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吏部当面试官——别来月【完结+番外】
时间:2024-05-15 17:23:07

  “追!若是拿不下,务必盯紧他们的去处。”柳臣有条不紊地命令着纷至沓来的水军。
  “早知道大人您是带着咱们水军来的,我就不用这么害怕了。”
  一声略有抱怨的嗓音闷声从水里传来,柳臣便见沈故从江中冒出头,此番他抹着面上的水,恼道:“大人,那水贼太滑溜,跟个泥鳅一样,我没有抓住他。”
  “你衣襟上勾住的是什么?”柳臣眼尖地察觉了他衣上有一黑乎乎的似令牌一般的物什,应是他方才从水贼身上剐蹭下的。
  沈故正抓着船舷攀上渔船,此番留意到自己衣上那令牌,始才拈起细细查看。随后他分外诧异地张着唇,“这…这是荆州那边的。”
  柳臣垂眼瞧着,“荆州水贼?”
  沈故面色逐渐凝重起来,“对。三年前荆州有一水贼团伙,搅得百姓不得安宁。连着知府训练的水军亦拿他们没有办法,后来是朝廷派去了善水战的官员亲自前去,始才赶跑他们,没想到如今他们居然跑到楚州来作祟了。”
  柳臣若有所思地敛起了眉,“我记得……那善水战的官员名为吕赴,他虽是赶跑了荆州水贼,却不慎被水贼刀刃命中,以身殉职。而吕赴,正是如今始才服丁忧而过的吕府经历的父亲。”
  京城,吏部。
  江扶风正从满柜卷宗之中翻找着,半晌后,她轻轻翻开厚厚的一卷,指腹缓缓抚着粗糙的纸页,逐字逐句地念了出来。
  “吕清平,楚州人,进士出身,任知县多年。其父吕赴生前是为翊麾校尉,三年前解荆州水贼之祸有功,但以身殉职,朝廷追封其为昭武校尉。而后吕清平今年至楚州知府处任府经历,主责出纳文书事。”
  江扶风托着下巴沉思半刻,“柳臣同我信中提及的是,这吕清平三番几次粗心大意,将书文弄错,甚至着手官务之时尤为生疏。虽说他丁忧三年,可能对这些东西有所遗忘,但一个人的习性却难以大改。”
  【难不成是因为他父亲的死对他打击太大了?】系统猜道。
  “进士出身的人,其才可不是平常人相拟。而往往进士为官者,通常只是对于实务缺乏经验,但这吕清平却是此前便任知县多年,按理说不应如此。”江扶风喃喃自语着,她隐隐觉得这其中有什么未连贯之处。
  【那总不能是被调包了吧?就像宿主你也不是原本的江扶风,所行所为和原主相差极大。】系统漫不经心地说道。
  “等等。”江扶风心头一顿,她忽觉自己抓住了什么点,“你的检测人才的系统是定位到此人名字和所处位置对不对?”
  系统有些不明其意,【是啊,因为考虑到会有重名的情况,所以我的检测系统是定位到某一具体户的。比如民间可能有好几个叫柳臣的,但我给你检测的柳臣,一定是京城柳尚书家的柳臣。】
  江扶风眸底掠过一丝微光,她拔高了声调,“你检测的吕清平是吏部记录的官员,确实是吕清平,没有出错。倘若,楚州那位府经历吕清平,却是被人掉了包的‘吕清平’呢?”
  楚州,淮阴城。
  柳臣方入府内换了身干净衣裳,便听闻敲门之声传来。
  “进来吧。”柳臣理了理衣襟,瞧着入内的吕清平,奇道:“府经历找我可有什么事?”
  来人是个干瘦的中年人,面色黝黑,彼时他徐徐顿着步,神色间仿佛压着什么情绪,好一会儿他才踯躅着开口,“柳通判,您可是有了荆州水贼的消息?”
  柳臣颔首,“算是吧。但今日还是让他们逃了去,他们显然很熟悉附近的水域,也比我们的水军更为灵活。”
  却见吕清平扑通一声便朝着柳臣下跪,柳臣连忙将他搀起,只见他巍然不动,颤声说道:“那荆州水贼三年前害家父身亡,此后他们遁去不见身影。如今这些贼子终于重现天日,还望柳通判能予我机会亲自为家父报仇!”
  柳臣叹了口气,“这水贼至楚州短短数日已是为祸百姓,造成命案三起,哪怕府经历不提,我亦有责任捉拿他们。令尊骁勇神武,是除水贼之英雄,得天下人敬佩。即便故去,仍活于百姓心里,还请府经历节哀。”
  “多谢柳通判成全!”吕清平说道。
  随后柳臣扶着吕清平的手臂让其起身,察觉那毛糙的手掌处似有许多厚茧子,让他不由得挑起了眉。
  “大人,不好了——”
  屋外传来沈故的声音,“那水贼似乎很熟悉我们水军习性,把好几个兄弟害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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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埋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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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熹微,江畔不远处的林稍间浓雾弥漫,掩着迷蒙之象。
  忽一轻不可闻的步伐声撇开灌丛,只见侦察之人躬身朝暗处回禀着,“大人,这些天您让我探查水贼上岸补给的习性,属下已是弄清。由于江上较潮,吃食不宜过久储存,他们每三日便会派人至城中购置粮食。”
  彼时柳臣与楚州知府穆言真藏身于枝影里,柳臣听罢微微点头,“他们派遣补给的水贼大约什么时候回水中?”
  侦察兵抬眼瞧了瞧天色,“约摸着还有半个时辰,他就会回来了。”
  “辛苦你了。”柳臣应声说着,待侦察兵遁去行迹,柳臣又再问其旁的穆言真道:“知府大人那边一切准备妥当了吧?”
  穆言真定然道:“周遭的布置早已准备完毕,此次定要将这些水贼一举拿下!还楚州百姓一个安宁。”
  不多时,林间现出一人,柳臣瞧其走来的方向正是于淮阴城中而来,此番他拖着沉重的包袱,步伐矫健地向江畔而去。
  待得他近江边了,穆言真见之欲动,柳臣拉住了他的衣袖,食指放在了唇畔以作噤声,“再等等。”
  随着一声悠扬的哨声越过天际,只见江边薄雾散开,须臾间,一艘大船破开江浪,缓缓在江畔处停靠。
  那购置粮食的水贼笑着对船上的人道:“今天运气不错,在市集买了好些新鲜蔬果。”
  船上的水贼乐呵呵地接过其手上的包袱,应声说着,“等再干几票入冬了,哥几个就歇息着等开春了。到时候再抢个小娘子给我暖被窝,就更舒坦了!”
  随后船身欲动之际,只听四周传来破空之响,“唰唰唰——”
  水贼定睛看去,无数铁索横空抛出,纷纷勾住了船舷,使得船身被牢牢定在了江畔。远远瞰去,便如一张钩织的铁网,将水贼的船只禁锢至其中。
  “你是不是被什么人跟踪了?!”水贼猛地跳至船中央,沉声对那懵然不知的另一人说道。
  旋即船上水贼尽数出动,接连拔出刀刃,谨慎地望向四处挥散的雾气。悄然滋生的恐慌之中,其间一粗犷的嗓音大吼着,“什么人!鬼鬼祟祟的!出来!”
  窸窸窣窣的响动踏过江浪,一时江水翻腾间,楚州水军已是顺着那铁索齐齐现出身影,接而是知府穆言真与柳臣不紧不慢地从林中暗处走出,其后还跟着吕清平。
  穆言真昂首朝着船上一众水贼高声喊着,“荆州水贼,你们杀害当地百姓,祸乱一方,罪孽深重!如今你们已是被包围,若是缴械投降,本官可视情况程度从轻发落!”
  “笑话!你们这些做官的除了虚伪,还是虚伪!这样道貌岸然的模样让人看得恶心,呸!”为首的水贼往江中吐了一口唾沫。
  “我要杀了你们——给我的父亲报仇!”吕清平恨声说着,通红的双目死死盯着船上的水贼,随即便要不顾一切地往前冲去,柳臣眼疾手快地拽住了他。
  “府经历,先冷静。”柳臣劝阻道:“待我们的水军拿下他们再论。”
  潮湿的江雾浸着寒甲,随后穆言真一声令下,上百的水军跃身踏着铁索转瞬便登至船处,那水贼人数不过十余,一时好些水贼抱头逃窜,更有甚至往江里跳去,却又当即被驻守船下的水军擒拿。
  金戈之声交接处,江水涌动的声响若隐若现。
  穆言真满意地望着船上将败的水贼,被楚州水军压制得只剩寥寥,随后他缓步靠近船缘,“这传言中凶恶的荆州水贼,也不过如此。”
  吕清平已是快步跟上,从混乱中拾得了地上一把刀刃,面上仍是不改仇深之色,咬着牙快速攀上了船板。
  而穆言真走至半途,察觉身侧的柳臣未跟来,便疑惑地回身望着杵在原地的柳臣,“柳通判,怎么还不过来?难不成都这样了,还生怯了不成?”
  柳臣沉静地望着船板上的局势,并未做声,随后他瞄了眼江面晃动更甚,皱起了眉。他蓦地朝着船上高声命道:“所有将士!尽快撤离船板至岸上来!”
  虽是一时不明柳臣所命何意,但楚州水军闻言动作皆滞,纷纷欲下船撤离。
  而其下的穆言真不乐意了,他立于船下仰面制止了水军,“马上就要擒获水贼了,撤离是为何意?都回船板上把所有水贼一网打尽!退而不战者,军法处置!”
  一听此言,船上的水军面面相觑,犹疑之间皆停在了船板处,未撤离。
  柳臣脸色微变,语气陡然一冷,“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想着贪功吗?”
  话音方落,船底水花乍起,溅得江畔处及船板上的一众零落了一身水渍。便见江面破开,水中数道黑影忽的窜出,携着寒冷的风撇开衣袖。
  “一网打尽?知府大人口气倒不小。”一声阴仄仄的嗓音从中传来,那些黑影赫然是为水贼打扮之人。此番他们黑压压地一一登至船板,搅着朦胧水汽之时,船上众水军戒备之余,竟晃着身,接连瘫倒在了船板上。
  “你…你们用迷烟!”吕清平亦随之失了气力,不忿地对水贼们道。
  “是埋伏。”柳臣沉声说着,而穆言真见状已是两腿一软,哆嗦着往后退去间,踩着江边的沙砾脚边一滑直直摔在了地上。
  眼见着船上楚州水军兵卒尽失,为首的水贼扬着嘴角,侧过头看着船下的穆言真,随后又抬眼望向柳臣,“那位大人看起来有些眼熟啊,该不会是前些时日设计引诱过我们的船夫吧?看你这文弱模样,还敢来我们的地盘撒野,真是活不耐烦了!”
  柳臣未搭话,只是挺直了腰步步向前。
  而穆言真治理楚州安顺多年何曾见过此等场面?荆州水贼残暴之名犹有在外,不容他多想,穆言真咽了咽口水,跌跌撞撞爬起身之时,撒腿就往林中逃去。
  那水贼头头见罢仰天一笑,环视着船板上七零八落身中迷烟的水军,“你们的知府都临阵脱逃了,你看看你们这些手下何其可笑?还不如加入我们水贼窝,不愁吃穿,还被世人胆寒!”
  “所谓的不愁吃穿,便是谋害百姓所得的不义之财,这样的温饱,夜半入眠时不怕有恶鬼前来索命吗?”柳臣凉凉说道。
  “哈哈哈哈……”水贼头头听罢笑得更加恣睢,“不义?我们这些人还讲求什么正义?正义能当饭吃吗?也就你们这些自诩清高的当官儿的,才会把这些大道理放在嘴边,听着周围人夸奖的虚荣。”
  柳臣眉心处拧得更紧了,他孤身立于江畔,由着骤风渐急,吹着他的宽大袖袍鼓鼓作响。
  接着又听那水贼头头言,“我最喜欢看你们这些高举正义的人孤立无援的样子了,只有这种时候你们才会知道,人除了命,什么都不重要。那些虚名官位,救不了你一分一毫。”
  “是吗?”柳臣抬起头与其对视着,眸中未退缩之意不减,恍有渐明的天光落入其间,驱散着涟涟迷雾。
  “不费尽心思把你们的人层层引诱出来,怎么能够把你们全捉拿归案呢?”柳臣沉静说着,仿若视眼前大敌为无物。
  “少危言耸听了!你一个人难不成还能灭我们这么多人不成?”水贼头头不以为意。
  “老大!咱们的船好像出了点问题!”一水贼慌慌张张地跑到船头对其头头说着,“底部的船板全裂开了,现在好些江水正往里面渗进来,估计一刻钟的时间船就要沉了!”
  “裂开了就修补啊!这么简单的道理,还要我教你们吗?”水贼头头吼声道。
  “船靠在岸边这么久了,居然才发现破洞,不觉得已经迟了么?”柳臣眯着眼望着水贼头头,见着那吃水越来越深的大船,从容道:“这下船没有了,你们这些水贼上了岸,不过是没了翅的鸟。”
  “你——”水贼头头终是反应过来了什么,当即提着刀跃下船便要朝柳臣砍去。
  柳臣见着怒不可遏的水贼头头,退身闪躲之时,另一把剑已是挥至,挡住了水贼的刀刃。
  刀剑光影间,那持剑的人低声对柳臣解释道:“属下受少主命令,贴身保护大人的安全。”
  再是齐整而迅速的步伐声从四处涌来,水贼头头余光见着时,骂道:“楚州驻军?他娘的还有后手!老子今天是栽到这里了!兄弟们给我冲!”
  眼下已无退路,水贼尽数下了船往军队不要命般拼去,柳臣对着身前护着他的侍卫道:“援军已到,我暂时无碍。你去把船上那些中了迷烟的水军们救下来,船快沉了,刻不容缓。”
  “遵命。”侍卫轻身起步,奔劳于船上与江畔,不一会儿便救下了船板上的人员。
  “多谢柳大人……”彼时吕清平晃悠着步至柳臣身侧,尤为虚弱地说着。
  却是在柳臣望着前方战况随意地点点头之时,吕清平猛地掏出刀刃架在了柳臣脖颈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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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升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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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住手!不然我杀了你们的通判!”
  随着吕清平宣声说着,江畔处泼洒的天光散开氤氲雾气,现出江面浩浩,与着纷杂间举兵相刃的身影。
  “下令退兵,放了他们。否则我便要你的命!”吕清平握紧了手里的刀刃,逼着柳臣。
  柳臣放眼见着已是穷途末路的水贼,淡然说道:“府经历,此时才想起倒戈,怕是已经晚了。即便我收兵,也改变不了水贼们损失惨重的局面。又或者你杀了我,你照样会因为叛变,被军队抓起来。”
  “少巧言令色!你究竟是要你自己的命还是要这死后追封的功劳?”吕清平挟持柳臣的刀刃更紧了些,很快便划破柳臣的脖颈,析出丝丝鲜血来。
  “大人——”旁的侍卫瞳孔骤缩,一时不敢轻举妄动,面色恐慌地望着吕清平。
  柳臣未动分毫,那定然的目光望着前方渐歇的搏斗,“我说了,从你选择倒戈的那一刻,你就已经输了。无论退兵与否,今日这局面已是不可挽回,你好不容易窃取而来的官职也暴露无遗,我说得对吗?当年荆州水贼之一的你。”
  此番伪冒的“吕清平”神情一顿,旋即眼中杀机隐现,他瞧着于刀下仍处变不惊的柳臣,咬牙切齿道:“原来你早就猜到了?”
  “真正的吕清平,从小读书考取功名,如何会有你手上那般习武所成的厚茧?以及你那登船而上的动作,虽是刻意作了戏,但比起寻常人讲却是过于熟练了些。而这些时日里,引导水贼们避开官府追击,应当也是你的功劳吧?”
  柳臣缓声细述着,似是毫不在意那挟身的刀刃。
  “所以你……”伪冒的水贼还未接着往下说去,江畔另一处传来悠扬的语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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