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罢顿了顿,继续道:“方才这贱婢还仗着自己救过太子,竟敢对本殿出言不逊,若不不严惩此婢难,实乃消心头恨。”
一听是御赐的东西,地上的木婉儿顷刻慌了神,一双水灵的眼盯着江桃里看,可怜得不行。
第63章 晋江首发(加更)
木婉儿当时听见有人议论, 怀玉公主与驸马不和。
她只是顺口插上一句话,结果就这般倒霉,遇见了怀玉公主。
私自议论皇室可是杀头的大罪, 她不想死。
木婉儿眼眶的泪晃不止, 期盼地看着江桃里, 希望她能看在太子的面上救自己。
她一句话也没有反驳, 便是承认私下议论了怀玉公主。
江桃里一时之间也颇有些为难,若是一般的事,她倒是有说辞将人保住。
虽然她也不想管此事,但毕竟她还是明面上的太子妃,太子那方也得顾及。
奈何御赐之物被毁成这样, 她又实在是难以保住木婉儿。
好在怀玉公主虽气, 却也不是真的来让江桃里为难的。
怀玉公主眼眸微转,似妥协道:“罢了,也不为难你, 本殿会亲自去同阿策说,不过此人我先领到公主府, 亲自教导几番再还回来。”
怀玉公主的话音落下,江桃里身后就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一身清雅的人, 携裹一阵幽香越过她,立于怀玉公主的面前, 神色清冷地开口。
“阿姐,今日之事, 孤代她道歉,只是人恐怕暂时是无法带走。”
太子来了, 剩下的也不用江桃里多管。
她悄然地隐在一旁垂首,将自己当做个隐形人般倾听着。
怀玉公主闻此言, 顿了顿道:“阿策当真舍得阿姐被婢女欺辱?甚至连人都肯不得给,此事闹到父皇面前,恐也不会好看。”
怀玉公主见他这般护这个贱婢,险些直接气笑了。
闻岐策立在原地寸步不让,间接表明了态度。
木婉儿她不能带走。
怀玉公主见他这般坚持,虽然有气,却无意为了一个婢女同弟弟闹翻,只得冷哼着将人放过。
江桃里如隐形般立在原地,犹如看了一出精彩的戏折子。
而戏的主角并无人关注她。
女俏男俊,天生的主角。
场面事做完了,江桃里慢吞吞地回去。
她坐在椅子上,本是想要如往常一样看书,却不知为何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个画面,第一次生出了羡慕。
原来真的会有人,力排万难地护着一个人啊。
哪怕是已经早知晓对方其心不良,还是愿意这样护着。
真令人钦羡。
宫宴。
皇后得知怀玉公主在太子府,被一个婢女欺负后,生了好大的怒气。
一个乡野来的奴婢秧子,哪能有公主贵重?
但人到底是有救太子的恩情在,不好直接处死。
皇后遣人去太子府,借由学规矩为由,将人要去了椒房殿。
皇后亲自下命令,太子也无法拒绝,只好让木婉儿入宫。
听说木婉儿入宫之前,找太子哭了一宿,而太子还说会将她尽快要回来。
此事是玉竹替江桃里研墨时,无意间说出的。
江桃里听后只是淡笑不言,心中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如今江府尚在革职待命,她这个太子妃不知,还能不能坐到一年之期。
她很想去寻太子先要黄册来安心,最后思来想去还是作罢了。
太子刚回盛京身上还有伤,圣人故而命其在府上多歇几日,皇后亦是遣派了不少医女,来太子府替他调理。
为了不露馅,自木婉儿入宫后,太子的所有事宜都落在了江桃里手上。
恍惚之间,两人好似又回到了很久之前,当时太子受伤,也是江桃里亲自照顾的。
“快洒完了。”
淡淡的声音传来,将江桃里的思绪唤回来。
江桃里匆忙低头一看,脚边果然已经洇了褐色药汁。
她赶紧将手中的碗递过去,“殿下请用。”
太子身上的伤本来已经不用口服汤药,只需要每日换药便可以了。
可皇后仍旧不放心,为此还拨了不少女官下来,必须监督太子喝下补药。
只是太子需要喝补药便罢了,江桃里莫名其妙地被吩咐,也得跟着一起喝。
一连喝了三日,她感觉自己似乎补过了头,这才四月,夜间就觉得热得睡不着。
闻齐妟伸手接过药碗,目光不经意地掠过眼前的人。
她似几日没有睡觉般,现在显得格外困顿,眼中都泛着红血丝。
他的眉峰轻攒,眼中似有不悦。
仰头一口饮下剩下的药,不经意地问道:“听说你近日因写书,而彻夜不眠?”
江桃里的爱好不多,喜欢从史记中找出感兴趣的事件,然后撰写成小册子。
恰逢近日因进补过,她夜间睡不着,所以这才半夜爬起来写东西。
江桃里点了点头道:“天气渐热,夜中时常睡不着,所以才起来写点东西打发时间。”
听见这话闻齐妟难得点头。
他也有一样的感觉,这才四月,房中便已经开始堆放着冰鉴。
一阵凉意袭来,江桃里颤了颤,开口说道:“殿下身上的伤口还未好,放这般多的冰鉴恐怕不利于身。”
因为近日莫名异常的热,江桃里早已经脱下了薄夹袄,换上了杨妃色的轻纱襦裙。
在外面不觉得有什么,但在这间屋子待久了,就能感到冷。
不过太子也太畏寒了吧。
江桃里悄然地掀眸看了一眼。
他也已经脱下了毛领衣袍,换上了松懈的便服,俊美的面容越发深邃,漂亮得不似凡人。
没有想到太子比她还畏热。
哪怕是在堆了四个冰鉴的房中,他也将袖口挽着,露出了青筋蟠虬的精瘦手腕。
本是随意扫过一眼,江桃里的目光忽地顿住。
她记得太子好像时常在手腕,带着一串乌木色的菩提珠。
今日……好像没有戴?
只是一个装饰而已,江桃里多瞧了几眼,就将落在漂亮的手腕的目光收回,没有过多在意。
“是吗?”
闻齐妟经由这般一提醒,忽然感觉四个冰鉴,好像也没有太大的作用,体内燥热的火又升了起来。
他抬头看见眼前的人,见正盯着他的手腕看。
闻齐妟的目光不经意地掠过,她轻颤的睫毛好似跳跃的烛火,眸中的光忽明忽暗,似盛了一汪波光澜澜的春水。
视线又不受控制地往下落去,发现她秋棠红艳的唇,不知是不是涂抹了唇脂,水汵汵得宛如汁水丰沛的蜜桃。
甚至他还发现,江桃里今日穿的杨妃色衣裳,衬得她的肌肤似雪般白,光线下泛着柔光。
她乌黑的发丝并未全挽,随着取拿药碗的动作垂落在胸脯,衣襟轻轻掀开一道口子。
有一缕乌发顺着雪肌,隐约入了叠峦的峰中。
极尽妍态的绝色。
闻齐妟莫名觉得喉干舌燥,本是无意扫一眼,却收不回自己的目光,似黏在上边,喉结也不断地轻滚动。
有些渴。
江桃里收拾完案上摆放的药碗后,察觉到一道古怪的目光。
回眸便见他面色潮.红,神情含着忍耐,连额间都似有晶莹的汗渍。
“殿下,你很热吗?”她问道。
这几日她也觉得闷热,可也没有闷热成他这般。
他似乎热得太夸张了些。
江桃里本还担忧他会冷坏了身子,眼下见此场景,不由得担心他会不会被热坏。
转头唤着外面的人,让他们加一架冰鉴在屋中。
她一扭头,那雪白的颈子从乌发中露出漂亮的弧度,侧脸似也在蕴着柔和的光,三春之桃的脸因担忧而颦起。
落入旁人的眼中,那是一副不堪承受的娇媚。
闻齐妟目光依旧没有收回来,甚至连眼睛都未眨一瞬。
心中热浪一波比一波强烈,随着她嗡合不停的唇,竟有了一丝不知何处而来的隐蔽快.感。
想将那张嗡合不止的唇堵住,用什么堵都可以。
想要见那双轻柔的杏眼蓄起一层薄泪,然后被他含住咽下止渴。
闻齐妟的眼中渐浮起潮意的雾,鼻翼间似隐约萦绕着幽幽的暗香,呼吸也失去了频率。
若非压抑着,他恐怕已经忍不住喘.息出声了。
江桃里刚吩咐完下人,转头的正准备查看他现在的情形。
只见他原来是坐直在椅子上,现在却软摊在上面半阖着眼,手压在心口,一副难耐的模样。
“殿下可是伤口不适?”江桃里微惊,上前伸手欲要将衣襟扯开看伤。
刚被伸出去,便被炙.热的大掌攥紧了。
“做什么?”闻齐妟眼中闪过一丝清明,呼吸微喘。
他身上本就没有伤,若是被看见了,定会引起怀疑。
但他很想让她继续,可又得忍着那样的快意阻止,掌中的手如记忆中一般软,就像握着云一样。
想要将这柔软的云揉进身体中。
江桃里刚刚一时慌乱,故而下意识做出这样的动作,现在反应过来,亦是一样有些尴尬。
她竟然想扒太子的衣裳。
这个念头升起,江桃里的脸变得格外的烫。
想要将自己的手抽回来,却他被越捏越紧,隐约有些痛传来。
她本就受不得外界的刺激,痛楚也一样,眼前不由地浮起了一层浅薄的水雾,宛若含羞染珠的花,清雅而秀美。
几番抽.动都纹丝不动。
任由江桃里如何做,都无法将手抽回来。
那捏着自己的手,犹如烧在炭火中的铁烙,异常烫。
她无意抬眸对视上他目光,那是带着不明含义的浓稠,翻涌着惊涛拍岸,还藏着惊心的乖戾。
此刻太子的目光给她一种,自己正被凶猛肉禽盯住,隐约传来瘆人的压迫感。
江桃里看得心惊胆颤,害怕他下一秒就会暴起,然后将她抽筋拔骨,直接生吞下去。
她咬着下唇,白皙的小脸浮起了一丝惧意,动作越加慌张地挣扎。
可越是挣扎,那手便越紧,隐约能窥见暴起的青筋。
“殿下,疼。”江桃里到底还是忍住,抖着嗓子开口。
她感觉自己的手快要被捏断了。
听见细若蚊蚋的声音,闻齐妟从虚无的幻觉中回过神。
眼前的人眼中氤氲了一层雾气,瞳孔颤不停,睫毛上怯生生挂着湿漉漉的泪珠。
可怜得尤其惹人怜爱。
“出去。”勉强松了手,他攒着眉峰,神情颇有些难忍。
他感觉自己如今见江桃,就似见冒着香气的骨头般,想要一口吞下。
江桃里获得自由后,赶紧脚步慌乱的朝外跑,连头也不敢回。
虽然不知道太子怎么就忽然翻脸了,但方才太子的眼神,给了她极大的阴影。
有一刻,她好像看见了另外一个人。
那如狼似虎般凶残乖戾的人。
等江桃里一脸慌张地离去后,闻齐妟将自己蜷缩在藤椅上,沉重地喘.息。
那种沉闷的燥意依旧没有散去,反而还犹如燎原的野火,越渐燃烧着他的全身。
很久之前做过的一个梦,突兀地盘旋在了脑海。
她曾攀附在他的身上碰过所有,乖乖的,没有一丝抗拒。
闻齐妟呼吸一滞,僵着翻过身子忍耐。
可带着难耐的喘.息终究没有忍住,身躯随着握过柔夷的手一起颤动着。
那几盆冰鉴根本就无用,他快将自己灼烧化了。
与此同时的皇宫,椒房殿中。
皇后正倚在软椅上静静听着嬷嬷念信,而身旁十二宫娥小心伺候着。
听完之后,皇后颇有些不可置信地皱眉,抬手按在突跳的额间,道:“太子妃就这样出来了?”
嬷嬷脸上似也有瞬间的尴尬。
此计谋是她所提,谁知两人还真忍得。
“娘娘,虽然巧山没有近身伺候,确实看见是没有成,请娘娘责罚。”嬷嬷跪在皇后脚边请罪。
皇后叹了一口气,随手挥下了周围的宫娥,“责罚你又有何用?如今陛下身体之事,已然瞒不住了,曹氏频繁大动作。”
“前段时间都敢做出残害太子的事,本宫真怕哪天太子出了事,却连一个子嗣都没有留下。”
说罢皇后抬手拭眼角,道:“究竟是怪本宫无氏族可以依靠。”
嬷嬷本还想说旁的话,最后只得咽下,转言安抚道:“殿下会明白娘娘的良苦用心。”
皇后轻哼一声,“他们若是明白,就不会一个两个都这般行事了。”
想起另外一件事,皇后气煞了。
“卫宣王的皇长孙都已经出世了,这边还一个个避女子如蛇蝎。”
似是又想起来自己受骗之事,皇后顿时气得气短。
嬷嬷赶紧上前安抚。
皇后隔了好半晌才缓过来。
她幽幽地看着嬷嬷,“加大量吧,且让他忍,再忍下去,就找个机会将人寻入宫,都关起来。”
“娘娘!”嬷嬷大惊。
皇后缓缓吁出一口气,头疼地道:“罢了,只是逞口舌之快而已,还是找个机会,总得有个人失智才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