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的驸马疯了——付与疏
时间:2020-06-28 09:19:04

  床榻之上,翊安脸上的红晕渐渐褪去,在暖黄的烛灯下,带着懒洋洋的清艳动人。
  方才凌乱的青丝被她重新梳理整齐,正服帖地垂在肩前。
  齐棪敛眸,悄然握住她的脚,眼中不带欲念,如痴如醉地夸,“美人连双足都精巧夺目。”
  纤足白玉无瑕,脚趾洁白细嫩,白瓷般的肤色里,透着盈盈的粉。
  翊安毫不吝啬地赏了个嗔媚的白眼,心里骂他就是有病,能不能让人歇歇。
  这会子都偃旗息鼓了,还出言调戏她。
  她双手撑在身后,往后靠了靠,将脚往齐棪怀里一塞。
  不甘示弱地挑眉问:“我哪儿不美呢?”
  张扬跋扈里带着挑衅。
  齐棪认真思量起来,和颜悦色地回道:“是老天偏疼你,样样给你最好的。”
  嗯,可惜都便宜了你这个不懂怜香惜玉的莽汉。
  翊安幽怨地瞪他一眼。
  齐棪的理智叛逃后被重新抓回来,心里颇觉愧疚,默默地受了这一眼。
  前世最后的那段时期,他们朝夕相处,自然会行房。
  到底他身上有伤,因此这档子事都是浅尝辄止,他与翊安情浓却从不过度放纵。
  再加上那时两个人经历了太多事,翊安不如现在这般明媚娇俏,他心头亦压着愁闷,郁郁寡欢。
  床榻上便相敬如宾,只说几句情话助兴罢了。
  但重活一世,有了这两次的经验,彻底让齐棪看清楚他自己是什么人。
  比之常人,他的确清心寡欲了些。
  否则也不会在与翊安不和的情况下,连通房都不曾收,花酒更是不喝。
  这几月来,即使对翊安有非分之想,也不曾过分强求。
  他习惯忍耐,也习惯孤寂。
  可一旦无需忍耐,便是想收也收不住。
  确实粗鲁过头。
  万幸,这回比上回温柔,许是翊安极为配合的缘故。
  她忽而道:“想起一件事。”
  齐棪眼睛平躺下来,阖上眼睛,语气柔和:“什么事?”
  翊安伏在他耳边说:“今天碰着清河郡主,总觉得她跟平日不太一样。”
  “何出此言?”他忍不住睁眼,多看她一会。
  “她自小孤傲,又年长我几岁,从未与我亲近过。可今日在右相府,却总与我搭话,说话间还暗暗打量我。”
  翊安没指望齐棪替她分析出什么,只是那股子怪异之感无处可说,想找他倾诉。
  “我疑心她喜欢上我了!”
  “我喜欢上你,她不一定喜欢。”齐棪语气淡然。
  翊安额角青筋微跳,忍无可忍地磨牙道:“你一天天的能不能讲几句人话?!”
  齐棪顿了顿,极力憋笑道:“清河郡主应该是喜欢男人的。”
  翊安接话:“那不是更奇怪吗?她到底所为何事?”
  齐棪一猜就知,清河郡主被自己撞见那事,生怕冷傲多年挣来的高岭雪花声名不保。
  今日见到翊安,借试探她知不知情,来估算自己的嘴可牢靠。
  齐棪自然不愿背后说旁人的隐秘事,“或许只是她今日心情好,想与人说说话。”
  “是吗?”翊安觉得不像,可确实没更好的解释了。
  想了想叹气道:“她那丈夫卧病几年,怎么还没……”
  “死”字被她生生咽了下去。
  毕竟跟人家无冤无仇,好像不该咒人。
  清河郡主的丈夫乃世家嫡子,是爹娘亲指的婚配。
  那男子是纨绔中的翘楚,眼高于顶,与清河郡主是谁也看不上谁。
  关系差到曾成为一段“佳话”。
  那男子先天身子孱弱,又沉迷酒色,成亲后没多久便被掏空,瘫倒在床上后,再没下过地。
  全靠名药跟银子续着一口气。
  这几年,清河郡主孤身住在自己的府邸,却也没提和离。
  她不提,婆家更不会提。
  便如此耗着了。
  故而齐棪不以为然,她便是养上几个面首,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祁国风气开放,多少贵妇人光明正大的养着男子,早就见怪不怪。
  想来清河郡治之所以隐瞒,一是性子素来不喜张扬,二是怕娘家跟婆家被议论。
  他自然会守口如瓶。
  “关心那些做什么,还不想睡吗?”他有点怀疑自己的能力。
  “哦。”翊安确实困了,见他不想多说,翻过身去。
  过了片刻,齐棪心念一动,唤她名字,喊完又不说话。
  “怎么了?”翊安来了睡意,鼻音慵懒。
  “我这回可有进步?”齐棪凑到她耳后,认真地问:“没弄疼你吧?”
  “你有病啊?”翊安不耐烦地堵上耳朵。
  “没病,”齐棪自顾自得意道:“只是见你比上回喜欢。”
  也比上回热情,尤其是从后面的时候,她整个人几乎……算了不能再想。
  回应他的是一记无情公主脚。
  快,准,狠。
  “明晚还来吗?”他被踹的生疼,越战越勇,满怀期待地问。
  “齐棪。”翊安的声音在空寂的夜里,显得格外平静:“你要是再说废话,你就滚回去睡,我说到做到。”
  半响无声。
  齐棪小心翼翼地往床边挪了挪,迅速躺好,手放在肚子上,开始入眠。
  翊安揉揉眉心,耳边终于安静了。
  身心疲惫的一夜。
  *
  听竹卫几日前抓了万老三,日夜审讯,的确审出不少有价值的东西。
  有了这些口供和搜寻到的物证,可直接查封聚贤赌坊。
  然齐棪按兵不动,耐心十足,因为查封一个赌坊并非他抓此人的目的。
  万老三的嘴并不牢,什么都说,却怎么都不肯供出他上头是何人。
  在上京城里,偌大的一个赌坊若想立足,没有银子和有权势的贵人,绝无可能。
  齐棪猜着他身后是阮家,苦于没证据,想从万老三嘴里再多套些话出来。
  直到万老三莫名其妙地咬舌自尽。
  此人甚是惜命,若想自尽早就寻到了机会。
  绝不会在供出这么多事情后,轻易地放弃齐棪给他的生路。
  定是有人给他传了话。
  “把近三日进过这个刑房的名单给我。”
  齐棪吩咐下去,心中愈发确定,那赌场之中藏着什么惊人的秘密。
  比如,张岸鹤逃走后,不曾离京,藏在什么地方?
  那地方,难道仅藏着一个见不得光的人吗?
  这些事齐棪尽数说与连舜钦听,连舜钦冷笑一声,信誓旦旦地说他去查。
  离开前又含着嘲讽地笑道:“阮副指挥使那边,在查您遇刺一事,比咱们还上心呢。”
  “嗯,难为他一片心。”齐棪亦讥讽起来。
  陛下的心,深不可测。
  别说阮镛实和阮间,前世,他也被其瞒了过去。
  如今自是不会,陛下有他的道理。
  他唯一想知道的是,这阮间能查出什么好东西。
  呵,有趣。
  到了时辰,齐棪急匆匆往家赶。
  迎面碰着花燃,笑眯眯地拦住他道:“哟,王爷这像是春风得意马蹄疾,要去哪啊?”
  齐棪温文尔雅并理直气壮:“醉卧温柔乡。”
  “好兴致,但秦楼楚馆还是少去一点好。”
  “?”
  花燃语重心长:“我手下那几个前日狎妓,御史台的人跟疯狗似的。他们就干净了?我这两天正四处搜集证据,也参他们一本,瞧瞧他们可会羞耻……”
  “打住。”齐棪抬手制止,“我回翊安长公主府,还望花指挥使嘴下留情,莫要辱本驸马清白。”
  “啧!”
  花燃双手负在身后,宽广的长袖垂着,绕着齐棪走了一圈。
  “驸马爷,臣没记错的话,您成亲已有两载。”
  齐棪现在每日红光满面,比刚成亲时还让人倾羡。
  不,齐棪刚成亲时,花燃还真没看出这位主有多高兴。
  这两年他常纳闷,齐棪完全不像个有家室的人。
  每日过得与自己没什么两样。
  但现在……花燃想到长公主那张矜贵明艳的脸,和那生来上扬的唇角。
  长公主还是那般,怎么就忽然把齐棪迷得神魂颠倒了呢。
  若不是这夫妻俩都是他的得罪不起的人,他右司真恨不得去查探清楚这其中的猫腻。
  “日久生情,愈发相爱。”齐棪长身而立在原地,任他打量,“不成吗?”
  花燃戏谑地作了一揖,眼睛弯成窄细的月牙,“早生贵子,白头偕老。”
  “你……”齐棪一顿,笑着改口,“谢花指挥使吉言。”
  他刚刚差点脱口而出,“你有病”三字。
  每天耳濡目染,欲反驳人时,才发现只会这一句。
  晚膳时,齐棪照例喝着最喜欢的鱼汤,看着翊安问:“今日进宫,一切可好?”
  “好啊。只是皇后太瘦,肚子还不太显,还是该补一补。”
  翊安斯文地嚼着,“灵妃娘娘身子也好,你的话我那回提醒过,她听进去了。”
  “那便好。”他点点头。
  翊安抬眼看他,用绢帕擦了嘴,温柔朝他笑道:“玉奴不过十八,年末便可做父皇。王爷您都二十有二了,可……”
  “我不急,陛下有皇位要守,我哪里需要呢。”
  “我父王而立之年才有的我,阮镛实二十六岁方生长子阮间,花燃二十四岁不曾婚配……我急什么?”
  “殿下您正是风华正茂之年,自可再无忧几载。”
  “我生性不喜孩子。”
  “……”
  翊安本想打趣他两句,谁知他洋洋洒洒这么多话在等着她。
  欲盖弥彰,做贼心虚。
  她绵里藏针地笑道:“你不急便好。”
  齐棪面上稳重的点头,心里正疯狂大喘气。
  还好他反应快,看出那笑容不对劲。
  自从上回在花家抱双生子,翊安不高兴后,齐棪便记下这事。
  本也是,他们夫妻之情好不容易破冰,正该腻歪呢。
  若成天把传宗接代放在嘴边,实在有辱真情。
  干脆顺了她的心意。
  齐棪老谋深算地想,等真有了,翊安万万不会不生。
  两个人各怀心思地相视而笑。
 
 
第46章 真乖
  “姑母——”
  翊安在门前顿下脚步,寻声回头看去。
  看见喊她的人,端庄温和地笑,“思荣。”
  魏思荣一身朱红的锦衣,头簪一根雕花木簪,脚配白底粉靴。
  乍一看像个刚从洞房逃出来的新郎,正朝她挥动手臂,边跑边跳。
  少年是实打实蜜罐里泡出来的玩世不恭,笑容没心没肺,跑得满头大汗。
  那活力极能感染人。
  翊安失笑,自己也就大他三岁,怎么看他就跟看小孩子一样。
  若不是上月齐棪得到聚贤赌坊的线索,料定是魏思荣所给,翊安几乎真信了此人心智不熟。
  当他今日又有要紧事,特地在候着自己,翊安站在原地等他过来。
  魏思荣跑到面前,行了礼笑嘻嘻道:“姑母是来吃饭的吗?”
  还未到三月,天不过才回暖,他腰间倒揣起了折扇。
  也不知扇冷风有什么滋味。
  未必就风流倜傥。
  翊安心里嘴碎道,废话,来酒楼不是吃饭,总不能为偷汉子吧。
  面上端的一副正派长辈的仪态,莞尔一笑,“嗯,你有什么事?”
  少年在这美艳的长公主姑姑面前,少见得有些拘束腼腆,挠了挠头道:“今日客多,临街的雅阁全被包了去。我本一筹莫展,将好看见了姑母,不知可方便……”
  翊安顺着他的视线抬头,见这雅阁门上挂着块小匾,上书草字“逢春”。
  “你是要看风景,还是吃饭?”说着推开门。
  心道自己把他带进来,不知齐棪那小气鬼会不会炸毛。
  她近日发现了,齐棪越来越难缠,远不如表面装出来的那般好脾气。
  日久见人心哪。
  “都不是。”魏思荣乐呵呵地在身后给她鞠一躬,“侄儿在窗边等个人,见到就走,绝不耽误。”
  “心上人吗?”翊安忍俊不禁,随口打趣了句。
  才往里走了两步,笑容便凝固在脸上。
  “……”
  上回与齐棪来吃全鱼宴,因是晚膳,吃得意犹未尽。
  故而齐棪将她喊出来,说再大快朵颐一回。
  刚巧碰上魏思荣便罢,可……只见雅阁里间,除齐棪外,另坐着连舜钦、封浅浅二人。
  她眉头一蹙,缓缓敛了嘴边的笑意。
  里间外面的帘幕皆没放下,两扇大窗敞开,清风徐徐。
  翊安的视线从窗户出去,对面是家茶楼,窗边站着便服的花燃跟阮间。
  一个脖子上仍围着大红的丝布,盯着楼下来来往往的人群,眯着眼笑得像在等猎物。
  另一个的眼神从漠然到慌乱再到欣喜,直盯着翊安,遥遥行了一礼。
  魏思荣一头跟进来,也没想到里面有人,“哟”了声,被吓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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