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爷宠妻无度——茗荷儿
时间:2021-10-23 10:19:17

  前世就连陆知海这个屁事没有的闲散侯爷,大年初一这天也要到处拜年,何况楚昕如今真正是个大忙人。
  楚昕道:“初一大朝会,我早早到太和殿门口磕几个头,然后往几家不上朝的跑一跑,总能抽出空过来……祖母让人倾了许多银锞子,我给你送些留着赏人。你还想要什么,胭脂花粉或者金银首饰?”
  杨妧忙拒绝,“什么不需要,你不要乱买。”
  楚昕笑着答应,“好。这几天阿映在家里鼓捣膏脂,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方子,说是做成之后给你一瓶。对了,何猛说身体伤病严重无法带兵递了辞呈,圣上准了,许给他一个五城兵马司总指挥使,年后上任。”
  “总指挥使?”杨妧疑惑。
  五城兵马司分东西南北中五部,各有一个指挥使,怎么突然多出个总指挥使?
  楚昕道:“是个虚职,正三品,不掌……
  杨妧恍然,这是元煦帝特地为何猛设置的养老职位。
  既然何猛要到京都上任,何家应该也会搬过来吧?
  两人说几句闲话,见李先已将东西搬完,楚昕提起包裹告辞离开。
  关氏指着满院子小山般的东西,“我正跟刘嫂子核算着置办年货,这下倒省了事。”
  坛子里有酱菜、咸鸭蛋、腌鱼等等,大大小小的布袋子则装着小米、黄豆、绿豆以及薏米。
  另外有一篓鱼、两对活鸡、一对活鸭、一头活羊以及一整扇冻得邦邦硬的排骨。
  就算在济南府,家里也没置办过这么多肉。
  团团兴奋得满院子乱窜,招惹得鸡鸭叫个不停。
  关氏吩咐下人把几样活物养在后院,先不着急宰杀。
  篓子里的鱼足共八尾,都是一尺多长,有四条鲫鱼竟然扇动着鳃盖还在喘气。
  关氏忙把它们放进木盆养着,留待过年吃。
  其余的坛子袋子则分门别类地摆在库房架子上。
  等收拾利落,已近午时。
  中午仍是吃粥,一排四五个粥碗摆在饭桌上,关氏逐个尝了尝,点评道:“明家放得糖多,太甜了;余家的莲子没去心,略有点苦味;范家的粥最好吃,加了蜂蜜,糯软清甜,楚家的也不错。”
  杨妧笑得打跌,“娘的嘴真是刁钻……钱老夫人怕上火,莲子从来是带着心煮,阿梅抱怨过许多次。”
  吃过饭,两个小的去歇晌觉,杨妧坐在火盆前给杨怀宣做袖套,顺便谈起何家,“……可能年后来京都,何公子周年祭日也不知道能不能大办?我总感觉何夫人待何公子像是有很大隔阂似的,极少见她去静深院。”
  关氏道:“我倒是听过一耳朵,不知道是真是假。说是何夫人怀何公子时,把陪嫁丫鬟抬成姨娘伺候何猛。丫鬟据说很伶俐体贴,极得何猛欢心。何猛便不太往正房去,何夫人怪罪到何公子身上,经常让何公子假借生病,半夜三更敲书房的门。后来何猛戍边,将丫鬟带了去,丫鬟怀了孩子,何夫人说把她接回来生产,结果……一尸两命。那几年据说何猛曾想过休妻,不知怎么没休成,何公子长相性情像何猛多,所以不讨何夫人喜欢。”
  杨妧听罢,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
  何夫人失去丈夫的心,固然可怜,但何文隽才是真正无辜,年幼时被当做固宠的工具,长大后又被母亲厌弃,只能终年困囿于静深院。
  他那么聪明,肯定能感受到家里人对他的态度。
  只希望来生投胎,他能够有慈爱的双亲、友善的兄弟姐妹,哪怕才学不这么出众,只要能过得幸福就好。
  杨妧赶在小年前又抄了几卷《往生咒》让青剑送到护国寺,而关氏则用心蒸出两锅精巧的花饽饽作为年礼送到了镇国公府。
  一晃眼就是除夕。
  大清早,清娘带着两个小孩子贴了春联和窗花,又在桂花树的树杈上挂了红绸布。关氏和刘嫂子则在厨房整治出一桌丰盛的饭菜。
  吃过午饭,天空落了雪,鹅毛般沸沸扬扬,直到傍晚方停。
  屋檐下点了两只灯笼,灯光与雪色交相辉映,有种难以言说的美。
  小孩子挨不得困,未到子时,刘嫂子便将饺子下了锅。
  等待饺子熟的时候,青剑在树杈上挂一串鞭炮,用香头点燃了。
  鞭炮乍响,孩子们惊呼着跑开,团团更是满院子撒欢,将扫好的雪折腾得到处都是。
  只有白大王懒洋洋地躺在火盆旁边,丝毫不为外面的喧闹所动。
  杨妧站在廊檐下,闻着厨房传来诱人的饺子香味,看着面前的热闹欢喜,不由自主地弯起唇角。
  这是她的家,不是依附大伯父的家,也不是受婆婆和陆知海压制的家!
  有这样快乐的日子,来年一定会过得幸福美好吧!
  杨妧陪着关氏守夜守到交子时才歇下,第二天醒得却格外早。
  关氏穿件藕荷色绣芍药花的夹袄,石青色湘裙,手里攥一把封红,喜滋滋地坐在厅堂的太师椅上。
  看见杨妧,不等她拜年,已经递过一个封红,“新年大吉大利。”
  封红里有八枚崭新的铜钱,是关氏平日里攒的,专门留着过年用。
  不但家里孩子有,便是清娘、青剑以及下人们,每人都是八个大钱的封红。
  吃完早饭,杨妧带杨婵和杨怀宣去范家拜年。
  范真玉出门给生意上的朋友拜年,范二奶奶闲得无聊,索性和范宜修来杨家说话。
  孩子们在杨怀宣屋里玩,杨妧则陪关氏和范二奶奶在厅堂喝茶。
  不可避免地说起街头的闲话。
  隔着两条街的咸鱼胡同有户姓胡的,在三条胡同有家面馆,腊月初十那天刚给店里伙计结算了工钱,准备歇业。
  谁知道白案得了银钱不赶紧回家,却跑到敎坊胡同花天酒地,没想到马上风死了。
  老鸨怕惹上官司,偷偷将尸首运到城外挖个坑草草埋了。
  白案的婆娘两天不见人影,寻到胡家来要人。
  胡家怎肯认,说关张那天,白案是揣着银子活生生地离开的,现在人不见了,跟他半点关系都没有。
  两家人闹到官府,差人查访时,从伙计口中得知白案去了敎坊胡同。
  白案的婆娘既失了人,又丢了面子,手头还没有银子,一气之下竟然吊死在胡家门口。
  胡家人晦气得不行,找了房产经纪说要变卖房子,回昌平老家居住,面馆也不开了,或租或卖都使得。
  范二奶奶道:“我去过面馆两次,地方不算小,胡家着急出手,价格肯定不会太贵。谁要是得了,却是个巧宗。”
  杨妧目光微动,刘嫂子的手艺不知道能不能撑起一间面馆?
 
 
第89章 拜年
  杨妧还在犹豫, 关氏已经热切地开口:“你说的铺子在哪个位置,要价多少?”
  范二奶奶道:“具体我没打听,回头问问二爷, 本来二爷想再开间绸缎铺子,但三条胡同都是饭馆、粮米行,想买布匹的根本不往那里去, 还是开馆子合适, 现成的灶头和桌椅板凳。”
  杨妧道:“三条胡同有东兴楼、会仙堂,即便开馆子也比不上这几家珠玉在前。”
  “这话说得不对,”范二奶奶和关氏异口同声地说。
  范二奶奶笑着示意关氏先说,关氏道:“先前咱们三个人吃饭就花了一两多银子,平常人家哪里舍得这样花费?要说还是家常饭菜实在, 我看刘嫂子的手艺当真不错, 她掌勺炒菜,再请个白案师傅, 我跟清娘也可以搭把手。咱不求大富大贵, 能把日常嚼用赚出来就行, 免得坐吃山空。”
  “我也是这个意思, ”范二奶奶道, “这附近商户多, 不少外地人, 家眷没跟过来。我进京之前, 家里就他带着四个小厮和门房老两口,基本没开过火, 三天有两天是在外面吃的。”
  听起来很有道理。
  杨妧思量片刻,笑道:“麻烦二奶奶帮忙打听下房价吧?”
  “行,”范二奶奶爽快地答应, “这么大的铺面,若在双碾街,怕是要四千两,三条胡同地角差一些,撑死三千两,加上他出让得急,压到两千出头也有可能。”
  三人正商议,只听院子传来吉庆稚嫩的声音,“春笑姐姐,麻烦你禀告一下太太和姑娘,楚家世子爷来拜年,正跟青剑在二门说话。”
  范二奶奶笑道:“这孩子机灵,一番话有头有尾的。”
  站起身便要告辞,关氏摁住她,“你坐着,楚世子是个大忙人,待不了多久。”
  关氏先迎出去,杨妧到西次间唤上杨怀宣和杨婵,范宜修也跟着跑了出去。
  杨妧带着三个孩子站成一排向楚昕行礼,“表哥新春大吉。”
  楚昕神色温谦,笑容暄和,“新的一年,希望你们身体康泰学业有成。”从怀里掏出只荷包,每人发了两个银锞子,将荷包交给杨妧,“这些是你的。”
  杨妧笑眯眯地接在手里,“多谢表哥。”
  楚昕俯身摸摸杨婵头上的小髽鬏,笑着对关氏道:“外面冷,表婶先带六妹妹他们回屋,我跟四妹妹商议点事情。”
  关氏顿一下,叮嘱杨妧,“你回屋穿上斗篷,别啰嗦太久,这北风呼呼的,世子爷可只穿着单衫。”
  言外之意,让她长话短说,别落人眼目。
  问秋极有眼色地拿来大红羽缎的斗篷,伺候杨妧披上,退后两步站着。
  这是她跟春笑学的。
  主子说话,下人切忌凑到跟前听,但也不能离太远,免得主子吩咐听不到。
  杨妧微笑着问:“表哥有什么事儿?”
  斗篷帽子上镶了圈兔毛,衬得那张脂粉未施的脸雪后晴空般明净。
  楚昕错错身子,挡住凛冽的北风,声音压得低,“没事情就不能跟你说几句话吗?年前一直在忙,今儿明儿也要忙……之前我最不耐烦各处拜年,那些人看到我只会说,世子爷又长高了,真是越大越漂亮……我又不是女孩子,谁愿意听这些?”
  杨妧“噗嗤”笑出声,“可能他们找不到可以夸赞你的地方,总不能夸你打人打得好,捣蛋捣得妙?”
  楚昕委屈道:“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好乱乐祸惹是生非?”
  杨妧坦诚地告诉他,“以前是这么觉得,现在不了。”
  在前世,除了好乱乐祸之外,恐怕还得加个骄奢淫逸。
  楚昕神情温柔,目光闪亮,“今天钱老夫人夸我越来越能干,东平侯说我比去年稳重多了,很有祖父当年的风范……杨妧,我会变得更好的,好到足以匹配上你。”
  杨妧身子一震,心头酸涩得难受。
  这样芝兰玉树风光霁月的少年!
  他没有配不上她,反而是她,外表单纯乖巧,内心却已千疮百孔,只会像蜗牛般,小心翼翼地缩在自己的壳里。
  杨妧抿抿唇,避开这个话题,转而问道:“表哥定下几时启程了吗?”
  “过完上元节,正月十六出发,途中我给你写信,写很长的信,好几页。你会给我回信吗?”
  杨妧笑道:“写了你也收不到。”
  他写信寄回来,她回复之后再寄出去,来回好几天的工夫,他可能在原地等着吗?
  楚昕道:“那你也得写,你先收着不用寄,等我回来看,好不好?之前我总是帮你给何公子寄信,你从来都没给我写,你得补上。”
  他这人怎么跟何文隽对上了?
  杨妧无语。
  何文隽于她而言,既是良师也是尊长,不管是裁衣还是写信,她都是怀着尊敬和感恩之情,从来没有其它心思。
  一念至此,杨妧突然愣了下。
  莫非她对楚昕有别的念头,没法坦然以对,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地回避他?
  不,不可能!
  杨妧用力摇摇头,挥去那种令人诧异的想法,对楚昕道:“表哥是不是还要忙?回府后替我给姨祖母拜年,顺便请罪,就说路上泥泞实在不好走,等过两天雪化完了,或者街上有车马走动,我再过去磕头。”
  楚昕应声好,恋恋不舍地走两步,又回头,“临走前我再来跟你辞行……”
  杨妧目送着他离开,站在原地平静了会心绪,才推门回屋。
  范二奶奶跟关氏聊得热火朝天,两人已经讨论过饭馆如何布置,摆几张桌子,现在在商议预备哪些菜。
  大酒楼每天要备三四十道菜的料,而小馆子本钱少,备十道家常菜的料已经足够,备太多种类,没有客人点,白白浪费。
  倒是可以多预备几样主食,例如面条包子甚至是关氏拿手的花饽饽。
  瞧见杨妧进来,关氏忙给她倒杯热茶,“快暖一暖,外头那么大风,说起来没完没了,也不嫌冷?”
  杨妧褪下斗篷搭在椅背上,笑道:“没觉得冷。”
  范二奶奶伸手摸一把斗篷的料子,“真厚实,应该是老料子吧,近些年的羽缎不如过去,再没有这么细密的。”
  杨妧道:“二奶奶真好眼力,这斗篷是国公府老夫人穿过的,可不是有年头了?”
  范二奶奶别有意味地笑,“缎面还是这么鲜亮,真可以当成传家宝,一辈辈传下去。”
  关氏不动声色地瞥杨妧两眼,见她神色淡淡的,毫无异样,也便放了心。
  连着几个大晴天,地上的雪水终于干了。
  关氏按照范二奶奶指的位置去三条胡同看了胡家面馆。面馆跟东兴楼正对着,东边是家点心铺子叫做致和楼,西边是家酒肆,匾额上写着“赏味馆”。
  可惜现在都关着门,想进去看看都不成。
  范真玉打听了价钱,房屋经纪放出的话是两千五百两银子。
  不过价格还有商量的余地,可以再往下压一压。
  正月初八,大街上终于有了车马,只不过要价要得高,往常从三条胡同到国公府不过是十文钱,现在足足翻了番,需要二十文。
  可再贵也得雇车,三条胡同跟国公府隔着小半个京都,单凭两条腿,怕是要走上一个时辰。
  关氏带一罐子焖好的东坡肉和一匣子羊肉馅酥饼,全家人去国公府拜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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