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大夫和他的小跟班——雾中情人
时间:2022-04-13 07:54:39

温诉极不情愿的跳下马,一把提起贺元京,将她放在了马背上,自己则在马下,同贺元京讲解要怎样控制马。见状,姜衍识趣的退到一边,跳上自己的马,一脸慈祥的看着二人,慈祥?没错,就是慈祥。
讲的差不多后,便让她自己尝试,按照温诉说的那样,握紧缰绳,双腿轻夹马肚,马竟然就真的动了起来。
见贺元京的马朝前走后,温诉抬起手,轻轻摆了摆,示意大家可以跟在后面出发了。他自己则飞身跳上了姜衍的马背,坐在了姜衍的后面。
姜衍不解的回头看向温诉,问道:“你不去贺姑娘那教她骑马,到我的马上做什么?”
温诉扬起下巴,轻蔑地看着姜衍:“我的马温顺,不会伤了元京,倒是你这匹马性子太烈,我好好帮你训训。”说罢,双腿用力,手使劲掐了下马屁股,疼痛使马扬起前蹄长啸一声,便发疯般地跑了起来。
众人又向前行了一段路,这一带的山路比较多,见自己把贺元京他们已远远抛在后面,温诉同姜衍便决定在原地等他们一会。
站在高处,远远向前方望去,似乎有一个村落,但距离太远看不清,姜衍从石头上跳了下来说道“我们应该快到曹州了吧。”
温诉端着一个葫芦瓢,里面盛着水,放到马的前面,一边抚摸着马一边回答:“应该是吧,快些走的话,天黑前应该可以到。”
说话间,以贺元京为首的几人才缓缓走来,姜衍笑着看向贺元京道:“看起来贺姑娘已经摸清这御赐之马的脾性了?”
“这马儿确实温顺,”贺元京看起来很是开心,眼角弯的似月牙一般。
温诉走上前,伸手看向贺元京,并未说话。马背上的女子显然愣了一下,试探的将手伸了出去,见男人并未躲闪,才放心的把手搭在他的手上。男人猛的发力,右手顺势而上,环住了险些摔下的贺元京。
站稳后,赶忙将刚才慌乱时搭在温诉肩上得手抽了回来,脸又开始羞红一片,结结巴巴道:“谢谢……表哥……”
阿喜从一旁拿了个水囊递给贺元京。接过水囊,一屁股坐到旁边的石头上,开始咕咚咕咚的大口喝了起来,似是在掩饰方才的尴尬。
“等下我们要尽快赶路了,要在天黑前到达曹州,贺姑娘,你一会就乘马车吧。”姜衍扫了扫衣袍。
休息了一阵,众人在次动身前行。又行了一下午路,附近依稀可见有行人路过,远远看到前方有一块被两根柱子支起的匾,上面写着“东寨村”。将离拦下一推着木板车的老汉,老汉身旁还跟着一年起女子,问道:“老伯,打听下这里离曹州还有多远的路啊?”
老汉将木板车放平,艰难的直起腰,用胳膊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回答道“朝北边在行一个时辰差不多就到了。”
将离谢过老伯,众人正准备走,那老伯身旁的女子“扑通”一下跪到地上,拽着一旁姜衍的衣角哭喊道:“求公子救救我和爷爷,求求公子了!”
见女子此举,姜衍的小厮向愚立刻抽出手中的剑指向女子,女子被向愚吓得一抖,但还是死死抓着姜衍的衣角。
温诉见多了这样的场面,冷漠的的在一旁端量着女子,女子穿着十分破旧,头发也有些凌乱,脸上还不知蹭了什么上去,显得脏兮兮的,见女子还是不肯停手,温诉冷言道:“都看着做什么呢?还不快上前将这疯妇拉开?”
闻言,将离立刻带着几个随行的下属冲上前去,将女子拉开。那女子十分纤弱,只是轻轻一甩,便摔倒在地。老汉见状,立刻心疼的将女子扶起道:“你这丫头,为何就不肯听我的?三番五次这么闹,若是在被那些人发现,我们还活不活了。”
听见外面吵吵嚷嚷的,贺元京轻轻将马车的帘子撩开一条小缝,在里面暗自观察着。
女子不顾阻挠,用力挣开老汉,再次冲向姜衍,但被将离等人挡下,于是便跪在地上开始哭嚎:“求求各位公子行行好,我自幼丧父,母亲也随人跑了,家中就只剩我与爷爷,日子本就过的清苦,可官老爷们却还不肯放过,硬是要每家多出税钱,我与爷爷拿不出多交的税钱,那些府衙官兵便来我家又打又砸,又见我有几分姿色,便想强撸了我,去给他们老爷做妾,求求各位公子,救救我和爷爷吧。”说完便开始不停的磕头。
姜衍听后,觉得女子十分的可怜,正想要说话,被温诉抢先了一步道:“既是如此,你为何不去官府报官?在路上随便拦个人就能救得了你吗?”
女子见温诉似是不信他所说,立刻撸起袖子,只见那两只纤细的胳膊上,满是血痕。女子泣声道:“怎没去过,可官府根本就不管,那些官兵甚至比之前闹的更凶了。我实在没别的办法了,瞧着公子们的打扮就不是普通人家,迎儿只求公子们能行行好,哪怕是叫跟着做杂役也好,能带我和爷爷一同离开就好。”
女子言辞恳切,实在不像是装的,姜衍向来怜香惜玉,不顾温诉阻拦,立刻跳下马扶起女子,想将此女带走。
温诉见姜衍如此沉不住气,厉声道:“姜衍!此女来路不明,你忘了我们此行是干什么的了吗?”
见温诉如此不通情达理,姜衍也并不向做出让步,说道:“他们不过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和老伯而已,就算是来路不明又能对你造成什么威胁?就当是买了一个下人不行吗?”
温诉泰然自若道:“这世上有多少可怜人?若你见一个便救一个,恐怕你整个姜府都装不下。将离!将这二人拿下。”
姜衍挡在那女子身前,怒喝道:“我看谁敢!”
马车里,阿喜也偷偷趴在小缝里看着外面发生的事,不解道:“二位公子吵起来了,姑娘不下去看一看吗?”
贺元京平静道:“不必,表哥在御史台几乎每天都要面对这样的事,怎需要我去插手。”
温诉冷笑一声,洪声道:“谁敢?你别忘了,你不过是我的下属,此女刚刚所言,涉及到官兵增收赋税一事,若是真的,那我必定铁面无私解决此事,可若是假的,此女便是攀污朝廷官员,按律当罚。但在我调查清楚之前,这二人只能先暂时被扣押。”
将离见自家大人发了话,一把将姜衍推到一边,那祖孙二人便被拖上了马车。
 
第5章
 
到曹州时太阳已经落山了,只剩下点点余晖,进了城门,众人并未继续向里前行,在靠边的位置寻了一家客栈,来往过路的人大多都选择在此地休息。
此行足有十余人,且还押着两个“嫌犯”,将离同店小二说要包下整个三楼的房间,并将一锭银子放在了小二面前,掌柜的见有大生意,亲自出来迎接,谄笑到:“哎呦,几位客官看着就是做大生意的,出手如此阔绰。”
将离冷冷道:“不必派人上去伺候,若有吩咐,自会有人下来同你们说。”说完转身带着众人从楼梯上了三楼。
掌柜的正拿着那锭银子打量着,忽地看见队伍里的祖孙二人,顿了一下,眼珠在眼眶里打了个转,转头吩咐店小二:“等下我要出去一趟,你好好给我盯着,若是出了什么差错,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你。”
三楼客房。
温诉从自己的房间里出来,目似霜刃,朝最靠里的一间客房走去,将离跟在他身后,手持佩剑。到了门口,将离推开了房门,吩咐里面看守的两个守卫可以出去了。
温诉顺手扯来一把椅子,放在祖孙二人面前,懒散的坐了下去,身体倚靠在椅背,翘起二郎腿,一只手放在了一侧的扶手上,另一只手扶了扶额。
见祖孙二人站在原地未动,将离怒喝道:“见了我家大人,还不快快跪下?”
得知面前这人竟然是个大人,祖孙二人忙的跪在了温诉面前。
温诉冷着脸,并未看向二人,道:“说吧,你二人是谁?是何人指使你们攀污朝廷命官的?”
那女子向前挪了两下,重重的磕了两个头,泣声道:“大人!我说的都是真的!小女名为傅迎,从小便生活在东寨村,一月前,几个官兵便挨家挨户的敲门,说是每家都要多交出一半的税钱,遇到一些交不起的人家,那些官兵便每隔两三天就来一次,拿不出钱就打砸,有人出去打听过,发现就只有曹州下边的几个村子多收了税钱,我们就联合起来去官府告状,可判官大人说什么都不见我们,还派人将我们轰了出去,当天夜里便来了好些的人,对我们几户去告状的人家又打又骂,就连孩童和老人都不放过。”
说完跪着爬到了他爷爷跟前,将他爷爷的袖子也撸了起来,一眼便能看到那满是皱纹的双臂上,一块青一块紫的,还有血痕。
温诉沉思片刻,调了调坐姿,身体微微向前倾,双臂分别拄在两条腿上,直视跪在地上那女子的眼睛道:“你可知欺瞒我的下场如何?”
傅迎抬手抹了抹眼泪,坚定的看向温诉,道:“我以我和爷爷的性命起誓,若是我有半分虚言,大人便可杀了我与爷爷。”
闻言,温诉冷笑一声,慢慢的站了起来,淡淡道:“我要你性命有何用,死亡对于犯人来说是最好的解脱,若是落到普通的府衙手里,或许会如此,但落到我手里,我只会慢慢的折磨你们,从□□直至内心。”
“这几日你们就先老实待在这吧,会有人保护你们。”说完,温诉便离开了房间。
刚一出门,转头就看见贺元京拎了个不知是什么的东西,猫着腰,鬼鬼祟祟的站在他房门口,一只手扒在门框上,耳朵紧贴房门。
“我说你总鬼鬼祟祟的做什么?”身后突地传来温诉的声音,吓得她一激灵,赶忙起身站稳,尴尬笑道:“表哥!?呃……我刚看旁边有家卖糕点的铺子,里面竟然有卖金丝山楂球,我就突然想起,小时候,我同表哥争抢山楂球,还因此掉入池中……”说着说着,小时候的画面便浮现在脑海里。
那也是一个夏天,贺元京的父亲带着她去温家拜访,刚进院子便看见小温诉正在练剑,那时的温长卿也十分和蔼,一把拎起小元京转了一圈,宠溺的说道:“小元京又长大了啊,在大些,温伯伯可就抱不动你了。”
“那京儿不长大,伯伯便可一直抱着京儿飞啦。”这话逗的大家都合不拢嘴。
见有客人来拜访,温长卿转头对温诉严厉的说道:“诉儿,我与你贺叔叔还有事要谈,你先带着元京去花园玩吧。”
温诉小心的点了点头,便带着小元京去了花园。
从怀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油纸,小心打开,递到贺元京面前说道:“元京妹妹,这是我从厨房偷来的,叫金丝山楂球,你可曾吃过?”
贺元京踮起脚尖看了看,油纸里面放着三颗被金丝包裹着的山楂,以前在家从未见过,于是摇了摇头。
“你来我家做客,父亲便准许我可以不用在练剑了,我分你一颗山楂球,就当作是谢你的如何?”说罢又将捧着油纸的手往前递了递。
在阳光的照耀下,外面那层细细的糖丝显得更加金黄,微微透出来的嫩红色山楂,看起来十分诱人。贺元京伸出手,一把握住了两个山楂球,正要往嘴里送,温诉便心疼道:“我只有三颗,你一下便拿走两颗,我就没有了,你再还给我一颗。”
见拿到手的东西还要还回去,小元京不乐意道:“已经在我手里便就是我的了。”说完捂着两个山楂球就朝一旁跑去,小温诉见状赶忙追了上去。跑到一处水池前,小元京一个没站稳,从边上的石头滑落到水里,见状,温诉赶忙将手中的油纸扔在地上,跳进水中将小元京捞了出来。
想着想着,贺元京竟笑了出来,对面的温诉却冷着一张脸盯着她。
半晌,才朝自己的房间走去。见自家公子进了房间,将离走到贺元京跟前,小声道:“姑娘可知,那日你回去以后,老爷狠狠的责罚了少爷?”
当年,贺元京和她父亲离开温府后,温长卿便叫温诉跪在厅前,责问她为什么不照顾好妹妹,小温诉衣服都未来得及换,头发和身上都还滴着水,便被温父用木条使劲的抽在他那小小的背上。
那年贺元京四岁,温诉九岁。
贺元京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那日在宜春苑,温诉看她的那个眼神,就是源于此,他竟将此事记了十几年……
小心翼翼的挪到温诉房中,见温诉坐在椅子上还是一言不发,贺元京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在心里暗骂道:“我这个猪头,本想着可以借这山楂球让表哥回想一下小时候与我的趣事,拉近拉近我们之间的感情,这样我才好开口为姜公子打探那女子的情况,可现在这情形,我还怎么敢开口啊……”
贺元京着实是有些怂了,想赶快逃离这阴郁恐怖之地,可姜衍之前帮过自己,又好不容易求自己一次,怎能就空手而归啊。
“算了,不入虎穴,哪得虎子?既是答应了姜公子,便是刀山火海,也要去闯了!”贺元京暗自下定决心,硬着头皮又往前挪了两步。
“表哥……”见温诉没应声,又改口道:“大人……其实……其实……哎呀,其实我当年根本不知道温伯伯责罚了你,若是知道这事,打死我都不买这晦气玩意儿!表哥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别生我气了。”贺元京将金丝山楂球甩在桌子上。
见温诉还是低头一言不发,便有点站不住了,小心翼翼的弯下腰,伸着脖子想看看他的表情,温诉猛地抬头,贺元京立刻装作无事发生一样站直。
温诉抬眼看向她,手轻轻的朝桌上一指,道:“你来不会就是专门来给我送晦气的吧?”
贺元京摇了摇头:“当然不是了!刚刚不是在东寨村带回来一女子嘛?表哥的手下都是些不分轻重的男人,若是那姑娘真的是有意攀污,那倒无妨,可万一她说的是真的呢?身世本就那么惨,又遭此横祸,落到表哥手里还要吃那么多苦头,当真可怜啊……”一边说还一边做出一副怅然的表情,转身坐到温诉对面的椅子上,用手轻轻的搓着额头,斜眼瞟向男子。
温诉一脸不屑:“那又怎样?还是说,表妹你想亲自去照顾他二人?”
闻此言,贺元京将身子微微向前倾了倾,双眼滴溜溜的看向男子道:“元京蠢笨,自己都照顾不好自己,怎还能去照料他人?我倒是有一人选,姜公子为人心细又善良,表哥派他去定不会出差错。”
“姜衍是我御史台的人,明日还有其他事要做,你倒是闲人一个,思来想去,就只有你最合适了。”温诉也将身子往前倾了倾。低眸看向女子。
“……”贺元京语塞。
“你若是不愿便罢了,本就是嫌犯,没将他们关进大牢已是开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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