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与娇娇——狄七宝
时间:2020-08-11 10:07:13

  怎么是她?跑到这里来,真的是不要命了,不知道这里面多少人藏着吗?
  腰上的力道收紧,闽钰儿疼得险些叫出声,却被那人一手捂住。里间有步子声传来,“外面可有人,你看到了吗?”
  “没有人。”公冶衡不由得压下声嗓,用近乎变了一个样的声音说,“那就依你们的,先看里面那人的情况。”
  “要是今夜有机会,就动手。我先去布置人手。”
  里面的人还要问,公冶衡就将闽钰儿挟着,出了花园。不料刚刚出去,就撞上一对巡逻的人过来。
 
 
第34章 他醒了
  想来今夜是齐叔晏发病的日子,屋子外的侍卫都多了许多。
  公冶衡眼神一变,抱着闽钰儿就攀上了高檐。齐叔晏的寝殿是找遍了天下的巧匠设计做出来的,最是能防暗杀,没有一处可以歇脚的地方。纵使公冶衡这样的身手,也只能短暂吊在上面,靠着臂力一直坚持,不让二人掉下去。
  二人下面,是半开的窗户,这窗户开在屋顶,平时只拿来通风用,其他时候都不会开。许是今夜情况特殊,整个屋子的窗户都紧紧闭着,唯有这一道窗户开着。
  公冶衡一手搂闽钰儿,手臂上青筋隐现,他额上已经冒了汗,看着下面巡逻的人在慢慢地过去,眉头终于松了一点。
  男人视线复又转到怀里,涌出了些无奈。闽钰儿这小姑娘,还真是不知者无惧,她是不知道,刚才她要是被发现了,那她就是死路一条,公冶衡就是想把她救出来,也救不出来了。
  这小姑娘,半年没见了,还是一点记性都不长。这副样子,要他如何放心。
  闽钰儿还真是不让他省心,眼看着屋顶到地上的高度也不是太高,底下还正对着一个池子,心想自己就是掉下去,应该也摔不死。
  要是一直被这个身份不明的人带着,鬼知道要被他带到哪里去。想捡回命就更难了。
  闽钰儿使出了生平最大的力气,狠狠地咬向捂住她的手,死死地咬住,一瞬间,嘴里都充斥了血的腥气。
  公冶衡倒是没想到小姑娘牙口这么好,一下子咬的他竟有些受不住,幸而他定力强,哪怕被咬破了,还是皱皱眉忍下来了。
  他用变了的声音低吼,“别动,小心我把你丢下去。”
  闽钰儿求之不得。可腰间的力度一点也没少。
  公冶衡又低下头看,看到方才巡逻的人好不容易走远了,正打算带着闽钰儿下去,把她送回华仪殿里好生待着。却不想闽钰儿不知道从哪里学的阴招,后腿一踢,径直踢在了男人身下,那最为敏感的地方。
  自诩定力不错的公冶衡还是没绷住,手下一松,闽钰儿就掉了下去。
  “噗通。”闽钰儿落到了屋子里的水池,激起的水花几乎溅到了他身上。公冶衡险些一口气没提上来,他忍着低头看,底下灰暗不明,也不知道那个笨女人到底怎么样了。
  最关键的是,他也不知道这声音,有没有引来其他巡逻的人。眼下最妥当的做法,就是立马走。
  公冶衡借力,身形在半空里翻转一圈,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宫殿旁边的树枝上。本是想走的,一看到树,就想起那夜抱着闽钰儿,从御膳房里逃出来的事了。
  公冶衡眸子暗了些。那么低的树,闽钰儿都怕自己掉下去了,怕得要死,刚才从那么高的地方直直地摔下去,按照她的性子,怕是一条命都吓没了一半。
  也不知道闽钰儿到底会不会水……
  男人越想,眸子越暗,屋子里又一点响动没有,他紧了紧拳头,还是没绷住,又掠到了刚才立着的地方,这次没有停留,他学着闽钰儿一样,直直地朝着地上跳了下去。
  “噗通。”又是一声落水声。
  屋子里的,与其说是一个池子,倒不如说是一个温泉。白色的雾气弥漫,这才什么都看不清。
  公冶衡从水里头浮上来,他水性不错,这点深浅的水游起来毫不费劲,只是这温泉池子大了点,屋子里又只有一盏暗灯,他四处环顾,也没找出闽钰儿的影子。
  与此同时,闽钰儿正湿淋淋地趴在池子边,她双手紧紧扒拉着,一时提不起力气来,只能这么吊着。
  小姑娘出来的时候,外头只有一件薄薄的披风,也早已不知遗漏到了何处。她里头是件红豆颜色的绦纱中衣,一浸水,就紧紧贴上肌肤,显出白玉一样的肌肤。
  从公冶衡下来,她听见了落水声,就大气都不敢出。她想,现在真是辛也幸运,不幸也不幸。
  幸运的是,齐叔晏不在这里。不幸的是,这屋子里确然没有一个人,那她要怎么逃出去?
  只能等什么时候,等外间的人注意到了这里的动静,进来把那人赶走了。
  想到这里,闽钰儿又是不解起来。她只是偶然撞见了那人,之前也是毫无干系的,他为什么还要穷追不舍,还和自己一样跳到了这里?
  公冶衡入水,男人凝息了一刻,伸手,就将外头的黑衣撕碎,拿了一块黑布蒙住脸。
  他身形高瘦,本就生的俊秀异常,如今沾了水,原本锋洌的线条更显出些柔意来,拿黑布蒙上了脸,就只剩一双幽幽的眸子,似是能窥清夜里的一切。
  事实上,他确实能“窥”出来。他和闽钰儿不一样,他抬了抬下巴,能明显地感受到,就在不远的地方,有两个人盘坐在水里。
  他今夜不好走了。公冶衡嘴角扬了扬,闽钰儿没事了,他现在倒是身陷囹吾,水里盘坐的两个人,都不好惹。
  闽钰儿尚在屏气,忽然听着身后一阵哗啦哗啦的水声,似是有什么东西突然冒了上来,还以为那家伙来了。强烈的求生欲下,闽钰儿头皮发麻,什么也不顾了,撑着手就要爬上去,奈何脚下不稳,踩着石阶一滑,“唔”,直挺挺地往后倒过去。
  这次是实实在在淹水里去了。
  闽钰儿水性不好,顿时难受得紧,眼前都是花的,胸腔里又闷着一口气,感觉随时都能炸开。
  关键时候,还是一双手把她捞了起来,那人手臂遒劲有力,一只手就拖着闽钰儿出了水。闽钰儿咳嗽不住,男人直接转过她的身子,道了句:“公主。”
  闽钰儿终是睁开了眼,眼前的人,也是长衫沾湿,一头乌发都顺着肩,贴到了胳膊上。
  “江……”眼前的人,不是江憺么?他怎么在这里?
  要是他在这里,是不是说明齐叔晏,也在这里?
  她离得近,看出男人的脸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江憺压着眉头,侧身过去,湿透的袖子里扔出一道物什,朝着左边扔过去,激起一道哗啦啦的水声。
  借着水声,江憺细声道:“殿下情况很不好,公主先过去安抚一番。切忌,不可喧哗,不可惹恼他。”
  闽钰儿尚未反应过来,就被男人一推,推开了好些距离,径直撞到后面的人身上。
  她回过身,就看到齐叔晏眉头紧蹙,上面的衣衫半开,从额上到胸前全是湿淋淋的一片,说不清楚是水,还是汗。
  齐叔晏是闭着眼的,似是在咬牙忍什么,脖颈上的青筋都凸现了出来。
  闽钰儿仰头看着他,下一刻,江憺已经在看不见的地方,和那人动起了手。
  水声四起,江憺不由得压下了步伐,尽力要水声小一点。现在正是齐叔晏最为关键的时候,要是这个时候醒了,那他就真的危险了,不论走火入魔与否,对他而言,伤寒都是致命的。
  这也是他不敢妄言,更不敢叫人进来的原因。
  他不知道对面的人是公冶衡,单论身手,他是比不过公冶衡的,但他胜在会一些奇门遁甲之术,暗器也是屡屡可见,两人交手,一时竟分不出上下。
  水声传来,齐叔晏的眉头皱的越发厉害了,他紧紧咬着下唇,嘴角已经隐隐现了血迹。
  闽钰儿想起江憺说的,那意思大概是:齐叔晏不得受到干扰?
  眼看男人越发的难受,闽钰儿也不管了,她在水里站起了身子,伸手,扬起头,才能够到齐叔晏的耳朵。
  她紧紧捂住了齐叔晏的耳朵,身子不由得和他贴的极近。
  身后传来的声音越来越近。江憺朝公冶衡扔了不知是何钝器,公冶衡也是个心思狠厉的,竟用手接住了钝器,顿时血流不止,而后视线转向打坐中的齐叔晏。
  可惜,闽钰儿这个傻姑娘还紧紧贴着齐叔晏,公冶衡视线一沉,用陌生的声音喊了声:“闽钰儿。”
  闽钰儿下意识地转头,这一转,就在她和齐叔晏二人间留下空隙。
  公冶衡眸子阴沉沉的,江憺顿觉不妙。
  他们二人交手,彼此衣服都湿透了,江憺看着公冶衡,似是想要将暗器扔到齐叔晏那里去,他顾不得多想,径直扯掉身上的衣衫,在公冶衡掷出暗器的同时,借力扔出已经揉成一团的湿衫,想要打掉暗器。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闽钰儿回头,就看到一道寒光,没有预兆的,朝着齐叔晏直直而来。
  几乎没有犹豫的,闽钰儿回身扑过去,扑在了齐叔晏身上,而后头埋在了男人肩上,似是要做一道盔甲。
  闽钰儿没有其他的心思,江憺说了,齐叔晏现在状态很不好,她不敢想,要是男人被伤了,会怎么样。
  寒光呼啸而过,转眼要没入小姑娘的肩上,江憺和公冶衡俱是一愣。公冶衡迅速破水而来,用了最快的速度想要拉开闽钰儿,他又急又怒,“不要命了么,让开!”
  闽钰儿自然是怕的,可还是没动,她小脸皱成一团,眼睛也闭上,眼前是自己待会儿血流满池的惨状。
  可是预期中的疼痛没有来。一只白纤的手从水底下探出来,宛如虔佛,安安静静地捏住飞闪过来的寒光。
  冷静地像是一块木头,丝毫没有抖动。
  齐叔晏的眸子睁开了,他眼里仍有浅浅的红色,却像是氤氲的红雾,稀薄的很。
  场面迅速安静下来,齐叔晏醒了,可是他整个人的气息都陌生的很,浑然不像是过去的样子,从眼底,到神色,都有说不出来的诡异。
  殷红的血从男人手里滴下来,嘀嗒嘀嗒。齐叔晏听见声音,眉间是不耐,手一松,暗器就落入了水里,勾出猩红的血迹,在水里蜿蜒。
  “闹够了没有?”他环住闽钰儿的腰,抬眼看向黑沉沉的一片。
 
 
第35章 曼妙
  齐叔晏问了这句话,他问“闹够了么”,闽钰儿一瞬间还以为他这是对自己说的。
  显然不是。透过氤氲的雾气,齐叔晏深沉的眸子,和不远处的公冶衡,齐齐对上。
  公冶衡抬起下巴,无人知晓他黑布下的神色,眼里却是和齐叔晏不遑多让的冷意,两人像是天生的仇家,无法和解,敌意都渗进了骨子里。
  闽钰儿两手伸的久了,渐渐有点僵硬,止不住地战栗了一下。齐叔晏终是低下了头,换了只手揽她,一手扯下外衫,盖在女人隐约若现的背上。
  也是这短暂休歇的一刻,公冶衡脚蹬上温泉池的边缘,翻身出了池子,溅起的水花撒了满处。
  他是想要出去。江憺凝眉,自然是要追上去,尚未动身,就听到齐叔晏的声音:“不必追了。”
  “殿下?”
  这一愣的功夫,公冶衡的背影已经彻底掠了上去,攀上高檐,转瞬间就透过窗户出去了。
  齐叔晏再没说话,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的闽钰儿已经瑟缩成了一团,额前的头发沾湿了,软软地贴在脸侧。小姑娘亦低着头,眼睫忽闪,朱唇嫣红,被水一沾湿满是清清亮亮的。
  “不必追了,江憺,过去掌灯。”齐叔晏这么说。
  他知晓公冶衡来的原因,自然也有不去追的理由。江憺愣了愣,还是有些迟疑,“殿下,那人……”
  齐叔晏沉下声:“我知道,你不必多说。先按我说的,掌灯。”
  江憺的衣衫也湿透了,闻言,只好将肩两侧的衣衫提了提,浑身淌水地出去了。
  闽钰儿尚倚在齐叔晏的怀里,听着男人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幸而他还是有一件薄衫盖在外面的,否则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样抬头看他。
  齐叔晏将闽钰儿额上的发拨到了耳后,小姑娘被触,一下子抬起了眼睛。
  齐叔晏道:“很冷?”
  哪怕是温泉,可站起来,上身的衣衫湿透了还是凉的,闽钰儿只好点头,“有点。”
  她说着话,又咬了咬下唇。
  齐叔晏弯腰下去,手绕过她膝盖,径直抱起了她,闽钰儿低呼一声,双手死死攀着齐叔晏的肩。男人抱着她,身形飘逸,转身就出了池子,留下地上一道蜿蜒的水迹。
  闽钰儿怕他直接把自己丢到塌上了,忙捏了他的肩膀,男人低首,“怎么了?”
  “我想换衣衫。”
  “自然是换。”
  闽钰儿眨了眨眼睛,觉得齐叔晏没懂她的意思,又说:“我想自己换。”
  齐叔晏没说话,他把人抱到了一处屏风下,而后展开屏风,“你暂且等一下,我给你拿衣衫来。”
  这样子,倒像是照顾她的嬷嬷了。闽钰儿浑身湿透,衣物紧紧贴着身体,男人拨亮了最近的一盏灯,一回身,就看见小姑娘的青涩的身影,投射在屏风上,窈窕有致,不由得顿了顿。
  她身量确实是小,许是这段日子胃口好了些,吃的也多了些,渐渐褪去了幼时的骨感,更显得丰满起来。
  在此之前,齐叔晏不知道,在□□裸面对女人的身形时,自己竟也是会短暂失神的。
  闽钰儿觉得有些冷,搓了搓手,俄而又不小心碰到了桌上的东西,只好蹲下身子去捡。好死不死,那东西偏偏掉在了壁橱下,她越发不耐,只得躬着腰,半跪在地上,伸手去够。
  那投在屏风上的影子,顿时多了些曼妙的意味出来。
  她尚在心里嘀咕:怎么齐叔晏去拿个衣服,拿了这么久?还一点动静都没有。
  江憺手里握着丹药瓶,敲了敲门就步履匆匆地赶进来,“殿下。”
  “殿下,这些药是家父刚刚送过来的,应该有助于殿下气血回归正常。”
  听着江憺的声音,齐叔晏霎时回过神来,江憺走的快,眼看就要过来了,闽钰儿那柔软的身段还投在屏风上,甚是惹眼。
  “等等!”齐叔晏一手拉下薄帘子,将屏风隔上,可身形还是朦朦胧胧地能辨出来。
  江憺停步,有些不解,“殿下可是有不适?”
  “无碍,你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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