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妻不良——木耳甜橙
时间:2019-03-27 09:52:08

  步莨没辙,幻出长鞭瞬间捆住他,提在桥边颠着。“放不放!”
  鬼差登时吓得唇色跟面色一样惨白,呜咽呜咽要哭,又憋着不敢出声。两人这一拉扯就挡住了后边的路,鬼魂们全部挤作一团。
  步莨眼见灵虹就要被后边的鬼压倒,她赶紧搂住灵虹跃上桥墩。这下前方的鬼失衡摔了跟头,后面也跟着趴了下去,顿时成了鬼压鬼,锁链更是哐当乱响。
  忽然,空中传来喀嚓巨响,步莨抬头瞧去——牛头马面睁开了眼瞪过来。
  她心拔凉拔凉……
 
 
第六章 
  北霁帝君赶至冥府时,在阎王殿见到了被捆住手脚倒挂在殿上木架上的未婚妻。
  帝君踏入殿内欲将她救下来,听得她嘴里忿然骂着:“好你个不明事理的阎王!分明是你冥府官差到人界莫名其妙抓了我侍女,我来这要人有何不妥?你不分青红皂白将我捆绑!把本公主作此羞辱状!赶紧将本公主放了!”
  “呵呵。”坐在殿上,隐在阴影里瞧不出面容的阎王冷冷一笑:“你若有冤屈,自来我这阎王殿申诉就是,却吓坏我鬼差,还将牛头马面打成了猪头熊面,害得他们躲到孟婆那哭哭啼啼要喝孟婆汤投胎去,没脸再出来,你说说这账该如何算?”
  阎王的喉咙就像膈着什么,声音沙哑异常。
  步莨暗暗嘀咕:谁知道那两老哥长得凶神恶煞、威风凛凛的,却这么不经打。
  她咬牙道:“此事是我不得体,一人犯事一人当,你将灵虹放了!另外,还得将那白脸的乱抓人的官差带来同我对峙,他乱抓人,也得受罚。他若不受罚,本公主也断不会任由你们来罚!”
  “哈哈!私以为魔界小公主是个宠得没法没天的混魔王,却没想到如此傲气有担当,奇趣奇趣!”阎王大笑,话锋一转:“帝君可真有福气。”
  帝君?步莨狐疑四下瞄看,就听脑后传来熟悉声音,“多谢阎王夸赞。”温温润润的声音在这无助当下,惊喜得不敢相信。
  帝君施法将她身上束缚解开,步莨跌落在他怀里。
  她抓住他衣襟细细端看,是他!许久的精神紧绷加上委屈,顷刻在他怀中松懈下来,化成泪雾氤氲在眼中。
  因为上一代魔帝,魔界同冥界结下仇怨,即便如今因为天界在中间做了许多沟通,两界虽未像曾经那般水火不容,却也互看不顺眼。所以帝君一路上也是忐忑不安,这会儿抱她在怀才安下心来。
  帝君将她放在地面,手指擦下她眼尾的泪:“别怕,我在。”
  短短四个字足以安抚她心绪,步莨点头,抹了一把脸,展露笑颜。
  帝君上下端量她,又握住她手腕查探一番,确认没有异状,适才放心。
  因步莨方才被倒挂,一向面容和悦的帝君也端不出好神色。直问: “不知阿莨犯了何事,劳阎王亲自动刑?”
  “帝君话可不能乱说,我只是小施惩戒,怎能说是动刑呢?”阎王撇清责任。
  帝君倏然冷道: “阿莨贵为魔界公主,更是本君妻子,倘若在冥界犯了罪,也该先行关押亦或禁足,再由天庭天刑殿派仙官来冥府共同审问详查。若她只是闹了些小事,可由她或者本君亲自同阎王赔不是,阎王又怎能对她私自施以惩戒?”
  阎王默然稍刻,口吻几分肃然:“她擅闯冥界,扰乱往生桥秩序,威胁鬼差,打伤牛头马面,本王作何不能惩罚!”
  帝君道:“如若我方才没听错,此事也是冥府官差有错在先胡乱抓人,灵虹乃公主侍女,去了趟人界就被莫名抓了来。阿莨待她情同姐妹,自然咽不下这气跑来要人,阎王又岂是不分因果之人?阿莨犯了事,该罚,但也需讲明前因后果。待将那无理的官差叫来,定了他的罚,阿莨依着冥府的规律需要受何罚,本君替罚就是,绝无二话。”
  阎王顿了顿,忽而哈哈大笑: “既然帝君亲自来冥府要人,本王怎敢罚帝君的爱妻,此事双方都有错,本王也不再追究了。还望帝君莫要因此事坏了同冥界的和气。”
  三言两语就将冥府的责任消除,说得好似他是位开明得体的君主,大方地原谅她的过错。步莨暗暗腹恻,这阎王果真心机重又阴险。
  “如此,多谢。”北霁帝君颔首致意,牵着步莨直接离开。
  ***
  云上三人静默无声,只听得风刮过结界的嗖嗖声。
  步莨看着前面沉默站立的身影。即便在冥府,他强势的维护令她感动非常,可出了冥界,他便不发一语。也不知帝君是否正压着怒火?觉得她这次生事惹麻烦了吗?
  旁边的灵虹察言观色,也摸不清帝君的想法,只得摇头叹气。
  直至将她们送到魔宫,北霁帝君淡淡说了句: “回去吧。”拨转云头就要离开。
  步莨忙扯住他衣袖,帝君回头看她: “怎么了?”
  灵虹见状,忙说自己有事先回宫,快步离开。
  步莨抿了抿唇,仰头睇入他略显疑惑的眼中,诚恳认错:“今日是我不对,即便灵虹被抓,我也不该同鬼差和牛头马面动手,坏了往生桥的秩序。日后凡事我会三思而行,不再冲动犯事,不让帝君难堪……所以,帝君别再生气了好吗?”
  帝君怔住,她眼里蕴着水光,神色带着恳求。如此小心翼翼,难不成一直在揣度他的情绪?
  他摸摸她发顶,弯身安抚道:“傻丫头,此事你并没错,是冥府的人有错在先。阎王同魔界有恩怨,他定故意揪着你不放。阿莨历来懂事知分寸,我不会认为是你挑衅在先,也并未生气,更没有任何难堪。不要想太多,嗯?”
  步莨眨眨眼,眼中水汽沾在了睫毛上,她瘪下嘴,道:“那你为何一路未理睬……”
  帝君这才晓得她误会的缘由,他笑了笑,解释道:“只是在想一些事。往后阿莨若想去人界,便同我说,我带你一起去,可好?”
  步莨两眼倏然一亮,亮得睫毛上的密密水珠也晶莹剔透。重重点头:“嗯!”
  心里的雀跃来得突然,高兴得想蹦跳庆祝,她便双手搂在他脖颈两旁,抱着他喜不自胜:“最喜欢帝君了!过几日便能成亲,感觉做梦似的!”
  北霁帝君身形微僵,小时候抱着她自然而然,那时只觉着她是个可爱的女娃娃,如今……她确实长大了,如此拥抱为男女间的亲密互动,他从未有过。
  耳尖微微发热,他有些不太习惯,却喜爱听她这直接不矫揉的坦白话语,煨在心头,又暖又舒心。
  帝君犹豫片刻,正伸手要回抱。哪知步莨突然松手推开他,笑靥灿烂:“那我就先回去啦,这几日我会乖乖地等帝君迎娶我!”说完她面颊通红,羞涩转身,蹦蹦跳跳朝宫内跑去。
  帝君两手环成了弧状顿在半空,尴尬地收了回来。看着渐行渐远的俏丽身影,隐约还能听到那风铃般悦耳笑音,声声遁入他耳内,在耳畔袅袅余音。他也不免勾唇愉悦笑开。
  ***
  临近大婚,步莨旁敲侧听,总算知道个同新婚之夜有关的重要讯息——落红。
  步莨坐在凳子上,一边看着花瓶里的梅花,一边发呆。听闻这落红指的是见血,夫妻在新婚之夜睡觉时,女子得落红,以此证明夫妻恩爱、琴瑟合弦。
  她想了想,愁了愁,也没打听到这该见多少血才合适?莫非越多越能证明夫妻关系好?
  思忖良久,步莨走出屋,在魔宫的练兵场找到将军伍峯。朝练兵的台上高喊:“伍峯!有无称手的匕首,借我一用。”
  台上一人正持枪练兵,听得声音霎时转身。身形魁梧高大,面容堂堂端正,肌如麦色,双目炯炯。正是将军伍峯,也是魔君之一。
  只见他行至栏杆,翻身跃下高台,动作矫健如飞龙行云。他快步行至步莨身前,问道:“公主的紫藤鞭不称手吗?要匕首何用?”
  “唔……”步莨沉吟些许,闪烁其词: “就自有用处,你且给我呗!”
  台上训练的士兵各个凑来趴在铁栏杆,朝下方调侃:“小公主不会拿匕首用来在新婚之夜谋杀亲夫吧,哈哈!”大家嘻嘻哈哈开着玩笑。
  步莨抬头瞪他们:“去去去!你们才谋杀亲夫。”
  说着,她一只手叉腰,一只手指着他们:“本公主可告诉你们了,帝君是我心头肉,你们以后若敢欺负他,小心我鞭子伺候你们白花花的屁股!听见没!”
  个个听得是捂着屁股,哎哟抽着气,好似真被打了,又笑道: “公主要是把我们屁股打得露了白,帝君定会醋意大发把我们给杀了去!”
  “这么有闲?要不围着魔宫跳十圈吧。”伍峯严肃警告。士兵们最怕将军发怒,忙收了心,拿起手里的兵器重新开始训练。
  伍峯视线落回步莨脸上: “若公主不急,明日我将匕首亲自奉上。”
  步莨摆手笑道:“不急不急,三日内就好。那我不打扰你操练啦!”
  直到步莨身影消失在场外的拐角,伍峯才收回视线,吩咐士兵们自行训练,抬步就离开练兵场。
  待他离开,有人嘿嘿八卦: “将军定是马不停蹄去寻兵器材料,连夜要给公主造把匕首呢!”
  众人纷纷嗟叹:可惜啊,小公主眼里只有北霁帝君,瞧不见将军一片赤诚之心。
  ***
  次日,步莨将将醒来,灵虹便道将军曦光刚亮就在门外候着,还叮嘱说别告诉公主,只等公主醒来再传达。
  步莨听言,头发未梳,随意施了个净化术,披上外裳就出门,果见伍峯坐在屋外庭院的石凳上。
  伍峯见她出来赶忙起身站得笔直,显然未料她披头散发就出门,愣了会儿。
  步莨走去,语气不愉: “不是交待了不急吗?你定是连夜自个儿去赶制的吧?不晓得休息吗!”
  伍峯默然听她训话,从腰间拿出一只小巧匕首递过去。步莨却盯着他虎口处的深色疤痕,应是锻造时被溅起的火花灼伤的。
  步莨接过匕首搁在石桌上,拉住他的手坐了下来,吩咐灵虹取来蛇毒膏。小心翼翼帮他擦着药,一边念叨: “不过一把匕首,随便弄来就行了。”
  见她全神贯注抹药,因担忧而眉头微蹙,伍峯只觉被她触碰的地方热辣辣的,比昨晚被火星刺到还要烫百倍。脸上也起了暗红的羞,他庆幸自己肤色深,任谁也瞧不出异样。
  涂完药膏,伍峯又将匕首推了过去:“公主看看喜欢不?”
  步莨擦干净手,这才拿起匕首细瞧。刀鞘为珍珠鱼皮包裹梨花木制作而成,正反各镶嵌一枚紫晶石,这一瞧就是女子用的匕首。
  步莨抽出匕首,登时惊讶,匕身竟是半透明的,犹如白晶一般,在阳光下通透无暇。日光穿过匕锋,于石桌上折射出彩色光带,美伦无比。
  步莨正要用手指试探,猛地被伍峯握住手腕。
  “公主切莫触碰,此乃妖界钢晶,削铁如泥,即便是轻触,也会破肌流血。”伍峯将她手按在石桌上,离匕首隔着安全距离。却又不动声色地用手掌丈量她手腕的大小,这才松了手。
  公主的手腕比看起来的还要娇小,他能一手握满她两只手腕……
  步莨傻了眼,她不过是借一把普通未开封的匕首,新婚夜用来落红,没想要如此凶猛的工具啊。
  ***
  魔宫,大婚夜,锣鼓震天响、礼炮彻空明。魔界各地也是举城欢庆,焰火齐燃。
  行过典礼的步莨乖巧坐在步雪殿内床沿。殿宇是魔帝专门派人为她新婚建造的,名字是她起的。
  头饰略微重,步莨渐渐感觉脖子有些酸疼,却不敢乱动,生怕上面的金簪珠宝掉下来。漆伯说了,这些需得帝君揭开红盖头后亲手帮她一一摘下才行。
  外边喧哗声热闹非凡,烟花绽放时的光亮会透过门窗射入,在红盖头上映出明亮光影。
  不知过了多久,四下安静下来,许是喜宴结束了?
  她正思着,就闻开门吱呀一声,从外屋传来,再传来轻缓关门声。步莨霎时屏息聆听,听得脚步漫踏而来,随着接近,她心脏也愈加蹦得欢。
  直至那脚步行于眼前,显露出一双金丝线黑红步履,步莨紧张得手心直冒汗,心跳更是剧烈得要震出来般。
  忽而,她身旁一震,床沿塌下些,是帝君坐在旁边。步莨紧抿双唇,莫不敢呼吸,直把自己憋得面红耳赤。
  北霁帝君垂眸瞧见她放在腿间的十指都快搅成了麻绳状,很紧张吧?
  他伸手捻着红盖头边沿,轻轻掀开,只见她如羽的双睫轻轻颤动,稍刻抬起头,四目相接。
  他目光一怔,竟是难移。
  凝脂肌肤恰染桃瓣,红润丹唇似含光珠,一双烟眉娇争山色,一汪明眸婉转秋波。
  步莨受不住他灼热专注的目光,烧得她面颊更是滚热,轻唤一声:“帝君……”
  娇软带颤的音色好似那绵柔羽毛,拨动起他心湖涟漪。许是今夜饮酒过多?怎觉着有些燥?
  北霁帝君稍稍平复心绪,同她柔声道:“我帮你把头饰取下,若扯疼了头发,你且喊出来。”
  步莨点头。帝君动作很轻柔,一点感觉都无,她更享受他指尖在她长发上的拨弄,舒服极了,也幸福极。她心里头窃窃欢喜着,嘴角努力控制,可不敢笑出来。
  尤其彼此靠得近,那酒香合着他身体清凉的香味,融进她鼻腔,呼吸全沾染了他的气味,她能感受自己脖子到耳朵都被熨得热烫。
  待两人褪去婚服,互相梳了头发后,身着白色内裳坐在床沿。安静中透着几分难以言喻的微妙,却不是尴尬。
  “阿莨睡里头吧。”帝君说道。
  “好。”步莨爬进里边,掀开被子躺下,露出小脑袋,静静瞅着他。
  两人都是第一次同别人睡,帝君也泛起些羞意,面上饮过酒的酡红将那点羞如数遮掩。他掀开被子躺在外边,两人中间隔着些距离。
  他微微侧头看着她:“睡吧?”
  步莨听言点点头,乖乖闭上了眼睛。帝君欣然淡笑,转头捻指,烛光熄灭,红幔落下,关入一室新婚的安宁。
  阖眼时,他不免失笑,他们许是新婚夜最安静的夫妻。
 
 
第七章 (捉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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