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这一刻,他就想,为什么她抱起来还是感觉那么小、那么瘦。加兰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特别瘦小,无论如何都不怎么长肉,就算是干了现在这种工作也是那样。但是她的皮肤是温暖的,跟那双杀人者的手不同,拉米雷斯的手指落在她的黑发上面,那些发丝长久落在她的肩膀上,都被皮肤的温度沁暖了,让他想起了菲尔格兰特的安全屋的那个夜晚。
他记得她小时候特别喜欢身体接触,他记得十几年之前加兰从寄养家庭里跑掉,半夜三更去敲他的门的场景。他记得对方爬上床单,用骨头都有点硌人的手去环抱他的腰。
“神父,”她说,眼睛也亮闪闪的,她的眼睛的颜色真的很浅,就好像一起情绪都一览无余,“给我讲个故事吧。”
然后他会从书架上随便抽一本书,如果说他真的从他的父母那里继承了什么,不如说是数量相当庞大的藏书。实际上小女孩喜欢看什么样的故事呢?他并不真的清楚。
[皮格马利翁也在祭坛上供过祭品,站在地上,结结巴巴地祷告道:“天神啊,如果你们什么都能赏赐,请你们赐给我一房妻室……”,他没有敢说“把我的象牙姑娘许配给我”,只说道:“把一个像我那象牙姑娘的女子许配给我吧。”]
时至今日,拉米雷斯似乎依然记得手指翻过书页的触感。可,现在想起来他就会意识到,他好多年没再拥抱过莫德·加兰了,自那个忏悔室的夜晚之后。他从不主动表现什么,他不抗拒对方的怀抱,接受对方的亲吻,然后对自己说,“我这样做是因为担心温斯洛那样的事情重演”,他会在舍夫尔神父面前说:“我想她依然爱我。如果我拒绝她,我担心,她会——”
这一刻,他感觉到加兰把头轻轻地靠在他的肩膀上,如同真的被实质性的疲惫压倒了。他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不知道如何开口,只是在黑暗的间隙里,又一次看见了记忆里面那些血腥的画面。
拉米雷斯慢慢地摸着对方的头发,沉默了很久。
——最后他就只是说:“想跟我回家吗?”
迎接他的是沉默,他保持着冷静,数着自己逐渐加快的心跳,迎着那冷冰冰的石头面孔上谴责的目光,等待着答案。
他听见加兰轻轻地应道:“嗯。”
所以,事情是怎样变成这样的呢?
拉米雷斯觉得自己的脊柱快在柔软的床垫里面融化了,他侧身躺着,加兰在他的手臂之间,手指卡着他的肩膀,凑过去亲吻他的嘴唇。在这种情况下,他能感觉到对方的嘴唇有点干裂了,甚至在加兰闭上眼睛之前在她的眼里看见了血丝,他知道对方在圣殿圣徒会的时候没办法好好休息,但是不知道事情比他想的更严重一些。
他们回家之前拉米雷斯在圣若翰洗者大教堂的更衣室里换下了那套在教堂穿的神父常服,现在身上穿着搭配罗马领的白衬衫。加兰的一只手摸索到他的领口,把那长条状的白色纸片的一端从领子里面抽了出来。
她的手指落在他咽喉处的赤裸皮肤上,让他轻轻地抖了一下。
如果一定要说,事情的起因就是:他进家门以后换鞋、把外套挂在衣架上,然后在转身之前,加兰从他背后抱住了他,手指环过他的腰。
然后拉米雷斯不知道怎么就心软了。
“我带你回来是指望你好好休息一下的……”现在他只能这样在对方的嘴唇之间喃喃地抱怨道,加兰亲吻他的时候,他依然会感觉到羞愧,但是现在这种感觉更多的被某种头昏脑涨的安适感淹没了。他的手落在加兰的腰上,不知道是想要拥抱她或者推开她一点点——然后他的手碰到了对方衣服下面更加坚硬的布料。
加兰的动作忽然顿住了。
拉米雷斯稍微清醒了一点,他想要往后挪一点,至少让他看清楚那是什么,但是加兰八爪鱼似的扒着他,力道特别可观。显然不知道怎么他就这样被对方抱在怀里了,他只能保持着这个动作,问道:“那是什么?”
加兰沉默了好几秒,然后才说:“……胸带。”
拉米雷斯反应了好几秒才意识到那是什么玩意,那一刻他的内心感受简直难以言喻,他试图扑腾一下,真的很想看看那是什么状况,但是因为不敢碰到加兰受伤的身体而不敢乱动,最后还是完全失败了。加兰的嘴唇讨好似的蹭着他的嘴角,简直迷惑人的神智。拉米雷斯到底还是皱起眉头来,问道:“你肋骨骨折了?爆炸那天?”
某种恐惧似乎降临到了他身上,让他感觉血都冷了下来——我不知道,他想,这一次我还是不知道。这个认知让他感觉到自己的胸口都搅在一起了,但是加兰就只是亲他,声音轻松:“没事。”
“……不止一根?”仗着他对加兰的熟悉,拉米雷斯继续猜测道。
“嗯。”加兰简单地应了一声,显然不想多说,专心致志地继续解他的扣子。她的手指让拉米雷斯的皮肤颤栗……他们很长时间没做了,这是真的,但是他的心跳也不应该这么快才对。
他试图躲避对方的手,用那种“我们应该谈一谈”的语气说道:“莫蒂——”
但是显然不成功,加兰的手摸到了他的腰,让他低低地呜了一声。那个小混蛋轻飘飘地笑了一声,手指灵巧地向下摸去了,她的声音听上去挺愉快,虽然语调里还有怪异的疲惫挥之不去,但是她整个人好像显得精神一点了:“您硬了?”
这就是她的缺点,在这种事上她永远学不会闭嘴。可是,他心中给自己找理由的那一面指出这也不能怪他,全因为这小混蛋一边亲他、一边把腿卡在他膝盖之间蹭来蹭去。但另一方面……他想到了在科尔森的办公室里加兰踮起脚亲他的样子,安全屋的晚上她沾着血腥味的手指,往常加兰有任务的时候他们常常几个月不见面,实际上见面了也没有什么交流,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圣殿圣徒会这个案子就是能让人感觉到时间如此漫长。
舍夫尔神父说“要对自己诚实”,他做不到向自己坦白,但是——
(你们一向听说过:“不可奸淫!”)
加兰的手指隔着裤子的布料抓住了他已经硬起来的阴茎。
(我却对你们说:凡注视妇女,有意贪恋她的,他已经在心里奸淫了她。)
事实上这场情事在某种意义上进行的兵荒马乱的,甚至比他们两个脱光了坦诚相待更让拉米雷斯羞耻一点。加兰用唾液把他裤子的布料一点一点的润湿了,毫不介意地用脸和嘴唇去挤压布料之下硬热的器官。她很少会这么做,因为……说真的,拉米雷斯在这事上太过于传统了,刚开始的时候,他简直都没办法试传教士位之外的姿势。
拉米雷斯只能发出模模糊糊的推拒的喉音,毫无建设性地用手缠着她的黑发,畏首畏尾的,显然很担心不知道怎么就给她断掉的肋骨们造成二次伤害。他的腿颤抖着想要并拢,但是出于某种考虑似乎强迫自己敞开着,当加兰的手指终于肯大发慈悲的伸进裤子里直接摸上他的性器的时候,那感觉简直就好像她的手指直接摸在了皮肤之下的神经上面,让他整个人剧烈地颤栗起来。
在几秒钟的空白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直接射在了裤子里。
这个认知让他脸上的皮肤都烧起来了,但是加兰就只会凑过去亲昵地亲吻他,实在是没办法让他发脾气。那小混蛋一边啄他的嘴角一边把他从濡湿的布料里解脱出来,她就算是脱衣服都带着一点奇怪的特工式的利落。等拉米雷斯终于能碰到加兰赤裸的腿的时候,就注意到对方也湿了,而且她好像毫不在意有液体顺着她的腿往下淌。
虽然——好吧,他们两个上床的时候,拉米雷斯自己稍微主动一点都会令他感觉到难以言说的羞愧,神父本就不应该……但是,现在他瞧着加兰的眼睛,对方的瞳孔是扩大的,呼吸粗重了些,虽然她什么都没说,但是拉米雷斯自己倒感觉不自在起来了。
实际上他就只剩下了那件衬衫,罗马领一边已经散开了,摇摇欲坠地挂在衣襟上。他简直不知道怎么开口,但是还是低声说:“那个……莫蒂,要不要我——”
他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说这话,当下连耳垂都是发烫的。加兰看了看他,目光好像瞧着一只车灯下面的鹿,然后她偏过头去,亲了亲他已经红起来的耳垂。
“我想要点别的。”她的声音低低的,但是听上去十分谨慎。“希利亚德。”
她的手指(带着枪茧的手指)温柔的蹭过了他仍然处于不应期之中已经软下来的器官,这点刺激都让他忍不住抖了一下。她的手指意有所指地摸过了柔软的会阴,按压着那块特别软的肌肉,然后又往下挪了挪。
然后拉米雷斯不知怎么就懂了。
[因此,天主任凭他们陷于可耻的情欲中,以致他们的女人,把顺性之用变为逆性之用。男人也是如此,放弃了与女人的顺性之用——]
他大概愣住了几秒钟,这几秒钟足够加兰抽身而退了,她忽然就放开了他,向后坐在自己的脚踝上,声音足够冷静足够满不在乎,虽然以拉米雷斯对她的了解知道并非如此。她用一种奇怪的、息事宁人的轻松语调说:“当然,如果你不愿意,我不会——”
拉米雷斯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肘。
他耳中血液奔流的声音已经几乎让他听不见别的声音了,可是他明白他会去走什么。就因为这是莫德·加兰,因为这是他的莫蒂,所以一切都没有问题。有什么未知之物在他耳后大声诅咒着(“做这种事的人,决不能承受天主的国”),但是如果那是莫德·加兰想要的话,就没有问题。
“……好。”他低声说道。
[就在各人身上受到了他们颠倒是非所应得的报应。]
所以最后他趴跪在那里,膝盖陷入柔软的床垫,加兰的嘴唇黏糊糊地亲吻着他的脊骨和腰窝,两根手指缓慢地进出着他的身体。
实际上拉米雷斯的床头柜里有润滑剂,虽然他大部分时候都力图忘记那东西真的在他的床头柜里。那瓶玩意是随着之前加兰的某一次到访忽然出现的,就跟有一次拉米雷斯在他的衣柜里翻出了一个突击步枪弹匣一样。
“您要是感觉到不适,一定要告诉我。”她一边亲吻那些泛红的皮肤一边这样说道。实际上这个姿势让拉米雷斯想到了那个视频——但是那不一样,因为这是莫蒂,虽然同样是染满鲜血的双手,但是既然他的导师希望他诚实,他就得承认这真的不一样。
最开始没有什么快感,他还在不应期,只能感觉到奇怪的满涨感和黏糊糊地顺着臀缝往下流的液体,又凉又痒。加兰的动作很小,相当谨慎地推进第三根手指,往更深处缓慢地摸索。
加兰的手指触及之处是柔软而热的,让她心跳加快。她很长时间没干这种事了,显然,之前这种事加兰连提都不敢跟拉米雷斯提,就是因为完全不知道他会作何反应。
现在他肯定是紧张的,连腰肢的绷紧了,加兰能看见他的耳廓简直红得要滴血,脸埋在床单里面,之前用发胶固定的头发只散开了一点点,落在洁白的布料上面。她往深处摸索着,一寸寸按压过去,知道光靠手感觉不到什么明显的区别,就只能靠看对方的反应。
这种柔和的抚慰持续了足够长的时间,长到拉米雷斯的四肢甚至都放松了一点点。然后,在她碰到什么地方的时候,忽然听见拉米雷斯从喉咙里低低地呜了一声,他的后穴都搅紧了,富于色情意味地吸吮着她的手指,虽然他肯定不是有意的,他可能也没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
他的腰都在颤,加兰凑过去亲吻那片发烫的皮肤,有一丝血色从那些不见天日的白色下面透了出来,拉米雷斯模模糊糊地喊着她的名字。在没有旁人的时候,他就会叫她“莫蒂”,简直又奇怪又坦然。
她在对方腰上留下一个不见血的牙印,手指继续非常有效率地戳着那片柔软敏感的内壁,力度控制得非常微妙,拉米雷斯完全没有感受到任何疼痛,就被那种满涨的快感淹没了。一时之间他感觉到自己的脑海里都在嗡嗡作响,全都是心跳和血液的轰鸣声,那种尖锐的快感带着一种海啸一般的、飘飘欲仙的麻木从受刺激的部位一路向上,仿佛大水淹没了他的口鼻。
他根本没注意到自己已经把床单抓皱了,腿在陌生的快感之下抖得不成样子。这是漫长而连绵的,持续不断而不容抗拒,让他的膝盖发软,在加兰试图把第四根手指探进去的时候他的腿彻底失去了支撑身体的力气。拉米雷斯的手埋在臂弯之间,腿在床单上打滑,就这样倒了下去。
加兰伸出手一把捞住了他的腰,他的腰腹颤抖着,发烫的皮肤上面都是滑腻的汗水。她眼疾手快地往他身下塞了个枕头,把他的身躯垫高了一点,就在这种情况下,拉米雷斯那点时断时续的理智甚至让他没敢乱动,就怕碰到加兰断掉的肋骨。
然后她继续用自己的手指操他,实际上她的手指很纤细,但是彻底把四根手指都埋进他的身体之前还是小心翼翼地补充了一回润滑剂,黏糊糊的液体淌的哪里都是。
拉米雷斯的手指在床单上抓挠,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脸上是湿的,但是当时没法细想。实际上这个时候只有一个怪异的念头贯穿了他的脑海:他的下身终于在快感之中感觉到了满涨的疼痛,但是胸膛里却有种难以言喻的空虚,这种感觉指向了他手指可以触及之处——
所以他模模糊糊地叫对方的名字,在“莫蒂”这个词之间镶嵌进难以抑制的哭腔。事后他不记得他说了什么,但是估计是恳请对方让他转过身去,因为加兰很快就那样做了。
她放开了他,拉米雷斯的膝盖打着颤,晕头转向地把自己翻了过来。他意识不到自己当时看上去是什么样的,但是其实他的头发有些乱了,额头垂下了一小绺金发,随着他的动作色情地晃悠着;那件衬衫还皱皱巴巴地留在原处,但是衣襟是敞开的,罗马领有一边被解开了,白色纸片就卷曲着挂在他的胸膛,其中被扯下来的那一边把他的胸口磨得发红。
他的眼睛张开,就能看见瞳孔扩大,漆黑的颜色把绿色的虹膜挤压至一环,面颊上全是纵横交错的泪痕。加兰没碰他前面,他的阴茎还是软的,但是因为前列腺的刺激有许多精液滴滴答答淌出来,濡湿了他身下那个枕头的布面,在他翻身的时候牵出一线银丝来。
拉米雷斯陷在床单里,有可能快感把他脑海里最后一点关于肋骨的顾虑都挤出去了,因为他猛然伸出手,抓着加兰的衣襟把她扯了过去。
加兰有点猝不及防地摔在他身上,感谢她敏锐的反射神经和保护肋骨的胸带,让她的骨头没有被搞得错位。幸亏拉米雷斯当时根本意识不到这一点,要不然他想到这种可能性准会自责得要死。正是因为他意识不到,所以当下全凭本能行事:他压着加兰的肩膀,凑过去亲了她的嘴唇。