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又停顿了好几秒钟,无奈地补充道:“就他一个人在房间里。”
……从某种意义上说,他这就算是把自家主教给卖了,但是看拉米雷斯这几天皱眉头的程度,威廉真心觉得自己应该这样办。府邸里走来走去的仆从没有一个听得明白他的弦外之音是什么,而无所不知的助理主教同年轻的温斯洛伯爵分享了这个秘密。
莫德·加兰微笑着回答道:“多谢。”
威廉感觉那种微妙的笑容更加深重了。
加兰进屋的时候,刚刚好看见这一幕。
——当然,像是这样豪华的大厅本身装饰可能就是为了让人心生敬意,没人会不在那些精致的雕刻和挑高的拱顶之下折腰。希利亚德·拉米雷斯正坐在屋子中央的座位之上,穿着主教的那身红色礼服。
从各种角度来讲,这一身也有点过于正式了。不过往常在他穿的那么正式出现在这个房间的时候,旁边一般会有密密麻麻地两排侍卫,但是今天这偌大的房间空荡荡的,只有他们两个人。
那么可以很容易地得出两个结论:第一,有很大的可能,拉米雷斯刚刚在这间房间里见过什么身份高贵的人物——八成是国王陛下——而且很有可能是在讨论之前圣母升天瞻礼那天发生的糟糕的刺杀事件。
第二,拉米雷斯知道她要来,并且在这里等她。
诚然的确有这种可能,但是大主教本人绝对不会承认的。现在对方正注视着她,用冷酷无情的面具把自己覆盖起来。而加兰向着他走过去,脚步声在石头地面上的回音简直响得惊心动魄。
因为她刚刚从教堂回来,所以身上穿着军队里那套正装——当然是男装,马裤和白袜,花纹繁复的马甲和外套,衬衫的褶皱领和领巾后面的丝带从整体上令人感觉到窒息,要不然就是她十几天没见到拉米雷斯终于有点紧张了。
(她也是会紧张的,因为她也是个由血肉构成的人)
流程是这样的,她走过去、跪下亲吻大主教手指上的权戒,那戒指上面镶嵌着宝石,无疑是这个国家的红衣主教的象征。这是一种严肃疏远的、流于表面的礼仪,本来和他们两个之间本来的那种密切关系并不相配。
拉米雷斯绷着一张脸,看不出来到底消气了没有,而莫德·加兰不按常理出牌。
所以她在对方脚边跪下,从动作到位置都挺像是之前在教堂领圣体的时候。然后她的嘴唇温暖柔软地贴上了拉米雷斯的手指——不是权戒,而是他覆着薄茧的指尖。
从礼仪上来讲,这个吻的时间绝对长到失礼。加兰头也不抬地跪在那里,手指钳着对方的手腕,叫拉米雷斯想抽也抽不出来。她的嘴唇就挨在那些温暖的皮肤上面,声音平淡地开口:“弗兰让我和您谈谈。”
拉米雷斯的声音听上去挺僵硬,倒是不见得有很多怒气:“我不知道有什么好谈的。”
“是,因为您知道我不会道歉的。”加兰轻飘飘地回答,她这么说这句话的时候受伤的那只手还被吊在胸前,拉米雷斯见过它更狰狞的样子。
他们遇到刺客的那一天是圣母升天瞻礼,仪式上主祭祭披的颜色和圣约翰殉道时穿的红色不同,而是纯白色的。他当然记得那件祭披溅上莫德·加兰的血的时候是种什么扎眼的样子。
现在对方唯一能动的那只手圈着他的手腕。
加兰继续说道:“我很清楚您是怎么想的,但是我并不会为做了那种事而感觉到后悔——我经历过那么多生气,这是我最不会感觉到后悔的事情之一。”
拉米雷斯当然知道她会那么说,现在他只是叹气,并且真的很想去碰一碰眼前这个人垂落下来的黑发,但是不知怎么还是忍住了。他轻轻地说:“……你当时都快把我吓死了,莫蒂。”
“是,”他的爱人理所应当、从善如流地说道,“因为我想,在我把你吓死和我被你吓死里面,当然还是选让我心里舒服一点的比较好——毕竟我还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
拉米雷斯:“……”
显然这人是并不怎么讲道理的,她说这话的时候,忽然松开了拉米雷斯的手,整个人稍微直起身来,压到对方的膝盖上去——说实话,在这间严肃的屋子里,大主教坐在这个位置的时候,有一打一打战战兢兢地王公贵族跪在过他脚下,但是要往他腿上爬的恐怕只有现在这一位。
屋子里现在没别人,而且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尽职尽责的威廉现在守在门口。所以拉米雷斯什么都没说,而加兰得寸进尺地亲了亲他的嘴唇。
这是个轻飘飘的、很短暂的吻——倒不是说他怀念谁把舌头伸进他嘴里的日子,绝对没有——然而加兰皮肤上那种温暖而熟悉的味道皮面而来。加兰吻他的时候,手指往往如同有自我意识一般想往他的领子里钻,这个人特别喜欢在动手动脚的时候去碰他脖颈和锁骨边上的皮肤。
或者换而言之,这人明明很清楚拉米雷斯哪里比较敏感,知道他要是一被碰衣服下面的皮肤就会抖个不停。不要说,加兰甚至怀疑他这辈子不穿罗马领的时间少得可怜。
无奈场合还是不太合适,拉米雷斯发现让对方得寸进尺以后加兰就很有点蹬鼻子上脸的冲动。
——所以他啪地按住了对方唯一能动的那只手。
于是加兰好歹稍微直起身来。
她的嘴角还是带着那个腻腻歪歪的笑意,这种笑容在小孩闹着要什么特别昂贵的礼物的时候尤其常见,只不过在别的小女孩提出“我想要一个能换衣服的洋娃娃”这样的愿望的年纪,加兰就已经流过血、杀过人了。
加兰眨眨眼睛,小声问道:“您是不打算继续跟我吵架了吗?”
这个表情实在是很难让人拒绝,而且会给人一种如果他敢拒绝对方就会嘤嘤地哭起来的错觉,因为她真的、真的很擅长利用自己作为女性的优势。
拉米雷斯皱着眉头,抛给她一个意味着“你觉得呢”的目光。
“如果您不打算吵架了的话,”这人继续声音小小地说道,虽然信她是这种娇俏可爱的人设才真的是脑子有问题,“咱们现在干点别的,好不好?”
拉米雷斯叹了一口气。
* *
“……唔,你提醒了我,希利亚德。来一场愤怒的性爱肯定也不错。”
“莫德!”
“因为你从来一句重话也不肯跟我说啊,在床上骂对方混蛋不也是一种情趣吗?”
“……我觉得我真的不懂你们年轻人。”
“不,我觉得这不是年龄的问题,归根结底是你的性经验太少了。”
“……”
* *
希利亚德·拉米雷斯在维持和加兰的伴侣关系的过程中,总会有那么一时半刻觉得这是他人生中最为正确的选择。
而在剩下的时间里,他觉得自己脑子可能有病。
他想,爱上莫德·加兰这种人是一种癔症,是会传染的,症状毫无例外使人疯狂:其表现在于,他的理智能被加兰那个湿漉漉的可怜眼神从他的脑海里挤出去,而他明明知道对方露出那副表情往往是装的。
而现在正是一个他的理智已经被挤出去了的时刻,要不然他应该在加兰提议“干点别的”的时候就让威廉把对方打出去。
可现在他坐在那座椅之上——那可以用于会见各国的国王和贵族的座椅,这屋子里有过无穷无尽的士兵的卫队,跪过未加冕的年轻王子,陈列过装饰华贵的牧杖——阳光明晃晃地从窗外落进来,他赤裸的皮肤在空气里面微微颤抖。
“您看,”他的情人柔和地说道,“不会有人不敲门就进这个房间,您的窗外也没有人,您为什么不放松一点呢?”
拉米雷斯很想说,那是因为这人保持着刚才那个跪在地上的姿势,然后就这么按着他把他扒光了。加兰显得相当游刃有余:体现在她脱光了大主教的红色礼服然后还不疾不徐地把它们一一叠好这一点上面,现下她低垂着眼睛,慢慢的抚平了那些细小的褶皱。
拉米雷斯依然坐在她的面前,基本上赤身裸体,对方给他毫无作用地留下了长袜和鞋子,以她偏好的方式,因为她就是一个小变态。哦,还有大主教的权戒,除此之外他身上什么都不剩了。而加兰则把他的衣服叠好,相当小心地放在了边上光洁的石板地面上面。
“我是发疯了才让你进来的。”拉米雷斯喃喃地说道,身体紧绷——不怪他,但凡有一个人路过窗边,这都一定是今年王都里最为耸人听闻的桃色新闻了。关于“大主教在会见国王的那个会厅里被加兰将军脱光了”这档事,应该是可以让一个真正圣洁的神职人员两眼一黑晕过去的程度。
拉米雷斯觉得,要是在十年之前有人跟他说他自己能厚颜无耻地做出这种事来,他可能会先找几个人给对方驱魔。
“可您的助理主教说您愿意见我的。”加兰仰着头,可怜兮兮地说道,要不是她嘴角那个深沉的笑容再加上——好吧,她的脸几乎对着对方的腰胯的话,她看上去还真是真诚极了,“您不是也很想吗?”
大主教不会承认自己的“很想”包括这个部分,但是也许他逐渐立起来的下身和大腿根部微微颤抖的皮肤不是这么说的,他今天也毫无例外地被自己的心背叛了。
加兰跪得甚至很笔直,她虽然身材比较娇小,但是可能是因为胸太平了(虽然这么说真的很过分,但是她女扮男装的时候甚至不用束胸),所以穿那身只有男装款式的军装的时候甚至是毫无破绽地利落的帅气的。
但是她开口的时候语气还是黏糊糊软绵绵的。
她说:“做给我看。”
“别得寸进尺,阁下。”拉米雷斯知道这人脑子在想什么下流的情景,他在脸上烧起来之前先一步呵斥道……有的时候他真的觉得自己会喜欢上这个没皮没脸的人简直脑子有病,虽然他是不会承认自己的确喜欢对方没皮没脸的部分的。
“做给我看嘛,大人。”加兰用那种……那种桃色小声里娇软的女性说“啊太大了不要”的时候会用的撒娇语气说道,但是她一边说,手指一边绕过拉米雷斯一边的膝弯,然后把他的那条腿抬起来搭在了座位的扶手上。
拉米雷斯稍微缩了一下,但是没有躲开。
他有点想把对方打出去,现在他一条腿向边上张开,姿势有点过于耻辱了。加兰无辜地眨眨眼睛,手就握着他的脚踝,看上去倒是挺温柔的,但是拉米雷斯知道这人真的能徒手拧断别人的脖子,所以他实际上很难挣脱开。
而且以他对这人的了解,他知道这人马上就要把他的另一条腿也推到另一边扶手上去。
有的时候不得不说他过于了解对方,因为下一秒加兰就把他的两腿掰开卡在了座椅上面,对于一个身高比他矮这么多的人来说,加兰在怎么摆弄自己的恋人方面真的是一个很有想象力的人。结果拉米雷斯就这么两腿大开地半躺在椅子上面,绝望地感觉到加兰的目光锐利地落在了他的两腿之间。
“真是美丽。”加兰喃喃地说道,而拉米雷斯感觉到自己的面颊真的烧起来了。
对于拉米雷斯这个年龄的人来说,他的身体真的算是一场柔韧,加兰的手绕过他的膝握住了椅子扶手,瓦解了他想要把腿放下来的努力。
下一秒,这混蛋带着那个笑容微微低下头,凑了过去。
有那么一瞬间拉米雷斯以为对方要舔他,结果事实证明并没有。加兰只是凑过去黏黏糊糊地噬咬他大腿内侧的皮肤,轻柔地舔吻那里。这个角度绝对是加兰进行精心计算过的,因为在她轻轻仰起脸的那一刻,拉米雷斯已然挺立起来的阴茎就直直地打在了她的脸侧,然后她竟然又笑了起来。
“您是个政治家,大人,我觉得我们可以谈个交易。”她轻柔地说道——哪有把自己的脸埋在别人两腿之间谈交易的??——而语气几乎是胜券在握的,“做给我看,下次我愿意骑在您的身上,我会愿意一边让您干我一边用手指操您——”
她又往前爬了一点,费力地直起身子(她的腿可能都跪麻了),嘴唇终于凑近了拉米雷斯的耳边。
因为这个动作,她几乎已经压在大主教的身上,制服马甲下摆那些精致的绣线就轻轻地蹭在对方双腿之间敏感的器官上面。她一本正经地假装对此毫不知情,倒是凑过去用牙齿衔住自己的恋人的耳垂。
然后她用气声含糊地说道:“然后,等到我用手把您弄到射的时候,您可以射在我的身体里面。”
拉米雷斯声音不稳地抽了一口气。
莫德·加兰是癔症的源头,本质上是致人疯狂的。
“别害羞嘛,”加兰轻轻地笑了一声,手指就搭在他的肩膀上,“我在试图哄你开心呀,希利亚德。”
拉米雷斯闭上眼睛,微微地扭头,要不然他不一定会脸红成什么样子了。对方的吐息就温暖地扫过他的脖颈,而他感觉自己的手指都已经开始颤抖。
他就这样颤抖着指尖把手往自己的下身送过去,打定主意在对方心愿得偿之前再不看这小混蛋一眼。
【荆棘与百合 06】
第六章 我的身体为你们舍的
[“你们拿着吃,这是我的身体。”]
“谁又没干过这种事呢?人人都有自己的情人,这正是上流社会的风尚。”——希利亚德·拉米雷斯对自己说。
可惜这并不是什么特别有道理的安慰,因为一般来说一对儿情人里女性的那一方也不会像现在的加兰那样跪下去去亲吻对方的大腿,这太私密也太……淫乱了。加兰的手指落在拉米雷斯的小腿上面,缠着绷带的那只手吊在胸前,从头到尾拉米雷斯都没问她那个伤到底疼不疼。
他知道是疼的,只不过就算是他问了对方也不会说而已。
现在他把手指按在自己穴口上面,微微地皱着眉头,那地方本来是干燥的,但是前列腺液已经从阴茎上滴下来,慢吞吞地流过他的会阴。拉米雷斯本身很容易被他的情人撩拨起情欲来——不,现在并不是讨论他为什么会喜欢上这种小混蛋的好时机——但是比起羞耻感来,现在其他的事情都不太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