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剑江湖——洛书様
时间:2022-01-27 09:00:38

  ……
  除了自身的才能,血棠以她在江湖上的声望入楼,让饮剑楼的势力又添一重。也不知南以寒是不是知道了鸦九利用她拉拢血棠的事,这些日子对他爱理不理,大多时间都待在上阳别院给随风调养身体。
  要说随风,那真真是个水做的男人,笑容温软,说话也是轻轻柔柔的。每每见他气短咳得满脸通红,南以寒便觉心疼极了,恨不能代他受苦。
  这日,皱着眉看他喝下一大碗苦药,南以寒忙塞了颗蜜饯在他嘴里,笑容明媚快活。
  随风便又柔柔地笑了:“其实,一直在喝药,早已习惯了苦。”
  “再怎么习惯也会难受啊!既然有蜜饯,为什么不让自己好受些呢?”南以寒托腮看着他,又忍不住伸手去捏他的脸,“随风真好看,你要是女子,我便娶了你!”
  “以寒也是女子,如何娶妻?”随风纳闷。
  “对哦。”南以寒指着自己,“我也是个女子,哈哈,竟给忘了!”
  随风摇头,手掌覆上她的头:“跟楼主闹别扭了?”
  “没有。”南以寒撇撇嘴,“只是,看不清他——你以为他是对你好吧,可人家其实另有所图。没意思极了。”
  “如果什么都看得透透的,又有什么意思?只要知道他心中有你,就够了。”随风缓缓抚上眉骨之上的红棠,“我从来不知,小棠她为什么要纳八位夫婿。可我知道,她心里,我最重要。所以,我无怨无悔。”
  南以寒怔怔地望着他,忽而跳起来向外跑去。
  “你去哪里?”
  “臭乌鸦好久没来这里了,我要去告诉他,海棠花儿开了。”
 
  楚国遗宝藏
 
  
  朝暮堂永远都不是让人放松的地方,哪怕是血棠,到了这儿,也不由被庄严肃穆的气氛所感染,严肃认真起来。
  昏暗的厅堂里,香炉之中松枝毕剥。窗外艳阳日,屋里的温度却低得叫人发冷。
  厅堂中央,躺着个五花大绑的黑衣人。方杨抱着泰阿剑冷冷地站在一旁,浑不似一个十三岁的少年。鸦九斜坐在那张乌木大椅上,云烟立在他身后。
  这阵仗……
  血棠规矩行礼:“玄武部血棠,见过楼主。”
  “嗯。”鸦九指了指地上的人,“你来认认,此人可是血棠杀手组织的?”
  血棠上前看了看:“禀楼主,不是。”
  “这是怎么了?”门被推开,南以寒大步走了进来。
  “见过昔姑娘。”云烟、方杨齐齐行礼。
  “嗯。”南以寒踢了踢地上的黑衣人,“云烟,什么情况?”
  “此人是灭快活坳的杀手之首,被风乔五人捉来,竟还吐出了些别的东西。可就是不肯详说。”云烟道,“朱雀部查到他原是三杀的人,但血棠不认识。”
  “夜鬼、血棠两大组织被灭,一些杀手沦落为无主之客也不足为奇。”南以寒偏了偏脑袋,看向一旁的方杨,“你们就没从他嘴里把挖出些东西?”
  方杨听言跪下:“属下无能,愿领责罚。”
  自带回了他,这少年是愈发寡言,比苍术还苍术。
  “干嘛为了外人惩罚自己人?我傻啊!”南以寒围着那黑衣人转了两圈,见他目光凶狠地盯着自己,她不由好笑,“血棠不认识,那就是夜鬼的人咯!叫苍术来吧。”
  不一会儿,苍术就来了:“青龙部苍术,见过楼主、昔姑娘。”
  “夜鬼!”地上的黑衣人惊呼,一双眼睛因为惊讶瞪得老大,死死地盯住苍术,“夜鬼!你是夜鬼!你没死!”
  苍术竟是三杀之一夜鬼?鸦九意外地挑眉:“苍术,他是谁?”
  “陆焕。”苍术吐出两个字。
  “当初我就怀疑,薛暖衣是雇了无主杀手灭了快活坳,没想到是夜鬼的人。”南以寒笑道,“陆焕,仅次于夜鬼的杀手——若非背负了南烛的死,我还真想邀你加入我们。”
  “我呸!”陆焕咒骂,“你们不知使了什么诡计,迷惑了夜鬼。若非如此,夜鬼组织怎会一夕被人吞没?”
  吞没?原来不是剿杀。
  “锵!”一声剑吟,没有人看见她的动作,只见承影剑吞口处剑光一闪,陆焕的脖子上已是血如雨注。
  南以寒缓缓起身,冷冷地俯看着他:“放心,只是给你放点儿血,两个时辰内你死不了——天下没有饮剑楼查不到的事。两个时辰,你爱说不说。”
  陆焕痛得浑身抽搐,求助地看向苍术。苍术只是眉峰一紧,并无行动。
  云烟乖觉地调好钟漏,水声滴答,每一声都暗示着陆焕生命的流逝。
  “我说,我说!”陆焕终是崩溃,先前方杨再如何用刑也不会真想要他的命,可当死亡真正逼近,没有人会不害怕,“是楚国宝藏……”
  旧楚国,以气节风骨称名七国。可但凡贫穷困苦,无法温饱,是不会有人去考虑气节的,所以楚国很富。可是大雍破国之时,楚国国库清白如洗,总不过白银千两。原来,楚国财富已被人藏起,绘制成册。苍术离开夜鬼之后,陆焕无意间得到了藏宝图,但他来不及行动,夜鬼便被盗绝吞没,藏宝图也落入了盗绝之手。陆焕不得已,只好带着其余兄弟开始接生意,第一笔便是快活坳。
  当陆焕说完最后一个字,承影剑毫不留情地刺入他的胸膛。南以寒无视他怨恨的眼神,冷声:“我可没说,你吐完了就可以活。”
  “你……”陆焕头一歪,不动了。
  南以寒拭剑回鞘,看向苍术:“恨我吗?”
  “不敢。”
  “他欠南烛一条命,我不得不杀。”
  “不会恨。”苍术快速说完,行礼退下——不会恨和不敢恨,可是天壤之别。
  南以寒深深吐纳,化去杀意,一回头便看到瞪大了眼睛立在原地说不出话来的血棠,她微微一笑,唇角勾起一抹略显无奈的清浅弧度。
  血棠眼中情绪速变,呆滞、惊惧、讶异、懊恼……突然,她狠狠一敲脑袋,撒腿飞奔到南以寒身前,不由分说地张开双臂紧紧拥住了她:“哎呀,老娘刚才是被你吓着了嘛!就是一下下,只吓到了一下下,不准笑话我,更不准生气!”
  她抚着南以寒的头发,郑重道:“不管你是谁,妙手仁心也好,罗刹杀手也罢,反正老娘是认定你了!”
  南以寒笑了,看她的目光满是坚定——这个朋友,她也认定了。
  “咳咳!”鸦九警告的咳嗽声响起,“血棠似乎,很轻松啊!看样子得再加些任务。”
  小气巴拉!她是女的,也要吃醋?有南以寒在,血棠也自在了不少,提起陆焕的尸体,吆喝着云烟和方杨一起走。
  方杨走时还向南以寒求借人体经络的书籍,说要研究一套以痛逼供的刑罚。
  目送三人出了门,鸦九轻叹:“这方杨,要成为苍术的接班是不可能了,日后只怕会是我楼中第一酷吏。”
  “我倒觉得无情无心才能心无旁骛地权衡利弊。而且酷吏也不差啊,饮剑楼的逼供太过仁慈,很成问题。有了方杨,定能更上一层。”南以寒几步奔到他身边,眨巴着晶亮的眼,“比起这个,我更感兴趣的是……臭乌鸦,宝藏啊!一国宝藏啊!”
  “此事不许你插手!”鸦九厉声制止,顿了顿,又拉起她的手,“也不知,我何时才能让这双手不再沾染肮脏之事。”
  “矫情!”南以寒先是被他吼得一怔,又听他这样讲,顿觉羞赧,为掩饰尴尬,她一甩手大步走了出去。
 
  邙山寻宝藏
 
  
  血棠入了饮剑楼,虽有玄武部老统领黎安指点,但既要熟悉内务,又要着手接管,整日里忙得不可开交,也没时间顾及随风。作为她认定的朋友,照顾随风,南以寒是责无旁贷。过了几天两头跑的日子,南以寒终拜服于日渐炎热的天气,寻了个借口向鸦九告了假,干脆地住到了上阳别院里。
  说句真心话,比起饮剑楼,南以寒更喜欢上阳别院。那一湾围绕别院的温泉就好似一条深壑,把关于江湖的一切完完全全地阻隔在了外头。这里就好比一方净土,花繁草馥,静好无垢,而且如今还有随风这么一个美人。
  不过,再怎么美怎么好,天天如此,也是会腻的吧……
  南以寒趴在石桌上,手指沿着桌上的纹路摸了个遍。
  随风坐在她对面,认认真真地翻看着一本菜谱,还时不时提笔做些记号。
  “无聊啊!”南以寒忽一个翻身仰躺在了桌上,嘴里嘟囔,“长毛了长毛了,我都闲得长毛了。”
  “小姐!”一声高呼传来,南以寒一个打挺跳下桌,就见麦芽快步跑了过来,照例是一个热情地拥抱,“麦芽儿想死小姐了!”
  当初入饮剑楼,念及麦芽年纪小,南以寒没有为她特意安排职务,只叫她随在楼中医药坊打理药草。
  “麦芽儿!”南以寒又惊又喜,“听臭乌鸦说你去蜀中了,怎么就回来了?”
  “想小姐了嘛。”麦芽一双圆眼贼兮兮地四下瞟着,鬼鬼祟祟地摸出个东西拍到南以寒怀里,“知道小姐惦记,喏,给你带出来了。”
  南以寒展开一看,一双杏眸瞪得老大:“楚国藏宝图?”
  “费了好大劲呢!不过得快点,天黑之前一定要走。要是被楼主发现是我偷了就糟了。”
  “不愧是我的麦芽!”南以寒喜得杏眸弯弯,“还等什么天黑?走走走,现在就走!”
  两人一转身,却被一道修长的身影挡住。
  南以寒一愣,又笑眯眯地道:“随风啊,咱俩关系这么好了,你不会卖我吧?”
  “带我一起。”温软的声音有不容抗拒的坚定。
  “那不成!你身体不好,要出了什么好歹,血小棠非跟我拼命不可,不行不行。”
  “这段日子有你,我已经好了许多。而且,我虽然不会武功,却熟谙奇门遁甲五行之道。”
  “可是……”
  麦芽似乎还有些犹豫,南以寒却已一锤定音:“寻宝这样的好事我怎么会落下随风呢?刚才是开玩笑,我绝对没有抛下你的意思,对吧,麦芽?”
  “小姐……”麦芽很是不耻她这种无赖的行为。
  随风却照旧温软一笑:“那我们走吧!”
  ……
  照着藏宝图,一行三人到了洛阳北邙山。
  邙山草木凄凄,一眼望去碧海潮生。
  不得不夸一句,随风美人不光只有美貌,有了他这寻宝必备之物,南以寒他们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到了藏宝之地。
  坐在堆满珍宝的藏宝室,南以寒并不见喜色。她托着腮若有所思。
  随风对这一路的机关之术更感兴趣,就在宝室四壁摸索研究。
  “小姐。”麦芽走到她身边,“这么多宝藏,你不开心吗?”
  南以寒扭头,神色很是古怪——方才只顾寻宝,加之又对麦芽十分信任,她竟忽视了一个很大的漏洞。
  楚国的宝藏,为什么会在洛阳邙山?
  “以寒,你看!”随风忽然唤道,声音里带了少有的急切。
  南以寒回过神,起身朝他走去。
  随风手里拿着一幅画,画中是一个翩然起舞的女子,立于一张古琴之上,衣袂轻扬,宛若凌波仙子。可是,画中女子的容貌,竟与南以寒一般无二。
  画的左上角,有七个小字:“弦上歌·公主乐胥”。
  “此画卷面泛黄,画轴半旧,少说有二十年了。”随风嗅了嗅轴木,“是荆楚特有的长松木轴。这幅画,源自楚国。以寒,画中人不是你,但应该和你有亲。”
  “这是……娘亲。”南以寒轻抚上画——
  盈盈一跃弦上歌,纤纤一点掌中舞。可她不明白,她的娘亲,不是白言泽的女儿白听月吗?为何会变成楚国公主乐胥?
  出现在洛阳的楚国宝藏……暗藏玄机的楚国旧画……
  脑中一声惊响,南以寒恍然,一把推开身边的随风,旋身拔剑。
  “叮!”
  一把弯刀刺在拔了一半的承影剑上。
  南以寒看着面目冰冷的麦芽,笑了:“果然,是计。”
  按照陆焕的说法,楚国藏宝图应该是在盗绝的手中。就算饮剑楼夺来,这样重要的东西也定是妥善保存。凭饮剑楼的完备保卫机制,岂能被武艺不精的麦芽轻易夺走?所以,只有一种可能,这藏宝图,是将她引出来的饵。
  麦芽望着她,冷声:“南以寒,我劝你别做无谓挣扎——这一路走来,你可曾闻到我发间花香?”
  南以寒自然是闻到了的,所以现在,她明显感到体内内力在一点点消散。
  “困兽犹斗,总得搏一搏不是?”南以寒轻笑,承影剑彻底拔出。
  两条身影交错着缠斗在一处。
  寻到一个空隙,南以寒抽身而出,一把拉过随风将他向藏宝室外送去,随即按下密室石门的机关。
  “以寒!”随风惊然回身,却见南以寒内力散尽跪倒在地。
  石门缓缓合上,透过最后的缝隙,他看到南以寒对他一笑,一如喂他蜜饯之时明媚快活。
  她说:“好姐妹的男人,自当以命相护。”
  “轰!”石门合上,轰然不动。
 
  为卿止干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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