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里有些反感,不耐烦地开始赶客,“行了,柴大人,你们这人也来了,话也说了,该做的样子也都做了,若没有别的事就请回吧,家里孙儿无辜遭祸,我们也没有心情留二位吃顿便饭了。”
秦老夫人这话说得直接了当,毫不顾忌一点情面,挑破了虚伪的皮,将柴家权衡利弊的把戏放在了明面上。
没有谁可以这样扫柴国公府的面子,除了天子和秦家。
天子至高无上自然没什么好说的,而秦家却是无需圆滑。
秦家不需要,也不能跟别的世家走得太近。
秦家历来手握重兵,如今的秦大将军更是功勋卓著,声望极高,直接将秦家的影响力推到了顶点,天下人都看着他们,敬着他们,但头上的天子真得愿意看到这样鼎盛的家族吗?
高处不胜寒啊,天子害怕臣子不忠,臣子害怕天子的猜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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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写得这么慢也没见写得有多好,真是对自己无话可说了。
第51章 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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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家父女难堪地离开了秦府,直到坐进自家的马车,离秦府有一段距离后柴茜云才看向自己的父亲,愤然地说:“秦家真得一点都没有把我们国公府放在眼里,他们甚至连装都懒得装一下。”
柴植闭着眼睛养神,看着倒还算沉稳,闻言只说:“意料之中罢了,这事是我们柴家理亏,我们必须忍着。”
“可……我们两家之间毕竟还有天子的赐婚啊!”柴茜云气得嘴唇颤抖,有的事情确实是她想得太简单了,她为自己求来了个自以为极好的姻缘,以为一切都会如自己想象一般美满,却没想到秦家长辈或许并不满意这门婚事。
她二哥酒后纵马伤了秦瑜是二哥的不对,可两家到底还有天子的赐婚绑着的,怎么着也不该用如此漠然的态度对待前来上门赔罪的他们啊,除非整个秦家都不喜这门婚事,这场事故只是揭开了遮掩的薄纱。
柴茜云的脸色有些难看,她只想到了秦瑜会不满意这门婚事,可人心都是肉长的,她觉得他们成了婚,她对他好一些,时间长了他也会被自己打动的。
可她真没有想到秦家长辈也会不喜这门婚事,若她到时候嫁过来了,她的处境必然会更艰难的,这让她有些后悔用救命之恩去换了这样一门不被长辈祝福的婚事。
柴茜云捏紧了手心,可事已至此,开弓哪有回头箭。无论秦家接不接受,秦瑜她都是嫁定了,她好歹也是高门贵女,天子表妹,秦家还能苛待了她不成。
且先忍耐吧。
柴家人走后秦大将军觉得有些事还是不妥,转身又独自去找了秦瑜。他让所有人退下,然后开门见山的问:“瑜儿,你闹这一出究竟是为了什么?”
秦瑜本也可以打个马虎眼,糊弄过去,毕竟他把一些暗线处理得很合理,但他不愿意欺骗自己的父亲。于是他不顾腿伤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他威严的父亲,认真且不退让地说:“我不愿意娶柴家女。”
“准确地说,我不愿意娶除公主外的任何一个女人。”
“唉。”天神一般的大将军也忍不住叹气,目光怜惜地看着自己固执的儿子,说:“何以至此啊。瑜儿,我可以去找陛下退婚,借着这场事故退婚我们也算合情合理。但是瑜儿,虽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但求而不得也不可太过执着啊。”
“多谢父亲。”秦瑜行礼道谢,选择性地忽略了父亲的劝诫,只说:“由我们退婚太伤柴家的脸面了,我会想办法让他们提出去退婚的。”
“嗯,这样也好,需要爹帮忙的时候说一声,别都自己去处理。”秦大将军不是严苛的父亲,也不认为自己很会教育孩子,所以只要秦瑜不做恶事,他一般也不会去插手他的事,比较放任。
“嗯,多谢父亲。”秦瑜松了口气,见父亲不反对,心里也多了几分底气。
柴家二公子与秦瑜的这桩公案还未了结,他的爱妾周娘子又在牢里喊冤,说柴二公子强抢民女,目无法纪,要求国法还她公道。
这件事被人第一时间告诉了柴敬,柴敬当时就眉心猛跳了两下,眼里有了狠意。他赶去了牢里,屏退周围的人,独自看着那个柔弱美丽的女子,不理会她涕泪俱下的喊冤,只冷漠地问:“是谁指使你的?”
周娘子收了哭声,抽噎着说:“大人何出此言啊,妾身所说皆是事实,大人若是不信,可以去问问您的弟弟,看看妾身说的是不是真的。”
“呵。”柴敬冷笑一声,那种高位之人生而具有的高傲透了出来,他不屑地看着牢里的女子,说:“我知道你背后有人给你撑腰,此事定然还有后手,但是你如此坑害我们柴家,你以为你还能善了?即使有人保你,那你就不顾你的亲友了吗?你背后的人顾得了这么多人吗?”
周娘子抬手慢慢擦去了眼泪,脸上已不复先前的柔弱,嘲讽地笑了笑,眼含恨意地说:“大人是在威胁我吗?妾身可真是害怕呢!”
她装作被吓到了一般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造作得要命,说:“可是怎么办呢,说出的话又收不回来,递出去的状纸估计此时也进了皇宫了,即使你杀了妾身,杀了妾身所有的亲友,这一切也都无法回头了。”
说到最后她甚至还捂嘴假哭了起来,说:“这可怎么办呢,妾身好害怕啊,好害怕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啊!呜呜呜,苍天啊,妾身的命好苦啊,呜呜呜,居然要被草菅人命啦!亲友也都要死无全尸啦!!呜呜呜呜呜,上天真是不开眼啊!!呜呜呜呜呜……”
柴敬被气得咬紧了牙,恨不得立刻掐死眼前这个虚伪造作的疯女人!柴荣那个瞎眼的混账,怎么找到了这么一个疯女人。
但他不能!他只能忍着,如今的形势柴家已经很被动了,可不能再沾人命官司了。
他充满杀意地看了一眼还在假哭的女人,转身离开了这里,不一会儿就有一带着面罩的男人走了进来,不顾女人的挣扎,给她喂了一颗黑色的小药丸,然后绑住了她的手脚,堵住了她的嘴。
一种难以忍受的痛从她的腹中传到了四肢百骸,周娘子满地疼得额头爆出青筋,像离水的鱼一样首尾摆动,却发不出一声痛呼。
痛!真得好痛啊!
痛得她想死!死吧!快点,只要能结束这种蚀骨的疼痛,她愿意立刻死。但她的手脚被绑着,嘴里也塞了东西,连自尽都做不到。
也不知道痛了多久,她觉得自己快要活生生痛死时这种痛终于停止了。她奄奄一息地看着面前的男子,眼里什么情绪都没有了,脑袋里也是一片空白。
面罩男蹲了下来,声音毫无波澜地说:“主人让我告诉你,死并不是可怕的,这世上多得是让人生不如死的法子,他让你管好你的嘴,不该说得一句都不要说。”
说着面罩男就取下了她嘴里的布,解开了她的手脚,脚下无声地离开了这里。
周娘子静静地蜷缩在地上,浅浅地呼吸着,如死一般安静,过了好一会儿她动了动,躺平了身体,轻蔑地笑了笑。
宫里,李御史亲自带着周娘子的诉纸去了行政殿,将柴荣强抢民女一事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通,还告了柴敬一个包庇之罪,痛斥了柴家利用强权欺压百姓。
璟帝表情淡淡地听完了他慷慨激昂地陈诉,将视线从按了红指印的诉纸移到了李御史的脸上,声线冷淡地问:“李大人,你可查证过此事的真伪?”
李大人行礼,道:“臣已经查证了此事,人证物证俱有。”
“好。”璟帝将诉纸推向了他,说:“那就将此事报给大理寺,让他们按律法处理此事。”
“诺。”李御史认真地收起状纸,行礼退出了行政殿。
李御史走后璟帝平静的面容上多了几分冷意,这事柴二做得确实混账,但是一个普通民女而已,那来的胆量去扯柴家的脸皮,即使不顾自己的前程性命,难道还没有个亲人羁绊吗?
而且柴二固然是个没什么脑子的混账,但他哥又不是个吃素的,这件事能在这时候闹到宫里来,其背后定然少不了一些人的推波助澜。
臣子间的暗斗也属平常,但这次他总觉得不太一样,那背后之人仿佛最主要的目的不是打压整个柴家,而是在针对柴二。
可柴二一个只知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有什么好针对的呢?就算是把柴二锤死了,这对柴家除了会有感情和脸面上的损失,别的也伤害不了什么吧。
总的来说,柴二不值得针对。
璟帝蹙眉,有些想不明白,但他其实也不是很有心情去细想。
自从夏昭逃出宫了,他的心就没有平静过。暗卫去了一波又一波,但始终没有好消息传过来。他怀疑秦瑜与此事有关,也一直派人盯着那边,可秦瑜却一直没有什么异动,仿佛不知道夏昭失踪了一样。
若不是秦瑜,那能是谁呢?璟帝心头如压千斤重的巨石,一些不好的猜想,让他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其实这几年总有身份不明的细作企图混进春和宫,被他暗中处理了不少,虽然他还没有完全调查清楚他们的底细,但他已经知道了那些细作是为了夏昭而来的。
也不知道夏昭这次的失踪是不是跟那股势力有关。
璟帝的头有些发疼,闭眼揉了揉太阳穴,然后起身走了出去,也不知道去哪儿,走着走着又去了春和宫。
春和宫里有不少工匠正在忙着,积极地修复着大火过后的宫室。所幸上次大火只是烧毁了夏昭的寝殿,别的地方因为救火及时,都没有太大的损坏,想必过不了两个月一切就都能恢复到原来的样子了。
璟帝在春和宫里随意地走着,想起的很多有关夏昭的回忆,但在那些回忆里他们大多时间都是不愉快的,他磋磨她,逼迫她,看她发疯发狂,自己却在一旁冷眼旁观,用她的痛苦来取悦自己扭曲的灵魂。
可他真得高兴吗?
他想起了更久远的回忆,那时夏昭才几个月大,还不会说话,肉乎乎地,被贵妃娘娘抱在怀里一逗就笑,十分可爱。
他忍不住凑近了去看,小心翼翼将手放在妹妹的襁褓上,好奇地观察着她。
“二皇子喜欢妹妹吗?”安贵妃笑着问他。
他呆呆地点头,说:“喜欢。”
然后他又试探性地问:“贵妃娘娘,我可以抱抱妹妹吗?”
“可以啊,那你要抱好她哟。”安贵妃说着就慢慢地松开了手,让他抱走了妹妹。
他抱着软软的妹妹,心里有激动又紧张,而肉嘟嘟的小妹妹就在他僵硬的怀里看着他笑。
忆及往事,他心中抽痛。昭昭,是他曾经最喜欢的皇妹啊,可如今一切都变了。
他不敢再想,及时收敛好了情绪,匆匆离开了春和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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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读者宝贝你们好啊,哈哈哈哈,我会坚持更完的,不会敷衍,不会放弃。
第52章 退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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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很快,转眼秦大将军已经快回长安一个月了,分别在即,月娘在房间里黯然神伤地为自己夫君收拾着要带走的东西,心里的难过藏都藏不住。
秦大将军这时也走进了房间,见自己妻子情绪低落,不禁上前去轻轻按住了她的双肩,温和地说:“月娘,别忙活这些了,休息一会儿吧。”
“唉。”月娘将自己的手叠在了秦大将军的手背上,伤感地说:“我也就只能帮你做些收拾行李的小事了。夫君,此次一别不知何时再见,我心里真真是舍不得你,真想跟你一起离开。”
秦大将军将妻子搂进了怀里,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抚她,说:“为夫也舍不得你,可是边关苦寒,危机四伏,我不忍心你跟着我受苦。只要你在长安好好的,为夫才能安心啊。”
“夫君。”月娘有些哽咽,她其实宁愿在边关受苦,也不愿与他分离,但为了安夫君的心,也安天子的心,她只能忍了这离别之苦。
“好了,不伤心了,我这不还要两天才会走嘛,我们就开开心心地过完这剩下的几天好不好?”他抬手擦去了妻子的眼泪,耐心地哄着她,心里的柔情足以让月娘心甘情愿地奉献一切。
“夫君。”月娘收起眼泪,依恋地靠在他的怀里,静静地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真希望时光就此停滞,让她与夫君永不分离。
这时有家仆走了进来,说柴家大公子来了,要看望少将军的伤情。
被人撞见了与夫君的亲昵,月娘有些害羞离开秦大将军的怀抱,整理下衣服,背过了身去。
秦大将军闻言了想了想,说:“那你直接带他去见瑜儿吧。”
“诺。”家仆领命退了下去,转身又找人将这个消息通报给了秦瑜,而后自己才去前厅找柴敬,脸上挂着笑地将他请去了秦瑜的住处。
而秦瑜早就在等他了,两人一打照面,秦瑜便看着他热情地说:“柴兄你来了啊,快就坐,来人,上茶。”
秦瑜腿伤了不好行动,便坐在床边与他说话,“实在抱歉,我这腿这几天还不能走动,若有礼数不周之处还望柴兄海涵。”
柴敬坐在离秦瑜最近的椅子上,温和地笑着,仿佛一个慈爱的兄长,说:“将军说笑了,我们早晚都是一家人,自不必如此客套。”
秦瑜笑着没接话。
柴敬见他沉默心里也是一紧,有些摸不清这位少将军究竟在打什么算盘。
但今天无论他在打算什么算盘,柴敬都只能配合,不然他的弟弟轻则流放,重着斩首。
他本也不至于上门来求秦瑜,只要能让周娘子改口,柴荣的事也好处理的多。
其实他已经反应很快了,周娘子才开始喊冤的第一晚他就派人去找周娘子的父母了,希望用亲情去逼迫周娘子妥协,但等他手下人去到周娘子家里时那里已是一片火海了,周家人全都被火烧死了。
他只得再从周娘子身上下功夫,但那个疯女人完全没有顾忌,就算是死也要拉着柴荣一起下地狱,咬定了柴荣就是目无法纪,强抢民女。而且柴荣又确实没有纳妾文书,被人一咬一个准。
强抢民女本就是重罪,加之前面的酒后纵马伤人,伤得还是秦大将军独子,而秦家又至今也没有要和解的态度,这个案子谁也不敢轻判。
事情发生得太快,柴家的一些政敌又在暗中施压,所以他逼不得已只能上秦家这为他那不争气的弟弟求一线生机了。
柴敬看着秦瑜被木板捆着的腿,关心地问:“少将军,你的腿伤可好些了?”
秦瑜摸了摸自己受伤的腿,说:“已好多了,太医说再过两天就可尝试着下地走动了。”
柴敬是国公府的长房嫡长子,自小金贵且自尊,让他低头去求人多少也有些为难他,但是柴荣是他弟弟,他也不能眼睁睁地看他被毁了。
所以思量再三,他还是开了口,“少将军,这都是我弟弟造的孽,如果不是他你也不会受伤,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他如今也是后悔不已,让我为他转达歉意,希望你能原谅他。”
秦瑜毫无波澜地听完了他的话,淡笑着说:“没关系的,我想他也不是有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