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乱终弃了病娇世子后——白糖饺
时间:2019-06-05 09:10:19

  往细了考虑,这儿媳妇的人选更是难上加难,姑娘性格若是太面了,降不住他,日子久了说不定还会抑郁成疾。性格若太刚硬了也不行,方重衣哪是个省油的灯,一旦吵起来,谁也不让谁,后果难以想象。
  眼前这位邻国公主竟是最合适不过了,聪慧又大方,看着娴静,骨子里却有份灵巧和韧劲,说不定就能以柔克刚,制一制他张狂的性子。
  之前,侯府陆续有风声传来,太后隐约也知道,方重衣已经惦记上这位姑娘了,否则怎么会专程在今日入宫?
  苏棠吃完了一块点心,见太后若有所思,目光似落在她身上,又像在考量什么与眼前不相干的事。她不便贸然打扰,便又拿了一块金丝糕,细嚼慢咽打发时间。
  “来京城之前,你都是住在哪儿?是不是吃了不少苦头?”
  太后已经收回迷蒙的目光,重新注视她。目光慈和又心疼,语气也是嘘寒问暖的。
  苏棠一怔,心中有什么东西稍稍触动,但即便如此,她也不可能在殿上跟太后大倒苦水,便把之前流落到兴余村的事简要说了一说。
  “哎……”
  尽管她已经尽量淡化了,可太后听完,仍是轻轻叹了口气。
  “可怜的孩子,一个人孤苦伶仃的,父母也不在身边,还被些腌臜小人给算计……”太后拉过她的手,细细看着,良久目光又微微一动,“若你父王……若你父亲和母亲不日后便能来看你,可还开心?”
  苏棠睁大眼睛,错愕了半晌,不知太后怎么忽然提到这些。
  “我……我很久没见过他们了,我也——”不知为什么,尽管她记忆甚为模糊,一提到父母,梦境里的影子又清晰萦绕在眼前,余下的话不自觉哽咽在喉间,难以名状的酸楚堵得她心慌。
  “好好,没事的。”太后体察到苏棠的局促,拍了拍她的手背,“那时候你还小,很多事必定都记不清了,没关系,一切都会慢慢好的。”
  苏棠平复了一会儿,抬起眸子,小心翼翼开口问:“太后可是有民女父母的消息?”
  太后笑了笑,却并未正面回答,只是淡淡说:“哀家这里是有些音讯,再过些日子,他们应当就要来了,放心吧,哀家自会安排你们团聚的。”
  苏棠点点头,不便多问了。
  她心里狐疑,为什么太后对她如此关照,难道与失散的父母有关?
 
 
第38章 蜜桃糖
  翰林的考选名次一放榜, 便轰动了整个京城。画待诏第一名, 赫然是一个姑娘的名字, 苏棠。
  一时间,这位翰林苏待诏成为人们茶余饭后聊得最火热的话题。吃瓜群众的想象力都是无穷的,传闻几经转手后, 在三天之内就变得面目全非。据说这位苏姑娘能左右手并用,嘴里还叼一支画笔, 面圣时, 一炷香时间能同时完成八幅佳作, 一笔一划之间动作翩然,画笔舞得如同虎虎生风的长剑。还有人说这位苏姑娘貌若天仙, 姿容胜雪,男子提起来一脸神往,女孩子则一脸艳羡,但更多的是自豪。
  庆朝女子地位不低, 女官也是不少的,但大都集中在六局,此外还有些女捕快女县官,九寺中也有少数女性官员, 但说到翰林, 却是头一次出现女子的身影。
  因此,这件事还带动了一个风潮, 人们纷纷送自家闺女去学画,不少书院开始扩建学堂, 连带着卖文房颜料的商铺都红火了好几倍,苏棠从前那些画作更是水涨船高,从几百文一下子涨到几百两。
  然而整个京城越是热闹,苏棠本人越是感到凄凉。几百两……以她目前的身价,随便画几幅就可以把欠唐音的债还上,可自从入翰林第一天,她便接到最重要的一条严训。
  不准接私活。
  苏棠想,不接便不接算了,好在有俸禄可以弥补,谁知发俸禄那天,同僚们都高高兴兴去内侍省领了银子,只有苏棠被告知,她还倒欠国库五十三两。
  这笔欠款正是考试那天,皇上赐给她的那几只画笔。
  账房里,负责发放俸禄的姜簿记哗啦啦打着算盘,手指如翻花,眼睛不抬道:“苏待诏原先欠五十九两,俸禄是每个月七两,上边儿特意交代过,每个月拨一两银子给苏待诏买米买油,免得挨饿,因此最后还欠五十三两。”
  她万万没想到皇上当时竟不是戏言,真一本正经要记她账上,还特意交代了内侍省……
  这什么扣门皇帝!
  黑心!
  苏棠很忧郁,本以为熬出头了,没想到落入了更大更深不见底的坑。
  说起来,自她入翰林以后,根本没见过皇上的面,最重要的职责就是陪太后。可太后常年病着,有时候需要静养,便很贴心地提前告知她不用去了。因此苏棠每个月也只有十几天往宫里跑,平白多出许多空闲时间。
  俸禄遥遥无期,也不能像从前那样卖字画赚钱,她左思右想,只能约唐音出来,把这件事先跟她说说。苏棠是个老实人,别人欠她钱她倒还无所谓,可她一旦欠别人钱,心里那是怎么都不舒坦,好歹要和唐音说清楚,自己不是故意拖欠。
  一个天气晴朗的日子,苏棠带唐音去通和街街口一家小饭馆,考待诏一事,若没有唐音从旁鼓励,她是抓不住这个机遇的,自然是要请人家吃顿饭。这家小店名叫轩味坊,菜色不错,门面也过得去,是两层高的飞檐小楼,最重要的是价格实惠,她承担的起。
  中午的通和街最是热闹,人流如织,车水马龙。眼下已经到了饭点,饭馆大堂里人声喧嚷,热情的小二端着菜肴在酒席之间灵巧地游梭,客人们推杯换盏谈笑风生,好不热闹。
  二楼雅间却像落了一层冷霜,气氛凝固到冰点,仿佛另一个世界。扫地的伙计轻手轻脚,没扫巴掌大一块地,已经累出了一身汗,偶尔碰到桌子柜子,弄出点细微声响,他自己先怕得抖了三抖。上茶水的小二也满头是汗,在包间外深吸了口气,才低着头进去伺候。
  他们这巴掌大的小馆子不知怎的,引来了神秘的大人物,包下了整个二层不说,还里里外外安插了侍卫。
  雅间内,连环锦绣纹纱幔在茶几和房门间隔出了一条过道,灯火晕染在静谧的空间里,纱帐上衬出温雅挺拔的侧影。
  侧影慢条斯理抿了口茶,随即,清冷似玉的男声响起:“她到了?”
  “是,苏姑娘和唐姑娘一起来的。”韩蕴守在垂帘外的过道,恭谨地回应,偶尔小心翼翼抬头,看一眼那道威严而沉寂的身影。
  男子静默了片刻,放下茶盏,转头往窗外细细凝望。
  韩蕴隔着纱帘看见主上如此,不禁摇头,心道您又看不清,张望有什么意义呢?
  “去安排。”低沉的嗓音又从垂帘内传出。
  韩蕴收回视线,点头道:“是。”
  *
  苏棠和唐音来得早,占了一个靠窗的位置,角落里很安静,不一会儿,点的菜也陆陆续续上齐了。
  唐音夹了一块鱼肉,专心致志地吃着,苏棠却是心不在焉,酝酿怎么开口。
  后知后觉,她发现唐音不像平日那样睡眼惺忪精神不振了,眼睛下面的黑眼圈也淡了许多。
  “阿音,看来你最近把话本戒掉了?”苏棠打趣她。
  “还不是因为要去——”说到这里唐音突然卡壳,紧接着猛地呛了一口,脸都变红了。
  “你慢点吃,慢点吃。”苏棠生怕她被鱼刺卡到。
  唐音清了清嗓子,不呛了,脸颊的红晕却不减。
  “因为之前欠某人人情,要帮他做点事嘛,就没时间看话本了。”唐音脸色悻悻的,加上脸红,表情就变得极为复杂微妙,“你知道他多过分吗,今天要交个什么账目,明天帮他誊抄什么文书,不知道多难伺候……”
  苏棠自然能猜到她指的是沈瑄,面无表情捧着茶杯,心想:男人的心都这么深不可测吗,在意一个人却要拐弯抹角针对她,一旦被他惦记上,好像有点倒霉啊……
  不过侯府那边已经沉寂很久了,方重衣仿佛从未出现一般,彻底消失在她的生活里,看来当初的确只是看她不顺眼而已,过了那阵也就忘了。
  想到这,苏棠生出一阵惘然的恍惚,茶水的雾气苒苒弥漫,模糊了她的面容。
  “不过还算有耐心,一直在旁边手把手教我,有空了还会做些简单的点心给我吃……”唐音说到这,忽然眉飞色舞起来,“我都没想到哎,他居然会下厨的,虽然手艺生疏了点,不过也算难得了。”
  苏棠扑哧一笑,没想到沈公子还有这么贴心的一面,调侃道:“是不是被感动了?”
  “得了吧,我才不会……”
  唐音急着要反驳,被旁桌洪亮的男声打断。
  “五十两?贵到姥姥家了吧!那无双公子再神通也不是皇帝老子,你凭什么坐地起价?!”灰布衣汉子气得冒火,捋起了袖子。
  蓝衣书生一脸鄙夷:“呸,没钱就算了,磨磨唧唧个什么?这请帖千金难求,我也是没办法去才想转手的,你不要,多的是人挤破头想要!”
  苏棠一眼认出那蓝衣书生,叫齐桂,从前也在西市摆摊,两人摊位相邻,没生意时便会闲聊,也算是老熟人了。
  “无双公子?他们说的不就是下月初十的书画比试么?”唐音喃喃道。
  苏棠拿了块点心边吃边琢磨,内心异常的不解,问:“无双公子是什么?”
  反复听他们提到这人,言谈之中还饱含敬意,看来似乎来头不小。
  想着“无双公子”这耐人寻味的字眼,她又忍不住吐槽:“取这种名号,这人得有多自恋啊?夸自己举世无双呢?”
  二楼雅间里,端起茶盏的手停了一停,又默不作声将杯子放下。韩蕴从旁瞧着主上不声不响的侧影,暗暗捏把汗。
  这大概是第一次有人敢揶揄世子爷的名头。
  世子在外走动的身份多不胜数,但这个尤为特别。
  韩蕴记得非常清楚,当时,世子和皇上因为一件公务起了分歧,不知怎么就吵起来了,从公事扯到私事,越吵越凶,其中一个还特意把门给关上了,接着吵,连他们这些最贴身的侍卫都不让进去。因为两人容貌完全没差别,那天穿的衣裳也差不多,韩蕴甚至没看出来是谁关的门。
  到最后,也不知谁说了句“有我没你”,就不欢而散了。
  从此但凡涉足和皇家的生意,方重衣便会专门用“无双公子”这个名头,旨在让皇上看着闹心。
 
 
第39章 樱桃糖
  大堂人声鼎沸, 唐音忽然生出奇怪的错觉, 向四周张望一番, 才压低声音同苏棠道:“可不是自恋。这位公子可是京城最神秘的存在,在官家也好,商道也好, 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因此背景一直是个迷, 据说容貌也是冠绝京城, 说句无双真的不为过啊。”
  苏棠对此持保留意见, 转了话头问:“那你们说的比试是……”
  “下个月初十,无双公子会在琅玉湖举办书画比试, 邀请了不少有名气的文人墨客,我看啊,凡是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大都去了,也不一定真为了什么比试, 相互走动拓宽人脉吧。沈家因为提供笔墨颜料,也接到请帖,所以沈瑄和宁欢也会去……”唐音说到这有点吞吞吐吐,她是不想聊这件事的。因为获胜者能得一百金, 若是跟苏棠说了, 就好像催人家还债似的。
  齐桂和二楼对了个眼神,这才气呼呼转头, 佯装不经意瞧见苏棠这一桌,眼睛便忽地一亮。
  “哎呀, 这不是苏待诏吗?如今可是飞黄腾达吃香喝辣了啊。”
  苏棠心里苦,但还是要保持微笑:“齐公子好久不见。”
  齐桂大喇喇凑到她们这桌来,神秘兮兮道:“我这里有个赚钱的好门路,苏姑娘可有兴趣?”
  “嗯?”苏棠也不讶异这番开门见山,齐桂一贯是知道她缺钱的。
  “下月的书画比试你知道吧,拔得头筹者能得一百金!可惜我老家有点儿事,去不了,正巧,这请帖倒是可以转给你……”
  苏棠的注意力立刻被一百金吸引去了,可猛然想起刚刚他和那人的讨价还价,又丧气地摇头:“你那帖子要价五十两,我可没有那么多钱。”
  “哪能啊,咱们这么熟,当然是白送给你的了!”齐桂拍了拍胸脯,豪爽地笑道。
  苏棠半信半疑,这么随随便便就送给她么?
  齐桂见她迟疑,笑得直眯起眼睛,一脸贼头贼脑的模样。
  “你以为我会做亏本买卖啊?第一,你的实力我最信得过,那些能涂几笔就出来混饭吃的家伙,跟你能是一个档次的?第二嘛……”他又森森地笑了,“苏姑娘如今是何许人,金榜题名,官拜翰林,连皇上和太后都青眼有加,这次的比试想必更是不在话下。咱们虽然交情好,但也丑话说在前头。齐某不贪多,你胜出了,这一百金分我一成足矣。”
  苏棠听完,默默算了算,黄金比银子贵出许多,一百金的一成就是十金,相当于一百多两白银,的确比他单卖请帖赚多了。
  她有点动心,又谨慎地问:“既然有个什么无双公子的噱头,这场比试想必也是高手云集……我若赢不了呢?”
  “哎……”齐桂摇摇头,语气变得格外深沉,“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咱的确也是赌一把。既然压宝在你身上,那就是买定离手,是输是赢都交给老天爷说了算,你胜出了自然皆大欢喜,就算空手而归也就那回事儿,齐某不是输不起的人。”
  对这般爽利的人,苏棠也就笑着直言:“我猜,你们最近可是在倒卖请帖赚差价呢?”
  “哎呀,毕竟无双公子名头响,咱们也跟着捞点儿蚊子肉嘛……”齐桂摸了摸鼻子,干咳一声。
  既然如此,苏棠也就不扭捏了,讪讪看着那请帖,小声道:“我会尽力的——”
  齐桂满脸都是笑,掏出帖子正准备递去,大堂中央忽然飘来一道洪亮的男声:“姑娘,这等比试天时地利缺一不可,既然你有意前往,在下手里这副请帖倒是更胜一筹,天字号头等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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