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吏部当面试官——别来月【完结+番外】
时间:2024-05-15 17:23:07

  接而刺客的面巾被拂落,江扶风看着刺客匆促抬袖捂着面,当即不顾身后程如宁追来的鞭子,握着剑直逼程侯而去。
  此时迎面,江扶风终是看清了刺客是为何人。
  那刺客虽是用袖遮掩了半张脸,而他提剑望向程侯之时,眸底沉淀的恨意与疯狂一瞬彰显,眉眼处尽昭锋利,其面处方才被鞭命中的伤痕还析着鲜血。
  刺客持剑而来,丝毫不拖泥带水地剑指程侯,不正是七叶么?
  而江扶风与柳臣也顾不及与七叶相认相问,拽着程侯便往另一边翻身躲开。
  其后的程如宁忙不迭将长鞭缠至庭中石柱,猛地往后一拉,奔身而来。
  仅一呼吸间,程如宁已迅速越过剑身挡至程侯之前。却是原本欲挥动的长鞭骤然乱了招式,她怔住了身,杵在七叶迎来的剑尖处,岿然不动。
  程如宁已是看清了来人面目——那近来日夜伴于她身侧,不知何时已悄声无息地潜在了她心底的人,此时执剑站在了她的对立面,甚至意图刺杀她的父亲。
  震惊、不解,与着几分愤然之色溢于程如宁面上。
  七叶手中的剑刃亦霎时顿在沉夜里,停在程如宁身前几寸,未再往前一分。
  程如宁红着眼定定地盯着七叶,她抿紧唇却是往前走了一步。
  “如宁!”江扶风当即上前捏着程如宁的肩便向后用力拉去,避开了剑锋。
  而七叶始终不言,纵然江扶风见着七叶颤巍巍地垂下了手中的剑。
  “你动手啊——你怎么不动手!”程如宁喝声朝七叶吼道,发泄般地将长鞭朝手边虚空一挥,也未曾攻向七叶。
  江扶风只得叹声里,揽着程如宁的肩,安抚着情绪尤为激动的她。
  “宁儿,你让开。”
  程侯在柳臣的搀扶站起了身,望向七叶,“你是祁家的孩子吧。那日宁儿受伤,你背她回侯府,我便见过你。你和祁将军的模样,有几分相似。”
  程侯缓声回忆道:“十年前,我为自保退出朝堂,随后党争之势愈发不可收拾。祁锋将军为守本心不参与权斗乱流,之后却含冤入狱。”
  听罢七叶嘲弄地勾着唇角,那面上却是笑得极为难看,“此后我家破人亡,尽是拜侯爷所赐。您那时倒是功成身退了,安身京城享福,可有想过这些被您所累之人?”
  江扶风不曾想,原来七叶一直所恨并想要报复的人是程侯,而她一开始便想错了七叶的目的。难怪他当初刻意接近程如宁,甚至万般设计接近扶摇书斋。
  柳臣沉声为程侯辩解道:“七叶,即便当年诸多武将因程侯退位而受牵连,但朝局党争之势早已不可避免。时至今日你还看不明白吗?哪怕程侯不退,朝中局势依然会如此,祁锋将军依旧会如此选择。”
  “够了!”
  七叶冷不丁打断了话,原本在柳臣话中有几分动摇的面容转而愈发癫狂,“你们这些阖家安顺之人,又有何资格评判我?家破人亡的不是你们,孤身流浪的不是你们,与乞抢食、为众所欺的,亦不是你们!”
  话音方落,却是窸窸窣窣的声响乍起,檐下烛火明灭,数十道黑衣身影手持利刃同现于四处屋檐。
  “七叶,你还当真要把我们赶尽杀绝才肯罢休吗?”程如宁已是冷静了下来,她重新攥紧了鞭,面向一众黑衣刺客。
  江扶风却觉不对劲,若是这些黑衣人是七叶雇来的,为何不早日现身?七叶的目的从一开始便尤为明确,即刺杀程侯。
  “这些人或许不是七叶的。”柳臣亦察出其间端倪。
  而后数道黑影落下,一时夜风嚣然。随后黑衣人不由分说地拔刀而来,直逼庭中的程侯一等人。那刀锋映着寒光,携着凛冽寒意不断近眼前。
  江扶风只见七叶神情掠过一瞬愤恼,他应是知晓来者身份。接而七叶陡然背过身,再度拿起剑时却是将程家护在了身后。
  “随我来。”程侯把着柳臣的手臂,指着后处方向。
  旋即江扶风紧跟其步,程如宁断着后,而七叶却是不顾程如宁抽来的长鞭,硬生生地受着鞭痛站在了其旁。
  刀光剑影纷迭,七叶与程如宁一同抵于其间,拖延着黑衣人杀来的步伐。
  “你现在假惺惺来助我们做什么?你想报仇,现在就趁机杀了我!”程如宁不忿地说着,嗓音歇斯底里。
  “去护少主他们走。”七叶徒手握住了程如宁的鞭,顺势将她往后一推去,独身握剑挡住数道利刃。
  而程侯处,已有黑衣人趁着间隙袭来,程如宁顾不上其他,只得飞身赴往程侯处将那黑衣人击退。
  “祠堂外设有机关,只要退到里面去就安全了。”程侯遥看着不远处灯火通明的屋说道。
  “七叶,快跟上。”江扶风仍是不忍心,朝那不远处孤身相博的人喊着。
  程如宁再番鞭退着追来的刺客,随后他们已是安全退入祠堂里。
  七叶大步流星跃来,江扶风见得他身上有了好些伤痕,只是夜色本深,加之其身着黑衣,看不分明。
  “祁家孩子,你也进来吧。”程侯此时正摸着祠堂角落的一机关,江扶风随即便听见一阵机栝相扣的声响。
  七叶将上前的刺客纷纷踢开,把着祠堂门处欲进之时,他望了眼几步之遥的程如宁,眸中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渐变成释然之色。
  “程如宁,这次还得是我赢。”七叶忽的丢下了这么一句。
  随后江扶风只听“砰”的响动震于祠堂,七叶猛然将门阖上,而他本人却身于门外,将齐冲而来的刀锋与门后的程如宁他们隔绝。
  祠堂外的机关已是启动,弩箭破空的撕声不断,与着黑衣人的惨叫不绝于耳。其间依稀有着剑刃交接的刺耳动静,却渐渐寥寥,亦渐渐不可闻。
  “七叶——”程如宁几近叫得失声,她难以置信地扑在了紧闭的祠堂大门后,而无论她如何奋力拍打,那门依旧紊然不动。
  “你给我把门让开,把门让开!”
  程如宁吼着,急得踹起了门,随后怒骂起了门外之人,“七叶你个混蛋!谁许你这样逞能当英雄!有本事把门打开!我恨你,我恨你——”
  程侯望着正捶打大门的程如宁,叹声摇了摇头,“我知道,今夜我回侯府之时所中的迷香并不是祁家那孩子下的,我只是想看他到底会如何选择。他还是太过于年轻,眼里藏不住杀意,却又时时陷入迷惘与纠结。”
  直到外面寂寂无声,祠堂的门被程如宁轻而易举地推开,入眼却是满庭横七竖八的黑衣人尸体,覆着浓重漆夜。门槛处,腥甜的血腥之气扑面,让江扶风不由得蹙起了眉。
  程如宁探出头望去,却不见七叶的身影。
  正当她茫然若失之时,一声极轻的脚步从一侧而来,程如宁下意识挥鞭朝去,便见来人一把抓住她的鞭。
  “程如宁……”七叶哑声对着程如宁轻唤着,喉结动了动,原本想言之的话却结于舌处,徒留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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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除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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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节将近,扶摇书斋一众学子皆归家。一时学堂唯余零星几位,诸如陈词七叶这般漂泊之人。
  而自上回七叶于侯府刺杀不成却又拼着重伤护住程家之人一事后,他再也没见过程如宁。好些次江扶风提及此事,七叶皆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并言之于她,“我与程家已是撕破脸皮,我何苦自讨没趣?”
  纵是江扶风见得,七叶已放下了心中仇结。
  除夕夜,柳府后院处。
  一纸灰烟散落,江扶风蹲坐在明烈的火光前,将手边的纸钱纷纷放入火里。照例,除夕之时,她是需给亡母杨时琢烧去纸钱,以慰亡灵的。
  “母亲,如今扶摇书斋已一改此前倾颓,京中无数学子入学堂,就连皇上也嘉许书斋。您泉下若是有知,应当也是无憾。”
  【宿主,此前提到的隐藏任务早已完成。只是这第五个人才信息还需等到春闱才可寻得,具体信息暂时保密。】系统出声道。
  江扶风点点头,她将纸钱往一旁搁着,接而怔怔地望着眼前烧灼的纸钱,手心反复摩挲过袖中的半枚玉玦,这其中依旧有着许多疑团难解。
  恰逢一缓步而来的声响接近,便是江扶风不用刻意回头去看,她也能知晓来者何人。旋即她便见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拿过那沓纸钱,柳臣于她身侧蹲下身,将纸钱一张接连一张尽焚于火中。
  江扶风摸出玉玦,垂眼细瞧,“我听陆恒一老先生说,从前这枚玉玦是完整的,他当时想要赠予一人却不成,才将其分为两部分,分赠与两位得意门生。而老先生一开始想要送的人,是陆悯思吧?”
  “是。”柳臣瞄了眼那玉玦处平滑的缺口,神色复杂,“我也是听你的母亲,也就是师姐所说。那时先生对陆悯思能于科考中夺得魁首一事毫不怀疑,便提前准备了这枚玉玦,打算出榜之时为他作礼。”
  江扶风又再问,“所以,那时他做了什么事?我听说陆悯思入仕的宾宴上,老先生都没去赴宴。”
  只见柳臣眉心微皱,“春闱前,他栽赃陷害书斋同窗一学子,致其被剥夺科考之权。先生为顾及陆悯思颜面,没有公开于众,只是费尽功夫力证了那学子清白。但等到查清一切,被冤枉的学子也错过了那年的春闱。”
  “他不是有能力夺魁吗?为何还要使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江扶风却是不解。
  陆恒一当时分明尤为看重陆悯思,也认可其才能,而陆悯思却偏要用邪门歪道,以不正当的方式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也许他自己本有九分的把握夺魁,但因为有那位同样出色的学子在,他就少了那一分,所以他不惜一切代价保证自己有十分的把握。这世上确有这样的人,虽是本就出众卓绝,却因此为维护这身处高峰的地位而不择手段。”柳臣解释道。
  这其间唏嘘,由着纷飞的烟尘渐散。
  江扶风望着眼前燃烬的纸钱,“老先生察觉他虽有才,但心术不正,便把玉玦一分为二,赠给了你和母亲。但终究是你那块玉玦遗失了,可有线索知晓如何遗失的?”
  “那时我病发无药,师姐虽是寻得了药救我,但她为防我再遭陆悯思毒手,便背着重病昏迷的我告知先生我已病逝,并将我送回府上,叮嘱我‘藏锋于炉,炙火冶炼百千前,不可入世’后就此离开了。”
  柳臣回忆着,眸中映着的火色化作怅惘,而后他才低声接言,“但我不曾想那是我与师姐的最后一面,玉玦也是在那时消失无影。”
  难道是母亲拿走了?为了保住那会儿年纪尚幼的柳臣。但如果玉玦皆在母亲处,为何她顺着遗信线索至睿山时,只得到了半枚玉玦?
  江扶风匪夷所思,这其中究竟隐藏了什么秘密?
  柳臣凝望着她的侧脸,欲言又止间,好一会儿才开口,“夫人,此前我隐瞒你这些事,是因为我不想你因查旧事和陆悯思有什么牵连。他位高权重,心思深沉……”
  “嗯?我是这般小气、事事计较之人?”
  柳臣未完的话在江扶风回头与他对视的目光里戛然而止,她瞧着他面上有着几分犹疑,以为柳臣不信自己所言,便也不顾手上烧纸之时留下的灰黑,直直伸出手在他脸颊处画上一道。
  “那这就是惩罚,瞒我这么久。”
  江扶风见他如玉的面上她所留下的“杰作”,一时玩心乍起,便又勾着唇,抬手又在那黑撇处划下一捺,呈一个叉形。
  柳臣本就生得俊美无俦,是为世家公子里的温润君子之范,素日里,他也是尤为注重自我形象。今时被江扶风这样肆意在脸上画着,江扶风笑问道:“柳臣,是不是还从没人敢这么捉弄你?”
  却见柳臣挑了挑眉,径自握住江扶风的腕,忽地欺身而来,低声在江扶风的耳畔说着,“夫人好像忘了,我们说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江扶风眼见着他愈发逼近,便不由得往后仰去,以肘半撑着身。
  而柳臣趁势俯身于她之上,她匆促之中瞥见柳臣唇畔衔着玩味的笑意,随后他亦以指尖轻画着她的面,却是比她更加放肆。
  他温凉的指腹极缓地抚过她的脸,偏偏柳臣仿佛真似是在作画一般心无旁骛地划着,分毫不顾江扶风略有抗议的神情。
  江扶风却是已然不知此时此景有何处不妥。
  柳臣近在咫尺的面容撇开了夜色的朦胧,真切而清晰,却又被幽微烛影摹得那眉眼含情,尤为蛊人。风声亦轻,携着他平缓的呼吸掠过她耳畔,她只觉得他面颊处她所作的痕迹令她的指尖有些发烫。
  江扶风且听人说,每逢夜时便有专勾人魂魄的狐狸化作人形,擅以蛊惑之术扰人之心。而此番夜下那狡狐笑得促狭,“那为夫是否为,第一个敢这么对待夫人的?”
  他的嗓音轻若柳絮,拂落至她的心底,蓄意要勾起她的难耐。
  “咳咳。”一声轻咳颇有些不合时宜地打破了二人微妙的氛围。
  江扶风顿然心跳加速,做贼心虚般仓皇起了身,随后便见秦夫人不知何时驻足于不远处的廊下,正望着院中的柳臣与江扶风。
  反是柳臣不紧不慢地抖落着身上的泥尘,还顺带将江扶风搀起,从容地向秦夫人行着礼,“母亲。”
  秦夫人意味深长地望着二人,“夜里冷,你们这些孩子最是不注意身体了。再是情意缠绵,也要进屋去才是。”
  察觉秦夫人话中之意,江扶风自是知晓她会错意,却是腹诽着,这古人思想怎么和她所想不太一样,竟如此直白言之于他们。
  【柳臣的母亲想抱孙子不是一天两天了,人家恨不得你们天天那什么……而且古代女子出嫁前都会有关乎房事的习教,像秦氏这样的长辈自是不会在你俩面前羞于言说什么,她们认为圆房生子再正常不过。】默声许久的系统忍不住说道。
  江扶风:“滚,我和柳臣清清白白。”
  【哦,原来这样也叫清白……】系统干笑着含糊着后半句所言,故而江扶风未能听清。
  “母亲教训的是。我这就和夫人回屋。”柳臣言罢,便牵着江扶风的手一同回了厢房。
  而江扶风忽回想起柳臣此前的举动,“你方才在我脸上画了什么?”
  这下不仅被秦氏误会了他们欲在院中“野/合”,还发现他们如此幼稚地在对方脸上弄的一团糟,江扶风一时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柳臣笑道:“夫人去照照镜子不就知道了?我画的当然不会难看,方才母亲见着了不也没说什么?”
  随后江扶风连连步至铜镜边,对着镜处左瞧又看,却是发现自己面上光洁无瑕,毫无作痕。旋即她侧过头,狐疑地看着柳臣此前于她脸上划来划去的指尖——那指腹亦净然无尘,断不可能于她脸处留下痕迹。
  缘是又被柳臣捉弄了。
  江扶风正是气恼间,却见柳臣蓦地走近,接着在江扶风不可思议的眼神之下将她横身抱起,惹得她惊呼出声,“柳臣——你做什么?”
  “嘘,夫人可得配合我下。”柳臣轻声说着,目光瞄向纸窗外,江扶风循其看去,只见一模糊的身影由着灯火勾出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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