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要斑秃了!”
“……”
晏西岑哑然失笑,拿起吹风机替她吹了发,又抱去床上放着,替她盖好被子,转身走的时候,被她拉住袖子。他转身,又坐下,问:“要我陪你?”
“不要!要亲亲!晚安吻!你也不想我下了飞机不能快速入戏吧!”
晏西岑一怔,勾下脑袋,在她唇上亲了亲。
她捂着脸闷闷道:“晚安吻不是亲额头吗……你刚刚亲哪里啊。”
晏西岑又勾下来亲她唇,道貌岸然:“要我亲你,不用拐弯抹角。”
“……”
她涨红脸,被他大手扣着下巴亲了两分钟,亲得一身薄汗透湿衣衫。
.
航程三小时,九点飞,下机刚好零点。许西棠醒过来的瞬间一头雾水,因为她是穿着睡衣被晏西岑抱下去的。
套三张牌照的迈巴赫停在专机楼附近,港岛下着雨,夜雨清寒薄凉,头顶的月被阴云笼罩,雨点打在身上又湿又凉,她缩蜷缩在晏西岑怀里,还没睡醒,迷迷糊糊地闭着眼睛被抱下机又抱上车再过了海关又上另一辆公务车。
阿叔随行回了港,再次担任司机,副驾上是齐英华。
齐英华上周回港处理一些家务事,今天有空,所以代替云姨来接机。
听他们对话她得知,齐英华和云姨是夫妻,二人育有一个女儿,移民去了英国,很少回来,夫妻经常分隔两地,看起来倒有些生份。
车程一小时左右,彼时许西棠还在睡,昏昏沉沉被抱上抱下,最后贴着柔软被褥,她又一下子惊醒,彻底没了睡意。
一睁眼,晏西岑坐在窗下的沙发用电脑处理公务。
听见尖叫声他抬眸,立刻放下手中笔电,几步到她身边,抬手先摸她额头,发现不烫,松一口气,搂她过来抱着。
“做噩梦了?”
她缓了缓神,目光扫了一圈,发现换了一间房,不是她上次住的那间。窗台下一架黑色钢琴,旁边两把黑色椅子,沙发也是黑色,阳台一排绿植。
陈设很简单,却处处透着矜贵。像某人的风格。
“这间房好大,是你住的吗?”
“原来那间拨给母亲住。”
“哦……是太晚了,来不及收拾房间给我吗?没关系的,不用收拾了,我明天可以搬出去住酒店。”
晏西岑的嗓音很沉:“你是不是忘了,你我在外人眼中是快结婚的关系。”
“……”
第六十九章
69.
静默半晌, 心一哽,许西棠决定装死,躺倒就睡, 连被子都忘记盖, 非常迅速地“睡”了。
等了会儿, 一阵稀疏动静, 她以为晏西岑起身离开,偷偷摸摸睁开一只眼。
薄薄的眼皮刚掀开,呃,面前一张帅气面孔, 她窒息了。
“又醒了?”
某人好整以暇,似乎早看穿她的小伎俩。她扭头, 闭眼, 继续装死,不料床榻一侧塌陷下去,她心想, 他不会上来了吧?
又一睁眼,她眼睛都直了。他是真不嫌床小。
她滚到床那边, 搂着被子闷闷道:“你别过来,床小, 挤……”
“睁开眼看清楚,两米八的床。”
“……”
她呼呼装死, 一动不动。又过了会儿, 她手都压麻了,于是翻身, 可刚翻过去,被一只大手掐住腰往上提, 猝不及防,唇上温热的触感如过电般流过周身,四肢百骸都像泡在热汤里被煮,她都快熟透了。
男人一只手搂着她滑软的腰,勾掉暗扣,哒的一声,她额上、脊背起一层薄汗,粘粘湿湿的,好不舒服,可她拒绝不了啊呜呜呜,这个男人好会亲,又霸道又温柔,要她怎么拒绝他啊!
“晏叔叔,你锁门了没有啊……”
她一张嘴就直接开大,令人想不歪曲她的意思都难。
晏西岑目光落在她锁骨那里,一颗暗蓝色的痣,在雪白一片的柔和里突兀得刺目,他半亲半吮,勾起她凌乱发丝别到耳后,又吻上那张随时随地都在胡言乱语诱引他的嘴。
她呜呜呜地推着,他一捧雪白柔圆,继续暗着眸亲她:“张嘴。”
小姑娘两只手半推半就的,反抗得很敷衍,听到他这么说,她想都没想就乖乖照做了,唇一翕一张呼吸着,被他趁虚闯入,卷了柔软的舌缠弄。
夜好静,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微冷湿咸的海风从窗台缝隙钻入,水汽漫过窗台,越过纱幔,香水百合的气息悠然飘荡在每一缕急促的呼吸之间,霎时又被广藿香填满。
怀里的人乖软顺从,连半睁开的眼眸都雾蒙蒙一片,她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又有气无力地推,欲拒还迎,要亲不亲的,他被她意味不明的态度弄得险些失去分寸。
门没锁。他知道。
接吻接得好深,交缠的水声溢出来……经过门口的菲佣迟疑着不敢敲门,手里一袋黑色包装的东西鼓鼓囊囊。
姜苓月从屋里出来,名唤佩蒂特的菲佣才舍得走开。
姜苓月突兀地叫住她。
“佩蒂特,你做什么,送东西怎么不敲门进去?”
佩蒂特有些尴尬地浮起笑,指了指那间大床房的门。
“夫人,少爷和许小姐好像……休息了。”
“那别打扰他们。你手上是什么?”
佩蒂特:“少爷让我们准备卫生棉。”
姜苓月微颔首,过去敲了敲门。
没等里边人应,她拧着门把手推门,目光一顿。
虽然,她意识到儿子已经很大了,已过了三十,今年三十一了,是该好好谈一场恋爱走入婚姻……不过她和天下母亲一样,孩子不管长多大,在母亲面前都是孩子。
所以,绕是姜苓月已做足了准备,还是被开门所见那一幕惊到。
她这个儿子一向清心寡欲。
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
那姑娘被他压着亲得上气不接下气地喘,肩带松松垮垮地滑下去。
从小到大,阿岑都很受女孩子欢迎,幼儿园就有女孩子为他打架,进入青春期,更是一发不可收拾,想跟他拍拖的女孩儿从九龙排到新界。
姜苓月一时想起自己的丈夫晏沧怀。那可是位风流多情的主儿,刚拍拖那会儿她就知道晏沧怀的情史极丰富,她曾想过退缩,她太单纯,怕经不起一个情场老手的作弄,谁想,晏沧怀的攻势太猛了,她一个从没深陷情网的人,几乎无法自拔。
也是那一年,姜家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危机,好几个项目接连流产、集团资金链断裂、仇家绑架、家族动荡人心涣散……那一年,她几乎经历了一生的劫难,也差一点儿,不会有晏西岑的降生,因她差点死在那一年。
弟弟阿晋死后,她患上严重的抑郁症。
家族末日,大厦将倾,这种时候,最易众叛亲离。
什么都不如利益,那些伪善的面孔,一个一个撕开面皮示人,都不肯装一下。
她的生活从前都是花团锦簇,骤然跌入满布虱子的牢笼,的确生不如死,在头顶最灰暗的时候,连背叛和死亡都是最轻的,她不想独善其身,那么多人离开,那么多人死,凭什么只有她还活着?
抑郁最严重的时候,她在腕上划开十几道口子。
阴霾重重不断困扰她,她想走了,因为好累。但晏沧怀忽然出现在她身边。
她不知道自己当初嫁给晏沧怀是不是因为爱他。
至少一开始,她对他更多的是崇拜,还有感激。
但现在她知道,她爱她的丈夫,非常。
最困难的时候,晏沧怀大手一挥给姜氏助入了一笔庞大的资金,他为姜氏到处奔走,好几个崩盘项目过他手,奇迹般地活过来。
如果姜氏真的塌了,晏沧怀也会被拖下水,因为当时,博晏集团还是晏沧怀的父亲坐镇,他不允许儿子为了一家即将倒下的集团倾注心血,如此不理智的行为,不应该发生在一个继承人身上。
晏沧怀的父亲差点儿,跟这个儿子一刀两断。
连她都怕了,她怕姜氏拖垮他,她不要他跟她一起滚入泥泞里。
晏沧怀却半开玩笑哄她:“晏某从不做亏本的买卖,赢了,我抱得美人归,输了,做为交换条件,姜小姐,你陪我东山再起才能还得清,你不喜欢欠人情,最后,你一定会跟我。我晏某人,怎么都不会亏。”
她被他的气魄打败。也许爱情,可以从盲目崇拜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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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西岑知道门没锁。
听见门开,怀里的人如惊弓之鸟般拱进他怀里。
她总是装鸵鸟,以为他可以替她摆平一切。事实上,的确如此。
空气里除了湿咸的海风,还有怀中人身上散发的甜腻暖香。
她本来在机上就洗过澡,落地后又洗了一回,身上洗到发白,几种沐浴乳的香气混合冲进脑门儿,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儿,他没忍,一时不管不顾抱怀里亲到人浑身酥软,连眼睛都湿漉漉一片,她汗湿的发贴在颈项、脸颊,又欲又纯,这副狼狈模样,竟还多了几分无辜的乖软。
门口,姜苓月咳嗽一声,掩饰不住尴尬,她太震惊了,以至于被这一幕香艳戏码震慑住。
她心情复杂,目光来回在那个姑娘身上瞟,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让儿子这么把持不了。
从前他交第一个女友隋南乔,晏沧怀很反对,直言那个女孩子心思不纯,爱钱爱到头脑发昏的地步,装一副清纯面孔,骨子里的算计与她那个妈如出一辙。
而姜苓月不反对。
她甚至以为,隋南乔会是一个很好的妻子,爱钱不是污点,谁不爱钱。
她把隋南乔当作未来儿媳看待,甚至已经计划着他们婚后会生几个,要不要在太平山再买几套房子安置几个孙子孙女儿。
姜家经历浩劫后,家族人丁凋零,她的父亲、姜氏置业的董事长姜兆阳也希望她多生几个,因为姜家需要一个继承人。
只可惜,她从小体弱,身子不好,于是生了晏西岑就没有再生,医生说她子宫壁太薄,怀上也保不住的。
现如今,姜兆阳已经八十七高龄了,还在撑着。
晏沧怀不讲武德,一定要和她生的孩子做晏家的继承人,于是暗中培养晏西岑,眼睁睁看着儿子做大做强,最终杀进董事局,架空了老子。
她还担心过父子会因此不合,谁想晏沧怀却笑呵呵:“这样很好,阿岑如果去了姜氏置业,以后不是要改姓姜了吗?不行,他是你和我唯一的儿子,不能给姜家。”
姜兆阳见自己的继承人跑了,气急败坏了好几年,过年都不让晏沧怀去港岛给他拜年。
后来没办法,只能从旁支亲戚家中挑选绩优股培养,但有了亲外孙珠玉在前,还那么晃眼,别的人他真就看不上了。
姜兆阳还是舍不得将家业交给旁支打理,和女婿言归于好,商量着,先让晏西岑做少东家主持姜氏大局,等晏西岑结婚了,生几个大胖小子,看他们谁愿意回去跟曾外公姓,然后继承“大统”。
晏西岑本来不答应,说自己没想过结婚,结婚了也不会生几个,又不是养猪。
谁想这事儿才过了两年,今年开始,晏西岑回港跟外公日常维系祖孙情谊,忽然说起姜家继承人的事情,姜兆阳说,好歹生两个,送一个给外公养,晏西岑笑说,那要看人家愿不愿意。
那就是有回旋余地。
姜苓月想到父亲和她说的这些变化,心思飘到许西棠那里。
这姑娘她也算看着长大的,虽说,她不喜欢聚会,少跟人攀亲带故,这姑娘倒是很喜欢跟她亲近,她看得出来,小姑娘有刻意讨好她的意思。
从孤儿院出来的孩子,一定吃了不少苦头,被许家领养,那是飞上枝头,直接跨越阶层。
姜苓月热衷慈善事业,有一次跟朋友义卖,捐出去的包包名表手袋奢侈品一堆,偶然想起那间孤儿院,就去了一趟,环境真的很糟糕,孩子们都住木板床,没有单间,乌压压几十个孩子住一间屋,潮湿阴暗,小一点儿的孩子,甚至不分男女混住。
她十指从不曾沾阳春水,所以觉得那里可怕。
后来,新闻曝出那间孤儿院长中饱私囊,社会各界捐出去的钱款物资约有七成被收进法人腰包,还曝出猥亵儿童的丑闻。
这小姑娘也算幸运,六岁就被许家收养,虽吃了几年苦,一生倒也有了好去处。
许家也舍得砸钱培养,现如今,许西棠是国乐大师宋锦云的高徒,常常带着满世界演出,又是某国家一级博物馆的文物修复师,听说做直播,一夜爆红,如果不是出意外,《莎芮》盛典也有她的身影。
姜苓月一直对孤儿院的猥亵丑闻耿耿于怀。
报道上写,那个嫌疑人是个变态,恋童癖,专挑小女孩儿下手,大一点儿的还不碰,只要那种不懂事儿的、没来月经的,这样搞了不会怀孕,可以持续犯罪而不被发现,新闻还写,最小的受害者,才不过六岁,最大的也才十一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