中的你,我便笑了,而你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直直的盯着我说:“小哥哥,你真好看。”看着你一脸的笑意,莫名地,脸便有些发热,可能很少与女子接触吧,你又那样直言不讳,不知该如何面对。
上一句说完,你拿便着一枝顶漂亮的梨花伸到我面前说:“小哥哥,这个送给你。”
穿着一套粉色儒裙,像是花中的小仙子,将美好都带予我。
只是那时我收了你的花,却没想过,世上再也没有这般好看的花了。我将你从怀中放下,陛下她便告诉你,我会成为你的太傅。
然后,你仿佛得到世间视宝的喜悦之情,便毫不遮掩的落在我的眼里。不过一面而已,真的有这般开心?
“啪!”的一声。
还没有从那份不知明的喜悦中抽身而出,我又陷另一种情绪――心疼。兰君的一巴掌打过来时,我尚未反应过来。他骂你无储君的模样,骂你冲撞我,每一句都正确的让你无法挑剔。可看着你倔强的眼神和不甘落下泪水,我有点心疼,寻常人家的孩子存着这些行为再正常不过,可你却不行,因为你是储君。
当夜,你被罚在太庙跪上一晚,而我站角落在不做旁的,只是看着你。
我小时候,也有被罚跪过祠堂,但与你不一样的,我那时候小,膝盖跪得痛了,就会时不时的动动,现在想想挺不对的,但不过那时还小。
而你却不是这样,你跪着,是一动不动的,双拳紧握垂在两侧,像是和谁置着气地折磨自己,幼稚得让人心疼。
一两个时辰之后,估计是膝盖太痛,你嘴唇都开始发白,肩开始发抖,却仍是不动,但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告诉我,你很难受。
最后,我甚至看到了你眼角流下来了泪水,可你依然没动。
不动,像是一个雕像一样。
而我看着这个固执到幼稚的行为,心里在想,你跪一晚,我便站一晚吧。
也大概就是从那晚开始,我便认定,你就是我一生所要效忠的人。
后来很多次我都在想,你这样的人,是该被人喜欢的,一定会喜欢的。因为你是那样地固执倔强。既便心如玄铁之人,内心的铜墙铁壁,也会被你破个孔,然后闯进去。
第11章 祁诩卷(二)
我遇到的你,与之相处的你,都不是别人口中的你。别人都说你生性顽劣,不拘礼教,不懂规矩,不该为储君,可我却觉得你天生就是君王。
你乐意做个废材,我却想让你担下这家国大任。
第一次去授教时,你端坐在殿中,穿着一袭紫色的儒裙,双髻各扎着两个用绸带绑的铃铛,粉粉嫩嫩的模样像极了从小便总爱缠着我的堂妹。
你很听话,听话到让我怀疑之前我所听到的传言。除了上课时的偶尔分神外,每一课都听得认真,总觉得,你要拼命去赶上什么才好。
说你分神,我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你分神时都是盯着我,想不知道都难。有一次忍不住问你:“为何每次分神都要盯着我看?”
你的回答直白,叫我都不敢问下一次:“太傅好看。”我想,童言无忌而已,但是被人夸赞,欣喜也是有的。
你十岁那年,女皇下旨让我入住重安殿,以便更好授你帝王之道,你我休憩之所,不过一墙之隔。
也正是这样的距离,让我明白你也不尽是我心中那个乖如绵羊的孩子。
还记得有段时日你十分喜欢毛茸茸的动物,长莞便去宫外替你寻了一只十分漂亮的猫儿。起初你是相当欢喜的,日日与其腻在一起,被兰君责骂玩物丧志也护着这只猫。
我以为它会陪你很久才对,可是一个月后它就死了。
“太傅,你说为什么我对它这么好,它还要不满足?”你抬头望问我时,眼里满是真诚,似真的要问出一个答案。“你看,我不过喂它的时候,弄掉了它的吃食,它就将它的爪子伸向我的脸。它是不是很该死啊?”你说着这些话的时候,看着怀里的猫,长睫微敛,流光倾覆。手上动作轻柔地替它顺毛。脸上三条血印已结痂,却没人为你清理。一众太医与宫女太监跪在地上不敢出声,怕你下一句话就要了他们的命。
“没错,它就该死。伤害我的背叛我的都该死。”你明明是平淡至极的语气,我却看到跪在地上长莞颤了一下。而你似乎并没注意,看着手中的猫,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像个无人可窥其内心的君王。
十岁而已,撑控人心之术,你早已学会。
你笑着把长莞扶起,将猫放在她手中:“把它的四腿都给砍了吧,这样它就不会抓人了。”
动物无四足,如人无四肢,人彘之刑。我全然不知你也会这般残忍。最后那猫四足被除去后,失血过多,还是死了。
而你脸上的三条伤痕,在太医的调养下,未留下半点痕迹。
那时我真正认识到,你不是猫,而是虎,自有威严与底线,容不得别人侵犯。即便以这天下牢笼都关不住你。但我又会忍不住想:你不过是个孩子,没人教你,却将人心看得比谁还透彻,是经历过些什么?
可又想,你终究生于帝王之家,这些又何需旁人来教,耳濡目染罢了。
以致后来长莞向你下毒被揭发,在我看来也不过顺其自然。她早该在你警示时她就收手。只是谁又说得清这世间人心,说变就变,常常一瞬便物是人非。
第12章 祁诩卷(三)
十一岁,你我共度第二个春秋,发生了许多事。其中最让人印象深刻的,便是长莞下毒害你这件事。
你中毒昏迷三日,我就守了你三日,盼了你三日,太医进进出出,我当真怕你就这样走了。
你醒来的时候,我心中腾跃起的欢喜此生难有。
“醒了?”
“嗯。”你躺在床上,睁开眼,一片灰白。
“再休息儿吧。”我忍不住说到。
“不必了。”待眼里清明些,你转过头来问我:“几天了?”
“三天。”
#VALUE! “这么久啊,太傅,你教我‘为人君,止于仁。’恐怕我是做不到了,我想要她死。”你转过头看着我,却又像是没看我,眼中独留空洞让人心慌:“你知道吗?我七岁,因为调皮被父妃打得半死时,是她,哭着为我上药。怕我一个转身就把伤口弄开,日夜守着我。我八岁,被人暗害下毒,也是她,为我拿药,煎药,衣不解带地照顾着我,对我说绝不会背叛我。这么多年,那么多人想要我死,我都想要拼命活着,不过是有人在意我,我也有在意的人。可现在,我在意的人也想我死了。”你抬眸,这才真正看着我:“我有那么讨厌吗?为什么大家都要我死?太傅,是不是我太不听话了?是不是?”你不停的发问,眼泪从眼角滑落。你只是看着我,我的心便一寸寸收紧,有些不舒服。
“没有,殿下很乖。”我努力的摆出一个笑脸,摸了摸你的头以示安慰:“殿下很好,真的。”
“是吗?太傅,我可以叫你祁哥哥吗?”
“这……有违礼数,不妥。”
“可是,上次你的堂妹进宫之时,她唤你祁哥哥,我十分羡慕。我从小就未有哥哥,太傅可愿?”
“殿下如果想,那便如此。”你好像是孤独太久,有那么一点点温暖便拼命要抓住不放的溺水之人,即然一个称呼就可救你,我又有什么理由拒绝。
“嗯,祁哥哥,我想起来,出去走走。”
“那便起来吧。”
我扶着你起来,你乖乖的穿好鞋,走到梳妆的地方,自己把头发扎好,一副不要任何人管的模样。只因你知道,那个每日清晨替你梳妆的人再也不在了。我退出寝宫,站在梨树下等你。
你出来时,天已经阴云密布。我拿着小安子刚送来的油纸伞,与你对视时,突然发现你竟如此瘦了。身后是阴沉着的天幕,下面是红得刺眼的宫墙,风吹得你的袖子鼓胀起来。你只是天地间小小一只。
与你漫无目的在宫中走着,雨也如期所至,我撑开伞与你并肩同行。
“去看看她吗?”我最终还是问了出来。你扯着我袖子的手徒然抓紧,唇咬得泛白。
沉默良久,最终还是点了头。
天牢前,还未走近,你我便都停下了脚步。那一声比一声更惨冽的叫声,是长莞。
“祁哥哥,我是不是错了?”你睁着漆黑的眸子望着我。
竹伞从我手中滑落,雨滴打在我们身上。
我蹲下身子,用双手捂住你的耳朵:“别听了。”你却摇了摇头抬手把我的手从耳旁拿开,笑了起来:“我要听的。”
“何必……”我未说完,你便打断我:“她一定很恨死我了,真好,能被人记一辈子。”
你啊,整个身子都在颤抖,明明就伤心的要命,也勉强自己笑着,倔强无比。
一个时辰后,雨把我们全部打湿,你才道:“走吧,回重安殿。”
“嗯。”
第13章 祁诩卷(四)
长莞被处决的前一晚,我去见她。
在阴暗潮湿的牢房里,她坐在中央。
白色的囚衣因为被血浸湿,呈现出暗红色。
可她有一双再狼狈不失神彩的眼睛,一点也不像会是害你的人。
她那双眼晴看向我的身后,像似期待着什么人……
“你不用看了,殿下不会来的。”我冷冷说到。
“不会来了吗?”她的视线慢慢移向我,里面是掩不住的失落。“也对……背叛殿下的人,殿下从来都不屑于多看一眼,我又在宵想什么呢。”
“你既知道她的性情,又为何做要出谋害她的事?又何必在此刻装成被主人厌弃抛弃的小狗,一脸不舍。”我顿了顿:“被背叛的人是她。”
她好像被抓住痛脚,表情僵住,久久才回我:“不是的,我将殿下视作亲人……”
她这一句未说完,我便打断:“亲人?你爱亲人的方式是如此的话,互相残杀的人岂不都存在亲厚情谊。”
“我知道我不对,太傅你…也不必句句讥讽。这世间从来不是你想做什么…就都能做的。所有人都有其身不由已。”吐字都困难的将死之人,每说出一字,口中都有鲜血流出。
我蹲了下来,与其平视:“罢了,你不过将死之人,如今计较又有何用。”
将食盒里的点心拿了出来那刻,混着血滴下的滚烫泪水落在我手上……
“她还记得…她还记得…”长莞看着眼前的梨花糕,又哭又笑口中喃喃着不断重复这句:“她还记得。”
“这是最后的恩情。”我虽不忍,但还是继续道:“殿下说,吃了这个,你们便互不相欠了。你走你的黄泉路,她走她的阳关道。”
坐在地上看着梨花糕,哭得失神的人,突然笑了。
“这真是殿下才会说出的话。”她看向我,微微笑着像是在回忆什么:“她啊,总是这样。得罪她的人,就算要死了,她也有千般种法子让他心里不好受。”这回终是轮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