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乱终弃了病娇世子后——白糖饺
时间:2019-06-05 09:10:19

  女官慢慢松开她的手,试着让苏棠自己掌握缰绳,笑着点头道:“这匹马儿性情温顺,与公主也很投缘呢。”
  她志得意满,有点飘了,回头道:“没事,你下去吧,我自己试试。”
  “是。”
  女官下了马,周围环着的一圈侍卫侍女们更不敢懈怠了,几乎寸步不离跟在两边,生怕公主摔下来。
  “公主当心啊。”
  “公主还是下来吧。”
  找到诀窍后的苏棠却越来越有兴头,两手轻轻抖动缰绳,白马便载着人从围栏边慢慢走到旁边的小山坡上。站在高处眺望,碧绿的芳草绵延无尽,远处是光洁如镜的湖水,一切都令人心旷神怡。
  苏棠太有成就感了,顺了顺马毛,然后豪气冲天地甩了一把缰绳。
  没想到出状况了。
  小白马不知怎么的开始不对付,先是发脾气似的打了个响鼻,吓她一大跳,接着还时不时嘶鸣、躁动,听得人心惊胆战。
  苏棠坐在马背上不知所措,脑袋里一片空白,手无意识紧紧拽着缰绳,不知该收还是该放。
  “绪姐姐,你、你赶紧来……”
  她全身僵硬,哆哆嗦嗦地求救,浑然没注意四下毫无声息,仿佛人都走光了似的。
  身后终于上来了人,后背贴上温暖的怀抱。她顿时松一口气,把心放回肚子里。那人双臂环住了她,掌控住缰绳,顺势将人完全拥在怀里。
  薄唇贴着她耳廓道:“不怕。”
  清润如玉的嗓音,却让苏棠一个哆嗦弹起来,惊恐地回头。
  “方……方重衣,怎么是你?”
  苏棠心里叫苦不迭,又不敢大力挣脱,现在两人在马背上,她自己无法轻松自如驾驭马,方重衣完全掌握主动权。
  被她无意识下慌张地唤出名字,方重衣目光不稳,手臂猛地一收将人拢进怀里。他缓缓低下头,唇近乎要贴上她脸颊,亲昵地闻了闻发缕间的香气:“棠棠再喊一次好不好?”
  她心里苦哈哈地想你还是别犯病了,勉强应付道:“……世子怎么会来这里?”
  方重衣仿佛是知晓她的敷衍,惩罚似的咬她耳朵,同时轻扬缰绳。白马奔腾,陡然的下坡让苏棠心都提起来,往他怀里缩。一转眼的功夫,白马跑出近一里远,已经将环侍的下人们远远甩在脑后,一望无际的碧绿草场上只剩两人一马。
  低低的一声轻笑入了耳,轻言细语几乎贴在耳畔:“本世子来这里,自然是因为两国联姻之事了。”
  苏棠听得一惊,甚至都忘了躲那些过于暧昧的亲近行为,庆朝来联姻的人选真的是方重衣?皇上定的还是……他自己主动请缨?
  她一手摩挲着缰绳,心头是挥散不去的烦闷。这些时日,方重衣连个鬼影子都没有,陡然一冒出来,张口就是什么联姻,真是够直接的,把她当什么了?
  “世子说的真是轻巧,有没有想过我愿不愿意嫁?”
  他轻轻一笑:“你不嫁我,难道要嫁慕容熙?慕容家得国不正,国运已有衰微之兆,早就被视为案上鱼肉,只待宰割。那个慕容熙……来京城半个月了,有十天都待在烟花柳巷里,身边的人每天都不重样的,你愿意嫁给这种人?至于那位赫连逢,我看他对花熊更感兴趣些,回头本世子送他个十只八只,保管他心满意足地回老家。”
  苏棠淡漠地笑了笑,不冷不热道:“庆朝果然是泱泱大国,联姻是势在必得,轻描淡写,平日里半点搭理都没有,来也来得这么随意。不像那位慕容……呸,不像那位慕公子,无论私下如何,好歹人家也是三天两头巴巴地往行宫跑,又送吃的又送玩儿的,不知道看得多重。”
  说完她有些恍神,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会这么话里带话讽刺一通。
  她生气地把人甩开,方重衣无视她的挣扎,不厌其烦把人一次次揽进怀里。
  “棠棠,这么久没来是我不对,但这是有原因的。”
  苏棠挣脱不开,气急败坏道:“谁管你来不来?!”
  “因为,我病了……”低沉的嗓音在耳边絮絮说着。
  苏棠一怔,回过头去,仰脸给他一个灿烂的假笑:“你这样的人还会生病?”
  “嗯。”方重衣毫不介意她的讽刺,平静点点头,“那天在游船上醉酒,吹了冷风,夜里你又不老实,抢我被子,所以一下船便开始风寒发烧。”
  抢……抢被子?
  云淡风轻的语调让苏棠心头一阵恶寒,她隐约能猜到那晚可能有点什么纠缠,但不至于亲密到这个地步吧……
  不可能不可能。
  方重衣神情仍是淡淡的,然许久未见,目光定定落在她身上,片刻不移,隐含几分化不开的痴执。今日的她打扮并不十分隆重,清新娇俏的发髻,额间碎发散落,更添几分娇柔的少女气息,垂下的一束用缎带结了起来,垂在肩上。身上穿的也是轻盈活泼的襦裙,雪一般的绢纱落在他手背上,轻轻痒痒的。
  “你的裙子是什么颜色?”方重衣眼里只能看出一深一浅,浅的是上襦,和雪一样光亮,在他的认知里,这个应当就是“白色”,襦裙颜色深一些,他就无从推论了。
  苏棠心不在焉仍在想那晚的事,听见他问,无意识回答:“粉色啊,很浅,但烂漫甜美,和春天开的桃花儿一个颜色,光是看着就像能闻到淡淡的香味。”
  方重衣听得很认真,若有所思的,浮光朦胧的眸子仿若工笔细细描摹般的精致。
  良久,他微微低头靠近苏棠,悠淡清甜的花香便萦绕在鼻尖。
  “嗯,懂了。”他嘴角弯起清淡的笑。
 
 
第55章 米糕糖
  白马在草地上飞驰, 前方是平滑如镜的湖水。苏棠眼睁睁看着它越来越近, 方重衣还没有放慢的迹象, 忧心忡忡问:“你怎么老往前面跑的?”
  “有坡的地方太颠簸了,你又怕,这边不是很平坦么?”
  “那是湖, 当然很平。”
  “……”
  方重衣知道自己又看走眼了,不再做声, 默默调转了方向。
  眼前越来越偏僻陌生, 她不乐意了, 使劲把人的手甩开,高声道:“放我下去。”
  “公主, 这里很远的,怕是走到天黑你也走不回去。”
  她往四周看了看,碧波万顷的草地,丛林错落, 根本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别说什么时候走回去,她连往那个方向走都不知。
  方重衣肯定是故意带她绕弯子!
  他的手放开,不再束缚着她了, 温声道:“那我不惹你, 我就在旁边看着,教你骑马, 好不好?”
  苏棠刚学会骑马,那阵新鲜劲儿还没过, 方重衣这会儿坐在身后也老实,她索性随他去了。
  她收住缰绳,白马转了方向往东边的树林走。
  “用力适度,不要猛地扯缰绳,马一旦仰起前脚,你会跌下去的。”
  苏棠手上放轻了点,却也没理他。
  过了会儿,他又在后边低声道:“当心侧面的绳索卡住,它不舒坦,可能就不听你使唤了。”
  苏棠玩得正投入,听他老是在背后嘀嘀咕咕,忍不住回头瞪了他一眼:“方重衣,你好啰嗦啊。”
  说完她自己都一怔,什么时候开始这么不注意语气了?万一刺激到他,又发疯折腾自己怎么办?
  方重衣却仿佛没听到似的,低眉顺眼点了点头,轻声问:“好,不说话了,棠棠说让本世子做什么?”
  这样轻言细语实在太反常,苏棠寒了寒,后背冒起一层鸡皮疙瘩。
  她心不在焉,思路也被带歪了,脱口而出问:“那你唱个曲儿给我听听?”
  身后人明显沉默了一下,迟疑的声音慢慢传来:“你想听什么?”
  “街头巷尾那种,童谣啊,孺子歌什么的……这个简单吧,大家小时候都听过的。”
  听到她说“小时候”,方重衣眼中掠过一丝茫然,随后低声道:“这个我真不会。”
  苏棠以为他在推脱,也不说话了,本来自己也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过了会儿,那道宽厚的胸膛又贴上来,朝旭暖风一样温柔的声音在耳边道:“下次本世子弹琴给你听?”
  林间有风徐徐穿过,他的头发丝落在苏棠颈窝里,轻轻拂动着,发梢微凉,却带起一阵无所适从的热意。
  苏棠觉得很痒,用手肘把背后的人推开,道:“谁想听你弹琴?我还不如去街口听弹棉花呢。”
  “好,那弹棉花。”
  “……”
  走到密林深处,气温陡然变得很阴冷,每一口空气都凉入心扉,阳光也完全透不进来了,举目望去都是不见天日的幽暗,枝干盘根错节,像张牙舞爪的幽灵。
  “咔嚓”。
  草丛深处骤然响起枝叶声,苏棠吓得绷直了身子,手下意识就拽住他的衣袖。
  她循声扭头去看,荆棘丛里影影绰绰,分明有活物。
  “不怕,是只兔子。”方重衣轻轻覆住她手背,另一只手却默然搭上弓箭,他虽看不清,但听得出脚步和气息都很沉重,绝不是什么轻量级的小动物。
  好在那股沉重的气息又慢慢走远了。
  苏棠甩开他的手,调转方向,顺着溪流往林子外边走。一路上,她看见不少灰兔的影子,马背上也装了弓箭,所以心里痒痒的,但她对射猎一窍不通,自然而然就想到身后坐着的人……
  “世子没事做,不如打几只野兔呗。”
  一说完,她就懊恼自己太大意了,方重衣视力极差,连远处的湖水和草地都分不清,打个劳什子的野兔?
  方重衣一直不声不响的,没有回应,苏棠觉得无故戳人短处总是不大好,何况这是天生缺陷。
  她认真安慰道:“我刚刚也是瞎说的……其实不会打猎也没什么,学不了这个,还可以学些别的,失去的总能找补回来……”她越说越觉得不在点子上,可能还起了反效果,手上缰绳一拽,马的步子都乱了。
  “嗯。”温厚的声音入了耳,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握住她的,稳住了缰绳。
  苏棠心不在焉的,也忘记去挣脱他的手。
  出了林子,他又温声道:“棠棠,这段路不好走的,你一个人恐怕驾驭不来。”嗓音柔和,百般耐心,任谁听了都会觉得是个体贴入微的温润公子。
  眼前是弯曲的河流,远处还有高低不平的山坡,的确比之前一望无际的草原难度大。苏棠看看天色,现下差不多是午间聚头的时刻,迟到了确实不合适,也只能如此。
  “那你来,但不许碰我。”
  他嘴角扬起一丝促狭的笑,正经地点了点头:“好,我尽量吧。”
  说罢,堂而皇之地环住了她,轻扯缰绳慢悠悠往前方的坡地走。
  穿过几座起伏的小山坡,眼前又是茫茫草场,还有几分眼熟,苏棠觉得应当是回去的路。果然,顺着溪水走了一盏茶时间,依稀看见地平线上有五颜六色的波浪随风飘扬,正是营地的彩旗。
  方重衣不声不响拿出帷帽带上。帽檐下的轻纱拂过苏棠脸颊,她回头看了好一阵子,嘴唇动了动,又沉默下去。
  他的面容是不能出现在大庭广众之前的,永远只能站在阴影里。
  世人只知道,景临侯府有个世子,一个苍白的符号。仅此而已。他的存在是虚幻的,没有确凿的人生印记,即便整个人被随意抹去,也没人在意。
  苏棠目光微微一黯,低声呢喃道:“万一哪天你要出去逛庙会,过元宵,该怎么办?”
  “没去过。”方重衣随意回答着,疏淡的眸子漫不经心落在远方。
  觉察到异样的沉默,他又低头去看苏棠,她垂着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方重衣微怔,又若无其事地改口:“也可以去的,遮住脸就行。”
  “……”
  “其实不遮也没关系,大街上谁认识我?”
  苏棠仰起脸,认真道:“其实很多夜市都会卖面具,猪啊,牛啊,或者各种妖怪的,你带上了,就和其他人一样了。”
  方重衣饶有兴趣地听她说,笑着问:“那你觉得我适合什么妖怪?”
  苏棠想了想,笃定地开口:“蜈蚣精。”蜈蚣精是一种奇葩妖怪,身上长满了眼睛,视力想必是相当好的,起码能弥补一下他的遗憾吧。
  方重衣不解,问:“因为道行高?”
  她沉重地摇摇头:“因为有毒。”
  “……”
  方重衣不动声色把人拥紧一点,在她耳边低低道:“那棠棠喜欢戴什么面具?”
  “我么?”她挠了挠后脑勺,手无意间碰着他腰间的竹节纹错银佩玉,便攥在手里把玩着,“我很喜欢九尾狐狸,毛茸茸的,尾巴还可以当围脖……”
  帷帽的纱拂到她额头上,很痒,她随意地挥了挥,抬头去看,俊美容颜在浮动的薄纱间若隐若现,眉骨立体,鼻梁高挺,下颌线条分明,是无可挑剔的好骨相。
  他垂首凝望着自己,清亮的眸子浮着浅笑,又蕴着几分深不可测的盘算。
  苏棠当即在他腿上踢了一脚,把人推远了。
  “少来,我喜欢什么面具跟你有什么关系?”
  那一脚正正踹到被银丝嵌入的伤口上,方重衣毫不在意,嬉皮笑脸凑过去:“知道你喜欢戴什么,到那时便好找了。”
  “那我不逛了!”苏棠惊觉自己还在摩挲他的腰佩,立刻甩开,“你慢慢找吧,找一个晚上最好。”
  “何止一个晚上呢?”他低低笑了,在她耳边轻柔地低语,“你若敢逃,我找一个月、一年、一辈子都是可以的,就算你化成灰我都会把你找着。”
  他的声音温和至极,仿佛说的只是最平常不过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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