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锦衣卫大人——榶酥
时间:2021-11-18 00:39:25

  她怕师父上门会受了冷待。
  苏月见看向景白安,原想着他会拒绝,可没想到他竟也沉默了下来。
  而她当然不知,景白安早早就打了云亲王府的主意。
  就算他能保苏家后人不被苏京墨牵连,可姑娘仍旧需要一个强大的后盾,他当然也有能力堵住悠悠众口,可这还不够。
  他要叫所有人说不出姑娘半个不是。
  而最好的办法就是,姑娘从云亲王府出嫁。
  所以就算梁老此时不提,他也是做了这个打算的,只原本他是想等事情了结后再亲自去一趟云亲王府。
  但若云亲王府现在同意将姑娘接过去,于姑娘而言自然是最好的。
  想到这里,景白安拱手郑重的朝缪止作揖,“如此,便劳烦梁老。”
  缪止挥挥手,正欲折身离去,却见林叔疾步走了进来,神色间隐有喜悦。
  “大人,云亲王府来人了。”
  话落,厅内所有人都怔了怔。
  “这倒是巧,我正要上门去,他们倒先来了。”缪止嗤笑了声道。
  景白安问道,“来的是谁。”
  林叔恭敬回道,“是云亲王妃。”
  景白安眉宇间有一丝不解,而后似是想到了什么,看向苏月见,“是来见姑娘的?”
  林叔,“正是来见苏姑娘的。”
  苏月见的神情略有茫然,云亲王妃此时来见她会是为何。
  景白安却似是已有成算,朝林叔道,“请王妃稍后,姑娘随后就去。”
  林叔领命退下,“是。”
  待林叔走后,秦艽迟疑道,“王妃这时候来见苏姑娘,不知是为何。”
  缪止哼了声,“菀菀到底是王府正经的表姑娘,他们若真是作壁上观,就不怕惹来闲言。”
  秦艽闻言似有所悟的点了点头。
  这事说来云亲王府也有些难做,若插手难免叫人觉得皇家不公允,不插手吧又会落人话柄,毕竟苏大姑娘是他云亲王府的亲外甥女。
  景白安走近苏月见,温声道,“姑娘随我去见见?”
  苏月见沉默须臾,点头,“嗯。”
  不论王妃是为何而来,但既然上门指名见她,她就没有不见的道理。
  -
  茗月厅。
  衣着华丽的夫人端端坐在红木椅上,时而端起茶盏浅饮一口,一举一动尽显雍容华贵,眉梢眼角染上岁月的痕迹,唇角勾着浅浅的弧度,一眼便知,这是位温柔和蔼的夫人。
  林叔踏进厅内,恭敬的回禀,“请王妃稍后,苏姑娘随后就到。”
  云亲王妃淡淡一笑,“无妨。”
  声音如同她人一般亲和,透着一种与世无争之感。
  林叔颔首退至一旁,不再言语。
  不多时,景白安便携苏月见缓缓而至。
  “见过王妃。”
  二人踏进厅内分别见了礼。
  云亲王妃抬手虚扶,“免礼。”
  她的目光只在景白安身上停留了一瞬,便看向苏月见,眼里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过了几息才道,“这便是窈窈?”
  苏月见身子一僵。
  她已有许久没听人这般唤过她了。
  景白安眸色微深,猜到这应是苏月见的乳名。
  “你抬起头来,让我瞧瞧。”
  云亲王妃身子微微前倾,温声道。
  苏月见微微屈膝应下,才依言抬起头。
  那一刻,她清晰的从云亲王妃眼里看到了一丝怔楞。
  似是在瞧她,又似不是。
  这种神色她曾在父亲眼里看过多次。
  许久后,才听云亲王妃轻轻一叹,“你生的很像你母亲。”
  苏月见微微颔首不语。
  母亲过世时她年纪尚小,还不记事,不知母亲是何容貌,只偶尔见父亲盯着她出神,便猜测她应是像母亲的。
  “按理,你应当唤我一声舅母。”
  云亲王妃突然话锋一转,道。
  苏月见唇角轻动,她听出了云亲王妃的意思,可那声舅母却怎么也无法出口。
  虽有血缘,可她自小只听过云亲王府是母亲的母族,却从未见过云亲王府的任何人。
  见苏月见没沉默,云亲王妃眼里划过一丝黯然,又叹了声,“窈窈可是在记恨?”
  苏月见躬身回道,“如菀不敢。”
  父亲已经下狱,虽还未被定罪,但她自称臣女却已是不妥,思来想去用表字最恰当。
  “如菀。”云亲王妃低声重复了一遍,知道这便是苏月见的字,“时间过的真快,窈窈都及笄了。”
  “我记得,去年中秋是你的及笄礼。”
  说罢,也没等苏月见应声便又道,“不敢,便是有记恨了。”
  这话,苏月见没法接,她只能继续保持沉默。
  若说这些年来没有生过半点怨,自是假的,但若说恨却又谈不上。
  她曾无比渴望过亲人的关怀,自然对外祖舅舅也心存过念想,可最后...
  罢了,都过去了,再提无益。
  “当年...”才出口两个字云亲王妃便又止住了,而后轻轻叹了声,道,“先帝多疑,你祖父不问世事沉浸花草,这才保下阖府性命,后来你母亲远嫁霖安,苏京墨毕竟是一府知州,手中握了些兵权,王府便也就与你母亲疏于联系,你母亲过世后更是再无往来。”
  云亲王妃将当年的事简单概述,却也表明并非是王府不在意她,而是时局所迫。
  “原以为你拜了梁淮为师,也能一生顺遂,可却不想苏京墨竟犯下这种事。”
  苏月见听到这里猛地抬头看向云亲王妃。
  眼里的诧异显而易见。
  云亲王妃见此了然一笑,“梁淮此人生性极傲,光凭苏京墨,怎能让他点头收你为徒。”
  苏月见抿唇,神色复杂的看着云亲王妃,几番欲言又止。
  “你外祖父自是挂念着你的。”云庆王妃将她的不解看在眼里,轻轻一笑道,“你的母亲,是你外祖父最疼的女儿。”
  所以才会将芫华远嫁,减少往来,就是怕有朝一日先帝对与亲王府动了心思,也不会牵连到她。
  得知芫华离世时,父亲生了一场大病,好转后再也不提芫华二字,也自此与霖安彻底断了联系。
  一是不想提及伤心处,二是不将芫华唯一的骨血牵扯进京城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来。
  但父亲还是会暗中派人打探窈窈的消息,得知苏京墨欲为窈窈请梁淮为师后,便暗中助了一臂之力。
  苏月见说不清此时是什么样的心情。
  诧异,惊讶,甚至有些茫然。
  可其他的感情,她却是没有的。
  那段最难熬的日子,是她自己熬过来的,也是方嬷嬷,白蔹木槿花楹陪着她熬过来的。
  她一度以为,在这世上没有亲人会真正关心她,她就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可现在他们却告诉她,与她父女情淡的父亲暗地里为她铺了出路,从未给她过只字片语,从未打过照面的外祖家也在暗中为她筹谋过。
  这算什么啊。
  苏月见心里属实生不出动容之情。
  都是为她好,可他们又何曾问过她,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云亲王妃唇角的笑意缓缓散去。
  这孩子,到底还是记恨上他们了。
  “你外祖父很想见见你。”云亲王妃轻声道,“那日,就算景大人不去闯大理寺,你舅舅也会去将你带出来的。”
  父亲原本已经要进宫,刚要上马车,却听闻景白安闯大理寺将窈窈带了出来,父亲这才按兵不动,另作筹谋。
  说罢,云亲王妃朝景白安轻轻颔首,道,“多谢景大人保窈窈周全。”
  景白安看向沉默不语的苏月见,皱了皱眉才回了一礼,只语气略显冷淡,“这是臣应该做的。”
  云亲王妃似是并未看出他的冷漠疏离,继续道,“我知道景大人有能力保下窈窈,可景大人也知道,这京中最是不缺闲言碎语,若景大人想叫窈窈日后清清白白的嫁入景府,此时将窈窈接到王府才是对窈窈最好的。”
  景白安当然明白这个理。
  但...若是姑娘不愿,他自有旁的法子全姑娘名声。
  “此事还容臣与梁老商议后,再做定夺。”景白安没有应下,亦没有拒绝。
  这是在告诉云亲王府,他的姑娘不是非沾他云亲王府的光不可。
  就算姑娘没有父亲所依,也还有梁淮,还有他。
  云亲王妃听出了弦外之音,面上却并无愠色。
  相反的还别有深意的看了眼景白安。
  她明白,不论如今怎么弥补,他们王府确实对不起这个孩子。
  就是窈窈心里怪罪,他们也无话可说。
  但若日后窈窈有景白安相护,他们便放心了。
  她不敢说了解景白安,但也是知道一二的,只要这人铁了心护着窈窈,便没人能给窈窈难堪。
  她今儿来,也并不是一定要将窈窈接走,而是奉父亲之命,试探景白安待窈窈的态度。
  若他只想一顶轿子把人抬进府,他们云亲王府是绝对不依的,但眼下看来,他并未有此意,且听他言,梁淮应是就在景府,依那人护短的脾性,是断不会叫窈窈受了委屈。
  如此,她便安心了。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此事是该过问他的意见,如此说我便回府静候佳音。”云亲王妃起身,温淡道,“若是梁淮没有异议,劳烦景大人派人来王府说一声,我必亲自来接窈窈回家。”
  那回家二字说的极轻,极柔,叫苏月见心间一颤,但面上却不显分毫,只微微屈膝颔首。
  送走了云亲王妃,景白安又回到了茗月厅。
  苏月见正坐在红木椅上发愣。
  他缓缓靠近她,轻轻唤了句,“姑娘。”
  苏月见回神,抬眸看向他,只见男人弯腰单膝跪在她面前,双手覆在她的手上,轻声道,“若是姑娘不愿,我也有别的法子。”
  苏月见扯起一抹苦笑,“我知道这是最好的方法,只是...是我矫情了。”
  原本师父去王府就是为了此事,如今人云亲王府主动来接她,她倒是不愿意了。
  她有什么资格不愿意呢。
  “不是。”景白安紧紧捏着她的手,认真道,“不是这样的,我知道姑娘心里不好受,换作是我,我也是不愿意的。”
  他之前考虑将姑娘送到云亲王府,原是只打算借王府的势,可眼下看来,云亲王府显然不这么想。
  他们想认回姑娘。
  如此一来,他便要考虑放弃这个打算。
  他们想认回姑娘,还得看姑娘愿不愿意。
  十几年来的不闻不问,不论是什么样的理由,都让人寒心。
  在姑娘最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不出现,那么以后如何,就不是他们能说了算的。
  苏月见知道他这是宽慰她,遂笑了笑,“你堂堂锦衣卫指挥使,才不会落入这个境地。”
  景白安正色道,“怎么不会。”
  “我最狼狈的样子,姑娘都见过啊。”
  苏月见一怔,脑海里划过这人躺在冰天雪地里,一身是血的模样,很难与眼前这个威风凛凛的人相提并论.
  “我那时一定将姑娘吓坏了吧。”景白安似是看出苏月见想到了什么,遂道。
  苏月见对此倒没有否认,点了点头,“嗯,我以为你已经...”
  不止是她,白蔹几人也吓得不轻,尤其是花楹,脸色苍白了好久。
  也不知她们现在如何了。
  “那我给姑娘陪个不是。”景白安瞧见姑娘眼底的黯淡,顿了顿装模作样的拱手了拱手道。
  “哧。”苏月见被他的样子逗笑了,她知道这人是有意逗她开怀,遂收了眉间的郁色。
  而后才道,“你别总是唤我姑娘。”
  景白安挑了挑眉,“那唤什么。”
  说罢,他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靠近苏月见低声道,“窈窈。”
  “我唤姑娘窈窈,可好?”
  苏月见脸颊一红瞪了他一眼。
  好好的两个字叫他唤来,总透着一种…一种奇怪的感觉。
  “姑娘不反对,那就这么唤了。”
  景白安眉眼一弯,凑近苏月见耳边低低道,“窈窈。”
  苏月见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忙往厅外看了眼,“你闭嘴!”
  “不会有人看见,林叔在外头守着。”
  景白安得寸进尺的又往前凑了凑。
  “那也不成!”苏月见瞧见他眼底的光,猜到了男人想做什么,脸霎时憋的通红,拿手抵着男人的肩膀,急急道,“你快起来。”
  景白安眼神一沉,嘴里应道,“好好好,我这就起来。”
  然就在苏月见放轻防备时,他突然往前一凑,在她脸颊上印下浅浅一吻。
  “你!”苏月见顿觉脸颊被灼的滚烫,她捂着脸怒目瞪着景白安,对上男人得逞的视线,气不过朝男人踢了一脚,“这是会客堂!”
  “好好好,窈窈不生气,为夫下次不敢了。”景白安一手按住她的脚踝,一边应承道。
  “还有下次?”苏月见秀眉一竖,冷眼瞪他。
  “没有…我向夫人保证,绝对没有下次!”景白安郑重其事道。
  那正经的模样竟叫苏月见愣了愣。
  然随后她才反应过来,气呼呼看向景白安,“你叫我什么!”
  景白安故作不解,“窈窈啊,怎么了。”
  苏月见“…你刚刚分明叫我……”
  景白安往前一凑,“分明叫窈窈什么?”
  瞧着男人眼底快要溢出来的笑意,苏月见哪还不知他是故意的,气的又是一脚过去,“景白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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