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明说过对她没有一丝旧情的。”
“顾眉。你听到没,皇兄对你没有半点旧情,你这样的女人我见多了,你妄想再勾引他。”
顾眉轻轻一笑,抬起手抹去脸颊上的水痕,“不是人人都能和公主一样,以未婚之身,私下与我的夫婿牵扯。”
刚才经受那样的折磨,掌心膝盖都在隐隐作痛,鼻腔里还留着呛进去的水,不能呼吸。
哪怕如此,她依然不卑不亢。
孤苦无依,再没有比这更差的境遇了。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贺兰宴对她没有旧情又如何?离她越远越好。
贺兰宴冷冷地扫过素心公主:“素心,你的话太多了。孤会让贵妃娘娘送几个宫人过来,教导你该如何才能避免祸从口出。”
素心公主慌神了,刚要开口,却被侍卫眼疾手快,一下子堵住嘴,拉走了。
被拉走的还有那几个刚刚对顾眉下手的宫婢,惶惶不知会有何下场。
人都被带走,水阁边瞬间安静下来。
顾眉上半身都湿透了,这会不停地颤抖。
贺兰宴神色清正,眼眸却深邃起来,淡声道,“你当年若是有今日的勇气,何至于被谢文骗到今日。活该。”
像是为自己的失言弥补,贺兰宴微微勾唇自嘲,以一副慈悲为怀的口吻说道。
“你把素心彻底得罪了,往后你的日子会很难过,不用孤多说吧?孤可以为你善后。毕竟我佛一向不忍世人受苦受难,你有所求,佛必应之。”
顾眉还不知道当她受难时,贺兰宴就在不远处看着,这会只觉得若不是贺兰宴的出现。
刚刚哪怕她已经钳制住素心公主,到了后面,也是不好收场的。
说来说去,贺兰宴的出现,可以说是为她解了围。
而且,他也没有包庇素心公主。
她斟酌开口道:“多谢殿下。相救之恩,没齿难忘。”
“臣妇仪容不整,多有冒犯,臣妇这就离开这里。”
“呵。”
贺兰宴冷淡地笑了笑。
“少夫人可真是厉害,一向不管受了什么恩情,都是嘴上说说感谢的话。拿不出实质的东西来。”
领悟到对方话里意有所指淡淡的嘲弄含义,顾眉登时脸皮血红。
下一瞬,她哆嗦着的身子,被裹上一层温暖。
贺兰宴脱下外袍罩在她的身上,将她遮得严严实实地出了护国大长公主的后宅。
马车上,顾眉脸颊边的湿发紧紧贴在上面。
她还想维持仅剩的一点颜面,犹豫了下,轻声道:“臣妇的确拿不出实质的东西感谢殿下。臣妇最珍贵的东西已然给与殿下了。”
第32章 已经让人送信给你的婆母
马车上,贺兰宴丝毫不介意般,将裹着他外袍的顾眉抱在怀中。
像是知道她很冷,用宽阔厚实的胸膛为她取暖。
顾眉身上的那股子冷也的确被驱散了许多。
在她说出最珍贵的东西已经给与后,贺兰宴忽然抬起她的下颌,意味不明地低笑一声。
“孤给的就不珍贵吗?”
他说话时,眼神一低,毫不掩饰地从她身上掠过。
从脖颈到肩膀,一寸寸地落下去,被他审视过的地方忍不住泛起颤栗。
顾眉只以为他和从前一样说着下流的话。
想要出言回击,可抬头一看,见他若清隽的面容上铺满戏谑,像是故意激怒自己,专等自己愤懑难忍,好抓把柄般。
不期然间又想到山洞那日,起初,他闷哼着没多久就放开她,后来才好似毫不手软的魔鬼般磋磨她,又好似想要证明什么。
她有些不敢相信,
只能忍着羞耻装作听不懂。
“若是殿下觉着不够,臣妇许可以帮你,上次殿下不是说谢文娶我是有所图,臣妇可以帮你得到你想要的。”
就当作是一场交易。
贺兰宴能够以太子的身份重回京都,固然有他的手段。
可若是想把太子的位置坐稳固,总是需要朝臣支持的。
更何况,她说帮贺兰宴,其实也是也是帮自己。
她想要和离,如果靠自己不够,那就从外面汲取力量。
她不知道前方的迷雾深渊里面是好是坏,会不会有猛虎野兽,但她知道她背后没有退路。
贺兰宴幽幽地盯着顾眉,“那孤可得好好的谢谢你了。”
“只是,夫人的提议,孤受之不起。”
他的面容浮上些许冰冷的戾气,漫然道:“孤可不是谢文,还需要裙带关系去获取自己想要的。”
一阵冷风从车帘缝里钻进来,顾眉浑身发冷,她动了动身子,刚刚还没感觉,现下看他搂抱着自己,有些尴尬。
而且,许是身上湿透,又吹了凉风,此刻她有些头晕。
若是感染风寒,传染了一朝太子,总是不美。
“殿下可否先放开臣妇。”
又要推开他?
她把他当什么。
贺兰宴冷眼看着在她怀里扭动身子的顾眉,好似如她所愿般,攥着她腰肢的手恶意地一松,被她坐着的膝盖也是一摆。
外头的马车也好似感应一般,颠簸一下。
猝不及防之下,顾眉整个人彻底滑下去。
她本能地一抓,手臂搂上贺兰宴的脖颈,这样一来,反而离他更近,仿佛投怀送抱似的。
“呵。不是让孤放开吗?夫人这是欲拒还迎?”
他的喉结动了动,眼神幽暗,嗤笑着手一紧,又好心地托住她的臀将人一颠,才免得她跌落。
顾眉只觉着脑子越来越混沌,似乎是起了热。
“我有些不舒服。莫要传给殿下才是。”
她小声地解释,一开口满是热气,脸颊也红的诱人。
贺兰宴盯着那饱满的红唇一张一合,像是经过雨露的樱桃。
算上日子,好似半月期要到了。
她哪里是染了风寒才发热,分明是三日醉发作。
只他却并未说,从一侧条凳下的方柜里,扯出一套干净的衣裳,“若不想风寒更重,自己换。”
身子微微向后挪,平展开臂膀,倚靠在车壁上,姿态带着痞态,慢悠悠地望着顾眉侧过身子,去扯自己的衣带。
顾眉感受到自己身子越来越热,有些浑身无力,她折腾了一遭,也只是解开外裳,最后湿哒哒的小衣带子怎么也解不开。
情急之下,只能叫住眼前悠闲观赏的人:“帮帮我。”
若是此刻还是清醒的顾眉,自是说不出口这些话。
眼下,她被身子里的热给折腾的越发混沌,只想着要将湿衣裳换下,不能病得更重。
贺兰宴冷眼旁观着,“怎么帮?孤可是把外袍给你了。”
顾眉摇摇头,握住他的手指,按在她湿透的小衣上,“帮我脱下来。”
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被她按着,勾在玫红的系带上,系带颤颤巍巍。
哪里需要解,只要一撕就断。
贺兰宴忍住撕开的冲动,目光沉沉地望着眼前双颊绯红的妇人,好似轻轻一戳,就会破了皮般。
“孤可不白帮忙的……”
顾眉渐渐混沌的脑海,有一瞬清明。忽然想起从刚刚贺兰宴松开手的那一刻,他约莫就在故意等她撞上来的这一刻。
身上的热,让她声音都在抖,迟疑地问,“我能给你什么……”
她一开口,那红润的唇就被眼前的男人直接堵住。
贺兰宴吻得极为用力,仿佛是要掠夺一般,接着是一声衣帛被撕开的声音。
顾眉欲哭无泪。
她只是让他解开,并不是要被撕开。
回府时可该怎么办?
直到马车好似停了下来,外头有人恭敬地禀报府宅已到时,顾眉微肿的唇才被放过。
然而,却是连指尖也抬不起来了,更别说起身下马车了。
她正挣扎着时,贺兰宴扯过之前褪给她的外袍,将她如上马车时那样裹得严实,直接抱了下去。
从护国大长公主府出来时,太阳还没落山,此刻天色却已经微暗。
顾眉挣脱不开,只能选择做个掩耳盗铃的人,将头埋在他的胸口,仿佛这样才能不闻不问,不清不楚。
贺兰宴抱着她没有半刻停留,入了太子府邸。
一边走,一边吩咐下头的人。
“让府医过来,再备些热水。”
顾眉从头到尾都被贺兰宴抱着,直到进了屋才放下。
简朴阔大的屋子,没有多余的装饰,独独帐幔是雨过天青色,给屋子添了丝色彩。
到此,顾眉本该安下心来的,只她想起自己是在护国大长公主府里赴宴。而且还有映月……
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刚刚从公主府里出来,不曾同府里说过,还有我的婢女……”
贺兰宴按住她的肩,“你现在想这些是不是太晚了?顾姩姩。你可得好好感谢孤。已经让人送信给你婆母,言大长公主要留你在府里做客……”
顾眉喃喃,“这,这怎么可能?”
贺兰宴:“难道你要让孤使人说你来孤的府邸,要和孤鱼水之欢吗?”
他将身上的衣裳褪下,光脚走在地上,身上只剩下一条白色的中裤,松松垮垮地挂在腰间。
那呼之欲出的蓬勃气息,瞬间充斥在整个房间里。
第33章 莫不是收拢了哪个宫婢
这一夜,顾眉睡得并不踏实。
梦里她与贺兰宴的私情被人发现,还是护国大长公主府的水阁下,那些审视她的目光,厌恶的,鄙夷的……
每一道都好似一支长箭,齐刷刷地射过来,仿佛要将她万箭穿心般。
顾眉难堪至极。
她在人群中,想要找到一个依靠,没有一道熟悉的。
画面一转,她又梦到贺兰宴。
他握着佛珠,慈悲外带着恶意。
顾眉一惊,醒来,眼前是雨过天青的帐幔。
不是在护国大长公主府的水阁里。
顾眉微微松了口气。
再一回神,冷汗又涌了出来。
这也不是她的晓月轩。
顿了片刻,昨夜的记忆忽然涌上来。
她慢吞吞地撑着手臂,想翻身起床,扯到酸痛的双腿,让她又忍不住轻嘶。
她还在太子府邸,难怪昨晚会做那样的梦。
窗外已经大亮,间或听到洒扫庭院的声音。
一侧,贺兰宴还没醒,环在她腰上的手又重又沉。
顾眉想要挪开,可他人虽没醒,手臂却好似长眼似的,挪开些许,又环了过来,且拢得更紧。
她勉强转过身,发觉贺兰宴闭着眼,薄唇微抿。
经过昨夜,她的热度褪去,除去酸痛的腿,整个人好似吸饱雨露的海棠,娇娇嫩嫩。
人虽舒坦了,心里却乱成一团麻。
除去五年前新婚夜那次,谢文借口天阉,此后再没有与她同床过。
这么多年,她独自睡在晓月轩的拔步床上。
可现在,她在别的府邸里,和一个男子同床共枕,这个男子还不是她的夫君。
如颈上悬剑,仿佛偷来的。
顾眉惴惴不安,掰开他的手试图钻出去。
然她一动,那本睡着的人按住她的腰,埋头在她颈侧,低沉地说道:“别动。孤可消受不起夫人一大早的热情。”
滚烫的呼吸扑洒,带着刚醒时独有的哑意。
顾眉赶紧埋头,一动不动。
而不远处,有个内监蹑手蹑脚地进了里间,隔着帘子声音尖细又着急:“殿下。娘娘来了。就在外间等着呢。”
一说完,顾眉瞬间脸色煞白,扯着被子的手都颤了起来。
“怎么办……”
贺兰宴将她放置在外头,上面还残留他指痕的手臂塞回被褥,淡淡地应了声:“知晓了。”
细碎的脚步声退了出去,顾眉隐约听到外头的交谈声,细柔的女声正询问着什么。
贺兰宴坐在榻边,套了一条亵裤在腿上,望着窝在被子里一副担惊受怕模样的顾眉,惹人娇怜至极。
忽然,他俯下身靠近,顾眉受惊地叫了一声,很快犹如扼住喉咙命脉般,止住出口的惊叫。
贺兰宴挑眉,俯身堵住那闭着的唇,好一会才离开。
顾眉将脸埋在枕头里,忍不住骂道:“混账。”
刚刚若不是她惊觉,若是里头的声音被静妃娘娘听去……
贺兰宴对她的斥骂丝毫不在意,披散着发,披着外袍,去了外间。
见到人影消失,顾眉慢吞吞地撑着手臂,听着外间交谈的声音。
是她熟悉的女声。
贺兰宴的母亲,如今的静妃娘娘。
从前顾家尚在,那时还是太子妃的静妃娘娘,时常会召她入宫作伴。
那时,她的心情带着几分羞涩。
“……你如今能重回京都,陛下还封你做了太子,你好好当差吧。”静妃娘娘细声细气地说道。
贺兰宴披散着发,靠在椅背上,余光落在里间那微微晃动的帐子上。
“这个太子有没有差,娘娘不知道吗?”他漫不经心地回道。
静妃娘娘幽幽地叹了口气,
“你年纪也不小了,前些日子给你那么多画像,可有看中的?先成家再立业,许你成亲了,陛下会慢慢地倚重你。”
静妃娘娘说完,顾眉撑在褥子上的手紧了紧。
明明都要纳妃了,为何贺兰宴还要缠着她。
贺兰宴的目光始终落在那帐子上,面上并没什么表情。
“娘娘还是操心自己个吧。得偿所愿做上陛下的宠妃,荣华富贵可不要再丢了。”
没料到他会提起这个,静妃娘娘摇摇欲坠,咬着牙道:“你还在怪我当初没有随你父亲而去吗?若不是我从了陛下,你以为你能悠哉地去做几年佛子吗?”
“够了。娘娘若是没事,不要轻易到孤这个府邸来。好好地做你的静妃娘娘即可。”
贺兰宴脸色阴沉,指骨搭在桌面上叩着。
止住和静妃的交谈。
静妃也略觉烦扰。“我们母子几年未见,若我不出宫,你会入宫拜见我吗?”
因为当年她成为丈夫弟弟的妃子,儿子为此恼恨她,几年来若非必要,从不轻易进宫。
此事又是说不得的禁忌,她不欲让贺兰宴再恼恨她。
“马上到陛下千秋,无论如何,你都要入宫庆贺。莫要任性。你要知道,留得青山在才有柴烧。”
贺兰宴仍是不出声,脸上并不见什么动容。
静妃知晓他不耐烦听这些,索性见着他了,于是准备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