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请慢行——文疏笔乱
时间:2022-01-27 07:43:36

  残肢悉悉索索地坠落地面——杀人者必被杀!
  “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今日的账记下了。若是有下次,一并报还。”稚嫩而冷威的声音,回荡开来。
  解寒水凝眸望向黑袍,微微一扶手,“给你添麻烦了。”
  “他们要试你的身法。”黑袍哼哼一笑,耸肩道:“看来有人洞悉了你的计划。”
  他点头,将秀剑送入剑鞘,“今日前来是想问,魔国与南国是否有异动。”
  黑袍咯咯一笑,不可置信地看着解寒水,“霜,你已猜到的事情,何须再来问。”
  “多谢。”解寒水跃上马背,扬鞭离去。
  马蹄急响声渐行渐远,幽幽灯火更衬黑袍神色诡谲。
  晨间雾气仍未散去,解寒水已飞驰行至皇城外。
  解寒水纵身一跃,手执令牌,“开门。”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解寒水便已赶到了潜龙殿。
  然,等待他却是元褚石怒不可遏的面容。
  他目光冷清,心中凄凉,凝着眼前的圣上,“父王。”
  “呵……你还知道叫我一声父王?”元褚石面沉若水,句句都是冷质。
  越是如此,解寒水越是冷静,“父王,南国使团出使元国,奉上珍品宝物,洽谈和亲事宜
  。”
  “父王就这般将南国使者一干人等打入天牢,等同打南国颜面,恐生事端。儿臣,请父王三思!”
  “放肆!”元褚石怒吼一声,目光探究般落在解寒水身上。
  解寒水抬起头,毫不畏惧地与元褚石对视,“父王,儿臣所言句句都是为了国祚着想!”
  “更何况,来使是南国二公主,她是南皇最宠爱的女儿。”
  “若南皇知晓,自己的掌上明珠沦为阶下囚……”
  如此劝谏,可元褚石仍旧不为所动,冷眼凝着。
  “父王,儿臣已与降香有了夫妻之实。儿臣非娶她不可!”解寒水迫不得已,只能出此下策!
  “什么!?”元褚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偏生他听得真切无比!
  “儿臣请求父王,答应儿臣与南国二公主和亲之事。”解寒水一字一顿,诚意尽显。
  闻言,元褚石冷笑一声,目光森冷之意难解,他睨了解寒水一眼,声音未有一丝温度,“滚!”
  “儿臣告退!”解寒水作礼转身离去,思索间已明了元褚石的考量。
  “京墨,你是我元国的储君。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的什么事情,你应当清楚。”元褚石冷幽威严的声音传来。
  深宫之中,细雪消融,翠色欲滴,更有寒梅盛放。
  装扮雍容华贵的妇人,将雪水煎梅,倒入杯中。
  “儿臣,参见母后。”解寒水所跪——正是元国大德大雅的皇后毕伽。
  她福了福身子,轻咳一声,手上挽着
  檀木佛珠,“坐吧,尝尝这寒梅茶。”
  解寒水落座,看着眼前凌寒不惧,盛放依旧的梅花,低低叹息。
  “京墨,母后已听闻你与南国二公主的事情。”毕伽说着便摇头,“瞧你的模样,便知你是动了真心。”
  “你可知为何你父王,痛下这般决定?”毕伽手上拨弄着佛珠,温声问询。
  解寒水低下头,他当然知道是因为他调查解家旧案……
  可,元褚石越是这般暴怒遮掩,越是证明,当年解家谋反案,有猫腻。
  至于其中的联系,单单只是想想,解寒水便觉得周身发寒。
  “有得必有失。”毕伽饮了一口淡雅清香的寒梅茶。
  似有意无意地提点,解寒水怎么不懂?他颤颤巍巍地点头,“母后,有些事情,在儿臣心中憋了很久。”
  毕伽微敛目,停顿手上拨弄佛珠的动作,身子微微一僵,喘息声渐重。
  这动作,落入解寒水眼中,心中思量——“难道皇后知晓当年的事情?”
  不过转瞬毕伽恢复常态,“京墨,政事母后无法干预,但你的婚事,母后会尽力而为。”
  有毕伽这一句话,解寒水便松了一口气,“儿臣多谢母后!”
  “嗯,到底是金枝玉叶,被囚天牢终归是不妥的。”毕伽望了一眼解寒水,“京墨,可不能委屈了母后的儿媳。”
  “是,母后。儿臣先行告退!”解寒水作礼告退,便马不蹄停地赶往天牢。
  天牢寒凉刺骨,只是一夜而已,
  南降香已感风寒,咳嗽不断。
  “咳咳,忍冬,如有机会出去的话,你便寻个机会回南国吧。”南降香不想拖累丁忍冬。
 
 
第十七章 愿化相思蝶
  事到如今,她明白就算前路阴霾难解,只要在那个人身边,一切都好。
  寒雨淋漓,夜色渐浓,解寒水站在天牢前……娶她便能救她?终是他害了她。
  清冽的酒香传来,他仰头喝了一口,松酒。
  回忆如同剪碎的光影,浮现眼前。
  放手吗?她就在里面。
  她的心装着的,从始至终都是元京墨。何谈放手!?
  他亲手取了她心上人的命。
  仇人……如果她知道真相,怕是会恨他入骨!这段孽缘,还要继续下去吗?
  又是一口烈酒下肚。
  他摔在泥坑里面,仍浑然不觉。
  翻滚起身,闷哼着,抬手捶打凹凸不平的墙壁,血腥味亦无法将其理智带回。
  情动……怎么能!这十几年来,他隐忍,他狠绝,他寒凉……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复仇。
  他仰头惨笑一声,眼前浮现的是尸山血海……这便是他的命。
  冰冷春雨拍打面颊,他抹了一把脸,缓缓睁开眼。
  目光依旧深邃、阴晦,好似一丝光也不容不下。
  心中弥蒙渐消散,他踉跄着站起来。
  正欲转身离去时,一股浓烈的杀意却从天牢之中传来。
  丁忍冬手背挨了一刀,顺势扯掉了杀手头领面巾,旋即护在南降香身前,“公主,没事吧?”
  牢房门大开,狱卒纷纷倒于血泊中。
  “乖乖受死。”杀意蓬勃而发,使得杀手面上魔纹扭曲。
  “魔国想要挑起南国、元国事端,也需问问本太子,同不同意。”沉冷男声,
  回荡天牢。
  南降香轻咳着,唇边染着一抹鲜红,“你来了。”
  恬淡而又安怀的语调,仿佛能抚慰人心。
  杀手头领的魔国身份暴露,又因这回荡之声心惊肉跳,不由慌乱,“谁!?谁人装神弄鬼!”
  “琤……”秀剑出鞘声伴随着一道冷光闪过。
  一道冷风略过,牢房外的杀手,纷纷倒地。
  极为优雅的死法,浑身上下,只留脖颈一道无血伤口。
  杀手头领眼中涌现绝望,他咬牙切齿:“这就是剑过不留痕的饮血剑法……”
  话罢,杀手头领咬破齿间毒囊,转瞬身亡。
  淅淅沥沥的雨声传来,牢房中的灯已灭。
  忽明忽暗间,解寒水一步步迈入牢房。
  “不用你救。”南降香疏离一语,使解寒水定在当场。
  解寒水站在原地,眼底的颓靡消退,冷然一笑,“我会娶你。”
  “若并非真心,大可不必。”南降香口不对心地说着。
  她那一双眸,依旧透着最初的灵动,亦多了几分静逸。
  “哈哈……”解寒水自嘲一笑。
  他背过身去,秀剑入鞘,烈酒入喉。
  “我看不透你。我以为缘分天定,一切尽在冥冥中。”南降香苦笑摇头,鼻尖酸涩,“可你一次又一次给我希望。”
  干哑的咳嗽声,伴随着些许哭腔,“一次又一次推开我。”
  她的声音映在解寒水脑海中,他无声热泪滚落——不是不爱,而是不能。
  一张假面,错付终身。
  他一步步往前走,似锥心刺骨,
  终于明白——
  从他变成元京墨开始,欺诡便要伴随一生。
  “元京墨!你继续往前走,只要你不回头,我便知道自己再也不必将你放在心上。”南降香不疾不徐地说着。
  解寒水顿了顿,没有转身亦没有解释,迈着步子继续前行。
  哈哈哈!他低头嗤笑……苦痛不已。
  望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南降香勉强支撑着的身子,再度瘫软下去。
  “公主,你明明希望他留下,为什么……”丁忍冬不明白,为什么元京墨对公主,一直若即若离!
  “为什么……”南降香低声呢喃,或许连她自己都不明白。
  深宫沉沉,毕伽微微一笑,走近元褚石身侧,“臣妾听闻,圣上近日火气颇重,便用雪水煮了莲子粥,请圣上享用。”
  元褚石嘴角微微一抽,眼中怒气更甚,他自然知晓皇后来意。
  只小抿了两口莲子粥,便淡淡道:“清冷雪水也无法化苦涩为甘甜。皇后,你的手艺差了。”
  “许是久未下厨,这才生疏了。”毕伽眼底闪过一抹意外,却仍旧温眉淡笑。
  “罢了,朕去慧贵妃那用晚膳了。”元褚石起身,余光闪着几分不耐。
  待到元褚石离去后,毕伽这才摇头叹息,“看来要扭转乾坤,不容易。”
  国宾馆中,仍旧乐声不停。
  刚往口中丢入一颗糖莲子的牧七星,被侍从汇报的惊人消息,吓得噎了一瞬。
  “你说什么!?”牧七星觉得自己一定是听错了,这
  么愚蠢的盘算,到底是那个废物的主意?
  她喝一口温茶,思索片刻,问,“刺杀一事,到底是何人下达的命令?”
  “简直愚蠢。还好没有留活口,单凭魔纹,也无法定罪。”牧七星深吸气分析道。
  侍从瞧着牧七星的神色,颤颤巍巍开口,“是牧大长老的主意。”
  “若能让南国二公主丧命,便可与南国大公主结盟,共同攻打元国。”侍从眼底闪过一抹慌乱之色。
  “究竟我是你主子,还是牧驳骨是你主子!?”牧七星讥讽一笑,冷然望着贴身侍从。
  “圣女,饶命!圣女,饶命!”杀气笼罩身侧,侍从怎能不惧?慌忙以最快速度跪下求饶。
  “他们还有什么计划!?”牧七星瞥了一眼贴身侍从,微笑间梨涡浮现,“你只需要说出大长老的计划,我便饶你性命。”
  侍从听罢,松了一口气,“具体计划,小的也不清楚。只偶尔听教中传话人说,大长老似要在惊蛰日,去魔国边境。”
  牧七星听罢,神色有些入迷,唇边笑意更深,“呵,魔国边境。”
  她眯了眯眼,脑中一点灵光闪过,大笑一声,“我知道了。”
  “准备一下,我们也去凑个热闹。”牧七星拉扯手上符文红线使桌上纸人跳跃更甚。
  十日后,魔国、南国边境交界处,滕州。
  “滕州也算富庶,怎得连糯米鸡都没有。”连日赶路,牧七星都未曾吃得爽利,不由抱怨。
  敬宾楼的食客
  ,一听牧七星说“鸡”,皆面色大变。
  “不能说?”牧七星诧异地扫视众人,尴尬地扯了扯衣袍。
 
 
第十八章 与尔千千结
  有好心的人,开口解惑,“想必公子哥是外乡人,不知滕州惊蛰日,“鸡”乃禁谈之物。”
  经一番了解后,才知其中缘由,与南人有关。
  马蹄疾行,一路奔驰,解寒水终临滕州,寻得牧七星踪迹。
  墨色渐染苍穹,滕州风波亭边上,一片狼藉。
  暄红血液侵染遍地翠色嫩芽,巨蟒乌黑透亮的鳞片,在温润清月下,熠熠生辉。
  蟒身侧边,无数牲畜尸体沁泡血泊。
  如此触目惊心的画面中,一抹紫色倩影突兀地出现在风波亭上。
  倩影如鬼魅般从亭顶一跃落于巨蟒头顶,牧七星只觉一股凉意沁透周身。
  她冷眸中掠过一丝焦急,巨蟒前行,仿佛无形中拉扯着她的心。
  目及之处,皆是绯色,正当她大步流星意欲跟随时,一方大掌却按在了她的肩头。
  浓烈杀意乍现,牧七星回首收肩,一个优雅地侧身旋转,躲开了余下袭击。
  却也瞧清了身侧的人,不由蹙眉,“是你。”
  “怎么?圣女见到本太子很惊讶?”解寒水双手抱臂,寻血迹而至。
  暗影绰绰,林中萧瑟,静谧一片。
  牧七星呼出一口气,“为何拦我。”
  “刚若我不拦你,你的命就……”刻意压低的声调,却犹如清泉般冷彻。
  “你一直跟着我。”牧七星猛然抽出腰间双刃,铮铮之声在暗夜中格外清晰。
  血腥味浮动,解寒水指了指风波亭前的钴铬山,“如此大场面的会晤,我怎么能不凑热闹
  。”
  扫视周遭血泊尸海,解寒水倚在树边,墨色寒衫映照清月,犹如谪仙。
  苍茫夜色,瞧不真切彼此面容,牧七星思索一番,将紧紧攥于手中的双刃入鞘。
  冷光交叠间,天际一阵流光划过。
  “星罗密布……是幻术。”牧七星凝望了天际,眼中迷茫消散。
  她低头间,扫视了解寒水一眼,却发觉那漫不经心的疲懒姿态,竟毫无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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