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温柔,我歹毒——098
时间:2018-10-19 08:01:45

  青筝似未觉察玉娘话语里的躲闪,含笑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真希望能有朝一日,踏遍万水千山,览尽风云日月。”
  听着青筝言语中,充满了无尽的向往和期许,玉娘心中的那一点小忐忑瞬间被抛到五宵云外。
  南既明好不容易等到谢文玉去后院收拾东西,闲散地迈着四方步来藤架下。
  青筝注意力都专注在园中踢蹴鞠的两个小身影上,没有招呼自来熟的南某人。
  南既明不甘愿了,头一侧,俊脸挡在青筝面前,不满道:“这么才貌双绝的翩翩公子在身边,都不看,专看两个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做什么?”
  青筝忍着笑,抬手推开南既明的肩,视线重新落在少年身上。
  “莫无尘是颗好苗子。”
  听似无头无脑的一句,南既明微微一笑,心下明了。
  青筝在藤架下坐了将近一个时辰,珵儿和莫无尘也玩了一个时辰。莫无尘虽然是擅长蹴鞠,但毅力惊人,学习能力强,举一反三。从处处被珵儿单方面压制的被动处境,到现在能时不时截下珵儿脚间的球,偶尔能有个出人意料的突袭。
  不能说是进步神速,但贵在潜力无限。
  “蹴鞠在都城公子哥间,流行么?”
  “小狐狸,你又在打探消息了。”南既明挥手打断青筝的话,“安静!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后面的事,进都了再说。”
  习惯于未雨绸缪的青筝怔了下,在面对未知的事物,她总习惯于提前了解,多准备。两手空空上战场,谁心里不虚啊!她是学不来南既明这股洒脱之气。
  罢了,顺着他一回。耳听不如眼见。待进都了,都能了解周详。
  柳姨端着一大盘荔枝过来。红艳艳的荔枝,碧绿的枝叶,因为一路冰镇着,还是色泽鲜亮,幽幽地散着凉气。
  青筝招呼大家围坐在藤架下分食荔枝。
  珵儿心急地伸手,就要摘下最大的那颗。阮霜眉眼微抬,出手如闪电,半路就截下珵儿的手。珵儿一用劲,手仍然丝毫不动。
  被一激,倔性爬起。
  另一只手出招抓向阮霜手腕,脚也不闲着,勾起蹴鞠就踢向阮霜门面。
  阮霜顾及小姐,松手挥掌擒住迎面袭来的蹴鞠。这么一松手,珵儿已经摘得最大的那颗荔枝,跳到青筝跟前,献宝似的递上。
  还小大人似的拱手道:“多谢阮女侠,承让了!”
  引得藤架下哄然笑声一片。
  青筝眉眼弯弯,见大家开开心心地围绕在身边,脑袋不去想都城的未知,跟着一起比赛谁剥的荔枝最晶莹剔透。
  毕竟这样能敞开心扉,开怀大笑的日子,会越来越少,不是吗?
 
 
第49章 
  二十八,碧空如洗,宜出行。
  “恩公!”
  一声娇呼自身后传来,南既明有些头痛地转头,应付一脸欣喜的威凌云,余光却追随着上马车的青筝。
  见青筝低声同阮霜交谈,丝毫没注意这边,不免在心中长叹一声。
  一伙人浩浩荡荡地启程,前往都城方向。
  夏日炎炎,路途疲惫,连一向爱同明一水抬杠的南既明都懒得张嘴。怕热怕累的明一水老先生,更是每天瘫在马车里,一动都不想动。
  日落时分,暑气终于消散了些。马车队伍停在一家客栈前。
  客栈的主人很是随便,“一间客栈”四个字落在大匾上,倒是醒目得很。
  青筝迈进客栈,环视四周。客栈内没什么客人,账房先生一手撑头一手懒懒地拨着算盘,听到有人进门,抬头朝里喊了声:“小二,有客到!”
  裹着藏蓝色头巾的店小二掀开布帘,从后厨出来。布帘垂下的瞬间,青筝瞥见布帘后烧火的伙计噗通一下被柴火绊倒。
  店小二也听见了动静,笑嘻嘻哈腰道:“不好意思客官,后厨新来的笨手笨脚的。客官几位要……”
  话还没说完,“噗通——”,只见傅先生抓着桌沿爬起来,朝青筝摆了摆手。
  珵儿笑出了声:“师傅,以后还是我牵着您走吧。”
  在笑笑闹闹中围着几张方桌坐下,路途的疲惫在这会儿,随着落下山尖的日头,慢慢褪去。
  菜陆续上桌。青筝惯例夹了一筷子香煎豆腐焖小黄鱼。这道菜是离州的特色菜,上回有尝过,味道给青筝留下深刻印象。
  谁知刚入口,青筝就皱起眉头,用帕掩嘴,吐了出来。味道差太多了,难道掌勺的不是离州人?
  直至饭毕,这盘香煎豆腐焖小黄鱼,青筝再没碰过,连带着其他菜都吃得很少。
  南既明这位贵公子居然还有嘴刁的毛病,嚷嚷着这道菜不好吃,那道菜不好吃!搅得众人食欲也差,草草结束,准备回客房歇息。
  青筝踏上楼梯时,冷清的客栈来了新的客人。
  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蹦蹦跳跳地进来,找了张桌子坐下,后面跟着两个仆从。不知是不是青筝的错觉,懒洋洋的账房先生都殷勤了几分,转出柜台,送上了茶水。
  回房躺下,听着窗外夏虫此起彼伏的唱曲,青筝翻来覆去总也睡不着。干脆起身,推开窗子,吹一吹残留余温的夜风。
  夜色,一派祥和。
  客栈,灯火已熄。
  青筝贪婪地享受这一刻的安静,来驱散酷暑带来的烦闷。
  闭上眼,耳听夜风掠过窗棂,夏虫浅唱低吟,还有……
  没有了?
  没有其他声音了?
  不对!
  现在夜还不晚,客栈不可能这么安静,一点人声都不响。就是客栈冷清到只有他们一行人,也不可能连杨叔的呼噜声都听不见。
  青筝猛睁开眼,眼前原先觉得祥和的夜色,变得晦涩不明。
  这家客栈在官道边,怎么可能客人稀少?
  晚膳时那道鱼,离州每家客栈酒楼掌勺的招牌菜,如何能把味道做得相差十万八千里?
  青筝轻轻掩上窗子,透过窗扉细缝向外扫视,越看越不对劲。客栈守夜的人也没有,每一处都浸在黑暗里,没有一丝灯火。
  青筝快步行至另一侧,轻扣墙壁。隔壁客房住的是阮霜和柳姨。
  没有听见回应。
  中毒?迷药?
  青筝脑海里一瞬间闪过很多种念头,不得其解。独自一人,站在昏暗的屋内,只听见自己胸口心跳的声音。
  青筝快速逼迫自己冷静下来。无论中毒,还是迷药,都要靠明一水。明一水在自己房间的另一侧。
  青筝回到窗边,小心推开窗子,瞧见怕热的明一水,房间窗子是开的。
  回头望了眼房门的方向,走大门肯定是不行的。房门拴着进不去,也太过显眼,很大几率被敌人逮个正着。
  青筝仔细端详着屋内的窗子,抬眼估摸着相邻窗子的距离,抬手撑住窗子,整个人爬了上去。
  望了眼离地两层楼高的距离,逼迫自己转移视线。一手抓住自己屋内的窗框,斜出身子,一手向明一水窗子努力探去。
  指尖绷直,已经触碰到另一边的窗框。青筝努力摸索一个着力点。客栈窗子的构造都是一样的。自己屋内的窗框上有一个卡槽,明一水房里的肯定也有。
  眼睛一亮,摸到了!
  手指牢牢插进卡槽里,抓紧。左脚跟了过来,踩在窗台上。整个人呈一个大字贴在墙面上。
  呼了一口气,吹开落在眼前的发丝和汗水,青筝自嘲道:这个姿势委实有碍观瞻,还好没人瞧见。
  提一口气憋住,左手积蓄的力量顷刻爆发,整个人向明一水窗内跳过去。
  窗口就在眼前,青筝心中还来不及庆幸,右脚就撞在墙壁上,
  失去着力点。身形一晃,向后倒去。
  青筝慌乱间抓了个空,眼睛闭上,身子却在半空中顿住。
  睁开眼,一张俊脸出现在眼前,手掌握住自己的手。南既明倒挂金钩在屋檐下,朝她轻轻嘘了一声。
  身子微晃,手上发力,抱住青筝跃进明一水屋内。
  “你怎么没事?”
  不待南既明对青筝的冒失行为大发脾气,青筝抢先抛出疑问。
  南既明心知此时不是训人的时候,低声道:“菜里下了药,我没吃。”
  “你怎么不提醒大家!”青筝的疑问变成质问。
  “指不定他们就在身边盯着我们,如何能打草惊蛇?我也说菜很难吃了呀!”
  青筝无语,这是哪门子隐晦的提醒!
  “明前辈!明前辈!”青筝推开南既明,轻声唤明一水。
  南既明说了声:“让开。”随即一大盆凉水泼到床头。在明一水猛然惊醒,正欲破口大骂时,捂住了他的嘴。
  “明老头,你看看自己中了什么药?”
  明一水一愣,然后气得满脸通红。一世同药物打交道,今日居然栽了跟头,简直是侮辱!
  自己搭手探脉,眼神落在被浇湿的被褥上,明一水忽然出声问道:“你哪来的水?”
  “你床边的铜盆啊。”南既明不耐烦,这会儿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臭小子!那是洗脚水!”明一水大怒,狠敲了南既明头一下,气得眼睛都瞪红了。
  南既明不怒反笑:“谁让你自己中药了?”
  明一水气鼓鼓地下床,抹干净脸,换了外衫,转向青筝说:“女娃娃,很轻微的迷药,让人安眠而已。应该是怕人觉察,分量很轻,敲一下就醒了。”
  说完又瞪了南既明一眼。
  不待青筝说话,屋外有人影闪过。三人忙弯下腰,屏住呼吸。然不想人影直接掠过他们房间,向楼道尽头的客房走去。
  “不是冲我们来的?”明一水小声嘟囔。
  “看来威局主护送的是两只肥羊啊!”南既明饶有兴致调侃道。楼道尽头的客房住的正是谢文玉母子。
  “什么人!”
  客房外一声大喝。
  三人互相看了看,听出这是威凌宇的声音,当下打开房门,冲到走廊。
  威凌宇手舞长剑已同店小二打得难解难分。
  “威小子不错啊!警惕性蛮高,居然也没中药!”明一水称赞一声,就被青筝着急地拉向柳姨的客房。
  那边,威凌宇手持长剑,漫天寒光扑头盖脸朝店小二劈去。
  店小二嘴角狰狞一笑,腾起身子,侧翻几圈,回手抛出一条软鞭,毫不畏惧地迎向漫天寒光。
  气势浑然,仿若眼前盖下的漫天寒光,不堪一击。
  威凌宇眉头一跳,但剑光已出,哪有撤回的道理。不敢大意,拼上全力一搏这个冒不起眼的店小二。
  在威凌宇编制的剑网里,店小二的软鞭向条滑不溜秋的泥鳅,总能找到缝隙钻出。软鞭尾端长着一排排微小的倒刺,一旦打在肉体上,就要撕咬下一块血肉来。
  剑尖与软鞭尾端相击,挽起的剑花被软鞭绞碎,惊出一片铿锵之音。
  威凌宇瞥向被惊动的谢文玉母子,唯恐店小二还有帮手偷袭,当下横转剑气,震碎二楼一排木栏杆,仰头长啸一声。
  闹出的巨大响动,终于惊醒一楼的护卫,纷纷跃上二楼,团团围护住谢文玉母子。
  店小二也不急于掳走谢文玉母子,身形灵活地在狭长的楼道里与威凌宇周璇。揪住时机,手腕一抖,软鞭倏忽如灵蛇“唰——”地缠住威凌宇的长剑。
  双脚一跺,脚下木板崩裂。整个人从二楼急速拖拽着威凌宇下坠到一楼,震得客房微微一颤。
  青筝和阮霜扶着柳姨,急忙出客房,与被惊醒的杨叔汇合,同被紧密护卫一圈的谢文玉母子,隔着个大窟窿遥遥相望。
  “啊!怎么乱七八糟的?”
  青筝闻言望向楼下。饭堂中央,那个粉雕玉琢在的小姑娘精气十足地惊疑道,毫无一丝睡眼惺忪,就像在客栈里蛰伏已久,就等着这一刻。
 
 
第50章 
  小姑娘身着浅粉色的裙衫,腰间系着一个香囊,再无其他配饰。脸蛋白白嫩嫩,纯真地一笑,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
  青筝目光落在小姑娘腰间的香囊上,因距离得远,未能看清上面的纹样,但是配色却让人觉得几分熟悉。
  不理会一楼乒乒乓乓打得火热的两人,小姑娘抬头望着被严密守卫的谢文玉,娇声唤道:“小姑姑!”
  青筝侧头望去,谢文玉目露疑惑,忽然想到什么,背脊一僵,难以置信地浑身一抖,脸上血色迅速褪去。两手紧紧搂住莫无尘,戒备地盯着楼下娇小的浅粉色身影。
  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响起,小姑娘笑嘻嘻,歪头道:“小姑姑,你出来好久了,长辈们挂念,快跟我回家吧。旁边的是哥哥么?一起带回去。长辈们见了别提会有多高兴!”
  “休想!我已然不是寨中人!”
  谢文玉一听她提到莫无尘,搂住莫无尘的指尖发白,端庄贤淑的面容冰裂开来,泄出丝丝愤恨和惧意。
  “小姑姑,你这话好生让人伤心。”小姑娘亮晶晶的眼睛没有一分伤怀,反而泛起一片狠戾,“想脱寨,先把你这身血脱去!”
  霎那,小姑娘的浅粉色裙衫无风自动,像被风吹起的云朵,轻盈地跃起,落在对面二楼的栏杆上。小手虚空一挥,一只白森森的横笛出现在手里。
  谢文玉脸色徒然剧变,面容肌肉抽搐起来,手指费劲地指着小姑娘,战栗不停:“你!你!你……”
  “我挖了我娘的手骨。”小姑娘轻笑起来,一脸理所当然地说道:“小姑姑不肯挖亲娘的手骨做骨笛,叛逃出寨,只好我来接替小姑姑的位置啦。说起来,小姑姑有如今的生活,还得感谢我呢。”
  见谢文玉浑身抖个不停,小姑娘一只手指卷起发尾绕了绕:“本想安安静静地带小姑姑和哥哥走的,偏偏有人要阻碍我们血亲团聚!小姑姑,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骨笛横在嘴边,粉唇亲启。一声尖锐刺耳的笛音,撕破客栈里僵持的气氛。
  “小心!”
  谢文玉大声呼出来,众人却不明所以。店小二寻机脱身,向后腾起,跃至小姑娘身边,慢条斯理地收起软鞭,轻蔑地看向对面手足无措的一干人,嘲讽意味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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