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宦——乱吃佳人【完结】
时间:2023-12-22 14:39:10

  他忽然又问起前话来,众人更是诧异。
  只听冯正又答道:“回二祖宗,奴婢是巳时初到养心殿请的秦奉御,一路到这里都没耽搁,人进去这会子少说也有半个时辰了吧。二祖宗息怒,是……是小的失职,没在旁搭手伺候着,若是多看几眼,也不至……”
  他正颤声请着罪,冷不丁就觉那股清凉的香味逼到面前,抬眼就见对方已俯到近处,堪堪只有几寸远。
  秦恪抽着鼻子轻吸了两下,重又仰身挺起,从上面俯睨着他,那双冷眼自然便有一股威压之势,叫人不敢直面。
  “这半个时辰你就一直在外头候着?”
  他问话的语声仍旧平缓,冯正的身子却已紧绷起来,双手在袖筒里攥起了拳头。
  “是……小的听秦奉御吩咐,一直……一直在外头。”
  “只怕不尽然吧。”
  秦恪拈着那支火折子在他眼前晃了晃:“本督在宫里这些年,嗅辨的功夫还说得过去,这里头的药熏味儿跟你身上一模一样。你说一直在外头,嗬,可别告诉本督,这玩意儿是你大老远扔进去的。”
  他话音刚落,就看灰影一晃,冯正像登时变了个人,那畏畏缩缩的身子忽然便得灵捷无比,“嗖”的退开几步,转眼就到了殿後。
  正要反身跃出窗去,就觉肩锁上一痛,已被制住了要穴,抬眼见秦恪无声无息间竟已挡在了窗前。
  “说,秦祯在哪儿?”
第116章 葵藿倾阳
  淡沉的语声,如三九天凛冽的风雪,浸骨蚀寒,又像地府冥音,听不出半点生气。
  冯正针刺似的一激灵,脸上肌肉抽跳,像极是痛苦,牙齿磨蹭的“咯”响,却硬挺着没吭声。
  “小王八羔子,原来是你!”
  曹成福这时才从惊愕中回过味来,怒不可遏地指着他骂道:“狗东西,披了张皮充人来了!快从实招了,不然就送你去东厂,把大大小小的好玩意儿都嚐个遍,叫你好好舒坦舒坦!”
  冯正额间冷汗如雨,涔涔而下,眉眼都快要被糊住了,却仍目不斜视,唇角强咧出一抹诡异的冷笑。
  这股子硬气倒让秦恪也有些意外,拂身半转,指间运力将他瘦小的身子整个提了起来。
  “你在宫里的时候也不算短了,应该知道本督的话从来不说二遍,想来个痛快的,还是想试试全身血沸,一点点从里头蒸死的滋味,自己好好掂量。”
  说话间,手上又加了几分力,暗中将内劲从他肩头要穴间徐徐送进去。
  冯正身子陡然剧烈抽搐起来,悬在半空里的手脚却僵如木杆,两颗眼珠突出眼眶,血丝满布,瞧着几乎要爆裂似的。
  曹成福是见识过的,知道督主这手透穴冲血的法子最是阴毒狠辣,中者如蚁虫噬骨啄心,当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比什麽皮肉酷刑都难忍。
  平日里在东厂他不常亲自审讯,这法子也用得极少,可一旦用上了,便没有撬不开的嘴。
  身後那些内侍虽不曾亲见,却也都有所耳闻,眼见冯正浑身抖如筛糠,脸上红得如酒醺一般,口鼻间都渗出血来,一个个都看得嘬牙心跳,不自禁地向後退。
  “想清楚了麽?本督可没什麽耐性。”秦恪微蹙着眉,淡冷的眸中果然已透着不耐烦。
  冯正根本开不了口,勉强点了下头,嘴里“嗬嗬”连声,像是抵受不住这酷刑,真打算从实招了。
  秦恪勾了唇,搭在他肩头的手没动,暗中略收了些劲力。
  身上刚一松解,冯正便大声咳嗽起来,血沫乱溅,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嘴里含含混混,似乎在说什麽,却半句也听不清。
  秦恪抓着他往面前近了近,自己也微微前倾,偏头附过耳去。
  冯正终於喘匀了那口气,身子软软地垂在那里,无力道:“人……人就在……”
  他断断续续,眼见就要说到要紧处,那死鱼般凝滞的眼却突然一凛,口唇微张,“噗”的将一团物事含血直喷向对方面门。
  秦恪竟像早有防备似的,侧头一偏,竟将这近在咫尺的一击躲了过去,掌间内劲也同时运起。
  冯正闷哼了一声,口鼻间鲜血狂涌,像是至死也没料到自己这下孤注一掷的杀招,竟被他轻描淡写地避开了,瞪圆的双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惊愕,但很快便耷下了脑袋,再没有半分声息。
  秦恪撒手丢下屍体,瞥见袖口那几滴溅上的血,厌着眼“啧”了一声,捋着毛边揪开道口,“嗞”的扯下半截袖子扔在一旁。
  背後惨嚎惊骇声早已响成一片。
  他侧身回过头,就见一名内侍捂着脸满地翻滚,姜黄色的脓水从指缝间不断外溢,刺鼻的恶臭扑面难当,显然是误打误撞,被冯正方才喷出的东西所伤,只能算时候运气不济。
  其他人都张口结舌地远远看着,谁也不敢靠近。
  只是片刻之间,那内侍的头脸间便塌陷了进去,只剩下一层皮骨,扭曲了几下,便伏在那里一动不动了。
  秦恪眸光在两具屍体上来回逡了逡,嗬然轻哼:“嗯,你可是调、教的好干儿啊。”
  曹成福早已面无人色,闻言打了个冷颤,抬眼就见两道寒光从他狭长微翘的眸中射过来,更觉一股凉气从背心直窜上顶门。
  他脸上狠抽了两下,双腿一软,扑地跪倒,作势半哭道:“督主,奴婢……奴婢瞎了眼,竟不知这小杂种是……是混进宫来的奸细……”
  说着便左右开弓,抽起自己耳刮子来。
  这不是恃宠谄媚,是着实犯了天大的错,下手时便动了真格的,一掌掌打上去都是又脆又响。
  秦恪垂眼搓着手上的扳指默不作声,等他打够了几十下,脸上都红肿起来,唇角也渗出血了,才略略释然地哼道:“行了,要号丧前殿有的是地方,在这里哭给谁看?起来。”
  话里虽然不客气,可内里已经不再责怪了。
  曹成福如蒙大赦,连满嘴的血也不敢去抹,慌忙爬起身,嗬腰走到跟前听命。
  “这活口死了,想问也没得问了,要找人恐怕得费些周折。”
  “督主说得是,要不……传令东厂在京城内各处……”
  “嘁,芝麻大点事儿,冒这麽大风险,非把人往外头送,你当人家傻麽?”秦恪蹙眉不豫。
  曹成福身子一缩,背躬得愈发低了。
  “那督主的意思?”
  “没那麽大脑袋琢磨事儿,难道还没听过灯下黑这句话麽?”
  秦恪睨过眼去,见他兀自懵懂的样子,索性直截了当道:“把人偷出宫,真当咱们是纸糊的?保不齐还在眼皮底下,传令下去,一个个都把招子擦亮了,甭管什麽犄角旮旯的地方,一定要给我找到。”
  他最後那句话语声压得极沉,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径直出了殿门。
  外面日头正高,甫一从那暗漆漆的地方出来,眼前被天光晃得白晕晕的,竟有些迷蒙。
  他微狭着眼,抬手遮了遮,便疾步向前,独自离了明德殿,从东华门入宫,沿路直奔养心殿。
  门口值守的内侍见他这时突然来了,还面色不善,都吓得噤若寒蝉,连大气也不敢出。
  秦恪也没问话,入殿之後便转向暖阁所在的东首,循着通廊刚走到一半,就听前面不远的偏厅内吵哄哄的。
  “哎呦喂,世子爷,那是刀啊!紮着了可了不得,您要怎麽着叫奴婢来就是了。”
  “不要,才不用你们动手,我要自己来,到时候非吓秦祯一跳不可,哈哈。”
第117章 瞒天过海
  年少不识愁滋味,亦不懂别人的生死苦痛,这时居然还有心思玩藏藏蒙蒙的把戏。
  秦恪不以为然地嗤了下鼻,原来还有些气郁难消,可听他提起萧曼,不禁生出几分兴致来,索性放缓了步子,先绕进偏厅。
  那孩子身上服着重孝,果然趴在案几上,一手拿裁刀,一手不知按着什麽东西,正埋头在那里锉削着。
  旁边的内侍一脸心惊肉跳,额头上早已急得见汗,想是怕伤了他,所以没敢上去强夺。
  一瞥眼间,猛然见秦恪进来,微诧之余又像见到了救星似的,刚要说话,却见他竖指在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目光向旁示意。
  那内侍也是个乖觉的,当即会意,只躬了下身,便悄无声息地绕到屏後自去了。
  秦恪也没言声,轻慢着步子走近。
  庐陵王一门心思都放在手上,闷头忙得不亦乐乎,竟全无所觉。
  秦恪垂眼看了看,那被他按在手下的东西竟是自己先前雕的木虎,天幸他这番瞎摆弄还没伤到“虎”身子,只是在底托上乱锉。
  由於人小劲力不济,加之那块木头本就质地坚硬,他废了半天劲也只戗出一片浅浅的印子来,却已累得咬牙切齿,小脸通红,但还兀自不肯放手。
  秦恪大约已猜到他想干什麽,却不知用意何在,不免又多了几分好奇,趁他手上酸痛,丢下那木虎歇劲儿之际,袍袖一拂便抄了过去。
  “谁让你动的,还给我……啊?秦恪,是你。”
  庐陵王的怒色一闪即逝,脸上盈盈地笑起来:“你来的正好,我刻不动,你来帮我弄吧。”说着,又有些垂头丧气地甩了甩手腕。
  “好好的虎,世子爷不欢喜了麽,非要刻坏它做什麽?”
  秦恪话里带着些明知故问的意味,拿着那虎在手里反复掂量。
  “嘻嘻,我想把秦祯的针都藏在这里头。”庐陵王从旁边拿过一卷针包,在他眼前晃了晃,神神秘秘地一笑,“这虎成天都摆在我房里,她定然想不到。”
  屁大点小东西,还学会捉弄人了,也不管这玩意儿别人用到用不到,要紧不要紧。
  秦恪有点不悦地一撇唇:“这不好,针是秦奉御瞧病救人的家夥什儿,尤其是陛下,隔三差五都要用得着,世子爷若是藏了,岂不误了大事?”
  庐陵王全没在意,眨眼哈哈一笑:“不会的,皇爷爷要用的针我没藏,这些都是平时用在瑧皇叔身上的,我特意拿过来,咱们俩一起来藏好不好?”
  他直直地仰望着他,一副兴致勃勃,非做不可的样子。
  秦恪却已听出点苗头来了,仍旧做样“啧”了一声,蹙眉道:“这也不好,晋王殿下也是有疾在身,离不开这针,世子爷如此淘气,稍时让陛下知道了,可不是好玩的。”
  “谁说的,你别骗我了,瑧皇叔根本就用不着这东西,也不想紮针,只是没办法。”
  庐陵王脸色一变,气鼓鼓地看着他,一副深悉内情的模样。
  “世子爷为何这麽说,莫非听谁乱嚼舌头了?”
  “才不是听人家说的,是瑧皇叔亲口告诉我的。”庐陵王撇着小嘴哼道,“我早间见了瑧皇叔,他把针都拔了,说自己根本就没有病,却平白无故每天都要被紮两次,难受死了。”
  他说着又拿起那针包:“瑧皇叔每天都被紮得流血,看着就可怜……我知道秦祯也不是有心的,要是没有这针就好了,瑧皇叔不用每天受苦,她也犯不着为难了,所以我才想把它藏起来,谁知道你还这麽小气,帮都不肯帮我。”
  原以为只是小孩子胡闹,没曾想还有这层意思在里头。还真难为他如此费心费力地替别人着想,只可惜全没用对地方。
  秦恪垂睨着那针包,唇角不由轻翘起来,先头紮了那麽多天不说话,这时候却嫌难受了。这晋王也还算是耳目清灵,知道对头已经来了,躲了无用,倒不如放手一搏,不信那边不找上门来。
  他的目光转回手上的木虎,想了想就这麽由着他倒也没什麽要紧,於是点头道:“那也罢,这个忙臣便帮了,可世子爷也得答应臣,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以後这样紧要的东西千万不能动,回头找不见,耽误了大事不说,连累着秦奉御也要吃罪,世子爷可忍心麽?”
  庐陵王这才转嗔为喜,连声点头答应,晃着手把裁刀递过去。
  “这个臣用不着。”
  秦恪没接,把那木虎翻转过来捏在左手,右手指间运力,猛地一戳,指间如锥刺般穿进去,顺势拔出,便在木身里留下一个深黝黝的洞。
  他撮唇吹了吹木屑,转手递给庐陵王。
  那孩子接在手中,瞧着那手指戳出的洞,在想想之前自己费的那半天工夫,张着嘴半天合不拢。
  “你好厉害,能教我麽?”
  “成啊,不过臣这只是雕虫小技,不值一提,世子爷不是要藏针麽,还不快些。”
  庐陵王回神恍然,登时就把前话忘了,把包里的针都抽出来,塞进那洞中,外面又用布头塞紧,往桌上一摆,仍和原来的木虎一模一样,丝毫瞧不出半点破绽。
  “哈哈,你看,你看,这下秦祯肯定找不到啦!”
  他拍手欢叫,转眼再看时,秦恪却面色凝沉,双眸直直地盯着那木虎,目光中寒意凛然。
  “臣还有些要务处置,世子爷就在这玩,千万别乱跑。”
  秦恪丢下这句话,人已出了偏厅,沿通廊走到殿门前,暗丢了个眼色,当即就有两名内侍躬身近前。
  他对两人各自耳语了几句,等两人一个去了暖阁,一个径直奔出门外,才慢悠悠地跨过门槛,负手站在廊檐下,斜望着头顶上方。
  烈日骄阳,挂在晴空万里间,虽然光焰炽烈,却已不再那麽刺目晃眼。
  原本摸不着半点头绪的事,一旦揪住个由头,倒也不那麽难猜了。
  他默然看了好半晌,才缓步下阶,按原路出宫,不紧不慢地返回明德殿,还没到跟前,曹成福便已望见,急急地迎了上来。
  “督主,奴婢刚才照吩咐搜检过了,人不在棺里,殿内其它能找的地方也看过了,都没有。”
第118章 柳暗花明
  不知什麽时候,重重的灰白涌起来,渐渐漫无边际,将整座皇城都笼在其中,仿佛穹庐间垂下无数白绫素幔,遮天蔽日。
  秦恪负手站在廊檐下看,雾比晨起时更浓了些,满眼如纷繁的飘雪乱絮,看似凝止不动,可那深幽处却盈荡如潮,翻卷漫涌,恍然像隐着什麽活物似的。
  今儿就是第三天,发引入陵的日子,这天时瞧着倒应景,前一日的风和日丽反像是假的。
  明德殿的玉阶下早已设好了礼馔拜位,真亭帛舆,宫里专门运棺的輴车也停在了不远处。
  纵然圣谕明诏丧礼如常,但中元夺宫之变那回事毕竟揭不过去,本该隆天动地的事儿,这时也不便大张旗鼓了,京中宗室贵戚一个也没到,只有礼部一众赞官杵在殿前撑场子。
  後头的事儿无非是依着规矩走个场面,用不着司礼监招呼。
  秦恪也懒得多瞧,半转过身去,望向殿内,眉间紧锁,微渗着血丝的眸中满是冰火激撞的怒色。
  那正殿中一切如昨,唯独不见供案後的太子和太子妃。
  他盯着停在箦床上的那两具硕大的金丝楠木梓宫,目光犹如棘刺一般戳在上头,似是能凭空看穿进去。
  将要一天一夜了,宫里各处早已搜遍,居然还是没找见那丫头。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