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宦——乱吃佳人【完结】
时间:2023-12-22 14:39:10

  照理说宫中守卫森严,又到处都是耳目,藏个人可不容易,想弄走便更加难比登天了。
  既然如此处心积虑,就不会干这等蠢事,要想真捂得严实,只有搁在别人意想不到,压根便不会去碰的地方。
  秦恪微阖了下双眸,脑海中又浮现出银针塞入那只木虎腹中,从外面看一如平常的样子。
  眼前这两具梓宫何其相似?
  本来就在眼皮底下,没人会去碰,要是里头藏上什麽,等闲谁也不会疑心,还真就能瞒天过海了。
  然而,那里面却什麽也没搜检到。
  难道真的猜错了路数,人打一开始就不在这里,须得大海捞针那般去找?
  他凛眼轻摇了下头,暗忖就算真想错了,除非是插上翅膀,否则也飞不出宫去,断不会到这时还没半点头绪。
  这活不见人,死不见屍的,要麽是还没想到关窍处,要麽便是人已经……
  秦恪鼻息一促,瞥见雾气已渐渐渗到廊下来了,连几丈外那些躬身而立的奴婢都模糊起来,心头不由愈加烦闷。
  这麽被人牵着鼻子走,却丝毫摸不着半点脉门,还是头一次。
  暗吁了口气,静下心来想想,总觉先前猜度的还是不错,只是要紧的关节上稍有些出入罢了。
  倘若换做是自己,究竟会怎处置呢?
  沉思之际,丧仪的时辰已到了。
  礼部的执事官高声唱令,引着一众礼赞在玉阶下行辞叩大礼。
  秦恪没心思拜那两个死人,自顾自地走到廊角处避开眼目,一边暗自思索,一边冷冷地瞧着他们奠帛、献酒、读祝、举哀。
  仪式繁琐不堪,终於礼毕之後,就有十几名内侍扯下殿中悬挂的白绫,仔细拂拭过梓宫全身。见外面的执事官口宣了诏旨,登上輴车,便抬起两具梓宫缓步出殿,走下玉阶,郑重无比地安放在车上,再覆上彩绸帷幔。
  輴车缓缓起行,伞扇仪仗在前,捧着諡册、神帛、真亭、铭旌的内侍随行在後,大队人马浩浩荡荡离了明德殿。
  秦恪目送那两具梓宫过了太庙街门,径往西去,心头不但没有半点松解,反而莫名有些错失不甘之感。
  默不做声地静立了许久,蓦然有到光斜刺里穿到廊下,照得眼前一晃。
  他偏了下头,随即迎着那光望过去。
  不知不觉间,弥漫的大雾竟已散得差不多了,云却还有些厚,日光慢慢而下,云朵的边缘盈起一层淡金色的晕光,莫管大小高远,参差圆润,都勾勒得一清二楚。
  他搓转着手上的玉扳指,漆黑的瞳在眸中轻快地轮了个圈,心中一凛,也像这将晴未晴的天色,似乎想到了什麽,却还没透彻清朗。
  目光撇转间,曹成福正急急地从外面奔过来,踏上玉阶时也半步没缓,几乎是一头紮进廊下,匆匆跑到近前,已喘得上气不接下气,脸上却全是惊恐。
  “督……督主……”
  “急什麽,把气儿喘匀了再说。”秦恪语声仍旧淡然,像是猜到了什麽,眉梢早已立了起来。
  “是,是。”
  曹成福连声应着,当真大口喘息着,唇角却是一阵抖颤抽搐。
  “该不会你们找到那丫头了吧?”他没等回话,眇着他直接开问了。
  “督主恕罪,这个……奴婢也闹不清到底是不是。”曹成福吞了口涎唾,喉间像被人扼住似的,口齿又有些不清不楚。
  秦恪没看他,仍旧捻着扳指,手上却明显缓了下来。
  “什麽叫闹不清,人才不见一天的工夫,便记不得模样了?总不成已经剁碎了,蒸烂了吧?”
  “哪能呢,没有,没有!”曹成福把头摇得像货郎鼓,脸上狠抽了两下,这才怯声道,“回督主,方才奴婢安排人手循着金水河一带搜检,有几个走到万岁山那里,恰好在桥下的暗渠里发现一具女屍……”
  他刚说到这里,就听“锵”的一声脆响,秦恪的手也恰在这时猛然顿住。
  就看那只玉扳指竟生生被捏成了两半,整齐锋锐的刃口正紮在他拇指的指腹上,细密的血珠渗出来,染红了那片腻白。
  以他的心性功夫,手上竟没了分寸,显然是动真怒了。
  曹成福心里打了个突,没敢看他的脸色,更不敢再往下回话了。
  “人什麽样?接着回话啊。”
  秦恪眸色沉定,却似实而虚,瞧不出在想什麽。
  “是,奴婢一听到信儿就赶去瞧了,人恰好正挂在水口处,上不得,下不得,可巧那会子荫头晒过去,被看见了,要不然还不知要泡到什麽时候。奴婢叫捞上来看,脸……嗯,就跟冯正那狗东西喷过的一样,毁得没法认了,但穿的确实是那丫头的衣服,身量也差不离,奴婢已叫东厂的人去验了,这才来报督主。”
  曹成福暗觑了一眼,见他脸上的冷色竟忽然转淡,唇角还挑挑地向上扬。
  “验?不用了,前面那些人八成还没到地方,备马,立刻去城西金山陵。”
第119章 鱼游釜中
  风声、乐声又在耳畔回响,眼前也是杳无边际的黑暗,浑身虚弱无力,陷在无休无止的摇颤中……
  怎麽无端端的又在做那个梦?
  纵然毫无知觉,但萧曼神驰间残下的那一丝清明已渐渐变得清晰起来,很快听出周围的乐声没有半点喜气,反而伤恸心怀,没多时便戛然而止。
  蓦然面前一畅,似乎解去了笼在身上的锁闭,不再憋闷难当。
  她不由自主地张口喘息,贪婪地吞吐着那些新鲜的气,却不料其中竟夹杂着一股说不清浓淡的烟火味,冲进唇齿间,还带着阴寒的凉意。
  身下的摇晃依旧载着她缓缓向前,风平平地从胸口卷上来,掠过下巴,才拂过面颊……
  萧曼惊声低呼,猛地睁开眼来,却被刺目的阳光晒得一昏,面前白茫茫的,什麽也瞧不见,但仍能觉出自己果然正仰面躺着,不知被什麽人抬着往前走。
  她心下惊骇不已,想起明德殿後殿中那些人身上的腥气,根本就不是蛊虫入体所致,而该是一种极特异的迷药,当时正要躲避,却不料竟有人暗伏在背後,突然下手将自己打昏了过去。
  前後连在一起想想,所谓中蛊到养心殿找她求救,本就是个骗局,甚至是什麽人在背後偷袭,都不用多想。
  但这些已无关紧要,如今自己身在哪里,旁边那些是什麽人,这麽做又是为了什麽,才是她想知道的。
  萧曼双眼半睁半阖,过了好一会子才缓过劲儿来,不再觉天光刺眼。
  她浑身无力,连手指都动不得,也不知是当时中了迷药的缘故,还是後来又被人做了什麽手脚,只得暂时不去管它。
  头上是碧蓝的天,周围隐隐约约像是有宫墙的样子,但上面的琉璃瓦却不作亮眼的金黄,而是蔽旧的葱绿。
  她心里“咯噔”一下,隐约猜到了几分,赶忙费力地探着眼向前看,遥遥就见几座殿宇前後而立,连成一线,最後那座赫然便是地宫入口的明楼。
  原来竟真是陵寝,自己怎麽会被送到这里来?
  脑中浮想出地宫中凄冷的石墙棺椁,萧曼那颗心几乎提到了喉咙口。
  她不由自主地扭了几下,身子依旧沉麻得动不了,目光斜瞥向两旁,就看抬着自己的总共有四个人,都是青袍贴里的内侍打扮,低头佝偻着背,只顾往前走。
  近处左右那两个看得清楚,都是一副蜡黄的面皮,神色间也是相同的木然,行走间不见眼中有半点变化,甚至连该有的喘息声都几不可闻。
  萧曼赶紧瞥回眼去不敢再看,咬了咬牙,想大着胆子开口问话,喉间却像被什麽堵住了,只咿咿的发出些连自己都觉怕人的声响,哪里说得出话来。
  她胸口砰跳不止,眼见那四个内侍模样的人把自己抬过祾恩门,又沿石道走了一段,便停在享殿外的石阶下。
  见不是要去明楼下的地宫,萧曼稍稍松了口气,可背心仍旧一阵阵地发凉,猜不透稍时将会发生什麽事。
  蓦地里身子一沉,四个内侍同时垂了手,将她横放在地上。
  萧曼回了个神,不由自主地又朝他们望过去,就看那四个人半转个身,面对着她躬身而立,直勾勾地盯在她脸上。
  明明四张面目各异的脸,竟是同一副茫然无神的表情,再加上蜡黄的皮色,只叫人怀疑这几个究竟是活人还是在纸人脸上硬画了眉眼。
  她赶紧移开目光,却几乎可以肯定这些人是中了同一种蛊,虫入脑髓,眼下已是行屍走肉,根本无法救治了。
  正暗叹着,对面高大的享殿中忽然亮起一团昏黄的幽光,隔着一排紧闭的门窗来回飘荡,在灼灼的天光下瞧,显得格外诡异。
  “抬进来吧。”
  几乎就在幽光亮起的同时,殿中忽然有人说起话来。
  那明显是个女声,极是苍老,又异常尖锐,像涩物扭结的异响,听着极不舒服。
  萧曼浑身纠瑟之余,也大吃一惊。
  她早瞧出这里的规制不是皇陵而是王陵,享殿中供奉的该是早夭或未就藩、出嫁便薨逝的宗王公主,除了日常守陵的内侍外,根本不可能有外人进得来,这突然出现的老妪究竟是谁?
  正在纳罕之际,那四个中蛊的人同时俯下身来,又将她扛了起来,一言不发地拾级而上,穿过月台,径直走向享殿。
  “吱嘎”声中,沉重的殿门隆隆开启,一股阴恻恻的风便裹挟着香火烛蜡的味道扑面而来。
  萧曼鼻息一窒,被呛得差点咳嗽起来,身子依旧不能动弹,只能仰望暗沉沉的殿顶,却看不到前方。
  那四人只把她抬到殿中央才搁手放下,转身又都匆匆退了出去。
  殿门重又关闭,透进来的光亮一下子减去了大半,殿内重又变得昏暗下来。
  那团光就在头顶不远处飘荡着,竟是盏孔明灯,原本昏黄的颜色陡然变得碧幽幽的,恍如地府鬼火,偌大的殿宇就成了一片幽冥幻境。
  “嗬嗬嗬,终於找到你了。”
  那苍老的女声再次响起,竟然就在不远处。
  萧曼就像被兜头浇了盆凉水,浑身起了一层寒栗。
  几乎与此同时,软塌塌的身子也好像恢复了点劲力,竟然能抬起头来了。
  她循声望过去,就看高大的供台上背身盘坐着一个枯瘦的人,背心伛偻,满头银发纷乱的垂散下来,穿的是一袭黑袍,在暗中猛地瞧上去有些模糊难辨,恍然间竟像只有一颗头颅悬空浮在那里。
  而在她身下,供奉的神牌七七八八落了一地,有的早已四分五裂。
  萧曼还没来得及想她刚才那句话是什麽意思,供台上的人已转过身来,低首垂颌,银发遮覆,看不清面目,只能瞧见那双眼瞳映着微光,从发间的缝隙中射出来,寒意凛凛,却又像带着笑。
  忽然,袍袖一翻,掌间竟托了只碗,轻巧地一纵,便跳下供台,径直走上前来。
  “你来得真巧,我这药刚配好。来,快喝了吧。”
第120章 灵丹妙药
  她落脚很轻,灵畜般听不到半点声息。
  青黑的袍子拖曳在地上,银白的发直垂到腰臀下,整个人陡然像被拉窄了身条,比坐在那里时愈发显得瘦长。
  更奇的是,明明瞧着步履蹒跚,可又来得极快,几乎只是一瞬,人就已到了近处。
  萧曼迟怔了一下才回过神,匆忙拿手硬撑着身子坐起来,双腿却怎麽也使不上力,只能半挨在地上,勉强向後退了退。
  “怕什麽,这可是我亲手调的好东西,寻常人一辈子也嚐不到,今日算是你的福分。”
  说话间那老妪已站在咫尺相隔的地方,伛偻的背又塌了些,俯身伸出枯枝般的手,捏着那碗递到她面前。
  那碗通体豆色,凝润透亮,恍如青玉,里面的汤药却是暗红的,丝丝缕缕冒着热气,果然像是才煎好不久的。
  腥中泛酸的味道猝不及防地冲入鼻际,勾引着喉间翻涌如潮。萧曼只觉一阵反胃,差点当场呕出来。
  “九香虫!”
  她失口叫道,紧绷的脑弦猝然一跳。
  这九香虫只产於西南边地,向来少见,只因是兴阳补气的佳品,那些官宦富贵人家常常重金求购,用来调制房事助兴的秘药。
  她现下给自己服这东西,究竟是要做什麽?
  “不错,不错,这辨药的本事果然是得了真传的。”那老妪的笑声像是嗓间逼出的抽吸,听得人寒毛直竖,“不过不用怕,这儿没有臭男人,没人占你身子的便宜。”
  萧曼听她说得如此直白,双颊不禁一热,不知这话是真是假,兀自心悸不已,暗想之下,也觉对方这麽做并非表面那麽简单。
  “你到底是什麽人,抓我来做什麽?”
  “嗬,还真是个不懂事的小丫头,一下子就想知道这麽多,未免也太贪心了些吧,你娘难道没教过你对尊长须得恭恭敬敬,细声慢语麽?”
  萧曼没料到她突然提起母亲,口气间还像颇有渊源似的,不由一愣,正诧异间,便觉下颌一紧,已被她用手捏住了。
  “不急,先喝了这碗药,咱们再慢慢地闲话叙旧。”
  那老妪细声淡气,当真像在抚慰似的,指尖却不住收紧,把药碗凑到她口唇边。
  萧曼想掰开她手臂,结果却是蜉蝣撼树,根本抵不过那股力量,嘴被钳压得张开来,头也随之扬起。
  那老妪这时又俯近了些,银发垂在萧曼鼻尖前轻晃,她看得见重重披散後那张脸上千沟万壑似的皱纹,正因得意的笑而愈发扭曲深刻。
  蓦然间药碗一倾,里面尚有五六分烫的汤水灌进口中,腥咸的怪味立时激得她浑身一颤,熏得人几欲昏去。
  她拚命抵紧喉咙,不让那汤水流下去,岂料天突穴上忽然一痛,引得颈间肌肉一松,喉关大开,那些药汤当即滚滚而下,顺着食管落入腹内。
  萧曼只觉其中还有些大小不一的硬物,也不知是尚未煮烂的虫屍,还是别的什麽东西,心下惊骇无比,却又阻止不得。
  转眼之间,那碗药便涓滴不剩地被她尽数喝下。
  那老妪又略作端详,这才满意地松开紧扣的五指,随手将那只上好的药碗一丢,像是毫不在意。
  萧曼伏在地上咳得胸口发疼,心想那东西才喝下去,这时吐还来得及,趁她不备赶忙去抠喉咙。
  可指尖还没探进嘴里,就被她一把攥住了手腕。
  “长者赐,不可辞,你没学过这规矩麽?”那老妪双眼逼视着她,冷哼道,“趁早收了这心思,药多得是,你吐多少,我就喂你喝多少,没人能找到这里来,咱们有的是工夫。”
  她笑意依旧,语声和目光中的寒意却不像话里那般有耐性的。
  危急之下,萧曼反而沉静下来了,又觉那药落腹之後,身子似乎并没什麽异样,想来应该暂且无碍,於是也不再挣紮,冲她点点头:“不用相逼,我听话就是,前辈究竟是什麽人,可能相告麽?”
  “这还像点样子。”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