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吏部当面试官——别来月【完结+番外】
时间:2024-05-15 17:23:07

  闻言围着的一众纷纷望向礼部官员,却见那礼部官员见着下不来台面,仍不依不饶,“好啊江大人,私生女是吧?”
  接着第二位妇人从里出了来,方听见礼部官员之话,怔神道:“那屋中的女子,看上去年纪比江大人还要大呢!”
  众人顿时明了礼部官员搞了个乌龙,嘲声渐起之时,前去宅邸查验的女子一一出了来,更加证实了这座私宅里唯有一个女子之事,毫无“情郎”一说。
  礼部官员煞红了脸,却是位于比肩接踵的人群前处,无法脱身走人。
  “各位,我想跟大家说一事。”
  喧杂声里,江扶风抬手让七嘴八舌的一众安静了下来,“我屋内的这位女子,十三年前被人绑去囚于其家中,遭受长期虐打而得了失心疯。”
  江扶风凝起眉,面色严峻,“但官府当时发现了她,进行查案之时,却因为绑匪声称她是他妻子,而逃过了应有的罪责。而当地所有人都未遵循婚书之制,导致了此案法不责众。”
  一众细心聆听着,江扶风朗声接言道:“自古男婚女嫁,繁衍生息,才有了我朝泱泱之人。而若是这其间过程少了律令,便会出现漏洞让坏人有机可乘。”
  她目光沉然地扫过一众,“我想今夜在此的各位,其中有未通婚的,也有子女待婚的,如果人人不遵循婚书制,将来若不幸遇着我屋中这位的情况却讨不到公道,该怎么办呢?”
  “江大人所言极是。我从小随游医拜师学了点医术,方才我入屋见着了那女子,那面色分明就是长时间遭到了很残忍的折磨才会有的。你们是没有瞧着,要是哪天我的女儿变成这样,我这做娘的心都得疼死!”其间一妇人尤为不忿地说道。
  “扶风,和百姓们详细解释你想要推行的婚书制吧。”柳尚书鼓励的目光落在江扶风身上。
  “婚书制并不复杂,简而言之便是通婚的男女双方皆有一类似契约的婚书。男方予女方的谓‘婚书’,女方应了男方所请后,需写‘答婚书’送至男方,有了这两份婚书,在父母与媒人的见证下,才算是合法夫妻。”
  江扶风缓声细述着,眼见着一众百姓并未有反对之色,又道:“当然,婚书上的内容,姓名、年龄、婚配情况,甚至是纳彩详情,不得作假。若有谎写者,以欺妄之罪行笞刑,并入狱一年。”
  “这听起来也不麻烦嘛,当初我娶我媳妇的时候也是这么过来的,就是多一份书文类的东西,还保证了女子不会是被什么豪强强娶的。”一男子挠头说道,随后其余人接连应着话,皆是赞同之言。
  江扶风趁热打铁,“婚书的改良制,不日我会呈圣试着推行,若届时还有什么不妥之处,会在这原有改良制里再进行修整。但它改良的初衷仍是为着民生,保护大家的利益安全,还请大家配合。如有什么更好的建议,也可向我提出。”
  一众合着江扶风落下的嗓音,至夜半方散。
  柳尚书向江扶风叮嘱了几句便回府了,而江扶风却杵在四下无人的长街,未有半点离开的意思。
  江扶风抬眼瞧着星斗阑干,蓦地朝着长夜中的漆黑说:“出来吧,整日里像个老鼠一样藏在暗处,不觉得很可笑吗?”
  “你早就猜到了,所以将计就计,设计了这一出,还顺带推行了改良婚书制来收服民心?我从前还真是小瞧你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乍然从拐角暗影里传来。
  “收服民心?我不需要。我只是个在朝的小小官员罢了。”
  江扶风嗤笑着,见着从拐角处走出的江父,面如寒霜,“倒是江员外郎之前和陆丞相合伙陷害我,如今又与睿王一派的官员报信,这些账,我该怎么算呢?”
  “难不成,你还想弑父?”江父恨然盯着她,“没有我,你怎有机会嫁到柳家,从此扶摇直上?”
  “江扶风早就死在了她逃婚跳入水中之时,我身上的半幅血肉从那时起就还给你了,剩下的这半幅,是母亲杨时琢给的。所以自我嫁入柳家那日,我就和你没有半点关系了,江员外郎。”
  江扶风淡然说着,连着口中的称呼亦是轻如飘过的柳絮。
  “强词夺理!只要你还活在这世上,这世间谁人不知你是我的女儿?古来只有惩戒不孝子女之人,反过来的,是要遭五雷轰顶的。”江父歇斯底里地吼声道。
  “虎毒尚且不食子,江员外郎,你不觉得你近来做的事情,有些太过分了吗?更何况,我向来不信神佛,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有本事你便让老天降天雷,且看看是先劈我,还是劈你这害女之人!”江扶风几近是咬着牙说出的此话。
  江父听罢面色铁青,随即他疾步上前,竟是一把掐住了江扶风的脖颈,把她抵身在墙处,“你这大逆不道的不孝女!我今天就在这里了结了你!”
  江扶风尚未反应过来,而那虎口处的力道极为强劲,连着后背撞在冰凉的墙处的痛感顷刻消散于喉间的窒息之感中。此番她连着呼喊的机会都没有,唯有发出的极为细碎的嗓音散入风中。
  发昏的两眼间,江扶风见着江父越发显得狰狞的面容在她视野里渐渐模糊。而她听得身旁传来什么物什破碎的声响,紧接着她颈间的手忽的松开,她缓着气猛咳了起来。
  江扶风余光瞥见,江父已是倒在了地上,而身旁是不知何时来此的宣宜,抓起了一旁的花盆砸在了江父身上。
  她勉力扯起嘴角朝宣宜笑了笑,而起身步近江父之时,却发现江父七窍流着黑血,已然没了气息——是中毒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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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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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夜灯下,寂寂无声的宅门前,幽微的光映着江父骇人面庞。
  江扶风垂眼瞧着江父的尸体,不由得蹙起了眉,她沉声对宣宜道:“你快回屋歇息,待会儿无论外面有什么动静,都不要出来。”
  这些时日里,宣宜已是能够明白江扶风所言的一些简单话语,旋即她略有懵懂地看了江扶风一眼,踉跄着回了宅邸内。
  不多时,府尹带兵封锁了此路,而黎小娘与江黎亦闻讯赶来。
  黎小娘一见着江父的尸身,眼里尽是不敢置信,张大的唇畔几度无声。
  她瘫软在江父边,撕心裂肺的哭嚎之声覆过夜色,“老爷……老爷,你不是晚膳过后还好好的吗?这不是真的,黎儿,这不是你爹对不对?”
  江黎哭丧着脸,正欲出声安抚黎小娘之时,晃眼见着了冷眼旁观的江扶风,当即颤巍巍地抬手指着她,“是、是她——”
  黎小娘循着江黎所指,见着了江扶风,随后她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猛地扑在了江扶风面前拽住了其衣襟,哽声吼着,“江扶风!是你这个贱人!你害了你爹!你怎么这么蛇蝎心肠,连你的亲生父亲都不放过!”
  江扶风紧紧捏着她的手腕,让黎小娘动作一顿,接而江扶风嗓音平然,“无凭无据,就这般栽赃于我。那我是否也可以认为,你才是害死江员外郎的凶手?”
  “你胡说!”黎小娘急红了眼,眼见着其旁的江黎亦趋近往江扶风处而来,他撸起袖子面凶神煞,一副要动手的模样,不远处的府尹发声了。
  “肃静!难不成你们想当着本官的面殴伤当朝吏部侍郎吗?”府尹命着官兵强行分开了江扶风身前的黎小娘母子,而黎小娘仍是发疯一般的尖声嘶哭着。
  “这个女人害了我的丈夫!她要遭报应!她亲手杀了自己的父亲!”
  江扶风置之不理,径自走到府尹身前,微仰着头显出自己脖颈处的紫红痕迹。
  “大概半个时辰前,江员外郎与我起了争执,他怒极欲把我掐死,却被我正当防卫,慌忙中拿起旁处的花盆砸伤才松了手,随后他便倒地身亡。现场一切我未动过,即刻差人去了衙门处。”
  府尹点点头,瞧着那地上碎散的瓷片与草本泥土,与江父身上几道析着血的口子算得上吻合,“由于案发之时,只有江侍郎您一人在,所以需要您详细配合了。恐怕这几日的朝会,江侍郎不能去了。”
  “自是明白。”江扶风瞥了眼被官兵挟持下悲愤难平的黎小娘母子,“不过我只是报案人,府尹大人接下来还得处理那边的原告了。”
  黎小娘扒开官兵的手,浑然不顾喑哑的嗓音,整张脸扭曲如魔,“府尹大人,你看她,生父死了还能这样冷血!凶手不是她还能是谁?我家老爷只是个与世无争的小官,哪会惹来杀生之祸!”
  “与世无争?呵,什么时候学了个这么一词,就厚颜往自己身上搁了?”
  江扶风径自走近黎小娘身前,讥讽着,“从前劝江黎好好读书,你这个做娘的不听,到头来连官府基本的查案规矩都不知。只一身哄得男人五迷三道的本事,把枕边人都吹得糊涂了,连到死都是不明不白地走了。”
  江扶风尤为咬重着尾末的话,又见着黎小娘渐渐苍白的面孔,发抖的唇仍说着,“你不过是仗着柳家才有了今天……柳臣那个病秧子一旦死了,你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闻言其话中所提之人,江扶风逼近了一步,黎小娘带着恐慌的漆黑瞳孔中,映出此番江扶风颇为慑人之威色。
  她凉凉续道:“江家还没有可以威胁到我的资本,这么久以来,你们怎么算计我、针对我也好,大多时候我都是懒于理会的。但要是你们越了雷池,我也不是好惹的。”
  “大人,仵作出结果了,死者是因一种混合的奇毒身亡的。”
  一官兵垂首向府尹禀报着,“那奇毒由两种混合,单独放置时皆无毒,而一旦混合,即便是微量,亦能夺人性命。”
  “那两种混合之物分别为何?”府尹问道。
  “一种是罕见的夜寒草,仵作推断出,死者晚膳之时服下了此草,随后至身亡之地时,正…正是这花盆里的花粉,与他体内的夜寒草混合,导致了毒发。”官兵说着,从那堆碎泥中拨出花蕊,示予府尹。
  江扶风回身望着若有所思的府尹,“这花,京城中栽植者不在少数,意思是今夜江员外郎只要出门,碰巧路过此花之地,皆有可能毒发?”
  “按理来说,是这样。”官兵答道。
  “所以此毒的要点在于江员外郎晚上服用的夜寒草是从何而来,并且下毒之人知晓江员外郎今晚一定会出门,否则药效过了,届时就成了无用之功。”江扶风细致分析着。
  黎小娘听罢当场反咬,“是你故意引老爷出门的!”
  江扶风已无耐心听她再发疯,随即对府尹作了一揖,“府尹大人,此案虽是与我无关,但多多少少与我亦有着关联。我愿自禁足此处宅邸内,任凭您提审。”
  原本府尹正是为难于如何妥善安置江扶风之时,见她自请命配合,便也放下了心,“江大人的为人,本官还是明白的。关乎此案真相,本官定会尽力。”
  翌日,江员外郎毒发横死于街一事传遍了整个京城,其中有着不少黎小娘的推动,是以多数百姓听到的,是关乎江扶风为官场利益弑父一事。
  一时诸多言论与猜测钻入大街小巷,无处不及。
  林荫尽处,凉亭池畔边,江扶风拂开垂落的柳枝,望着倚在亭中讷讷的宣宜,“许久没有这般清净过了。连衙门的兵都封锁了整个宅邸,听不到外面的一切风声,也不会有人来搅扰。”
  “想来外面一定是挺热闹的,黎小娘不会放过卖惨的机会来抨击我。偏偏在这京城里,舆论却是能够扳倒一个人的。朝廷看重颜面,百姓看重官风。”
  江扶风自顾自地说着,也不在乎宣宜能否听懂,随手端来做好的糕点置于石桌处,又往宣宜身前挪了挪,“不过我比他们心理素质好太多,在我前世的新世纪里,那些覆盖上亿人、铺天盖地的言论,是真正可以把人杀死的……”
  忽一踏过檐角的轻响藏在徐徐而来的风里,江扶风四处张望之际,便见一鲜艳红衣踩着枝叶轻身落了地,天光晕着其明丽之色,潋滟于深翠之中。
  “如宁?你没被他们看守的发现吗?”江扶风略感惊讶。
  程如宁笑得恣意,瞄眼瞧着宣宜之时顿了顿,又再道:“这京城里啊,大概还没有什么地方是我不敢去的了。”
  宣宜并不怕同为女子的程如宁,故而她虽是见着程如宁大方走来时仍下意识往后缩了缩,但面上却无恐慌之色。
  只见程如宁坐在江扶风身侧,“我是担心姐姐在这里禁足,没法向外传递消息。七叶他又是个男人,出入这里并不方便,所以我寻思着,我独自前来最为妥当。”
  江扶风倒是沉得住气,“我位高,府尹只是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办法处置我,我才提出禁足于此,由他查案。”
  程如宁神情凝重,“外面的风向一天一个样,早些时候还在讨论江员外郎惹上了什么人,后来就演变成了姐姐你记恨江家,弑父泄恨了。我正是担心长久这般下去,惊动了皇上,届时加上以孝道为重的文人大家们对姐姐进行抨击,对姐姐极为不利。”
  “我知道。到时候,真正的凶手即便不是我,也成了是我。朝廷没法压住民间的这些声音,便会以最简易的方式解决我这个源头。”江扶风抬眼瞧着湛蓝天际,其中流云暗涌,往来纷杂。
  “砰——”一杯盏不慎被碰倒的声响乍然而起,江扶风回神探向声源之处,见着宣宜脚边一只茶盏摔于其旁,而她正手忙脚乱地拂拭着袖处沾湿的痕迹。
  “没烫着吧?”江扶风起身往宣宜处靠了靠,旋即挽起她的袖口,拿出绢帕欲悉心擦净之时,程如宁在一旁蓦地站起了身。
  “等等——”
  随着程如宁的喊声,江扶风回过头看去,便见程如宁盯着宣宜的目中尽是惊色,朱唇微启间又再反复翕合着。
  “她的手臂内侧……可以翻过来,给我仔细看看吗?”程如宁颤声问着。
  楚州,淮阴城。
  “大人,平扬村的事,村里正与赵铁牛供认不讳。里正私吞的银两已尽数拨发给平扬村村民,而里正和赵铁牛涉嫌杀人、拐卖人口等罪,据法判斩刑。”
  彼时沈故向着柳臣一一回禀着。
  “好。”柳臣一丝不苟地整理着案卷,应着。
  “以及还有一事……十三年前,宣州苏家嫁次女于楚州颇有名望的乡绅,欧阳家。那名为苏慕宜的女子有一特征,听说她少时为救一稚子,手臂内侧不慎被划破,且因伤口处理不当而被感染,此后哪怕伤好了也留下了痕迹。”
  沈故从怀里拿出一泛黄的卷宗,念与一旁的柳臣听,“且这苏家非为寻常人户,虽是苏老爷子未育有男丁,但其长女,如今贵享王妃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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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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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凉亭间,斑驳的光影细碎着。
  江扶风虽是不明程如宁反常的缘由,但也照着程如宁所言,擦拭完宣宜手上沾湿的茶水后,轻轻翻过了她内侧的手臂。
  只见一道似是陈年的长疤纵于宣宜细嫩的皮肤上,极为显眼。因江扶风此前便见过她浑身被赵铁牛虐打的伤痕,所以从未在意过这道伤痕有何独特之处。
  随后程如宁神色复杂地望着宣宜的面庞,目光未挪开半寸,“那年晋王妃的妹妹定下婚约,出嫁前曾来京城探望王妃。那会儿我才六岁,整日就知道欺负兄长,以打败京中尚是年少的世家子弟为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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