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桃红了——醉红烛
时间:2022-04-24 07:34:33

这句话来的破釜沉舟,奇奇怪怪。
周培深往外看了一眼,把车门解锁,“你同事在等你。”
是阿娇,她在外面对她招手呢。
刚刚那句天涯海角的话,说过就罢了。
“那我走了。”
他点点头。
“周培深?”
白真回头,“周培深,你应该知道,我喜欢的人是你。”
不知道她的表白是不是给他负担了,他垂下眼睛,挂档,松手刹,“去吧。”
白真下了车他就走了,没有回头。
这是生气了还是没生气啊?
早高峰,每次路过这里都会堵车。堵着堵着也就习惯了,他从来不按喇叭催谁,路总会通的。就像有些人,有些事,随着时间流动,总会到它该到的位置。
红灯秒数在倒数。
那份报告上的数字悠悠在他脑海里飘荡。
绿灯,前面的车慢悠悠地开起来,他却有些迟钝,反而被后面的人催了又催。
*
俱乐部里氛围不太对,经过上次的事情之后,同事们对白真的态度分成了两派,一派不怎么搭理她,远远地议论她,一派对她比任何时候都热情。
庆华也回来上班了。面对生活,她们不得不妥协。
白真传完菜,在走廊里跟庆华擦身而过,庆华完全视她为空气,看都没看她一眼。
阿娇告诉她,“庆华的手表找到了,在外面的垃圾桶翻出来的,她就是冤枉了你,但是她是不会跟你道歉的。”
“她可能会以为是我扔的。”
“她爱怎么想是她的事,反正我知道不是你,肯定不是你。”
阿娇无条件的信任,让白真感动了,“谢谢你的信任。”
“好朋友说这些干什么,如果没有你,我还不知道得多闷呢。你不知道,我朋友不多,也没什么说知心话的人,就跟你比较聊得来。”
从旺民山出来后,虽然遭到了很多白眼和非议,她甚至后悔来这一趟,可她不是没有收获的,她收获了友情,能有阿娇和钟旭这样的好朋友,受点委屈也值了。
白真的生活渐渐恢复了平静。
上班下班,和阿娇约会,和周培深偶尔见个面,因为周培深最近很忙,他们很少有大段时间说话。有时候她感觉她跟其他恋爱中的女孩子一样,有时候又觉得她跟她们都不一样。
日子平静了,白真的心却还是暗潮涌动。
就好像这份平静只是一个表象,真正的暴风雨在后头。
不,不会的!她才过上了普通人的生活,千万不要往坏了想,好运气会被吓跑的。
这天晚上,白真和阿娇晚班。阿娇有点困了,趁着没活儿的功夫躲在更衣室里打起盹来。白真传完菜后也回了更衣室休息。
可才闭上眼睛,她就想去卫生间,早知如此刚才不喝那么多水了。也是没办法,赶上生理期,不喝点热水她怕熬不过去。
已经三点多了,这个时候俱乐部人很少,卫生间里一个人都没有。她进了靠窗第二个隔间,第一个隔间是杂物间,里面放的是保洁阿姨的拖布和水桶。白真又困又累,脑袋也昏昏沉沉,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隔壁隔间里有声音。
但从隔板下面的空隙,又看不见有人,应该是她听错了。可是,不知怎的,她总觉得不对劲,一个念头忽然闪过,她慢慢地,慢慢地,抬起头。
啊——
卫生间的门被撞得叮当响。
她总在快要爬出去的时候被拖回去。这个男人从隔壁隔间翻过来,虏了白真,用毛巾塞住她的口,手腕用麻绳捆了。
 
第45章
 
星河俱乐部像往日一样营业,虽然这个时间客人很少,但还是有人喝酒,打牌,吹牛,陪女伴。
阿娇还在睡,口水横流,这一觉怕是要到天亮了。
庆华到了下班时间,换回衣服,拿包,全程沉默。小姐妹远远地看着她去到桃姐办公室说了声再见。
桃姐甚至还送她出门,嘱咐她早点休息,好好调养。
听说最近请假也都没扣她工资,小姐妹对庆华愈发排斥了。但有什么用,在人家面前做事,还管得了这些不相干的,把自己的事儿做好才是正经事。桃姐一回头,她们就都散了。
只有庆华的闺蜜还没有抛弃她,天天跟她一起吃饭,上下班。
闺蜜嫌自己妆花了想去卫生间卸个妆,庆华却忽然有点恶心。闺蜜怕她一天没吃饭低血糖,赶紧拉着她就近买了一杯蜂蜜柚子茶,庆华喝了之后才慢慢好转。
“你怎么样了?好点没有?”
庆华一边深呼吸一边说:“没事了,喝下去就好了。”
“吓死我了,你刚才脸都白了。”
庆华无所谓道:“老毛病了,来得快去得也快。”
“那也得注意啊!我听人说低血糖严重也会死人的。”
“我没那么严重。”
闺蜜不再纠结花掉的状,拦了辆出租车,送庆华回家。庆华坐进后座,车子临行前,瞥了眼俱乐部。
天渐渐放亮,清晨的阳光从乌突突的玻璃窗照进来,空气里满是跳跃的杂尘。
卫生间里闹了阵声响,不过不足以引起外面的注意。
直到第二个隔间的门被人从里头踹飞,砸碎了玻璃窗。
同时一个戴帽子的男人从隔间里屁滚尿流地摔出来,摔了个狗吃屎。他先摸到一手血,才感觉耳朵撕裂一样的疼。
他爆喝一声,“×××!我打死你!我×××!”
白真坐在隔间里,嘴角流血,神情木然。
在男人的剪刀马上就要扎进白真的眼睛时,男人忽然被人揪着领子摔到了洗手池,一大面镜子砸碎了,哗啦啦摔了一地。
这个及时出现的人是周培深,看见白真的那一刻,周培深的眼睛血红,牙关咬紧!一时分神的瞬间,左肩膀挨了一刀!
但这并没妨碍他用左手向后一劈一捞,再把人一脚蹬到了几米外。
周培深一拳一拳地往男人脸上砸,男人痛苦地大叫求饶!但周培深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
白真站在碎裂的窗户前面看着这一幕,直到男人奄奄一息。阳光从她身后照进来,被残破的玻璃窗割据成一束一束,白真慢慢走过去,拉住周培深的胳膊。
“你站远一点。”他还要下手,白真紧紧拽着他,说:“我没吃亏,我身上的血是他的。”
“啊——这——这是——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呢?”桃姐闻声赶来,后面跟着阿娇。
阿娇一看见白真就赶紧过来搂住她,一遍一遍地安抚她没事。白真不发一言,看样子是吓坏了。
桃姐见过很多大场面,很冷静,但很不高兴,“要搞事情到外面搞,把我这里搞成这样谁负责啊!”
桃姐还有更难听的话,但一看见周培深的眼神就有点发挥不出来了。
有员工报警了,警察过了半个小时来的。
原来是个惯犯,专门潜伏在声色场所,什么卫生间,更衣室,浴室是他最常活动的地方。因为这类地方人杂又乱,总是被他偷偷溜掉。
但是这一次很奇怪,一个平日里只敢小动作的人今天居然胆大了。警察盘问时,他一直嬉皮笑脸,最后扛不住了才说是有人给钱让他这么干的,但他不知道是谁,说是有人给他打电话,然后把钱放在他家门口的。对于一个惯犯,警方当然不太相信这套说辞,或许是一直没什么事,这回一时把持不住就存侥幸心理想放肆一次也是极有可能的。
白真和周培深第一时间去了医院。
白真一直不怎么说话,身上披着周培深的衣服,捧着热水杯,盯着地面,很久才喝一口。
周培深的伤口不深,但还是缝了几针,缠了绷带。然后就跟没事人似的站到白真身旁。
白真说他应该躺下休息,可他不想躺着,一进医院他就不舒服,没病也要烦出病来。
他不肯住院,配合警方调查过后,就拉着白真回家了。
周培深单手开车,速度不太快,一路安安稳稳。
沉默了一路的白真忽然发声,“像不像在旺民山的时候,跟妍妍出事那天一模一样的套路。有人给钱,但不露面。”
周培深也觉得事情蹊跷,或许两起事件背后的人就是同一个人。一个想要周培深的命,一个想要白真的命。
车子压过一个井盖,晃了一下。
“别想了,交给警察处理。”
到家门口,周培深单手拿钥匙开门。白真拦了他一下,拿过他手里的钥匙。
白真先进门,开灯,周培深跟在后头。
他轻轻把门关好,单手圈住白真的肩膀,在她颈间深深叹了一口气。白真微微转头,淡声说:“小心伤口。”
“我有分寸。”他把她扳过来,抱得更紧。
白真本来就反对他执意出院,现在当然不敢乱动,老老实实得窝在他怀里。
“没事了,有我在。”
白真一动不动,也不说话,往他怀里蹭了几下。
他的怀抱温柔宽厚,让她不禁疲惫地闭上眼睛。
忽然有嗡嗡震动声,从她身上来的,但她一动没动。
“你电话响了。”
“我去一下卫生间。”说完,转身就去了。
周培深看着她的背影。她们的背影,渐渐重合了。
周培深换上拖鞋,单手拿出烟盒,用嘴叼出来一支。
白真打开水龙头,接起电话。
“姐,我是蔡纬,你没事吧?”
“姐……对不起,你需要我的时候我总是不能及时赶到,不过这次我是真的力不从心,我在俱乐部旁边蹲点的时候被人发现了,我不知道他们是哪伙人,二话不说,上来就给我打了,我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
“你受伤了?”
“胳膊骨折了,不过姐不用担心我,我很快就能好,我好了就去找你!我不在的时候,姐你就先跟姓周的在一起,他能保护你。”
白真挂断电话,在卫生间里坐了一会儿。
只要一静下来,她就能想起那张脸,还有他的气味,还有他的血的味道。这一切都让她恶心。
她扑到盥洗池开始干呕。
然后不断地洗,不断地洗。
连周培深进来她都没发现。直到被他抱紧。
“可以了。”她的手已经搓红了,但她还是洗个不停。
周培深关掉水龙头,让她正对着他。
“没事了,已经没事 了。”
她好像听进去了,抬起眼睛看看他,然后又低下去。
这个晚上,白真又做噩梦了,她又梦见自己变成了俞斐,和一群人密谋着什么事,之后她就莫名其妙地被人追,她情急支下跳进一条小河。然后就醒了。
房间里有光亮,是床头灯。白真有点糊涂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守在她床边睡觉的人是周培深。他坐在床头的单人沙发里,抱着双臂,头歪向一侧。
白真轻轻动了一下,他就醒了。
“你要什么?”他单膝跪到她跟前,捧着她的手,睡眼朦胧,但满眼都是她。
白真看着他,心揪了一下,他做的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俞斐还是为了她白真呢?他的真诚,是给她的吗?
“周培深?”
“我在呢。”
“你不会离开我吧?”
“不会。”他轻声说。
“我总是做噩梦,梦见你不理我了。”
他亲亲她的手背,“只是梦而已,再睡一会儿吧。”
“你可以陪我吗?”
他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白真躺回被窝,他也掀开被子,躺到她身旁。
 
第46章
 
周培深刚躺下不就,白真就窝在他怀里睡着了。
周培深有伤,半边身子疼得厉害,但他还是一动没动,抱着已经入睡的白真。疼得厉害的时候,肩膀渗血了。
他并没在意,把白真轻轻放回枕头,盖好被子。然后轻手轻脚去到卫生间,拿出药箱,咬开红药水的盖子,掀开肩膀上的纱布,往伤口上倒。
他疼得直冒汗,几乎咬碎了嘴里的塞子。喘了会儿粗气,那种连着筋的疼才一点点地减轻,其实是麻木了。
吐掉盖子,他单手洗了把脸,镜子里的他,脸色煞白,满身是汗。
隐约听见白真的声音,他赶忙回到房间。
白真又做噩梦了,她裹着被子打滚,不断地喊周培深的名字。
周培深抱起她来,管不得什么伤口不伤口的,紧紧地抱着她。
“周培深……”
“周培深……”
她还在叫,把他抱得打晃。
他吞掉喉咙里翻滚的苦涩,闭上眼睛,“我在。”
她越是叫这个名字,他越是难受!心像被人挖走了一块。
“周培深!”
她忽然惊醒,一下子坐起来。
“我在这。”
他的脸和嘴唇白得厉害,但他还是用力地抱住她,“我在。”
白真回过神来,原来又做梦了,周培深好好地在她身边。
她急急地抱紧他,“吓死我了,幸好你还在,吓死我了!”
“梦见什么了?”
“梦见你不是你,我也不是我,然后你不理我了,我怎么叫你你也不理我。”
他没说话,由着她越靠越紧。
后来他说:“你会怕我不理你吗?”
“会!我最怕你不理我!”
她像在表忠心一样,恨不得发誓让他相信。
周培深不禁摸着她的脸,“我不会不理你,不会离开你,只要你需要我,我就在你身边,放心睡吧!”
今晚月光阴冷,打在纯白色的墙面上,有些泛着蓝。
白真目光沉静,也像这月色一样,冷。
她是真的冷,从梦中到梦外,冷透了。在他怀中睡着,应该就没那么冷了。她渐渐地闭上了眼睛。
早上六点钟,白真醒了。
睁开眼睛,还是那盏吸顶灯,那扇灰色窗帘,很厚重,不管外面多大太阳,只要一拉上,屋里就黑成晚上。
白真坐起来。
今天又是一个晴天,碧空如洗,万里无云。
隐约能听见楼下小贩叫卖的声音,还有小孩子嬉闹的声音。
周培深家住八楼,虽然不是最高处,但仗着地理优势,这个高度足够将整个城市尽收眼底。白真扶着窗台,站进阳光里,看着慢慢苏醒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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