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别离——涂笙
时间:2022-03-05 08:08:17

沈思潜的目光只是扫了下,也没有说些什么。
……
曾囿离上了沈思潜的马车,路上沈思潜将一份帖子递给她。
曾囿离接过来看了,才知道正是这才华灯宴的帖子,毕竟位置有限,并非人人都能去得,寻常百姓多是站在岸边遥望,虽是如此,每年的人也只多不少。
“大人把帖子给我了,那大人呢?”
沈思潜看了她一眼,“我没有也可以进去。”
这倒是了。
京都之中不认识沈思潜的人寥寥,即便不认识,他往那一站,对方也恨不得求着他上船。
曾囿离于是将帖子收了起来。
临近江边,曾囿离下了马车。
“等等。”
曾囿离回过头,见着马车的车帘掀开,先是露出沈思潜那张白玉般的脸,接着又露出他那只手。
他递了只荷包给她。
曾囿离疑惑地接过来,沉甸甸的,不用打开也知道里面是什么。
沈思潜眸色深沉,“不要再买点心了。”
说罢,他拉下了车帘,马车晃悠悠地离开了。
小莺在旁目睹了全程,问了句,“为什么?”
曾囿离将荷包收起来,无奈地笑了笑,“因为他不喜欢啊。”
不喜欢吃,所以不想叫她买。
清楚地知道她手里没什么银子,所以给了她一包银子。
小莺恍然大悟,“这回我一定猜对了,”她笑着说,“大人想让姑娘送点更贵的更好的东西给他!”
话音刚落,跟着马车的一个侍卫去而复返,拱手道,“大人叫姑娘不要买东西给他,自己拿着去玩儿。”
小莺垮了脸。
原以为自己开窍了呢!
侍卫走后,曾囿离看着她丧气的模样捏了捏她的脸颊,“若是连当今沈相的心思你都能猜明白了,那你怕是要成精了,满京都的女子都要来求你猜猜他在想什么。”
小莺看着她,笑了下,又问,“那姑娘猜到了吗?”
曾囿离笑而不语。
“好了,我们快去看花灯,再晚就进不去了。”
……
“姑娘!”
有人叫了曾囿离一声,先前还没发觉是在叫自己,直到人到跟前了,才知道是冲着自己来的。
曾囿离抬眼,笑了,“是你啊。”
街上遇见的那个替她拦下蹴鞠的人。
终于见到了。
陈显一拱手,笑吟吟的,“上次一别,有段日子没见到姑娘了,我叫陈显。”
“我姓曾,”曾囿离点点头,她笑笑,“陈大哥看起来满面春光,像是好事已近。你是不是找到那位大夫了?”
陈显点头,“确实是,那位大夫脾气虽然差了点,但是个好人,医术也不错,他说我这腿能治,就是时间久一点,疼一点,问我怕不怕。”
他笑了声,“能治就好,我一个大男人,难道还害怕什么疼!”
曾囿离看他真心高兴,脸上笑意也深了两分,又道,“还是你运气好。”
陈显连忙感谢她,“要是没姑娘给我指路,我运气再好也不能在大街上平白捡个治腿的大夫,而且我听说了有人也在找他,是个真的顶厉害的大夫。”
曾囿离“哦”了声,像是随口似地问,“听谁说的呀?”
陈显笑了下,让开了一点,露出几步之外的桌子来,曾囿离这才注意到他不是一个人,而是同别人一起来的。
是个年轻的男子。
二十多岁的样子,墨发束起,穿了身利落的红衣,衬得眉目如画。
那男子仿有所感地抬了头,盯了她一会儿笑道,“我说的。”
段平宴站起身来,走到陈显身边,“前几年听军中人说过,有个擅长治腿的老大夫,用药极其有效,就是手段残忍,要将肉剖开,敢让他治的人不多。”
陈显跟着笑,完全没有当回事。
曾囿离看了眼陈显,欲言又止。
想来陈显还没开始,还能笑得出来。
段平宴看懂了曾囿离的眼神,勾唇笑了笑。
“姑娘真是见多识广啊,听老陈说,姑娘好像还挺熟悉那老大夫的。”
曾囿离看向他,沉静地笑着,“也是听家中长辈说的而已,算不得见多识广。”
段平宴又道,“那姑娘家中的长辈也很见多识广啊,是不是有人从军?”
曾囿离笑了笑,“没有,大抵也是和我一样从别人那里听来的吧。”
有的事情一次两次试探不出来,也就没有必要有第三次了。
段平宴也不再提这件事。
三人说了几句话,那个年轻的男子没有透露自己是何人,陈显也有意不提,曾囿离自然没有主动询问的打算。
河边的人越来越多,移动的人流将三五成群的人冲散,曾囿离同陈显二人别过之后走了没多远就找不到了小莺。
曾囿离在被人冲撞之前,有人将莽撞的百姓与她隔开。
曾囿离匆匆瞥过去,一眼就认出此人见过她先前见过,在靖宣院刺客闯入的那一晚,也反应过来这人是沈思潜身边的人。
那人无意出现在她的视线范围之内。见她无事后便又悄无声息地混入人群之中,想要发现他还真的是件难事。
既然有人跟着,她现在倒也不必急着去找小莺了。
曾囿离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华灯宴的入口,还未等离开就听见有人道,“姑娘好巧,刚分别就又见了。”
曾囿离转身抬眼。
是陈显身边的那个人,抬着胳膊靠在入口处笑着。
 
第21章(有补)
 
“我此前也不知道,京都原来这么小。”曾囿离看着眼前的人道。
遇见一次是巧合,遇见两次也是?
段平宴笑道,“京都不小,是华灯宴的宴会太小了,入口只这么一个,再怎么走也要走到这里。”
曾囿离淡笑,并不给他面子,“那也不算有缘了吧。”
段平宴微微挑眉。
这姑娘对他有几分不满。
他想了想,猜测是自己之前打探消息惹恼了人家了。
没想到她还挺记仇的。
段平宴咳了咳,连帖子也没看,说,“进吧。”
入口处守着的是借来的官兵,闻言目不斜视,只当作没听见,也没查探她的帖子是不是真的。
曾囿离看了他一眼,拿着帖子进去,没走几步就发觉这人还跟着她。
段平宴跟在她身侧,语气熟稔,一点也不见外,“你为什么不去主船?”
曾囿离将帖子收了起来,闻言道,“主船也不是谁都能去的,家父官职低微,找个小点的画舫待着就好了。”
段平宴闻言笑出了声音,“帖子与帖子也是有分别的,你那张帖子上用笔勾着金线和牡丹,还熏了香,拿着这帖子别说去主船,就是做主位也不是不可。”
这帖子这么贵重么?
曾囿离蹙眉回想着那帖子的模样,既然如此贵重必定发出不多,那她拿在手里岂不是很容易被猜出是哪里来的?
“不过有这种帖子的人也不少,”段平宴从怀里摸出一张,他笑着说,“不巧,我也有。”
曾囿离目光落在他手上的帖子,果然和他说的一模一样。
“那你为何不去?”她问。
段平宴将帖子收好,神情变得有些不耐烦,“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太吵。”
他笑了下,“曾小姐,一起?”
曾囿离和段平宴到了一处小画舫,走在船上的时候,段平宴就一直低着头,一副怕被人寻到的模样。等到在画舫里坐下了,这才松了口气,又恢复了原来那副生气。
曾囿离看着笑了出来,“这么怕被人看见,看来公子你还是挺受人欢迎的。”
段平宴轻嗤一声,“怕被人看见是真的,他们是不是真的喜欢看见我那就未必了,”长相貌美的婢女端上茶点和好酒,他挥挥手让人退下,“我不露面,他们也不用费心思和我搭话,对双方都好。”
曾囿离“哦”了声,点点头,“说得也有道理。”
段平宴支着头看向河面。
陛下只告诉他沈思潜身边的女子姓曾,可没提过到底是哪个曾家。
京都之中姓曾的官员少说也有五六个,但没有一个是能让他记住的大官,都是名不见经传的人,以他们的身份地位也必定拿不到这样的请帖。
但是沈思潜就不一样了,他不仅可以拿到,还可以拿到不止一张,将其中一张送给别人也没什么。
“他们的茶点不错,”就在段平宴靠在椅子上走神的时候,身旁的人伸出一只手,将盛着茶点的白瓷小蝶递给他,“你尝尝。”
段平宴先是愣了下,看了眼曾囿离。
好端端的,把这个东西给他做什么?
可女子神情坦荡,见他不动就直接将碟子放到了他的面前。
段平宴低头看了眼茶点,又看了眼敛目喝茶的曾囿离。
“曾小姐,”他似笑非笑地道,“你不会……哎?今年提前点灯了?”
曾囿离闻言看向中间那艘大船。
身旁的段平宴站了起来,“走,去看看。”
还没等曾囿离说话,段平宴就率先一步走出了画舫,曾囿离也连忙站起来跟了上去。
她甫一出来,就听见段平宴看着那边自言自语地说,“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劲呢?”
……
今年的华灯很大,用各色的花瓣将华灯围了起来,将内里包裹的严严实实,一边有几个壮汉正牵着绳子将华灯吊在半空之中。
华灯下方还垂了一条引线,届时由精挑细选的“仙子”将其点燃,华灯绽放,彩色花瓣就会飘洒下来,美不胜收。
曾囿离收回视线,“太重了。”
段平宴顿了下,回头看向她,目光审视,“你说什么?”
“我说太重了,”曾囿离直直看向那几个壮汉,“华灯设计繁复,中间可能还夹了烟花,重一些是应当,但你看他们实在有些吃力。”
那几个壮汉将华灯吊上去,自己也出了一身的汗,下船的时候相互之间还说了些什么。
段平宴遥遙地看着,“不止,”他的目光落在那几个人的身上,“那华灯还黏糊糊的,像是黏上去的花瓣没干。”
曾囿离诧异了一瞬,“你能看懂他们在说什么?”
段平宴漫不经心地“嗯”了声,“能懂个大概吧。”
曾囿离沉默片刻,心想若以后再遇着这人,说话一定要将嘴挡上。
刚这么想,段平宴神情就变得有些难看,声音不大的嗤笑了一声。
曾囿离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心头一跳。
沈思潜。
……
“沈相在看什么?”梁纵从后方踱步而来,四方的人立刻让了一条路出来。
他走到沈思潜身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除了人还是人,也没有认识的,没什么可看的。
倒是有几个长得不错的世家女子,见他看过来有些害羞地低下头。
华灯宴以宴会名义相邀,自然没那么多规矩,都是富商自己请来的人,是以梁纵今日也穿得很是寻常,不出门的女儿家确实可能还真不认得他。
比如那个姓曾的。梁纵一下子就想到了她。
沈思潜平静地移开视线看向他,“没什么。不过,殿下今日应该在宫中处理政务吧。”
梁纵笑了笑,“父皇体恤本宫接连几日劳碌不休,所以特意放本宫出来玩玩。”
沈思潜闻言一笑,从善如流地道,“殿下确实辛苦,出来走走也好。”
梁纵看了看四周,“沈相,你那件事情被父皇交给段平宴去查了。”
沈思潜神色没有太多变化,像是早就料到了。
反倒是梁纵叹了口气,“不知道父皇到底为什么那么抬举段平宴,这事儿交给他去办,怕是一年到头也查不个什么东西来。”
毕竟段平宴看不上沈思潜,巴不得他死得早一些。
沈思潜笑笑,“同朝为官,又是陛下亲令,段小侯爷不愿也会认真去查。”
梁纵哈哈大笑,“那倒也是。沈相小心他些,别让他缠上。”
沈思潜微微点头,“好。”
前方的人群突然哄嚷起来,二人本来都要进船舱里去了,又回了个头。
梁纵脸色一变,回身拉住沈思潜的衣袖,说话都有些磕绊了,“沈相,快跑,快跑,晏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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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马上考试了,这周会少更,感谢大家
 
第22章
 
船舱里——
段平宴嗤笑,“你跑什么?”
曾囿离端着茶杯的手一顿,“外面冷。你又跑什么?”
段平宴笑容一僵,“谁跑了,看到个碍眼的人,我不想看见她而已。”
两人对视片刻又各自移开了视线。
不错,各自有各自的理由,谁也不能笑话谁。
段平宴当然不是在躲沈思潜,而是没想到晏华公主今日也来。
一想到晏华,段平宴就忍不住叹口气。
陛下真是年纪大了,老眼昏花不说,还喜欢瞎凑姻缘,晏华的事情被他知道了,一连几日连宫都不敢进。
万一看见他又想起来了怎么办?
为此他还特地给张公公多塞了几片金叶子。
曾囿离看了他一眼。
不知道什么人能让他这么叹气,比她见到沈思潜还要忧愁。
她推了杯茶过去,“喝点茶冷静冷静。”
段平宴闻言扭过头看了她一会儿,突然笑了出来。
曾囿离抿唇,“我不觉得我有这么好笑吧?”
这话一出,段平宴笑得更欢了,笑得曾囿离有些嫌恶地看着他,想要将自己推过去的茶杯拿回来。
然而下一刻,她的手就被摁住了。
段平宴自她手中将茶端了过去,“多谢曾小姐的美意。”
他还像模像样地抬了杯,又喝了一口。
喝完他才问,“你平时也这样吗?”
“怎样?”
曾囿离转而关注着窗外的情况,只见着人群忽地分开,像有人从中经过,又重新聚集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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