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的驸马疯了——付与疏
时间:2020-06-28 09:19:04

  后来见识了翊安说笑就笑,说怒就怒的本领,他方知,女子生来便会骗人。
  封浅浅这套把戏,他实在腻。
  面露不耐地问:“你可知他是什么人?”
  封浅浅拿起帕子,在那双根本没有眼泪的眼睛下稍稍擦拭:“那都是从前的事情了,我只知道,如今他是我的夫君。”
  “当初是你主动跟他走的?”齐棪语气平淡。
  “他骗我骗得辛苦,甚至想趁着我不知道,一走了之。我一时冲动,便随他来了。”
  “那你也太冲动了。”翊安听见,回头道:“但你过得不错,我瞧你都胖了。”
  封浅浅表情一僵,下意识去摸自己的脸,好像的确比从前有肉。
  按下不表,转而笑意盈盈地回:“彼此彼此,长公主也没瘦,浅浅瞧着愈发丰腴富态了。”
  翊安咬着银牙道:“多谢夸奖。”
  齐棪感觉出来气氛不对,颇觉诧异,长点肉不好吗?
  他还巴不得翊安胖些,抱着更舒坦。
  眼看这话就要跑偏,齐棪出来控场:“当初,谁放消息给你们,让你们走的?”
  江州来用木盘端了几碟菜进来,笑回:“王爷猜不到吗,自然是你们听竹卫的人。”
  “阮间。”
  “不错。”
  齐棪又问:“为何不走远些,不怕被抓回去?”
  “原打算直接回南境,路过溱州时,浅浅说喜欢此地,于是我们商量暂住个年把再回。”江州来低头摆着碗筷,不紧不慢地解释。
  翊安循着饭香过来,蹭着齐棪坐下:“你俩把潜逃过得像浪迹天涯。”
  江州来与封浅浅对视一眼,笑道:“一样的。”
  翊安算是看出来了,这两人有恃无恐,根本不怕齐棪抓。
  齐棪虽嘴上威胁两句,也没有抓人的想法。
  毕竟今日还多亏他们。
  翊安帮挽骊盛好饭,让她多吃些,“养精蓄锐,姐姐全指着你了。”
  挽骊言简意赅:“好。”
  “全指着她?”齐棪醋意上头:“我是死了吗?我今天没有拉住你跑一路?”
  “你还好意思说,连有刺客这种事,你都不曾提前想到,还把我拉出来遭罪。我这辈子都没这么狼狈过,逃得像丧家之犬,看我回京……”翊安忽而想到什么,不吭声。
  “我又不是神仙,谁知道他们挑今日。”齐棪耍赖:“你若回京告我,我就说不是我要你来的溱州。”
  “那我是为了谁?这么没良心的话你也能说出口。”
  挽骊就像没听见,面色自若地夹菜吃,任由炮火在饭桌上互轰。
  “……”
  江州来与封浅浅俩看得瞠目结舌,他们素日是这般相处的?
  匪夷所思。
  吃过饭,拉着齐棪赏月时,翊安终于问出口:“齐棪,你说,刺客会不会是玉奴派来的?”
  “为什么呢?”
  “你最近风头正盛,溱州又是下雨又是编童谣来传颂你的功绩,太平盛世里‘万岁’这样的词竟从百姓口中喊出。你信不信,京里肯定许多人上书,说这是你的阴谋诡计。”
  “所以陛下恼怒,明面上做贤君,暗里派人将我杀了,以绝后患?”
  “这样说,说得通啊。”
  的确说得通,有几个君王不忌惮臣下呢。
  齐棪前世就因此误会太多。
  “华华,陛下怎么忍心伤他的姐姐跟姐夫?”齐棪没心没肺地笑:“你这个小没良心的。”
  齐棪的意思是她不该怀疑,对不起陛下的心。
  翊安自是晓得。
  但她生在皇家,这些事不得不多想,尤其事关齐棪。
  她也不希望是魏琇,那是她的亲弟弟啊。
  “说的是,你也没什么了不得的。玉奴连阮镛实都忍让到今天,何况你这么个无权无势的小驸马。”
  “……”齐棪:“我哪小?”
  翊安:“滚。”
  烦死了,小命垂危,寄人篱下,还有心情在这跟她说浑话。
  当夜暴雨来得急,因屋子不大,床榻在窗边,那雨就像随时要破窗而入。
  齐棪跟翊安挤在一张小床上,各自穿着江州来与封浅浅的寝衣,以最快的速度睡了过去。
  虽是头一回住这样简陋的地方,但可称得上是睡得最香甜的一次。
  许是白日耗费了太多力气。
  翌日天色未明,齐棪手下的三名侍卫,避开村里的人,各自朝三个方向去了。
  齐棪蹑手蹑脚地起身,见翊安正睡得香,心疼她跟自己受苦。
  他若出什么事也就算了,翊安但凡伤到一点,他都不肯原谅自己。
  院子里,一派雨后清新的样子,花色更艳,空气宜人。
  封浅浅向他打了招呼,说早膳快要好了。
  齐棪试探地问了一句:“你认不认识颜辞镜?”
  封浅浅如实道:“听说过,不认识,我没去过那样的地方,怎有机会认识。”
  齐棪点头,“行,没事了。”
  看来前世,颜辞镜搭上封浅浅这条线,是在他养伤期间。
  且是蓄谋已久的,先派人假扮成挽骊,再让人夺取封浅浅的清白。
  最后以帮她的方式出现,只为了讨自己的命。
  煞费苦心。
  颜辞镜的来历,齐棪来溱州之前,具与翊安说了。
  他是东盛国人。
  二十年前,北祁与东盛曾打过半年的仗。
  当时朝中无人,南境平稳,齐棪的父亲只好亲自率兵前去。
  东盛国挑衅在先,滥杀大祁子民,为威慑其君,京里下旨屠了座城。
  颜辞镜因此家破人亡。
  他手下之人拼死护住他,奉他为少主,入上京复仇。
  这些年他们潜在京中经营,有了氿仙阁这样看上去光鲜亮丽的地方。
  然而仅凭赚些银子,不足以复仇,于是他又攀上阮家,与之合作。
  阮家控制下的许多朝中大臣,家中都有一位美艳的妾室,都出自氿仙阁。
  阮镛实自然知道齐棪查到了这一层,所以一定不会坐以待毙,否则等待他的就是诛九族之罪。
  翊安当时听罢,平静分析道:“所以,我只是他的棋子之一。细想想,我的确是在玉奴赐婚后认识的他。他投我所好,备了各类酒赠我,想是事先了解过。”
  “做足了功夫。”
  “他恨魏家,亦恨齐家。”翊安极为宽容地说了句:“却只是让我不能生育,倒算手段仁慈。”
  齐棪见不得她心底这般善良,“不是仁慈,他还用得上你,许在你不经意间,套取了大量你以为无关紧要的话。况且,他若动了你,便等于打草惊蛇,所以按兵不动。”
  翊安笑:“我是讽刺他的,你没听出来吗?记得,让他死得艰难些。”
  齐棪点头。
  那个人害了他们夫妻两辈子,若不赐他千刀万剐,实在对不住颜辞镜的一番苦心了。
  便是现在,翊安还随身带着药丸服用。与汤药一样苦,只是好入口些。
  齐棪感慨道:“年少时候,总要瞎一回,才能看得清。”
  她同意:“嗯,这是我最后一次。”
  他笑:“我从前就是瞎了,才对你不上心。如今我慧眼如炬,抓住你就舍不得松手。”
  翊安搂他:“我夫君真会说话。”
  等翊安穿着封浅浅的衣服走出房门时,表情丧得像刚死了丈夫。
  “齐棪,我还能看吗?”
  “怎么就不能看了?”
  齐棪上下打量,很得体啊。
  也就发间无半点装饰,只簪了根不大好看的木钗。
  也就穿着身棕褐色不带花纹的布裙,套了双黑色的鞋。
  女子还是得脸长得好看,这样寻常的衣服,被她穿出凤冠霞帔的气势。
  翊安有苦说不出,封浅浅还是个人吗?
  她就不信她真会穿这样颜色的衣裳。
  说的好听:这套最新,最平易近人,就算被撞见,也不会起疑。
  自然是不会起疑,她抗个锄头就能直接下地了。
  “像村姑吧……”
  齐棪正色教训道:“你这话说的不好,村姑怎么了,村姑有村姑的风情。华华,你现在就风情万种。”
  “你眼又瞎了?”快传御医!
 
 
第73章 不行
  齐棪见翊安恨不得把白眼翻出花来,好笑道:“吾妻美若天仙,真的!骗你做什么。”
  翊安“哼”道:“最好如此,反正我不出门,丑只丑你一个。”
  “我反正不嫌,你穿不穿衣裳,穿什么衣裳,在我眼里都是美艳大方温柔可人的华华。”齐棪摸摸她的头顶。
  在外也有好处,翊安省去一头的华丽珠翠,撸上去顺手得多。
  “别弄乱我头发。”
  齐棪笑,牵住翊安的手:“走,吃早饭去。”
  翊安被他夸一通,心里很受用,跳着小步跟在他身边。
  “咱们不回溱州吗?”
  “不回,现往溱州去,路上若有埋伏就糟了,不如留在此地更稳妥。”
  “留多久?”
  “最多两三日,便有人来接咱们,到时直接回京。”
  “溱州你不管了?”
  “你当随行的官员都是吃素的?便是我不在,也出不了乱子。”
  齐棪趁着没人看,将她的手指放在唇边亲,哄道:“这两天委屈你了,回京后,咱们山珍海味吃到吐,衣裳再置办它个几十套,日日盛装摆大宴。”
  “王爷要说到做到,奴家就等您带我出村,过好日子。”
  翊安喜笑颜开。
  戏文里,这样的对话结束后,往往都是女子被弃的下场。
  她暗自庆幸,还好她不全指着齐棪过活。
  齐棪没衣裳换,穿得是江州来的新衣,他们身量相仿,倒也合身。
  这松蓝色的长衫素朴内敛,齐棪仪态最好,穿上极为清俊。
  比自己这身既不合身、又不好看的衣裳强多了,封浅浅就是故意的!
  罪魁祸首见了翊安,眼睛微亮,“殿下真是穿什么都美。”
  “是封姑娘的衣裳好看。”
  “殿下喜欢,便送殿下。”
  “……”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江州来想是潜心研究此道,做的吃食很是精巧。
  早膳除了米粥、面条,各色糕点摆了满满一桌,虽不能同上京比,味道却不差。
  吃饭时,翊安才注意,齐棪那三个侍卫都不在身边,想是被他遣派出去。
  齐棪唤挽骊坐下,替她盛了碗粥,学着翊安昨晚的口气:“养精蓄锐,他们不在,姐夫全指着你了。”
  翊安:“……”
  不行,挽骊只能保护她!
  挽骊面露难色,再次言简意赅道:“好。”
  吃完早饭,众人各自散了。
  江州来出门去谈生意,齐棪跟女流之辈们无话可说,躲回屋里睡回笼觉。
  翊安虽想跟去,转念想着这是别人家,吃人家喝人家的,不好太无礼。
  于是站到封浅浅身边,客气道:“可有什么我帮得上的?”
  封浅浅正在廊下忙,抬头看她一眼,笑吟吟说:“不必了,哪敢让殿下干活,王爷看到会不高兴。”
  “你管他高不高兴做什么,我高兴就行。”翊安伸手,“我帮你浇花。”
  封浅浅见她真心想帮,也不再推,简单交代了几句:各类花品分别浇多少的水,怎么浇。
  不难。
  翊安得心应手地忙起来。
  期间挽骊想接手过去,被翊安撵去屋里睡觉了。
  翊安专心致志地忙完,生出个天真的念头。
  若她与齐棪也找个乡村住下,每日吃饭种花睡觉,多好呢。
  唉,没戏。
  忙完后,她搬了个藤椅,坐在院子的风口处。
  昨夜下过雨,今日风还带着凉意,太阳这会又被厚云遮住,天气正舒服。
  七八月的天,这极难得。
  屋里反而燥热,不晓得齐棪怎么待得住的。
  翊安眼一瞥,对上封浅浅欲言又止的神情,主动开口:“要问什么?”
  什么人敢刺杀他们,他们何时才能走?
  谁知封浅浅纳闷地说了句:“殿下与王爷成亲将近三载,为何至今不见喜事?”
  寻常妇人,成亲一两年内,便能有身孕。
  若没有怀上,早急得什么似的。
  她语气并非奚落,翊安便没嫌她冒犯。
  微敛下眸,说实话道:“一是并不想要,二来……我身子不大好。”
  她这段时间服的是丹药,方子没变,苦得喝多少水都没用。
  封浅浅打量她的神情,蓦然想到什么,善解人意地放柔声音,“我懂,委屈你了。”
  “?”委屈的不是齐棪吗?
  “女儿家碰见这种事,难以启齿,还得为男人留面子。”封浅浅盯着翊安的脸,摇头叹息,似是为她惋惜:“难怪他对女子冷淡至极,一眼都不多看。”
  就是没娶亲前,齐棪对她,也只是奉亡母之命稍稍留意。
  从不与她说笑闲谈,她那时还当齐棪嫌弃她,后来发现,他对女人都是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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