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喜事——苏他【完结】
时间:2023-11-11 14:33:40

  她用被子边挡住嘴,轻轻亲了一下,瞬间脸红透,感觉肥皂泡泡就飘在半空中,光一照,都是彩虹的颜色。
  她开始想,今晚上要用什么理由睡在江房间呢?
  正想着,邹琳在门外喊她:“k啊?你醒了吗?我叫外卖了,你快出来吃。”
  江k一怔,第一反应是邹琳怎么知道她在江房间?赶紧起来,整理整理自己,打开门。
  邹琳就靠在门框,双手抱臂。
  江k躲开她的视线,“对不起,我起晚了。”
  邹琳拉住她的胳膊,没让她逃掉。
  江k不得已回头,但看她时面色已经恢复自然。
  邹琳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好一阵,看不出什么,松开了她:“看着也不像是哭过的样子啊?”
  “啊?”
  邹琳说:“你哥,他说你心情不好,估计要日上三竿才起来,叫我自己弄点东西吃,不用管你了。”
  江k心怦怦跳:“哦。”
  邹琳往楼下走:“你是因为想起不能画画了,所以才难过吗?”
  “我可以画啊。”
  “我是说不像你以前那样有大把的时间画。你现在不是要经营花店嘛?那不就是没什么时候画了?我早上碰到你哥婉拒找你画画的人,还以为你是因为这个不开心。”
  江k跟她一前一后往楼下走,回了下头:“找我?”
  “嗯,县城芭蕾舞团的,找你画演出图。”
  “我哥给我拒绝了?”
  “嗯。”
  江k不说话了。她回来以后,确实很少画画了,倒不是因为要经营花店,是没有好的想法就不想再拿起画笔。她热爱画画,却更热爱江,如果画画要占用她很多时间,让她不能好好照顾江,那画画就不配她的热爱了。
  下了楼,邹琳走向靠近楼梯口的墙,把江k临摹的亨利卢梭的‘梦’扯下,设计很不规则的画室出现在眼前。
  那是江k的画室,但自从花店开张,她就再没启用过。
  邹琳手里端着水杯,她一只手托着另一只手的胳膊肘,看着江k摞放的画:“今天那舞团跟你哥报价,我才知道你这些画这么值钱,原来你也是作品卖到过十几万的那种画家啊。”
  江k靠在工作台:“那也要我卖了,它才有具体价值。”
  “你为什么不卖?”
  江k看一眼表:“你要上班了。”
  邹琳看眼手机,确实要迟到了,把水杯放到她手上:“等我晚上回来再问你,帮我把杯子刷了,谢啦。”
  她说着话,披上羽绒服匆匆出了门。
  江k把她的杯子洗净,放起来,再走向她的画室,掀开那些扣放着的画,全是江。别说十几万,几十万又怎么样?她连展出都不愿意,怎么可能卖?
  以前有策展人找到她,想帮她办画展,她很高兴,被欣赏当然高兴,但她没同意。那样的话,江的各种时候就被人看到了。
  她不愿意跟别人分享江。
  江看不到,但他聪明,江k怕他察觉到蛛丝马迹,所以她的画室谁都不让进,也所以江从不知道那些她视若珍宝的画画的是什么,更不知道她现在不再画画的最大原因,是她可以看到江了,就不用画他来解思念了。
  她把它们封在卢梭的‘梦’里,也封在自己的梦里。
  *
  12月28日。
  孩子的父母找到了,只有那么点线索,也还是找到了,可叹逐渐强大的中国的警察系统,也在逐渐强大之中。
  两夫妻知道孩子找到的时候,甭提多高兴,连夜从邻市赶来,就想看看已经离开他们五年之久的两个孩子。他们年纪不大,却因为失去孩子多年而显得衰老,看到两个孩子的时候眼泪直掉。
  派出所的几位警官看到这样的画面,难免动容,也就没忍心当天就问问题。
  到第二天,没等他们问,两夫妻主动交代,俩孩子智力不全,几年前出门正是带他们去看病,没想到在火车站被拐卖。他们找了五年,心力交瘁,几乎就要放弃,幸得老天垂帘,终于在五年后给了他们希望。
  现在他们就一个愿望,那就是希望警方可以允许他们带孩子回家,他们想好好弥补他们,想好好照顾他们。跟案件相关的,他们一定会配合,如果无事,他们就想可以不被打扰地跟孩子们相处后面时光。
  那番话太恳挚,没人拒绝的了,确认身份后,孩子被他们带走了。
  派出所调查了一段时间,没发现两夫妻有任何异常,李茂和范小敏被害当天他们均有不在场证明。加上他们的感情流露过于真诚,完全没有引人怀疑的空间,新街口的案子又没线索了,整个侦察队都受困于消极情绪。
  接连颓废几天,梁警官带来好消息,当年拐卖范小敏到旧上海的那个人,在黄济露面了。虽然从他身上不见得能套到新街口案子的任何,但能知道他们是怎么拐卖两个孩子的,也算是种安慰。
  第二天,梁警官、邹警官一起去了趟黄济,亲自找到这个人,却得到一个让他们惊讶的消息。
  俩孩子正是被他们父母卖掉的。
  也就是说,把俩孩子领走的那对夫妻,从头到尾都在演戏,不能再假了。
第十七章 曼陀罗(1)
  江k正翻看着自己的画,想象当时画室换门了她仍不愿走,一画就到一宿。
  那时候她的同学都说她画的是心上人,她从不反驳。她喜欢听这话,她画的是她哥没错,却也是她的心上人。
  她微笑着,把画框整齐地摆放,轻轻拭去浮在画表面的尘。
  突然,身后出现一个软乎乎的声音。“姐姐。”
  她转过身,低头看到一个小男孩,约莫五六岁,他戴着一顶护耳帽,穿得像个球。精巧的五官,两片高原红都表示他不是本地人。江k看他有些胆怯,蹲下来问:“你要什么啊?”
  小男孩大眼睛瞧着江k,半晌才说话:“姐姐,我想要一个玉米馍。”
  江k轻轻地笑:“姐姐是卖花的,没有玉米馍。”
  小男孩好失望。
  江k想起冰箱里还有糖烧饼,就去拿了来,拿一张防油纸包上,递给他。
  小男孩拿了烧饼也不走,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羊拐,还有两颗玻璃珠,一张三国关羽的卡片,一只手拿不住了,他把烧饼夹在胳膊下,双手捧着这些小玩意儿给江k。
  江k从里挑了一颗玻璃珠,说:“烧饼很便宜的。”
  小男孩软软地说了一声谢谢,跑出了门。
  江进门时小男孩正好出门,跟风似的。
  江k看到江,昨晚上睡在他床上的画面又蜂拥回脑袋,她刚刚的自如全不见了,手足无措的样子活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可她都二十多岁了啊。她已经见过很多世面,她有成熟的待人接物的本事,她有最卓绝的智慧……
  “醒了?”江明知故问。
  江k耳朵有点红:“醒了。”
  “我找师傅给你看暖气了,已经没问题了。”本来也没问题,但江却没拆穿江k,还配合她,帮她找师傅看了,这意思就是说,师傅都说没问题了,她不能再用这个借口了。
  江k着急地说:“我的窗户也坏了,到了晚上风声很大,我害怕。”
  “我找师傅帮你修好。”
  “那个!我床也坏了,我一翻身它就响,我听到那个动静睡不着。”
  “我给你买张新的床。”
  “我……”
  “江k。”
  江k被打断,抿住嘴。
  江转向她的方向:“我是你哥,我不想一直重复这句话。如果你听不懂,我还是要给你找一个嫂子。”
  江k不说话了。手指头揪在一起,心也是。
  江不想这么厉声对她说话,但如果不这样,她就不明白,他们之间没有除了兄妹以外的可能。他是个废人,他的人生一眼就可以看到头,她不是。
  *
  江和江k又冷战了,好像在自从江k的心思被江知道后,他们之间就经常会这样。江觉得江k要得太多了,江k觉得江给得太少了。
  柴卉已经离开他们的生活很久,徐识还在,他一有时间就会来找江k聊天。
  他是个风趣幽默的人,他有很多花样,总是能把江k逗笑,连邹琳都说他有本事,他却是心酸满腹倒不出来。他要费尽心思才能让江k笑,而江只是路过他们,她就会笑。
  柴卉在KTV说的那句话,他反复咂摸,觉得离谱,却又不能解释江k和江的感觉。江还好,从他身上看不出什么,江k有时候也会隐藏自己的心思,可有时又是一种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她爱上了自己哥哥的感觉。
  她真的爱上江了吗?江是他哥啊,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徐识看着工作台内完美的江k,第无数次问自己。
  江k冷不防抬头,看到他,“怎么了?”
  徐识说:“我看你书架里有很多历史人文类的书,你看过东周列国志吗?”
  “看得不全。”
  “齐襄公和文姜那段写得真好,我的性启蒙导师。”徐识悠悠说道,尽量让自己显得漫不经心,可他又有点怨,话说出来就带那么点阴阳怪气。
  江k一下就懂他的意思了,不再搭话。
  徐识有点不饶人:“说说,看过吗?我还是第一次看写乱伦的,哥哥跟妹妹搞在一块儿的故事真够刺激的。”
  江k面无表情,平静地整理着插花的工具,后说:“你坐一下,我去花房放些东西。”
  徐识看着江k走开,又忍不住想,这么好的女孩儿,怎么就心理扭曲呢?
  江k把东西放好,手撑着置物架,头低下一些,盯着架子上的胶带,心里想得却不是胶带。齐襄公荒淫无度,无视妹夫,跟她开放任性的妹妹苟合……
  她待了一会儿,再出来时,徐识的神情已经恢复,他也觉得自己唐突了,有些想要弥补的意思。
  江k剪了几支百合,插在花泥上,用包装纸抱住,从边缘处慢慢收拢,用丝带系好,送给徐识。
  徐识受宠若惊:“给我的?”
  江k待他接过去才点头,说:“谢谢你那么照顾我,认识你很开心。”
  徐识觉得不对,再看向江k时,她的眼神已经表明,他们不再是朋友了。这束花不是送给他,是还给他。他有些懊恼他竟然说了那样的话,他赶忙道歉:“对不起江k,我提齐襄公没有别的意思,就是突然想到了那个……”
  “没关系,我不介意。”
  “那你这……”
  “因为不在乎,所以不介意。”
  徐识把她得罪了,再说什么都觉得招人烦了,可他又不甘心:“就不能给个机会吗?”
  江k微笑着:“这是一道单项选择题,我哥永远是正确答案。”
第十八章 曼陀罗(2)
  徐识跟柴卉一样,在江和江k的生活里消失了,但他们来过的那一下并不是没有痕迹。他们人很好,能遇到是因缘,分开只是道不同。
  当代人擅于及时止损,自然不会赌一个殊途同归。
  江k不是当代人,早在她成为一只小蜘蛛的时候,就下定决心,跟江同行的这条路,跪着也要走完。
  邹琳把江k的画室打开了,江k就再没关上,这些天花店生意不好,她正好有时间拾起画笔。江去了趟录音棚,回来放下东西,端着咖啡杯,坐到江k的工作台。
  江k画到一半,看向他:“哥?你在干什么?”
  “看店。”
  “我看着就行了。”江k要放下画笔。
  江说:“你画你的。”
  江k手停住,控制不住嘴角偏要上扬:“哦。”
  花店里放着的是‘永远同在’,千与千寻的主题曲,穿透力强的女声温柔唱着,旋律舒缓,歌声悠扬。窗户开了半扇,阳光和午风一齐光顾,吹动摆放架上的盆栽,花的香味儿在房间飘飘摇摇。
  突然,停电了,音乐停了。
  江从楼上拿了小提琴下来,站在圆几边,就拉那首‘永远同在’。
  他的小提琴跟大提琴一样好,但用一句流行话来说,他是靠大提琴出圈儿的,所以他们都只知道他的大提琴。
  江k享受这样的时光,把画布搬到窗边,可以看到街景的位置。当然,这个位置去听江的琴声,会更清晰。
  整条街都停电了,只有红喜事还有绝妙的琴声传出去,为数不多的几家店纷纷开了门,男女主人们踮着脚仰着下巴颏,往红喜事花店里张望。
  大提琴就像一名绅士,他有优雅的身姿,低沉的嗓音,他会对他心爱的姑娘予以最高级别的礼仪。
  江k当然看到外头那些靠近他们的人了,她扭头望一眼江,哪怕已经感慨过很多遍,每一次看也还是忍不住,他拉琴的手真好看,他拉琴的样子真好看,他真好看。
  怎么办?好想把他藏起来。
  对门服装店的老板看着、听着,入了迷,被老板娘拧了一把耳朵,清醒过来。他揉着耳朵问她:“干嘛啊?”
  老板娘横眉竖眼:“你干吗呢?那小娘们又给你下迷魂药了?”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这不听人拉琴呢吗?”
  “我告诉你,少跟他们打交道,我前段时间给那男的介绍对象,那么好的姑娘都没看上,他一瞎眼儿的大龄剩男,还这么挑,准有问题!”
  “你别在这儿造人谣了,感情又不是其他的,人家没看上都不行?谁跟你说条件好就得看上了?这是谬论。”
  “反正我看他们兄妹俩不顺眼。”
  “行行行,我少看,行吧?以后我再看我抠眼珠子!满意了吗?”
  他们争了几句,回了店里,江的曲子拉到尾声,其他店铺也都陆续关上门。
  江k无心画画了,把东西收好,主动帮江满上咖啡,却不端给他。
  江闻到咖啡香味儿,抬起头。
  江k不给,靠近他一些,“哥,你刚跟我说话了。”
  “然后呢?”
  江k再靠近一些,跟江离得那么近,几乎是她一张手就可以抱到他,往前倾就可以靠在他胸膛。“那是不是说,你不生我的气了。”
  “那你知错了吗?”
  江k没错,但如果这么说,江又不理她了,所以她诚恳得承认错误:“知道了,以后我会温和使用床和窗户的,尽量不再弄坏它们。省了到时候再坏,我想睡觉都没地方收留我。虽然我有哥哥,但我哥可小气了,为了不让我跟他睡,他把门锁得死死的。我撬都撬不开。好哥哥永远是别人家的,我家哥哥总是锁门,还爱生气。”
  她很少有这么话多的时候,江稀里糊涂地听完,皱起眉:“你这是知错了?”
  江k不敢说了,把咖啡给他,拉着他袖口,“哥,我真会做噩梦,我一周跟你睡一次好不好?就一次!我保证,我不打扰你工作!”
  江再不答应,就是天底下最坏的哥哥了。
  江k见他不拒绝,高兴死了,抓住他的手,飞快地亲了他手背一口,然后三步并两步跑上了楼。拐进走廊,她停下来,靠在墙上,心怦怦跳,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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