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徐妙言回头,看着谢玴疑惑不解,“什么意思?”
“这件事情我会跟你慢慢解释。而且你也不必阴阳怪气的跟我说那些话,难道不是你大婚之日的那一出偷天换日,所以你才会落到如今这个局面的吗?”
谢玴数落自己,徐妙言压根就无话可驳。
谢玴若是这样说,那也确实不错。
“可是……”徐妙言纠结着,“你也知道了,我不是徐襄。”
“我早就知道你不是徐襄。”谢玴说道,“很早就知道了。”
第102章 谢玴那样的男人,怎么可……
徐妙言听闻此言, 有点意外:“你说什么?你早就知道?”
原本徐妙言最多以为谢玴只能猜测她是徐襄,却不想今日谢玴竟然跟她说,他早就知道她不是徐襄?
徐妙言怔怔的张着口, 想问什么, 却没问出来。
“也许你早就不记得了。”谢玴看着她怔愣的表情,继续说道,“但我一直记得。”
徐妙言实在是不知道谢玴所言何意,她愣了愣,问:“记得什么?”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你先跟我走, 我再跟你道来。”
“走?去哪里?”
现在,好像哪里都没有她的容身之处了吧?
谢玴说道:“我去哪里你就去哪里。”
“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啊?”徐妙言愈发不明白谢玴到底要做什么, 她提醒了一句:“现在谁都要杀我, 你要是带着我的话——”
谢玴知道她是什么意思。程复先前对她下手, 是因为徐襄的缘故,也是因为大长公主和齐王那里容不下她。他对她道:“那些你都不必担心,你跟着我便是了。”
虽然看着谢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但徐妙言还是担心:“可是大人……”
话未说完, 谢玴便蹙眉打断她的话:“再啰嗦我就真的不管你了。”
徐妙言一听这话,立马闭了嘴。
她本来就是为谢玴拖着自己这么一个麻烦而担心,即便谢玴这么说, 她也只能噤声了。
跟着谢玴, 总比自己一个人路途艰险的好。
之后, 徐妙言才知道谢玴是骑马来的,这也正好,有了马他们也不必再远远的走回去了。
谢玴带着徐妙言回到小竹屋之后,一下马, 梁鹤就正好从里面出来,他看见徐妙言,先是顿了下,随即热切的喊了徐妙言一声:“姑娘回来啦?”
梁鹤话音刚落,谢兰心便紧接着从里面出来,她点了下梁鹤:“梁鹤,你这声称呼可就不对了。”
梁鹤这才像想起什么似的,忙笑着改口:“对对,不应该喊姑娘,我应该喊一声夫人才是。”
再度见到这些熟人,或许是因为自己身份的缘故,又经历这一个多月来的变数,徐妙言在他们面前便有些不自在了。她摆手干笑两声:“你们还是唤我妙言吧。”
谢兰心上前来,道:“嫂子,一别近两月,昨夜你偷偷跑掉,可要急死我哥哥了。”
梁鹤随着说道:“就是就是,夫人都受了伤,怎么又偷偷跑了?大人昨夜可找了你一夜,幸好还是把你找回来了,不然的话——”
梁鹤一边说着一边看向谢玴,当看到谢玴的眼神时便闭了嘴。
谢兰心看了眼她脸上包裹着纱布的伤口,拉着她往里面走:“快进来让我先看看你的伤,再论其他。”
谢兰心是今早才刚赶到这里的,因为她在范阳听说谢玴离开长安的事,老夫人担心,才叫谢兰心前来。
提起老夫人,徐妙言问:“老夫人近来身体如何?”
“祖父过世后,祖母的精气神都被抽去了一大半,不过好在谢氏已经安定,也重整了族规,哥哥接任家主之后,祖母也将大权都交给了哥哥,不过问任何事,没有那些烦心事叨扰她,她还是好多了。”谢兰心说道,“只是,她还是会念起你,她也很想你,这次回去,若是她见到你,定会高兴的。”
徐妙言听闻此言,问:“难道老夫人知道大人身边的那个人不是我吗?”
“一开始确实不知道,只是,毕竟你跟祖母朝夕相处了那么些时日,纵然你们是亲姐妹,可那人是不是你,又怎会真的瞒得过祖母?”
“这么说,我阿姐的身份,你们都是知道的了?”
谢兰心颔首:“大婚的第三日,我们便都知道了。”说罢,谢兰心又添了一句,“是哥哥告诉我们的,只不过,这件事情也就只有我们几个人知道。”
徐妙言听谢兰心说完,垂眸沉思,须臾,喃喃道:“他果然还是一早知道那不是我。”
谢兰心仿佛看出了徐妙言心里所想,说道:“毕竟身在长安,哥哥也有哥哥的无奈之处,只是你不要误会了哥哥,他从未真的抛下你,只不过长安有那么多双眼睛,他不能轻举妄动,可解决那些事情,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徐妙言轻声叹了口气:“我明白。”
“以前,其实我还不信。”
徐妙言抬头,见谢兰心正瞧着她,便问:“不信什么?”
“不信你跟我哥哥真的有情意啊?”谢兰心笑笑,“你我倒是说不准,可我哥哥那个人,若说真的会为一个女子动情,我还是不大相信。”
“什么叫我你说不准?”听到谢兰心这话徐妙言有些不大服气了,“难道你觉得,你哥哥那样凶巴巴的人,我会瞧得上吗?”
谢兰心一听,忽然掩嘴笑了两声:“是,瞧不上,那你又为何在意他不来找你呢?”
“什么?我可没有。”徐妙言否认。
“有些事情,不必明面上说出来,旁人一眼都还是能看得清楚的。”
“兰心,你这嘴可越来越贫了。”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谢兰心开始说起正事:“你应该不知道张太后的事吧?”
“之前程复倒是给我捎来一封信,说外戚张氏被诛了九族,张氏兄妹也被落了大狱。后面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程复也再没有来信告诉过我。”
谢兰心点头道:“哥哥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来寻你,一方面是怕大长公主会顺藤摸瓜找到你,虽然你的那个姐姐是齐王的人,可她还是保护你的,一直瞒着你的藏身之处,所以齐王和大长公主的人才没有找到你。还有另一方面,是发生了一件更为棘手的事情。”
“什么事?”
谢兰心道:“十天前,张氏兄妹被人救出了皇宫,下落不明。”
徐妙言眉头一蹙:“他们被人救走了?是谁?”
“还不太清楚。”
“皇宫守备森严,怎么会有人轻易从皇宫里救人?”
谢兰心道:“所以,不排除是皇宫里的人。不过我们现在还没有头绪,所以还不好妄下定论。正因为张家兄妹被人救走,所以哥哥才会找你。”
谢兰心这么一说,徐妙言便明白了。
“所以大人找我,是怕张家兄妹会找到我对我不利?”
“如今长安城内敌我不明,所以我们必须要先找到你。”
原本以为昌平政变里的人得到平反,铲除外戚,便能天下太平。可听谢兰心这么一说,事情远远还没有结束。
“兰心,我想问你一件事情。”徐妙言顿了顿,往门口处看了眼,压低了点声音,像是怕被谁听见似的,“我阿姐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
之前她差不多也信了徐襄肚子里的孩子是谢玴的,但后来谢玴找到她,她自己又仔细想想后,便不信了。
谢兰心听徐妙言这么问,说道:“怎么,难道你不认为你阿姐怀的是我哥哥的孩子么?”
徐妙言嗤了一声:“算得吧,谢玴那样的男人,怎么可能跟别人生孩子啊?”
谢兰心一下就听出了她这句话内涵的意思,也跟着往门口处看了眼,低声提醒:“你这话被我哥哥听见可了不得了。”
虽然也是怕被谢玴听见,不过徐妙言嘴上还是不服软:“有什么了不得的,本来就是事实嘛。”
“徐襄肚子里所怀的确不是我哥哥的孩子。只是对外,我们都说那是我哥哥的,是我谢氏血脉。”
毕竟牵扯了整个谢氏的脸面,徐妙言也懂。
这么说来,徐襄当时告诉她孩子是谢玴的,怕是为了让她死心远走。
“既不是大人的,那孩子是谁的?”徐妙言开始好奇。
不过对此谢兰心好像也不知情,她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徐妙言觉得,怕是只有谢玴才知道徐襄肚子里怀的是谁的孩子了。
谢兰心重新给徐妙言的伤上了金疮药之后,到了下午,她脸上和腰上的伤便完全没了先前的痛意了。
中午一过,谢兰心和梁鹤便先行离开回幽州了,因为徐妙言身上有伤,所以她和谢玴只能下午再走。
按照谢玴所言,他们要去的是蓟州薛绰的府上。
徐妙言没有疑惑为什么要去那里。按大长公主那边来说,薛绰和谢玴是亲表兄弟的关系,而且他们二人关系一直也最好,无路可去,谢玴去找薛绰也是情理之中的。
下午,谢玴砍了些小竹子,用匕首削成了像镖一样的东西。徐妙言见状,觉得自己无所事事,不如帮他砍竹子,正好可以问问他别的事情。但谢玴说她碍手碍脚,又说她身上有伤若是伤口再扯开就是徒增麻烦,徐妙言便丢了他的短刀,一屁股坐在旁边再也不管他,只看着他做。
徐妙言忽然想起上午谢玴还未说完的话,便继续询问:“大人,你今天上午跟我说的,我不记得的事,是什么啊?”
谢玴沉默须臾,埋头砍竹子:“其实也不是什么值得提起的事。”
“到底是什么事啊?”谢玴越这样说,徐妙言越好奇,她捧着脸坐在那边,看着谢玴追问:“大人,你说说嘛。”
谢玴看她一脸兴致勃勃的想知道的样子,不过,他还是没选择说。
见谢玴压根就没想说的意思,徐妙言便没了兴致:“没劲。”
谢玴见她一副失落的样子,收回视线,唇角轻轻勾了勾。
只是徐妙言并未看见。
第103章 “我总觉得不对劲。”……
两日后, 徐妙言跟着谢玴到达了蓟州薛府。
上一次徐妙言来蓟州还是冬月,那时候她刚跟谢玴分开,本也以为跟谢玴再也不会见面了。
薛绰并不知道他们的到来, 看到谢玴带着徐妙言一同出现的时候, 倍感意外。
“你们怎么来了?”
谢玴:“怎么,我不能来?”
薛绰衣衫松散,发髻也不是很整齐,似乎是刚睡醒。听完谢玴说罢,他脸上那丝异样的情绪瞬间被笑容所代替:“这是哪里的话,我这里你不是想来就来的?”他看着徐妙言。“只是她……不知道是哪位徐姑娘呢?”
薛绰这么问, 徐妙言便知道他也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如此,便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没等徐妙言开口, 谢玴便已经替她回答了:“她不是徐襄。”
谢玴这么回答薛绰便已经明白了, 于是没有再多问, 而是吩咐下人来招呼他们,然后边去换衣裳了。
徐妙言跟在谢玴身后,直到进入花厅坐下,她才靠近谢玴悄悄说了句:“我总觉得不对劲。”
“嗯。”谢玴淡淡应了一声, 好像也由此揣测。
“大人觉得是什么地方不对劲呢?”
“你觉得呢?”
“我?”徐妙言仔细想了想,“我就是觉得世子今天怪怪的,别的我也说不上来。”
谢玴听罢, 只是无声的扯了下嘴角, 便再没有说话。
不一会儿, 薛银屏便出来了,看见徐妙言,先道:“许久不见徐姑娘了,看徐姑娘的样子, 好像不是很好。”
徐妙言抬手摸了摸脸上的伤,干笑了两声。
——看来她的身份,对这些人来说已经不是秘密了。
薛银屏对他们二人颔首,说道:“大人和姑娘稍等片刻,世子马上便过来,我先下去着人备饭,先失陪了。”
徐妙言虽然之前来过一次薛府,但不过并不完全清楚薛府的情况。但这两次下来,虽然府里的人只唤薛银屏为姑娘,但实际这整个薛府,都为薛银屏掌管。
徐妙言一直猜测着薛银屏和薛绰的关系。薛绰以风流不羁闻名,薛银屏样貌不俗,且天天跟在薛绰身边,难保跟薛绰不会是那种关系。
徐妙言忍不住好奇之心,随口向谢玴八卦的问了一句:“大人,薛姑娘和世子是不是那种关系?”
“不是。”谢玴回道。
“真的不是?”
谢玴也没有嫌烦,跟徐妙言解释道:“他们二人是异母的兄妹。”
“啊?他们竟是兄妹?”
这个令徐妙言着实意外。若不是谢玴说,她压根就不会想到他们之间会是这层关系。
“这件事几乎无人知道,现在你知道了,可不要到处嚷嚷。”
“我怎会?”谢玴既然都这么说了,徐妙言自然就清楚他的意思了。几乎没有人知道,那就是薛绰和薛银屏的这层关系是不对外提起的。“大人既然会告诉我,那就是知道我不会出去乱说。”
“你若是想乱说也无妨。”
“真的?”
“真的,只是到时候你的舌头保不保的住就不一定了。”
徐妙言下意识捂了下自己的嘴,问:“谁会要我的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