妘娇惊愕地瞪大了双眼,看向了他,就在此时,他又补了一句,“本王要找的人,不是长得与你很像,而是,根本就是你。”
妘娇整个人都懵掉了,不知如何反应。
傅瑢璋没想到,就这么简单的两句话,竟让她半天没回过神来。
按他的性子,是不屑于解释的,他自认为所作所为已经能证明一切,何必再要开口解释?
这一路,他眼前都有前世的画面出现,他便知道,她心里有事,方才问的那些问题,便是她想不通的地方。
想了一路,他找到了今日她说话的几个关键点。
从不习惯辩解或解释自己行为的傅瑢璋,尝试着给她解释了。
眼前幻影顿时消失,恢复清明,让傅瑢璋确认自己做对了。
这让他又醒悟了一点,是不是上辈子她也有过很多次对他的误解,她所问的,他都没有给过她想要的解释?
傅瑢璋抱着还在晕乎乎的妘娇下了马车,刚下马车,便有紧急公文送了过来。一进后院,傅瑢璋命卫暝护送妘娇回荔花苑,他自己折去了书房。
待妘娇平安进了荔花苑,妘娇踌躇片刻,喊了卫暝一声。
卫暝回身,疑惑地看向她,“娘娘有何吩咐。”
“我婆母……她去了哪里?”
“她还活得好好的,不管姑娘的死活,早卷了铺盖投奔儿子去了!”
说完,卫暝便告退而去。
闻言,妘娇如释重负。
婆母还活着,她心头像是放下一块大石,松了不少。
她这些年挣的银子,都留在了何家,婆母拿走,也算全了这么多年的恩怨了。
妘娇想起自己误会了傅瑢璋,心情复杂。
这么多次,他都未曾解释过!亏得她难受了这么久。
就连方才,在马车上,她质问的那些,他也一句解释都没有,还将她吻得晕头转向,都忘了这茬!
想到自己的不争气,妘娇的脸,蹭的一下,又红了。
接下来的几日,傅瑢璋早出晚归,忙得不见人影,回府的时候,妘娇都已经歇下,两人几乎没有碰面。
妘娇倒也乐得清净,只是偶尔她也会朝着苑门口望了望,很快又收回了视线,就算到花园逛逛,也会往书房方向望两眼。
她并不知道,那日傅瑢璋去接她,又当街抱着她上车,在整个京都都炸开了锅。
摄政王会如此宠一个女人,这样的事,对许多人来说,可谓平生第一次见。
稀奇到用“见鬼”形容都不为过。
印着摄政王府徽记的马车那么当眼,无不印证着,那人确实是摄政王。
两人即将大婚的圣旨还未颁布,这还只是见到他宠爱妘娇,就已经掀起轩然大波。
从前,不少人送了侍妾进摄政王府,却像石沉大海一般,毫无音讯,众人怀疑那些侍妾怕是早已经被折磨死了。
因此,当初妘娇妆扮素淡,一副奔丧守节的模样,众人都在猜测,她才刚丧夫就进了摄政王府,怕是被掳来的,甚至就连她的夫君可能是摄政王直接杀了的。
很多人都等着看妘娇会不会被虐死,然而,并没有等来妘娇被虐死的消息,等来的却是狠戾残暴的摄政王当街抱了她进马车,那神采,明眼人一眼便知,她得尽了恩宠。
这给了全京都的人一个信号,摄政王不是不爱女|色,而是那些女人,入不了摄政王的眼而已!
一个寡妇都有这样境遇,若是他们献上品貌更上乘、风情更婀娜的世家女子岂不是得到更高的位份?
正妃之位,断断不可能给一个寡妇的。
这寡妇便是再受宠,顶天也就是封个侧妃。
见王妃之位尚空缺,很多人歇了的心思,又开始活络了起来……
然而,这些人并不知道,正妃之位,已经给了他们认为最不可能的人。
第24章 入V三更合一
不管外头的人心思如何活络,怎样打摄政王正妃之位的主意,都注定是要落空的了。
自从向妘娇提出嫁娶之事后,傅瑢璋很快就命人两人的亲事提上议程。
出身钟鼎世家的顾文轩,秉持家训,遵循礼法,为人严正到几乎刻板的程度,若傅瑢璋想要找人操持婚礼,给妘娇一个正式而隆重的婚礼,顾文轩便是最佳人选了。
傅瑢璋两辈子都没娶过亲,对娶亲事宜,几乎一窍不通,在顾文轩问及有何要求时,他只有一个要求:按照大翟的礼俗来。
闻言,顾文轩顿时豁然开朗了,心下也松了,笑问傅瑢璋:“殿下怎地开窍了?”
他最怕的就是傅瑢璋让他违背礼俗。要知道,在他所得到的信息里,妘娇是傅瑢璋掠来的,又是寡妇身份,如今,妘娇便相当于是二嫁了。
按大翟的习俗,大婚与二嫁,所用礼俗是完全不一样的。
然而,傅瑢璋的下一句话,顿时让他笑不出来,傅瑢璋说:“所有宗室新婚女子有的,她都要有,按最高格的筹备。”
这与顾文轩从小到大所秉持的观念不一致,他掌管宗族事务多年,刻板周正到从不允许出现任何的意外,自然无法接受这样的安排,可他又必须按照这个安排。
顾文轩一边纠结地着手安排婚礼事宜,一边因筹备庙祭事宜忙得手忙脚乱。
傅瑢璋这边也已请了赐婚圣旨,待挑个良辰吉日,便贴皇榜,告示天下了。
等到圣旨下的那日,又将震掉了无数人的眼珠子。
外头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摄政王府,更有不少人又开始想着法子给傅瑢璋送各色美人和侍妾,傅瑢璋全都拒了。
因玉梨的事,王府上下进行了全面整肃,留下的都是信得过的心腹,再加上,傅瑢璋不愿意任何人给妘娇找不痛快,自然不会再放一个人进后院。
当然,也有一些不死心的,频繁的送,傅瑢璋当面杀了几人,当即让这些人都歇了往王府送人的心思。
只有一个人的心思,还未歇。
那人便是沛国公了。
端阳郡主的父亲,沛国公。
因傅瑢璋的母妃容妃,与沛国公夫人,也即是傅瑢璋的姑母三公主,乃手帕之交,姐妹两人曾戏言,将来要结儿女亲,只不过,后来容妃出事,沛国公自然不会再提儿女亲事。
然而,无人料想得到,傅瑢璋不仅从冷宫里出来,还一步步走到了摄政王之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经历皇权倾轧之战,傅瑢璋的雷霆手段,逐步掌控朝政,一些皇权蛀虫自然也被傅瑢璋清理。
毫无建树又后继无人的沛国公府,被傅瑢璋架空后,日渐衰落,沛国公便把主意打到了傅瑢璋婚约的头上了。
被尘封多年、已被人遗忘的陈年旧约,就被翻了出来。
经沛国公有意无意的渲染下,世人都隐约知道这么一件事,但也仅仅是一个传闻。
因傅瑢璋从未回应过,态度如他平素那般,不置可否又无所谓,朝臣摸不准傅瑢璋的态度,便也没人敢正式提到了面上。
在沛国公看来,依着傅瑢璋杀伐果断的性子,他不否认,便代表着同意了,便让沛国公夫人带着端阳多去摄政王府走动。
沛国公夫人并非受宠的公主,对傅瑢璋的照拂也有限,在他最难的时候,没能给到太多助益,自然也不愿意在他最高位的时候去讨便宜。
更何况,当初所谓的娃娃亲,也不过提过一嘴,端阳还是在六年后出生的,距离容妃已经死去两年。
傅瑢璋不回应,一是看在沛国公夫人与容妃的交情上;二是无风捉影的事,压根不值得他搭理。
沛国公见三公主不愿配合,便私下安排,逼着端阳去摄政王府。
可沛国公蹦哒多年,也依旧没有得到傅瑢璋一句回应。
此番得知傅瑢璋对一个寡妇如此宠爱,再想到自己按着世家女子最高风范精心培养多年的女儿,哪里能输给一个乡下来的妇人。
许久不曾登门的端阳郡主,又在沛国公要求下,登门了。
妘娇惦记着寻亲,出府很多趟,每次都失望而归,又连着多日见不到傅瑢璋,心头总像空落落似的。
听清月说府中的西府海棠开了,她便到花园走动散心。
近些日子,傅瑢璋之所以如此忙,因接到信报,各地流进了大批“御灵散”,所谓御灵散散,原是普通治疗伤寒的方子,用寻常的五石散添加了许多不明药物改制而成,又在几名道士的渲染下,霍然演变了助长性|力的房中药。
若是少量助兴,倒也罢,偏偏,有人居心不良,在御灵散中加多了剂量,不仅致幻,还会对房事越发上瘾。
这药转眼成了青楼、伎馆笼客的隐秘手段。
也因此引发了不少伤亡,甚至不少人家破人亡。
若不加以遏制,怕越演越烈,最后伤及国本。
上辈子虽然有御灵散,也屡禁不止,但都是小范围,一些贵族纨绔子弟才会用,并没有出现这样大规模的使用或食用“御灵散”的情况。
这样异常情况,让傅瑢璋不得不联想到,是否与尤物暗桩一事有关,因他清缴抓捕了那人隐埋多年的暗桩,让他大伤元气,狗急跳墙,就利用御灵散,意图动摇国本?
傅瑢璋急忙命苏翊斐彻查张玉书与周贯之死是否与御灵散有关。
紧接着,傅瑢璋迅速召集玄龙卫进行严查,可这些药的来源,甚是隐蔽,想要彻底杜绝,不亚于难以上青天。
此事极其棘手,整个京兆府的人都焦头烂额的,傅瑢璋这边也忙得不可开交。
忙了几日,傅瑢璋得知凉王派了几波人意图潜进摄政王府,都被玄龙卫制服了,并未惊扰到妘娇,他依然放心不下,便抽了个空回府。
正往荔花苑赶的时候,途径中庭的花园,遇见正在候着他的顾文轩与端阳。
心里挂念妘娇,不想再被其他事情耽搁,傅瑢璋骤然冷沉下来的气息,让两人深感来得不是时候。
偏偏又必须要来找他。
心头直发怵的端阳,僵直着身子,缓缓起身,给他行礼:“端阳见过王爷哥哥。”
一声娇滴滴的嗓音传来,吸引了在远处赏花的妘娇。
妘娇听到如此娇柔的嗓音,再又听到那一句“端阳”,她心下倏地沉了沉。
下意识地望了过去,便见到一女子身着宫缎曳地长裙,端庄秀雅,一身贵气。
原来这就是传闻中的端阳郡主,傅瑢璋有婚约的摄政王妃,果然天姿佳容。
只是,端阳瞧着分外眼熟,似在哪里见过。
她端详了端阳的容貌,疑惑地看向清月,“端阳郡主,瞧着很是眼熟,你见过吗?”
清月也觉得很眼熟,虽听其他侍女讲过端阳郡主偶尔会进府,但她从未见过。
两人正疑惑着,那日在布庄布柜下的那一张灵动狡黠的俏脸出现在里两个人的脑海里,两人对视了一眼,又齐齐缓缓向远处的端阳郡主往了过去。
一脸的不可思议。
同一张脸,却是两个不同的人。
一个离经叛道,一个温婉端庄。
这是孪生姐妹么?
远处的三人似乎在谈着什么,妘娇探究的目光一直看着端阳。
一旁的傅瑢璋感觉到目光来源了,下意识回头一看。
正好见到了正在似锦花丛中的妘娇,一双水眸迷蒙困惑的模样,人比花娇却带了些许的憨,宛若在花海中迷失了的小仙子,傅瑢璋心头一动,疾步向妘娇走了过去。
妘娇没想到会惹来傅瑢璋的注意,见他走了过来,她想掉头就跑,也来不及了,硬着头皮等着他一步步向她踏来。
看着他信步而来,眉目依旧清朗,一张俊脸,好看得过分。
怪不得还能招惹那些个妹妹!
她压抑不住如鼓的心跳,又有些赌气,慌乱之下,头轻轻一偏,将视线挪到了一旁的西府海棠花上。
傅瑢璋见状,剑眉微不可见地挑了挑,这是在闹性子了?
自从那日接她回府,两人就没打过照面了,每次他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月上高空,他每次去荔花苑看她,她都已经沉睡了。
是怪他没去看她?
这断断不可能发生在她的身上。
那便是其他了。
想着,傅瑢璋便走快了两步,径直走到她的面前,垂眉,眸光沉炽,定定看着她。
她依旧没看他。
傅瑢璋轻笑了一声,抬手托了托她的精巧下颌,逼她看向了他,笑问:“看哪呢。”
被他这么一问,又是那样灼热的眸光,妘娇小手紧紧捏了捏,有些无措。
也不知为何就对他生了闷气,垂了垂眸,对着他行了行礼,“见过王爷。”
见她规规矩矩行礼,他气笑,用拇指轻轻捻了捻她娇嫩的唇瓣,“本王突然很想想尝尝这小嘴能不能好好说话……”
妘娇瞥见见顾文轩与端阳已经走了过来,深怕他当众亲她,急忙捂住了嘴。
款款走来的端阳郡主,温婉一笑,望向了傅瑢璋,又望向顾文轩,询问道。
“王爷哥哥,这位是……”
顾文轩见端阳望着的是他,微微颔首,点头致敬,继而向端阳介绍:“郡主,这位是未来摄政王妃,妘娇姑娘。”
这时,傅瑢璋微微回身,错了半个身位。
闻言,端阳眸光越过傅瑢璋,投向了妘娇。
见到妘娇面容的那一瞬,端阳的眸光亮了亮,随后,那一抹惊艳之叹瞬间消失,又露出了端庄娴雅的笑容。
这一微妙变化,速度之快,妘娇都以为自己眼花了。
“王妃嫂嫂好。”
端阳嗓音轻柔,字正腔圆,让人如沐春风。
再看她举止大方,一看便是受过良好教导的大家闺秀。
听到端阳的问好,妘娇也行了个礼,算是回礼了。
妘娇并没有意识到,她的回礼的动作非常到位,在她残缺的记忆里,是没有学过的。
端阳却发现了,妘娇行礼的动作规范端庄,竟然挑不出半点差错。
听闻傅瑢璋从沂州郡带回了一个农门寡妇,没想到妘娇仪态款款,端阳怔愣了一下。
要知道,她可是学了多年,才勉强练出这一身气度来,这乡下来的姑娘才在这十来日,学成这样,可谓极其聪慧了,除了人聪慧,想必教的人也不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