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半空中停顿半秒, 轻飘飘地落在他的小臂上。
指尖贴着男人的肌肤缓缓往下滑,抚过他手背蜿蜒清晰的血管,流连着又往上,带着模棱两可的亲昵,最终搭在手腕上。
指腹下,是凸出的腕骨。
这一套动作,做得缓慢至极。
带着初春嫩芽破土般的瘙痒。
池故晃水瓶的动作在她的手落在小臂上时便停了。
眸光半垂,看她无意识地咬着下唇,卷翘长睫因难为情而轻轻颤动,偏还要努力装得镇定,雪白的天鹅颈漫上一层绯红,如这夏日晚暮时天际的瑰色云彩。
一时间,说不清是撩拨还是折磨。
抑或二者皆有。
只是这样一套简单的互动,对着池故,林听一颗心脏都快爆炸了。
她深呼吸两口,在感受到指腹下男人手腕动了动的同时,抬起头,轻声缓慢地吐字:“这位先生,借过。”
说完,林听的羞耻感彻底爆炸升天。
还没等池故反应,她已经飞快收回手捂住脸低下头,细如蚊声的嗓音听上去像在努力收住害羞的尖叫,又很是恼羞成怒:“可以了吧!”
没人应声。
林听也没脸抬头看,她现在只想回房间好好冷静冷静:“你……怎么还不让开。”
片刻,一只大手揽过她的腰肢,男人手掌滚烫,贴在她腰上犹如焰火灼烧。
池故低下头——预料中的吻并没有接踵而至,他只是将额头搭在她肩上。
呼出的鼻息浅浅喷洒在她的锁骨。
像全身过电,林听感觉自己双膝不自觉地发软。
“没了?”他低声问。
林听羞恼,口吻略显恶劣:“没了!”
他发出似是而非的一声鼻音。
“还不够吗?”小姑娘有点炸毛。
“不是不够,”他说,“只是——”
他扶在她腰际的手收拢了力道,头微偏,鼻尖抵在她颈侧,嗓音哑:“小同学,你这是在勾引,还是在撒娇?”
林听一张脸全红了。
她不满反驳:“我哪有撒娇?”
“有。”
“……没有!”
“好,没有。”
男人改口的速度让人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林听感知危险的直觉刚刚拉响警报,果不其然就听他说:“那再撒个娇我看看。”
林听:“……”
林听:“。”
她懂了,男人的本质就是得寸进尺。
小姑娘这回说什么也咬紧了牙绝不松口,池故居然也没像刚刚那样套路她,她坚定地表达了拒绝之后,他就放她走了。
这轻而易举的自由让林听疑神疑鬼:“我走了哦?”
池故:“要是不想走,就在这继续练。”他笑了声,“我不介意。”
林听挺介意的。
生怕他再来个反悔,她落荒而逃。
听见二楼房门换上的声音,池故按了按眉心,认命地吐出一口气,也下楼回房。
浴室里很快响起哗啦的水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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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听的气到第二天都没消。
严格来说不是生气,只是想到前一天晚上的事情就臊得浑身发热,太难为情了。
她二十多年的薄面皮人生,在池故这里自我突破的次数最多。
池故到像个没事人一样,和她一块儿下楼的时候还嫌事儿不够大:“今晚上还练吗。”
经昨夜一役,林听警觉:“练什么?”
池故一顿,平静道:“我是想问你练不练舞——如果你想练点别的,也可以。”
练点别的。
还能练什么别的。
林听不说话了,绷着小脸上车。
池故把阿瑞斯流放到后座,上车后十分自然地倾身过来,替小姑娘系好安全带。
“安全带都不系,”他今天话格外多,不知道是不是在欺负女朋友的过程中找到了非凡的快乐,像打开了某种开关,“是在撒娇让我帮忙吗。”
林听绷不住了:“没有!”
回应她的是男人很轻的一声笑。
刚到舞蹈中心,林听忽然接到江深的电话。
江深说话没有江致那么炸,一向直奔主题:“姐,我们到宣城了。”
兄弟俩在丽城多玩了两天,本来打算直接飞过来了,结果江致一看地图,哎中途还能去个哪哪哪顺路玩儿一下,于是又耽搁了两天。
兄弟俩第一次来宣城,林听不放心,但她这边走不开,江深知道她忙:“不用管我们,我们跟着导航先去酒店休息,晚点四处逛逛,等你忙完再说。”
江致在那边企图抢手机:“该到我了吧?”
“到你个屁。”
说罢挂了电话。
还是这么吵吵闹闹。
林听看着挂断电话,有点哭笑不得。
池故手臂搭在车窗上,难得见她脸上出现类似于“宠溺”的表情,是一种长辈对晚辈的温柔。
他眯了下眼:“怎么了。”
林听收起手机,撑着遮阳伞往驾驶座车窗边走近了点说:“我弟弟来宣城了。”
双胞胎弟弟的事情池故听她说过一点:“江深和江致?”
“你记得啊?”
“嗯。”
“已经到了?”他问。
“到了,刚下飞机,但我没空去接,他们说跟着导航先去酒店休息,”林听想了想,“我今天下午排练完了得去找他们。明天周六,下午休息半天,我得想想明天带他们去哪儿玩。”
林听就是想到什么说什么,觉得该跟池故通一声气,没想池故听完接着道:“我去接他们。”
林听愣了下。
“行吗。”他身子半倚在车窗边,迎着晨光眸微眯了眯。
他口吻淡淡,再普通不过的一句询问,实际上是一声试探。
林听始终没忘记江和良和容茜对他的不喜欢。
但这件事只在她和父母三个人之间心知肚明,七年间,江有梨也好、江深江致也好,都不知道有“池故”这么个人存在。
也就前几日林听前脚被江有梨目睹和池故的“恋爱现场”,后脚因为曲迎她一个脑抽又在江有梨面前自首。
抛开盛向礼,江有梨是江家人里目前唯一知道她和池故关系的人。而江有梨不知道的是,父母并不喜欢池故。
江和良和容茜的态度,池故知道,林听从来没瞒着他这点,只是她没告诉过池故,他们曾经说过什么。
她想,那些就没必要告诉池故了,反正池故也没和她父母接触过,没必要再多生事端。池故有多好,她知道,以后也会让江和良和容茜知道。
他们接受,那再好不过。
他们不接受,那也撼动不了她的决定。
林听安静的时间不过五秒,这五秒却显得那样长。
池故垂了垂眸,想说算了。
他没有要逼她的意思。
“好啊。”
他一顿。
抬眼。
林听斜了斜遮阳伞,伞面挡住直射进他眼里不知收敛的刺目晨光。
她轻快地拜托他:“那就麻烦你啦。”
男人的本质就是得寸进尺。
出乎意料地得了一寸,池故就会忍不住想再进一尺。
他沉默片刻,看着她,问:“那,身份呢。”
你的弟弟,你的家人。
我能够以什么样的身份出现在他们面前。
林听清瘦纤细的身影藏在遮阳伞撑开的伞荫里,她眨眨眼,头歪了歪,好像他在说什么荒谬的话。
小姑娘脸上化开清甜的笑意,像在伞荫下的升起了另一个小小的太阳。
是只属于池故的小太阳。
她说:“你不是我男朋友吗?”
池故握着方向盘的手,手指动了动。
“你还想要什么身份呀?”林听一副他在说胡话的语气,“别的我也给不了你。”
池故压下涌上喉头的情绪,调整了两秒才开口:“怎么不能给。”
林听登时又有一种自己给自己挖坑,以及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预感。
男人往后靠,离开她贴心的伞荫,半边面庞回到光下,瞳眸一深一浅,像极了在森林深处的树荫下休憩的,某种慵懒的野兽。
他忽然笑了声。
“你要是乐意,今天去民政局一趟也不是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 咕:我提个意见,民政局能不能自己搬来?
听:?
馋女朋友的身子这么能叫馋呢!那叫耍流氓(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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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更!剩下的可能分为两更也可能两更合一,如果下午六点还没有更新那就说明是双更合一的肥章了,大噶阔以晚上再来=3=
第61章
61
能去就怪了。
池故毫无负担地欺负完女朋友, 在女朋友红着耳朵可怜幽怨还带点忿然的目光下掉转车头离开。
林听通知了弟弟们,池故将车停在三号出口外面, 下车后视线环顾一圈,在熙攘的三号门旁边看见两个少年。
靠墙站着的穿着黑T白裤,另一个坐在行李箱上,和站着的少年衣着颜色正相反, 白T黑裤。
两个少年模样相同, 在人群中相当惹眼。要说最大的不同,就是坐在行李箱上那个头发染了一头栗色的发,头发留长了, 在脑后扎成个小揪, 但是看上去竟也清爽。
池故看了眼林听之前发来的消息,收了手机, 抬脚走过去。
两个少年低头打着游戏,周围人群往来, 他们根本没注意到有人走近,边打游戏边聊天。
“江致你他妈能不能好好打,骚不死你?”江深皱眉骂了一句, “我真脑抽了才跟你打排位。”
“我哪儿没好好打了, 刚刚逆风翻盘五杀帅不帅吧你就说。奶好你的就完事了,话这么多,下把我辅助行吧?”江致半点不恼,吊儿郎当地说完,就开始聊起别的, “哎你说,姐说来接我们的是向礼哥吗?”
池故刚走到能听清两人声音的范围,就听到这么一句。
他步子一顿,没出声。
江深冷笑:“你觉得姐给我们形容的那个样子,跟向礼哥像吗?”
“我觉得挺像的啊,高,帅,”江致说,“还臭脸。”
池故:“……”
江深:“……你觉得向礼哥对人那叫臭脸?”
江致:“唉反正冷冰冰的。”
江深一时竟无法反驳。
过了两秒,江深说:“你忘了姐还说了一句吗,‘像个收保护费的’。”
江致顿了下:“好吧,那确实不是向礼哥——推塔了推塔了。”
一局游戏结束,江深活动一下脖子,一抬头正撞上一双毫无情绪望着这边的眸子。
男人很高,神色冷然,手里勾着车钥匙,淡声开口:“江深?”
江深在这样的注视下莫名站直了点,点点头,男人便偏头又问:“江致?”
江致也默默地收了手机,从行李箱上站起:“啊。”
男人“嗯”了声,淡淡一句:“走吧。”
转身便走。
兄弟俩对视一眼,拖过自己行李箱跟上。
手机上,两人同时互发了一条消息,难得统一到一条线上。
江深:【真的很像收保护费的。】
江致:【真的很像收保护费的。】
很像收保护费的池故打开后备箱,朝两人伸手:“行李箱给我。”
两个少年听话地把箱子推过去,池故挨个拎起放进后备箱,便听江致问:“哥,我们怎么称呼你?”
后备箱“嘭”一声合上,池故手收回来时一顿:“你姐没跟你们说?”
“没。”
池故不知自己该气还是该笑。
欺负过头了,小姑娘恼怒起来把他的名分给剥夺就算了,愣是连姓名都没给留。
“池故,”他报上名字,别的也没多说,“随你们称呼。”
“行,池故哥,”江致适应能力极强,手机调出地图递过去,“我们酒店在这儿,就麻烦你了。”
池故扫了一眼,记下酒店名称:“你们谁坐副驾。”
一般的待客之礼,都是让客人坐后座。
两个少年正奇怪,一开后座车门,里头端端正正坐着一只德国黑背,占据了一个人的座位。
德国黑背威风凛凛,面向凶狠,正望着他们。
江深:“……”
江致:“……”
这他妈更像收保护费的了。
最后是身为哥哥的江深坐副驾。
两人从见到池故就好奇他和林听的关系——他们姐姐的那个性子,居然会有这样的朋友?
这太不对劲儿了。
池故来机场这一趟,早就耽搁正常上班的时间,彭寒打电话过来问,他只简单回了句:“临时有事,晚点过去。”
等他挂了电话,后座的江致才大胆提问:“池故哥,方便问问你是干什么的吗?”
打听关系,先从职业入手。
“兽医。”
江致看一眼身边已经趴下睡觉的黑背,“那这狗,是你养的?”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