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宦养妻实录——谷草
时间:2022-03-09 07:22:34

  阿琅“哎哟”一声,身后的“地老鼠”到处跳来窜去,很快跑到了两人的脚下,宽大的衣袍几乎曳地,生怕烧到她的下摆,他来不及多想,抱起她轻盈的身子迅速躲回廊下。
  长廊上挂满了大红灯笼,红艳艳的长廊里站着一高一矮两个人,阿琅长了些个子,如今站在公孙怀的身边,头顶正好到他的胸膛。
  避开了危险,公孙怀本要松手,可她始终倚靠在他怀里,一股似有若无的馨香伴随着刺鼻的硝石味萦绕在他的鼻间。
  “还觉得好玩儿么?”真像只逃窜的火老鼠,差点儿烧着她的衣袍下摆,公孙怀略感不悦。
  “好玩儿。”阿琅鲜少见他手忙脚乱的样子,果真有趣,“不过若是督主不喜欢,阿琅今后不买就是了。”免得他再次受惊。
  “嗯,你若喜欢看火盒子,今后上街去看,切莫自个儿动手。”硝石的威力不容小觑,稍有差池,祸及性命。
  “好,督主若能陪阿琅一块儿看那就最好不过了!”
  公孙怀默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
  “那咱们约好了,不许反悔。”她大胆环上了他的腰,等一个期许。
  公孙怀身子一僵,早已自乱阵脚,明知是禁忌,他却分外贪恋这份温情,任其在心中发酵,“不反悔。”
  答应她的事,他一定会做到。
  阿琅勾唇笑了,眼里满是狡黠的意味,又故作唉声叹气:“还有那么多火盒子没放呢,不放多可惜。”
  公孙怀岂会不懂她的心思,可是这么危险的玩意儿他不会再让她沾手,“几个火盒子罢了,何必在意。”
  阿琅不以为然道:“非也非也,这在督主眼里就是几个不值钱的火盒子,可在孩子们眼里那都是宝物!”
  知道他有钱,那也不能不把她喜欢的火盒子放在眼里。
  “你又不是孩子。”公孙怀看她一眼道。
  去年她刚及笄,已到了可嫁人的年纪,只是她自小父母双亡,没有人为她主持婚事。
  思及她的婚事,他的心思有些晦暗,若她恢复了公主的身份,必然无法自由选择自己的婚姻。
  虽然本朝开国之初,太/祖皇帝早有圣谕:纵然面对外敌环伺,国力衰弱,战争失败,也不可让李家的儿孙割地赔款,更不能让李家的女儿远嫁和亲。
  而为了防止权贵势力逐步强大,但凡本朝公主,皆不可嫁高门世家之子,也不可嫁文臣武将之子,只能下嫁平民百姓。若公主执意嫁有身份地位的人家,那驸马便要抛弃一切,绝不可入仕途,也不可做生意。
  “可督主不是一直把阿琅当成个孩子一样看待的么?”公孙怀对她悉心呵护就像是长辈对待小辈,她虽然感受到了温情,可她不止想要这样的温情,她很贪心,想要更多。
  公孙怀承认自己印象中的她还是那个五岁的永嘉公主,留着幼童的头发,身子矮小还不到他腰间,露着一口刚长齐的乳牙笑得天真无邪,哭的时候两只大眼睛像兔子一样红通通,看上去楚楚可怜。
  可是重逢之后,才发现她身量虽不高,却已长大,眉眼之间娇羞妩媚,眼底是经年累月的古灵精怪,也学会了人情世故。
  娉婷玉立,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稍不在意,她就在他的心田绽放,并且成为了他心尖上唯一的一朵艳艳动人的花儿。
  “可是督主说过,我已经长大了,所以您能不能别再把阿琅当作孩子般来看待了呢?”她仰起了脑袋,眨了眨睫毛,撅起了粉嫩的小嘴。
  光晕潋滟,浪潮在他心底汹涌澎湃,是那么煎熬难忍。
  他别开了脸,稳住心神道:“你这样向我撒娇,和孩童又有何区别?”
  阿琅有些失落,他就是把她当成了孩子,不愿与她更加亲密。
  “那阿琅以后就不向督主撒娇了。”她故作羞恼,从他怀里撤了出来,小声咕哝道:“你不让我撒娇我偏要撒,你把我当孩子就当孩子吧,别把我丢了就成,丢了我就去找阿玕回桃溪村,再也不回来了!”
  纵然外面仍在放烟火,可公孙怀耳力好,她的这些叨念全都听了进去,这不就是小孩子闹脾气才会说的话吗?公孙怀只觉得好笑,又温柔地看着她。
  做个孩子让他呵护,没什么不好,这样她也就不会跟人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喵喵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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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5章 捉弄
 
  
  阿琅自以为公孙怀把她当孩子, 她就真的像个孩子一样每天与他纠缠不休。这样的日子延续了很长一段时日, 不知不觉又到了万物复苏的时节。
  莺飞草长,亘园里花团锦簇,不亚于紫禁城里的后花园。可是花儿再好看,若没人陪着一起欣赏, 便也兴味索然。
  这些日子,公孙怀又忙得晕头转向, 太后要为皇帝张罗选妃的事宜, 虽说是礼部操办, 可真要选人还得太后亲自盯着, 只是她老人家不好纡尊降贵去见那些从民间选进宫的良家子, 便让公孙怀看过之后再去慈宁宫通报。
  太后给的这份差事到底是为了探测公孙怀的忠诚。经过高美人一事,太后想看看他是顺着皇帝的心意挑人, 还是顺着她的心意挑人。
  公孙怀不蠢, 知道太后喜欢皇后那样的端庄女子,不需要沉鱼落雁之貌,也不需要心思玲珑剔透, 能够顺从她为皇家开枝散叶便足矣。
  经过一个月的遴选, 到最后的殿选, 太后都甚为满意,只是皇帝躲在自己书房里做他喜欢的木工活, 一次都没去看,上去问他一声,也就摆摆手让公孙怀看着办。
  高美人走了四个多月, 李镇看上去早已归于平静,除了每日上朝露个脸,也就在自己的乾清宫书房里摆弄那些自己视若珍宝的木头和刀具,偶尔拿到一块好的木料他仍会选取一部分赐予公孙怀制琴。
  到了晚上,他也常去后宫走动。这些日子,他多与皇后亲近,倒不是他茅塞顿开想到了皇后的好,也不是为了讨太后的欢心,他就是给皇后希望,又让她失望。
  宠幸皇后,又不让她得子,久而久之太后也就对她失去了信心。
  看着这样的李镇,公孙怀心情复杂,从小看着长大的皇帝也许并没有世人想的那般昏庸无能,他的身上流淌着先帝的血,还存留着那么一点身为帝王的敏锐。
  也许他早就猜到,陷害高美人也有皇后的一份。
  给钱选侍的那一碗养生粥是皇后让人动的手脚,只是她原本是个善良的人,是被这吃人的宫廷生活逼迫得失去了理性,加上太后的推波助澜促使她犯下了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错事。
  公孙怀没有把皇后的罪行禀报皇帝,倒也不是为了包庇皇后,只是在这场复仇大计之中,皇后也只是个由人摆布的可怜人罢了。
  皇帝并不会因为公孙怀的隐瞒而降罪于他,他总能原谅他的大伴,以为这么做不过是为了保全他和皇后仅剩的一点夫妻情分。
  虽然他们并无夫妻情分可言。
  李镇有了自己的计划,这是他头一回脱离公孙怀的摆布,自己有了决策。对此,公孙怀并不插手置喙,他依旧冷眼旁观,静观其变。
  果然没有多久,随着新晋妃嫔的入宫,李镇又冷落了皇后。
  李镇重蹈覆辙,太后却没有插手,只因皇后的父亲苏起用私下里说错了话,被东厂的番子监听到后上报给了公孙怀,公孙怀添油加醋,在太后面前煽风点火,太后大发雷霆,下旨让他走了王正莲的老路。
  苏起用一心想靠着皇后平步青云,他觊觎王正莲的首辅宝座已久,眼见自己的闺女不得宠,他又另想它法,靠拢公孙怀,想借着他的势力把王正莲挤回老家去,可他终究沉不住气,喝多了酒就在外面耀武扬威,称皇后如今得宠,不久将会一举得子,是大夏未来的皇帝。
  皇帝还活得好好的,他就想着皇后产子继承皇位,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这下倒好,首辅做不成,次辅的地位也不保了,太后下令致仕,提前回家养老。苏起用不想就这么毁了前程,逮着公孙怀就苦苦哀求,公孙怀好不容易除掉一个对他再无利用之地的阁臣,又岂会回头拆自己的台,他放任不理,可苏起用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这人除了做墙头草,脸皮还忒厚,公孙怀不见人,他就守在提督府的大门口,守株待兔!
  “琅公公,采荷姐姐,外面来了个人,自称是苏学士,求见咱督主。”阿琅正和采荷说着趣事儿,顺子跑来通传。
  “苏学士?哪个苏学士?没告诉他督主不在府上么?也不知何时回来,让他回去罢。”阿琅不出门,采荷却定期上街采买,大街小巷早就传遍了,苏皇后的父亲,内阁的次辅苏起用学士因酒后乱言,被朝廷罢了官,正四处求人帮忙进言,却无人敢出手,真是丢脸丢大了。
  采荷把这事儿说给了阿琅听,阿琅在宫中见过苏起用一面,也听说过他的为人,如今他落难怕也是咎由自取,公孙怀也犯不着为了这样一个人惹一身骚,所以与采荷心照不宣,只要姓苏的上门来,一概轰走,免得公孙怀又犯头疼的毛病。
  “都说了,这人就跟苍蝇似的,赶也赶不走。”
  “府外不是有东厂的人盯着么?他怎么还能留在咱这儿?”采荷一脸鄙夷。
  阿琅摇摇头,“虽无官职在身,到底还是皇后娘娘的父亲,就算他在提督府门口撒泼,东厂的人也真不敢拿他如何,不给他面子,也要给皇上面子,对付这样的人,我自有办法。”
  眨眼的工夫,阿琅脑袋里已有了鬼主意,采荷问她什么办法,她挤挤眼道:“元宵节的火盒子都还在么?”
  采荷点点头。
  元宵没放完的火盒子公孙怀让人收进了后面库房,原以为要留到明年,有人送上门来,那就提前给他庆祝庆祝。
  阿琅把自己的鬼主意告诉了采荷,采荷心想这丫头真是坏透了,跟那些市井小无赖似的,捉弄了人就拍拍屁股走人。
  这会儿天还大亮,放盒子并没什么观赏效果,可是戏弄苏起用一番还有点作用。
  这苏起用饱读诗书,拿着高官厚禄,平日只知道搜刮百姓钱财拿来阿谀奉承,或是购买田宅安置小妾,这种道貌岸然之人当真可恶至极!
  不过阿琅做得也不算过分,丢了几个地老鼠上去吓得他到处跑,远远看去就像是只稻田里的田鸡,狼狈又好笑。
  “是哪个小王八羔子!”地老鼠熄了火,苏起用才算安静,也看清了地上乱窜的火老鼠原来是个烟火盒子,也不知是谁在此恶作剧,气得他火冒三丈,整张老脸都红了。
  此刻,早已扮成乞丐模样的阿琅在他面前现身,朝他做鬼脸,奚落他道:“国丈爷,说狂言,丢了官位还厚颜,大人门前装小人,羞羞羞!”
  背后说人的童谣听得多了,阿琅临场给他编了一首,苏起用脸红一阵白一阵,颜色好看极了,“原来是你这个小叫花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苏起用吹胡子瞪眼,怒发冲冠,抡起拳头就要上来揍她,阿琅岂会让他轻易得手,撒腿就跑,她腿脚快,苏起用脑满肠肥追不上,拉开了一段距离,阿琅还回过头来瞅他一眼,只见他弯腰撑着双膝上气不接下气。
  还有意激他:“老家伙,你胖得像头猪,追不上我!”总而言之,骂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苏起用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往前追,阿琅早已跑得不见了踪影,追进了一条死胡同里,连个人影都没有,他才恍然大悟自己上了当,连忙转身折返,却被两名黑衣人堵在了胡同口,没等他问话,就被人一掌击晕。
  确认他已不省人事,阿琅才从黑衣人背后现身,她拿着东厂的牙牌发号施令:“苏大人不愿回乡,你们就这样送他回去吧,若他中途想跑,就拿绳子捆着,只是他毕竟为朝廷下过汗马功劳,也别太为难他了。”
  上天有好生之德,苏起用再可恶,上天已给了他惩罚,可别再半途丢了老命,否则这黑锅又得公孙怀来背了。
  那两名黑衣人是东厂的番子,不认得阿琅,只看牙牌认人领命。
  送走了苏起用这尊大佛,阿琅拍拍手打道回府。可看天色还早,她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
  公孙怀不让她随意出门,就算要出门也得有人跟着,所以方才的计划中才有那两名黑衣人。
  可如今黑衣人带着苏起用跑了,没人看着她,或许她可以去刚才经过的果子铺给采荷买袋蜜饯祭祭牙。
  应该花不了太多时间。
  阿琅没有犹豫,一个箭步冲去买蜜饯,想要速战速决,哪里知道刚一转身,又出来一个黑衣人,还戴着面罩,阿琅警觉地后退一步,道:“怎么又回来了?”
  她不确定这人是否也是东厂番子,试探地问了一句,同时打量他的眼神,略带凶狠,也不像与她见过面,她便肯定他不是东厂的人。
  意识到危险后,她拔腿就跑,可对方身手了得,一把抓住她的肩膀,阿琅吃痛呼喊,眼看自己就要小命不保,她两眼一闭,不敢再去看,甚至在短短片刻内想好了临终遗言。
  但是一句话还没说呢,耳边刮过一阵劲风,紧接着传来刀剑相向的打斗声。
  阿琅这才露出一条眼缝,迷迷糊糊看到一个强壮的身影正在和那黑衣人搏斗。
  没想到千钧一发,有人出手相助,阿琅顿时松了一口气,庆幸保住了一条小命。
  趁着黑衣人没追上,她赶紧溜之大吉,也没管是谁救了她。
  因为她认出了那身衣裳还有他身上的那把绣春刀。
  冤家路窄,救她一命的人又是宋世良。                        
作者有话要说:  小宋露个脸~
 
  第46章 说亲
 
  
  “你这丫头怎么这般没良心, 方才可是我救了你一命!”宋世良就是宋世良, 刀锋出鞘,天下无敌,那黑衣人压根儿不是他的对手,三下五除二, 把人打得落花流水,眼看打不过锦衣卫, 一溜烟地跑了。
  宋世良顾及到阿琅就没追上去。
  阿琅没跑成, 转过身来对他拱手致谢:“多谢宋大哥救命之恩!”
  一声“宋大哥”听得宋世良心中舒坦, “许久未见, 你怎么又把自个儿搞得灰头土脸的?”宋世良在她脸上揩了一把泥灰, 好笑道。
  阿琅摸着自己的脸后退了一小步,没回答他是为了帮公孙怀赶苍蝇才把自己扮成了乞丐, “宋大哥出来办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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